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批評的理論研究論文

時間:2022-10-23 11: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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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態批評的理論研究論文

[論文關鍵詞]生態批評;理論基石;生態存在論審美觀;反思

[論文摘要]生態批評的提出和建構在最為根本的意義上是在當下人與自然關系語境下介入人的問題思考的一種理論努力。其理論基石是“生態中心”原則,這是一種生態存在論審美觀。它的提出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標志著人們價值觀念的一種轉型,但也有可能造成美學中“人”的光彩的暗淡甚至是缺失。生態批評的學理基礎還有待進一步深入探討。

一、生態批評的提出

生態批評是產生于20世紀70年代的一種文學批評理論。在70年代初出版的《生存的戲劇:文學生態學研究》一書中,美國學者約瑟夫·密克爾提出“文學生態學”(literaryecology)這一術語,主張應當探討文學所揭示的人類與其他物種之間的關系,要細致并真誠地審視和發掘文學對人類行為和自然環境的影響。1978年,威廉·魯克爾特在《愛荷華州評論》第9期上發表題為《文學與生態學:一次生態批評的試驗》的文章,首次使用了“生態批評”(ecocriticiam)這一概念,認為應該把生態以及和生態有關的概念運用到文學研究中去。此后。生態批評迅速發展,并引起了學術界廣泛關注。到90年代,生態批評逐步成為了文學批評理論中的顯學。

目前,學術界對生態批評概念的界定所廣泛采用的是美國文學與環境教授徹麗爾·格羅費爾蒂下的定義,“生態批評是研究文學與物理環境之間關系的學問,……按地球中心的方法人手來研究文學”。前者可以看作是對生態批評對象的界定,以文學和物理環境(自然)的關系為研究對象;后者則意在說明研究的方法,“以地球為中心來研究文學”可以理解為站在地球生態的立場上來研究文學,探討人與自然的關系,創作更多的生態文學作品,喚起人們對生態環境的保護意識,從而建構一種更為合理的生態理念。

生態批評產生于后現代語境之中,屬于后現代批評理論,受到解構主義思潮的影響,它挑戰、揭露、批判“邏各斯中心主義”,消解中心,顛覆傳統。生態批評攻擊的“邏各斯中心主義”表現為“人類中心主義”。“人類中心主義”是近代以來西方主流哲學文化價值觀,是“現代性”的重要特征之一。它以人與自然的二元對立為前提,主張人是自然的主宰、世界的中心,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自然是人類統治、駕馭的對象,自然界作為“他者”沒有任何“內在”價值。“人才是一切價值的主體,是一切價值的創造者和承擔者”。這是一種絕對的“人類中心主義”價值觀,它將人在世界中的地位極度拔高,過分強調人的主體性,嚴重扭曲了人與自然合理的生態存在關系。這種價值觀在人類生產力水平不高、人類的生活活動還不足以對自然構成巨大威脅的歷史時期曾發揮過積極的作用,促進了人類文明的進步。于是,近代文藝復興以來,出現了培根的“命令自然”、笛卡兒的“使自己成為自然的主人和統治者”以及康德的“人是自然的立法者”等等“人類中心主義”思想的突出表述,這也表明了近代“人類中心主義”思想的形成。

然而,在這種思想的支配下,人類為了滿足自身生存和發展的需要,在制造燦爛的物質文明的同時也飽嘗著現代科技文明帶來的苦果。對此,人們不禁感到困惑,人類擁有比以前更為強大的科技力量,但面對當下困境卻束手無策,人類究竟應該以什么樣的方式來生存?人與自然到底應該處于一種什么樣的生存關系之中?應該建立一種什么樣的生態生存理念?文學是人學,理應思考當下人與自然關系語境下人的問題,承擔起應有的責任。可以認為,生態批評的提出和建構在最為根本的意義上正是出于這樣的理論努力。它旨在挖掘并揭示生態危機的思想文化根源,揭示人類的思想、文化、科技、生產和生活方式、社會發展模式如何影響、甚至決定了人類對自然的惡劣態度和竭澤而漁式的行為,導致環境的惡化和生態危機。從根本上來說,生態批評主要是一種生態危機現實迫切需要的思想批評,是以生態整體觀、系統觀、動態平衡觀作為主導思想的,以文學作品為媒介的文化批評。應該說,這樣的一種批評形態和方法展現出了一種全新的文學批評視角,它拓寬了文學研究的領域,將自然納入文學批評的范疇,使得自然的地位、特性和價值得到了張揚和突顯。

二、生態中心主義——作為生態批評理論基石的生態存在論審美觀

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是一個歷史性話題。人來源于自然,與自然萬物有著起源上的一致性和依存性。于是,在歷史上就有一種天人合一、人與萬物同生、與自然萬物和諧相處的思想,主張田園式的回歸自然的生存哲學。但人與自然萬物又不是等同的,不是一個層次的生命存在體。人類文明的歷史往往又是一部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歷史,這是與人類為了維護和滿足自身的生存與發展需要密切結合在一起的。

正是在這樣的歷史進程中,自然物種在不斷消失,自然資源在不斷枯竭,甚至,人類自身的生存與發展也面臨著巨大的威脅。那么,如前所說,人類與自然之間到底應該構建一種什么樣的關系和方式呢?越來越多的理論研究者在思索著這個問題。在這樣的理論語境中,“生態中心主義”思想被提出。作為對“人類中心主義”思想的反撥,它被認為是一種全新的價值理念,是對傳統價值觀的一次超越。

需要認識的問題是,“生態中心”原則中最重要的是對“生態平等”原則的理解。當然,“生態平等”只是一種相對的平等,而不是人與萬物處于一種絕對的平等地位,是萬物所具有的在“生物環鏈”中的平等以及在“生物環鏈”之中所享有的生存發展的權力,同樣,人類也享有自己在“生物環鏈”中的吃穿住行等生存發展的平等權利。因而,它倡導的是一種生命相對平等價值觀。自然萬物的生命存在都應得到尊重,人與自然不僅有沖突、斗爭的一面,更有相互依存、不可分割的一面。人與自然應遵循“普遍共生”與“生態自我”的原則。“生態中心”原則試圖用這種生命的對等性實現對“人類中心主義”的超越。這種價值理念明顯有別于傳統的主客二分、人與自然二元對立的主體性哲學價值觀。主體性哲學突顯人的主體地位,將人與自然相分離,認為人是一切價值的核心,一切價值的裁判者。而“生態中心”理念認為人只是“生態環鏈”中的一個環節,人與自然理應和合與共地生存。

這種生態存在論審美價值觀構成了生態批評理論的基石,“將這種生態存在論審美觀運用于文學藝術的批評實踐即是著名的生態批評”。

三、對“生態中心”原則的反思

“生態中心”原則提出之后也遭到了許多批評和質疑。有論者指出,由“人類中心”到“生態中心”的切換必然會導致美學中“人”的缺失;而且,這一轉換也并不是一種思維方式、價值觀念的徹底轉型,在“生態中心”理念中人類自身的利益和價值依然是考慮的最終目標,不管怎么表述,這一點還是掩蓋不了的。人們之所以用“生態中心”代替“人類中心”是認識到了人類一貫對待自然的態度已經對人類自身的生存造成了巨大的威脅,必須對人類自身所奉行的價值觀念和對待自然的行為進行反思。但“生態中心”仍然是一種主客二分的思維模式。因為它依然明晰地意識到人與周圍環境的區別,并且分別構成了問題的兩極。只不過以往的哲學觀凸顯了“人”這一極的重要性,而如今強調的則是另一極——整體的生態系統(包括人在內)而已。這種生態理念突出了人與自然萬物(生態系統)的相互依賴性和起源上的元差別性,但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人的主觀能動性,造成了人在自然中地位的暗淡和缺失。

如上所說,“生態中心”的最終目標仍然是最大限度地維護和實現人類自身的利益和價值,人還是被考慮的最終目的。恩格斯早就指出:“我們只可能有以地球為中心的物理學、化學、生物學、氣象學等等,而這些科學并不因為說它只對于地球才適用并因而只是相對的,而損失了什么。如果認真地對待這一點并且要求一種無中心的科學,那就會使一切科學都停頓下來。所謂‘以地球為中心’,也就是以人生存的環境為中心,也就是以人為中心。取消了‘以地球為中心’就取消了一切科學,否認了‘以人類為中心’就否認了人類的活動,就把人與自然的關系降低到動物的水平。”因此,現在學界有人從維持人與自然關系的協調出發,批評“人類中心化”盡管有一定道理,但并不全面。生態危機實質上是人與自然關系中“人的危機”;強調人與自然關系的協調,也是因為只有協調才對人類有利,仍然是以人類為中心的。當然,在生態中心視野下,把人依然作為被考慮的最終目的,與學界習慣性批判的“人類中心主義”并不是一回事,也不能把它看成是一種新的“人類中心主義”。如前所論,在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上,“生態中心主義”者所要建構的是一種整體性的生態存在論審美價值觀,而并非是一種新的“人類中心主義”價值觀——盡管它的最終目的仍然是為了人類自身的利益和自身更好地生存,它所主張的是人與自然萬物在“生物環鏈”(生態環境系統)之中生命的相對平等性,建構一種人與自然萬物之間的“主體間性”關系,也就是主體與主體之間相對平等對話的關系。可以認為這是人類一種理想的生存方式,一種詩意的棲居;盡管在實際的層面上缺乏可操作性,但作為一種審美價值觀的提出是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的,標志著人們價值觀念的一種轉型。生態理念、生態文明成為當前社會發展的核心理念。而近代確立起來的“人類中心主義”則是人類的一種非審美的生存方式,對自然采取一種主宰式態度,憑著目的理性、工具理性對自然進行任意的奴役和過度的開采與利用。這兩種生存價值理念顯然是具有明顯差異的。

盡管生態批評的學理基礎還有待進一步深入探討,但它在當下所具有的現實意義和對人類命運的終極關懷意識的存在卻是不可否認的。當代,人類社會正由工業文明向生態文明轉型,“環境文化是人類的新文化運動,是人類思想觀念領域的深刻變革,是對傳統工業文明的反思和超越,是在更高層次上對自然法則的尊重”,“生態危機產生環境文化,環境文化的核心是生態文明。環境文化即是今天的先進文化”。因此,應該說,生態批評正是在這一大的時代背景下產生的,是時展的內在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