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訴行政執行案件研究論文
時間:2022-11-01 10: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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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司法解釋》第88條的合法性與科學性值得質疑;非訴行政案件的執行依據應包括法院的準予執行裁定書與生效的行政法律文書;被執行人錯列時法院應視具體情況推定被執行人違法或保護其合法信賴;強制措施的適用應顧及基本人權的保障,等等。
關鍵詞:非訴;行政執行;問題
自2000年3月公布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以下簡稱《解釋》)實施以來,我們發現,大量的非訴具體行政行為在進入司法執行程序以后,面臨許多《解釋》無法解決或存在爭議比較大的問題。本文試就其中的幾個問題加以探討。
一、行政機關無正當理由逾期對發生法律效力的具體行政行為申請人民法院強制執行而法院不予受理的遺留問題
根據《解釋》第88條的規定,行政機關申請人民法院強制執行其具體行政行為,應當自被執行人的法定起訴期限屆滿之日起180日內提出。逾期申請的,除有正當理由外,人民法院不予受理。但在實踐中,我們連續碰到行政機關無正當理由逾期申請人民法院強制執行的問題,例如某市土地管理部門對某甲作出了限期拆除違章建筑的行政決定,某甲期滿既不履行行政決定確定的義務,在法定期限內也不申請行政復議或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土地管理部門也沒有在規定的180日的期限內申請人民法院強制執行,又不能向法院說明逾期的正當理由。此時,我們雖然依據《解釋》規定,裁定不予受理。但是遺留給我們的問題是,違章建筑應該如何處理?如果違章建筑不能因為行政機關逾期申請法院強制執行的過錯而變成合法的建筑,那么,行政機關可否撤銷法院裁定不予強制執行的具體行政行為,并重新作出具體行政行為?
我們認為,《解釋》第28條對于行政機關申請法院強制執行具體行政行為的期限加以規定是否合適本身就值得推敲。因為,這里涉及行政機關與法院之間就強制執行具體行政行為(如果最高人民法院僅就有關申請強制執行訴訟裁判文書的事項作出規定,則屬其份內之事)的權限劃分問題,如果由法院通過司法解釋對于行政機關申請強制執行具體行政行為(非訴行政強制執行)的期限加以規定,確實有助于促進行政機關及時申請法院強制執行,維護行政效率。但這種做法不僅限制了行政機關的強制執行申請權,擴大了法院自身對于具體行政行為的強制執行權,而且有違法之嫌疑,因為根據《立法法》的規定,有關行政機關與司法機關之間的權限劃分應由法律來規定。
退一步講,如果《解釋》有權作出第88條這樣的合理規定,那么違章建筑也不能因行政機關無正當理由逾期申請法院強制執行而必然成為合法建筑。我們認為,法律應當追究怠于履行職責的行政機關及其責任人員的法律責任,只有在追究有關責任人員的法律責任后,上級行政機關才有權為保護公共利益而依法行使所享有的救濟程序(復議和訴訟程序)以外的撤銷權,撤銷合法的具體行政行為,并依法重新作出拆除違章建筑的決定。但撤銷合法的具體行政行為應遵循行政行為撤銷的規則,如果撤銷所帶來的利益大于不撤銷所保護的利益的,合法的具體行政行為可以撤銷,否則不得撤銷。如果撤銷合法的具體行政行為的,對于自行政機關申請法院強制執行具體行政行為的期限屆滿之日起至上級行政機關依法重新作出拆除違章建筑決定時止,相對人因信賴行政機關不強制執行原具體行政行為的合法性而獲得的利益應當給予保護,相對人(不限于違法行為人)因行政機關重新作出的拆違決定所帶來的信賴利益損失應當由行政機關給予補償。
二、執行依據問題
在非訴行政執行案件中,行政審判庭必須組成合議庭對具體行政行為的合法性進行審查,并就是否準予強制執行作出裁定。據此,有人認為,裁定書只是對程序性問題作出的處理,不是一種實體性的法律文書,人民法院的執行依據只是生效的行政法律文書。而另有觀點認為,裁定書是法院行政審判庭在對具體行政行為的合法性進行審查后作出的,由人民法院強制執行時,就具有司法執行的性質,行政行為延伸至司法行為后,原來的行政管理相對人就是司法執行程序上的被執行人,被執行人應受到人民法院裁判的約束,司法裁定書是非訴行政案件的執行依據。那么,行政審判庭作出的裁定準予執行的司法文書在執行程序中的地位到底應如何理解?法院準予執行裁定書和具體的行政法律文書之間到底是什么樣的關系呢?
我們認為,上述兩種觀點都存在偏頗。相反,非訴行政執行案件的依據只能是受法院準予執行裁定書約束的具體行政行為和受具體行政行為約束的準予執行裁定書。因為,除了法律、法規規定行政機關依法可以自行強制執行以外,具體行政行為的強制力是通過行政機關和法院之間的分權與互動來實現的,單有任何一方的行為都無法使行政行為的內容得以強制實現。根據《解釋》第93條、第95條的規定,人民法院受理行政機關申請執行其具體行政行為的案件后,行政審判庭應當組成合議庭對具體行政行為的合法性進行審查,這種審查不是程序性審查,而是實質性審查。雖然這種實質性審查沒有行政訴訟中的實質審查嚴格,但這種審查涉及對具體行政行為是否存在明顯違法的問題的處理,法院必須對明顯缺乏事實根據的,或者明顯缺乏法律依據的,或者其他明顯違法并損害被執行人合法權益的具體行政行為,作出不予執行的裁定。法院必須在這一范圍內向被執行人承擔責任(如果法院對于明顯違法的具體行政行為也作出準予執行裁定的,法院應當對因錯誤執行給被執行人造成的損害承擔賠償責任)。如同證據規則不是簡單的程序問題或實體問題一樣,法院作出的準予執行裁定書已經不是簡單地對程序問題的處理,它還包括對被申請執行的具體行政行為是否存在“明顯缺乏違法事實根據”或“明顯缺乏法律依據”等實體問題的處理。因此,非訴行政案件的執行依據是受法院準予執行裁定書約束的具體行政行為和受具體行政行為約束的法院準予執行裁定書。任何一方要變更執行內容的,都應征求對方的同意。將具體行政行為或者法院準予執行裁定書孤立地作為非訴行政執行案件的依據都是錯誤的。
另一個問題是,如果依法享有自行強制執行權的行政機關申請法院強制執行具體行政行為,而法院作出了不予執行的裁定書,則行政機關能否再由自己自行強制執行?對此,有同志認為,行政機關可以自行強制執行。我們認為,對于依法享有自行強制執行權的行政機關而言,一旦選擇了申請法院強制執行的途徑,就必須受到法院裁判的約束(雖然這種裁判不是經過嚴格的司法程序作出的)。法院不予執行的裁定書包含了對具體行政行為存在明顯違法問題的確認,具有拘束力。因此,基于合法性原則,為維護公共利益,不宜再允許行政機關對法院裁定不準予執行的具體行政行為自行加以執行。
三、被執行人錯列的問題
眾所周知,被執行主體必須是實施違法行為的行政相對人。但實踐中,經常出現被執行人被錯列的情況。這種情況的出現主要是因為行政機關根據某些書面證據例如個體工商營業執照、船舶執照中記載的法人代表或房屋的產權人而確定被執行人所引起。例如,某工程在建設施工期間,建設工程的承包人將運輸沙石的任務承包給30名個體司機,并在晚上運輸沙石。后來行政機關發現掉在街道上的沙石嚴重影響了道路的通行和城市的市容。行政機關根據現場狀況認定沙石屬于該建設工程在施工過程中產生的,因而對建設工程承包人作出了責令恢復原狀、罰款2萬元的處理決定。被處罰人沒有提出任何異議,既沒有在法定期限內申請行政復議或提起行政訴訟,也拒絕履行處罰決定。據此,行政機關依法申請法院強制執行,但在強制執行過程中,被執行人提出異議,認為沙石是由承包沙石運輸的司機某甲因開快車而丟下的。此時,法院應當如何處理?類似的例子有,父親將自己所有的房屋給兒子居住,但兒子在居住過程中未經行政機關批準就在其父親所有房屋上擅自建造廚房,此時行政機關向房屋所有權人作出責令拆除違章建筑的決定,相對人拒絕履行行政決定確定的義務,行政機關乃申請法院強制執行。在執行過程中,作為被執行人的父親提出異議,認為違章建筑是其兒子搭建的,此時,法院能否直接變更被執行人?
我們認為,從理論上講,如果在法院審查階段異議人能夠舉證排除,并有證據證明違法行為是由使用人實施的,那么應當認定行政機關處罰對象錯誤而裁定不予執行。如果法院已經作出了準予執行的裁定書,但在執行過程中被執行人提出異議且能舉證證明違法行為人是由使用人實施的,此時法院不宜直接變更被執行人,而應當撤銷原裁定,建議行政機關重新作出具體行政行為。這種做法從現行理論看是成立的,但行政執法的成本(由行政機關查明所有的事實)顯然比較高,不利于維護公共利益。考慮到錯列的被執行人和正確的被執行人之間存在的民事關系(后者總是利用前者提供的條件和機會進行違法活動),法律有必要設立推定規則,以減輕行政機關的舉證負擔,即為民事法律關系一方當事人的權利施加一定的社會義務:所有權人如果不能舉證證明違法行為不是由他人所為,則法律推定違法行為乃所有權人(例如營業執照上記載的法人代表、房屋產權人和建設單位等)所為,由所有權人承擔相應的行政法律責任。法律設立推定的目的,在于影響舉證責任的分配,主張推定的一方當事人不需要對推定的事實承擔舉證責任,而反駁推定的一方當事人必須就推定事實不存在承擔舉證責任。這樣,通過推定規則的設立,可以有效彌補行政訴訟法關于被告負舉證責任規定的缺陷,將行政執法成本盡可能降低到最低限度。
此外,被執行人因無權批準的行政機關或非行政機關違法行使行政職權予以批準而實施違法行為,被行政機關給予行政處罰后,在實際執行中被執行人提出異議的,法院應該如何處理?有些法院在程序上作出終結執行的裁定,并建議行政機關另行處理的做法是否合適?我們認為,從現行法律規定看,法律制裁的僅僅是實施違法行為的人,而不論其實施違法行為的原因如何,也沒有將越權主體的批準行為作為其免責的事由,所以,法院繼續予以執行的做法是無可厚非的。然而,問題是現行法律沒有規定免責事由的做法是否合適。實踐中,許多行政機關面臨上述情況時,就不對違法行為的實施者予以處罰,例如村委會未經行政機關批準就擅自將150畝集體土地以每畝6萬元的價格轉讓給外商,外商在該土地上進行投資,興建廠房。廠房建成后,雖然外商的行為屬于非法占地,但實踐中土地管理部門一般不對外商進行處罰,而是責令其補辦手續。土地管理部門的這種做法雖然是與法律相違背的,但卻有一定的合理性。因為,作為投資者,他沒有義務了解所有人村委會(管理一定范圍內的公共事務)或村集體經濟組織轉讓自己的土地是否合法的問題,相反應由所有人村委會對轉讓集體土地行為之合法性承擔責任。同樣,對于相對人因行政機關越權行使行政職權予以批準而實施違法行為的,因為相對人沒有義務知道行政機關批準行為的合法性,行政相對人基于對行政機關的信賴而實施的行為,就不應受到法律制裁,相反應由越權實施批準行為的行政機關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問題是,在非訴行政案件的執行過程中,法院針對被執行人提出的異議,應該如何從程序上進行處理?我們認為,必須考慮相對人的信賴利益是否值得保護。如果需要保護相對人對行政機關行為之合法性的信賴,相對人就不應該承擔法律責任,法院可以在程序上作出終結執行的裁定,并建議行政機關另行處理(這需要由《行政處罰法》或《行政訴訟法》作出明文規定)。因為,從本質上講,相對人的違法行為根源于一個行政機關侵犯了另一個行政機關的批準權限,這是一個組織法上的問題,應該通過行政機關內部監督程序或機關訴訟程序(我國尚沒有建立)來追究越權者的行政法律責任。至于,當越權批準的主體是根本不具有行政主體資格的組織時,例如黨委、居委會等,則越權批準行為能否成為違法行為實施者之免責事由,我們認為是一個需要慎重加以考慮的問題,有待繼續探討。
四、結案方式問題
在進入行政強制執行程序后,由于出現了某種特殊事由,使得強制執行無法繼續或繼續進行沒有意義和必要,在這種情況下,人民法院應當作出終結執行的行政裁定。但是終結執行的事由在《行政訴訟法》上沒有明確規定,以致實踐中一些法院隨意采取終結執行的裁定形式,并根據《解釋》第63條的規定(該條規定只有對不予受理、駁回起訴和管轄異議三種類型的裁定不服,才可以上訴),變相剝奪當事人的上訴權。例如,公安部門作出火災責任事故認定,認定由李某負全部責任,并就火災導致的賠償問題作出裁決,由李某賠償劉某損失8萬元。但李某在法定期限內不起訴又不履行,作出裁決的公安機關在申請執行的期限內也未申請法院強制執行。因此,劉某根據《行政訴訟法》第90條的規定申請法院強制執行。在執行過程中,劉某因患腦溢血死亡,法院遂作出終結執行的裁定。劉某之妻不服,提起上訴。中級人民法院認為,根據《解釋》第64條的規定,劉某之妻對終結執行的裁定不服不得上訴,故維持原終結執行的裁定。
我們認為,《解釋》如果不就法院裁定終結執行的具體事由作出規定,就無法避免法院在執行程序中濫用權力,而且不允許當事人對終結執行的裁定不服可以上訴,只會放縱法院變相剝奪當事人上訴權的行為。根據《民事訴訟法》第235條的規定,法院終結執行的事由有:(1)申請人撤銷申請的;(2)據以執行的法律文書被撤銷的;(3)作為被執行人的公民死亡,無遺產可供執行,又無義務承擔人的;(4)追索贍養費、撫養費、撫育費案件的權利人死亡的;(5)作為被執行人的公民因生活困難無力償還借款,無收入來源,又喪失勞動能力的;(6)人民法院認為應當終結執行的其他情形。參照上述規定,我們認為,第一種情形不能適用于非訴行政案件的強制執行,就如同原告在行政訴訟中申請撤訴,是否準許應由法院決定一樣,行政機關撤銷執行申請,是否準許,也要由法院決定,尤其是法院在作出準予執行的裁定書以后。第二種情形和第三種情形可以適用于非訴行政案件的強制執行。第四種情形不能適用于非訴行政案件的強制執行。第五種情形可以適用于非訴行政案件的強制執行,但應進行適當修正,即作為被執行人的公民因生活困難無力繳納罰款,無收入來源,又喪失勞動能力的,法院可以裁定終結執行。
五、在執行過程中行政機關能否撤回部分請求或者減免執行的內容
在執行過程中,我們常常碰到行政機關撤回部分申請或減免執行內容的情況。此時,我們應選擇什么方式結案,例如和解,終結,還是自覺履行?
我們認為,執行過程中不能適用和解,因為,行政權不能隨意處分或放棄。法院一旦允許行政機關與被執行人和解,就可能使得行政機關中有機會主義動機的人為謀取私利而借此與被執行人交易,從而嚴重削弱法律的權威,使公共利益和秩序受到損害。法律規定非訴行政強制執行權由行政機關與法院共同行使的目的就在于,確保法院能夠對行政機關有一個有效的制約,以防止行政機關濫用強制執行權的行為。因此,當我們碰到行政機關撤回部分申請或應被執行人的請求減免執行的內容(實際上等于變更或撤銷具體行政行為,同時變更強制執行的申請)時,法院行政庭應根據《解釋》第93條、第95條規定的精神,組成合議庭對撤回部分請求或同意減免執行內容的決定是否合法進行審查,如果該決定不屬于《解釋》第95條規定的三種明顯違法的情形之一的,法院可以裁定終結執行。否則,法院應作出不準予撤回部分請求或減免執行內容的裁定,繼續執行受原準予執行裁定書約束的具體行政行為。因為,已經發生法律效力的具體行政行為一旦由行政機關申請法院強制執行,就受到法院準予或不準予執行裁定書的約束,作為申請人的行政機關就不得隨意變更或撤銷申請,除非有法律明確規定的撤回部分請求或減免執行內容的理由。
六、部分強制措施的適用問題
關于非訴行政執行案件中使用拍賣等強制措施的問題。有人認為,生產資料是人們賴以生存的基礎,按照民事審判程序和民法原理,審判機關在民事訴訟中有權處分訴訟當事人的包括生產資料在內的合法財產。那么,在非訴行政執行案件中,審判機關能否處分被執行人的所有作為其生存基礎的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例如將生產資料拍賣抵繳罰款呢?
我們認為,一切法律都應受到憲法規定的保障公民基本權利(或基本人權)原則的限制,任何公民都不能因為尚不構成犯罪的一般違法行為而遭到被剝奪基本人權尤其是生存權的滅頂之災,除非法律特別規定了剝奪基本權利的行政處罰(例如行政拘留)。但即使如此,行政機關作出行政處罰也應當保留被處罰人必要的生產和生活費用,應禁止將被處罰人罰到家破人亡的地步。行政行為中所采取的手段與要達到的目的之間必須符合一定的比例,不能為了達到懲戒和教育違法行為人的目的而采取剝奪其基本生存權的手段。因此,法院在斟酌是否采取拍賣等強制措施時,必須特別慎重。對于將生產資料或生活資料拍賣折抵罰款,不會影響其生存權和發展權的,可以采取拍賣等強制措施。即使被執行人是行政機關的(有時基層行政機關財政虧空),在保證行政機關正常執行公務所必要的財產(包括辦公用房)的前提下,也可以對行政機關的財產,包括辦公用房采取拍賣等強制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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