探春改革經營政府論文
時間:2022-04-09 08: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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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目前中國政府尤其是多數地方政府仍然過多地參與競爭性盈利性行業的投入,誤把交通設施、郵政、電信、鐵路、航空、教育等許多私人物品或者混合物品當作不能市場化的“公共物品”,拒絕以“民營化”或民間資本參股、控股為主要方向的改制重組,與民爭利,這一狀況亟需改變。當前,政府應該逐漸從經濟建設型轉向公共服務型,要把消滅貧困、充分就業、良好教育、身心健康、機會均等、社會公正等全社會關心的事情放到重要地位。政府的主要經濟職責,要放到為發展經濟創建良好的市場環境,提供穩健的宏觀調控上來。對此,名著《紅樓夢》中的部分內容為我們提供了一些思路和借鑒,其中“探春改革”一章較為典型。]
[關鍵詞:改革政府職能公共物品紅樓夢點評]
有人問了許多關于《紅樓夢》中經濟管理改革的問題,并要我一一評述,其意頗有些以古鑒今的味道。但在我看來,大觀園里這樣的行動雖然很多,卻少有可資借鑒的地方。一則曹雪芹本意并不在此,這些內容既瑣碎不成體系,又往往有始無終難以確考;二則《紅樓夢》中改革的發起者多半既沒有明確的戰略和階段性目標,在路徑的選擇上也顯得毫無章法,因而最后的效果總是差強人意,絲毫未能延阻賈氏家族大廈的傾覆。獨有第五十六回探春“興利除宿弊”的改革,對今天的管理當局仍有許多啟示,對一個現代政府來說就更是如此(因為政府在很多時候恰恰是由眾多成員——自然人和法人——組成的放大了的家庭)。所以,我就將從前閱讀此段所作的評注稍加整理,權作回答。
有一點需要強調,盡管通過經濟學或管理學的詮釋,《紅樓夢》可以向我們提供諸多有益的啟示,但它的意義也僅止于此。在進行經濟管理的改革時,我們應當比300年前的古人具有更高的智慧和膽魄。
探春……因說道:“我想的事不為別的,因想著我們一月有二兩月銀外,丫頭們又另有月錢。前兒又有人回,要我們一月所用的頭油脂粉,每人又是二兩。這又同才剛學里的八兩一樣,重重疊疊,事雖小,錢有限,看起來也不妥當……”
平兒笑道:“……如今我冷眼看著,各房里的我們的姊妹都是現拿錢買這些東西的,竟有一半。我就疑惑,不是買辦脫了空,遲些日子,就是買的不是正經貨,弄些使不得的東西來搪塞。”
探春李紈都笑道:“你也留心看出來了。脫空是沒有的,也不敢,只是遲些日子;催急了,不知那里弄些來,不過是個名兒,其實使不得,依然得現買。就用這二兩銀子,另叫別人的奶媽子的或是弟兄哥哥的兒子買了來才使得。若使了官中的人,依然是那一樣的。不知他們是什么法子,是鋪子里壞了不要的,他們都弄了來,單預備給我們?”
探春道:“因此我心中不自在。錢費兩起,東西又白丟一半,通算起來,反費了兩折子,不如竟把買辦的每月蠲了為是……”
按:探春的第一項改革是有關大觀園的福利問題:取消原來小姐丫頭們每月置辦頭油脂粉的二兩銀子。她的理由,一是該項支出已包含在她們每月的月錢之內,為此再立科目與之重復;二是原先的統一采購發放與使用者各自的需要嚴重脫節,產品質量的低劣使她們“依然得現買”,已直接導致顯而易見的浪費。
在這里,問題的關鍵不在于為頭油脂粉設專項支出是否必要,而在于后者。它向我們揭示了這樣的道理:實物分配是天然不經濟的。這不僅因為統一“買辦”增加了尋租的可能性,更因為個體需求的多樣性早已決定了其不可實現性。而由于交易成本的存在,將所分得的“使不得”的頭油脂粉之類(價值較低。如果是鉆石就不一樣了)出售以換購“正經貨”的做法同樣是不經濟的(這就是盡管有“福利”分配,自己拿現錢去買的仍然“竟有一半”的原因)。因此,除了原始社會(當時生產力落后而且不存在商品經濟,只能采用實物這種落后的分配方式),任何市場經濟條件下的管理者(賈府、政府或企業)在滿足成員的需求(頭油脂粉、大米、節能燈或最新的古典辣妹CD)時,提供的不應該是商品和服務本身,而是可以購買這些商品和服務的一般等價物(銀子或人民幣)。為成員安排生活永遠是一個由美好愿望鋪成的陷阱。知道了這點就不難明白,大觀園里福利分配“錢費兩起”的問題并不是哪個買辦者的錯,而是這一做法本身造成的。
對于這樣一個淺顯而又深刻的道理,現在的管理者是明白的——各級機關早已將西瓜換成高溫費就是明證。但想想河南某村迄今仍頑強地實行“共產主義”分配方式并以之為榮耀、所有村民分到的房子朝向、面積、材質、每件家具甚至墻上每幅畫的擺設都完全一樣時,不禁拍案驚奇。
探春道:“……一個破荷葉,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錢的?!?/p>
探春因又接說道:“……不如在園子里所有的老媽媽中,揀出幾個本分老誠能知園圃事的,派準他們收拾料理,也不必要他們交租納稅,只問他們一年可以孝敬些什么。一則園子有專定之人修理,花木自有一年好似一年的,也不用臨時忙亂;二則也不至作踐,白辜負了東西;三則老媽媽們也可借此小補,不枉年日在園中辛苦;四則亦可以省了這些花兒匠山子匠打掃人等的工費。將此有余,以補不足,未為不可?!?/p>
李紈笑道:“……使之以權,動之以利,再無不盡職的了?!?/p>
……又共同斟酌出幾人來,俱是他四人素昔冷眼取中的,用筆圈出。
一面探春與李紈明示諸人:某人管某處,按四季除家中定例用多少外,余者任憑你們采取了去取利,年終算帳。
平兒笑道:“這幾宗雖小,一年通共算了,也省的下四百兩銀子?!?/p>
寶釵笑道:“卻又來,一年四百,二年八百兩,取租的房子也能看得了幾間,薄地也可添幾畝……”
按:這里描述的是一次對花木香草園圃不完全的發包承包事件。若單就其行為本身來說,很難有什么重大的意義可言(何況主持者對承包人的選擇還明顯有偏私)。因為從奴隸社會末期開始至《紅樓夢》所述的年代,承包這種經營方式早已存在1000余年了,它是佃農——地主這對基本生產關系的基礎,是封建社會經濟最主要的組織形態。
值得我們注意的是兩點。首先是“公共物品悲劇”。大觀園花草樹木的所有人是賈府,平時收拾料理的成本(人工和物料)也是賈府全額投資的,而它的使用(感官欣賞)者是這個園內的所有人。因此,它是由賈府向所有人提供的典型的“公共物品”。這樣的屬性注定了在改革前雖然有足夠多的人看護(從前后文來看,人力資源大大超出需要),卻總難令人滿意。道理很簡單,任何人都具有經濟理性,當濫竽充數可以和勤勉工作取得近乎相同的收入(包括薪金、榮譽和對花木之美的欣賞與使用)時,由于投入越少,收益趨向最大化,理性就會促使人必須懶惰(這與人的道德品行毫無關系)。所以,通過承包最終使花木“一年好似一年”,核心原因并非明確了責任人(最原始的管理模式都會強調明確的分工。事實上,這些花木原本就有相應的人員負責看護),而在于把它從公共物品變成了“私人”物品,責任人的付出與其所得開始明顯正相關(而不再是從前的非相關),正如李紈說的那樣,“使之以權,動之以利,再無不盡職的了?!?/p>
由此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公共物品可以市場化運營嗎?改革前大觀園的花木管理是非市場的:賈府投資并支付管理者工資(月錢和其他),產品(花木)向所有成員免費提供,但結果卻造成了投資效率的低下。而探春的做法則將其從事業化改為企業化管理:①賈府是100%的出資人和所有者,享受所有者權益(承包者每年的“孝敬”);②所有員工(花兒匠、山子匠、打掃人等)的工資不再由財政(賈府)撥款,而改為由經營權的擁有者(承包的老媽媽們)支付;③承包者自負盈虧,除了履行對前兩者的義務外,“年終算帳”時可以“任憑取利”。探春的運作模式獲得了成功,那些花草樹木從財政的負擔輕而易舉地成了利潤的來源(一年通共算了,也省的下四百兩銀子)。
這無疑是一個成功的經營政府的案例。在絕大多數領域尤其是盈利性產品的生產和供給上,政府從來都是無效率的。所以,本應該將它們交給市場去安排。從前我們的政府向社會提供了從小籠包子到導彈發射井在內的一切物品,結果只能是拖累自身并最終拖累全體成員?,F在的人思想終于轉變過來,連電信、電力、航空這些巨型的“花木香草”都義無反顧地開始了市場化改革,不能不說是巨大的進步。但這種改革仍應在廣度和深度上繼續推進。比如,在我長年從事的旅游項目開發領域,由于歷史的原因,很多地方的政府仍控制著大量優秀的資源并以園文局、旅游局的名義進行著效率低下的管理,結果每年都無一例外地需要財政巨額補貼(真像探春所說的“白辜負了東西”)。而且他們至今仍千方百計地阻撓其他資本的進入。理由無非是說,市場不是萬能的,它也有失靈的時候;資本的逐利本性使它進入以后必然會竭澤而漁,從而造成資源的破壞,等等。其實,任何一個理性的人都已清醒地看到,通常情況下,政府失靈遠比市場失靈的時候多得多,而大觀園里的老媽媽們承包以后顯然也并不會把毛竹全部砍了當成筍干賣掉。
“(接上)如今這園里幾十個老媽媽們,若只給了這個,那剩的也必抱怨不公。我才說的,……一年竟除這個之外,他每人不論有余無余,只叫他拿出若干貫錢來,大家湊齊,單散與園中這些媽媽們……”
眾婆子聽了這個議論……各各歡喜異常,……那不得管地的聽了每年終又無故得分錢,也都喜歡起來……。
按:薛寶釵的話體現了改革設計者對實現公平所作的制度安排。由于任何改革的實質都是一種利益格局的調整,少數承包者顯然是這項改革最大的受益者。作為“先富起來”的一小部分人,她們與未獲承包權的大多數人形成了事實上的不平等。大觀園的改革者清醒地看到了這一點,作出了讓未承包者也共同分享改革紅利的決定,使眾婆子“各各歡喜異?!?,從而有效地避免了推進改革過程中激化潛在的阻力和不穩定因素。
這段話之所以引起我的重視,是因為它準確地指出了管理者尤其是政府的一項基本職能:確保社會公平。在將實現效率的任務交還給市場之后,維護公平無疑是政府最主要的使命之一。因為市場在實現資源配置高效率的同時,必然會導致社會財富的不均勻分配,它不但不會自動導向公平,反而是以鋤弱扶強為常態(馬太效應)的。這種市場失靈現象只有通過政府行為才能加以糾正,否則改革最終也不會成功和持久。對此,我們這些正處在改革中的人恐怕應給予高度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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