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田園詩范文

時間:2023-04-12 15: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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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關鍵詞:陶淵明 王維 田園詩 比較

引言

自古以來,田園派代表人物陶淵明一直被文人們稱作是我國“古今隱逸詩人之宗”,他創作的詩作對唐朝很多詩人都產生了程度不一的影響。長久以來,在學者們看來,身為唐朝盛世時期“田園”派領軍詩人,王維創作出來的田園山水詩,承接了陶潛詩作的清腴,最終令其成為唐詩中之翹楚。[1]

陶淵明與王維同樣是我國古典文壇當中田園派的杰出人物,一位是晉代時期田園詩創派之前輩,一位是盛唐時期山水田園詩派領軍人物。雖然這兩者均為田園派當中的大師級人物,可是這兩位詩人的詩作當中傳達出來的田園情緒卻各不相同。不但如此,陶與王關于歸隱和田園詩在寫作中,也有著很多不一樣的地方。這兩位在隱居的態度上有著很大差別,這令兩位詩人在詩歌描繪內容、寫作方法以及詩作基調上都有著很多差異,因此這兩位詩人的詩作里自然就體現出各不相同的特征,筆者這篇文章試圖就這一點來進行對比。

一、內容上的差別:躬耕生活之歡喜哀傷和賞析山川河流之閑情逸致

陶淵明隱居田園致力農作20多年,嘗遍了農民生活當中的辛酸苦痛,因此產生了歡喜、憤怒、哀傷、快樂等一系列的原始感情變動。于是對情感的親身感悟,便成為其在詩歌中體現的關鍵內容。最初回歸田園之時,他的生活顯得安定穩當,衣食無憂,內心充滿了歡喜快樂的情緒,他這個時期的作品主要展現了優美田園生活的狀態以及自己內心體驗到的快樂。[2]或是描寫勞作時見到的美麗景色,和因此產生開心的情緒;或是描繪在耕地時的辛勞和勞作心愿;或是表現耕地空暇時的愉悅、怡然自樂的心緒。這些內容均是其在那個階段所經歷的真實情況,展現了醇厚樸實的情趣以及怡然自得的情緒。但是,改朝換代之后,生活條件每況愈下,農田耕作辛勞,生活艱難,他從經常感覺到生活愉悅慢慢變為時常感慨生存艱辛起來,這些心緒的變化也引發了其作品展現內容的悄然改變,詩作的基調從開始的歡快逐漸變得沉重起來,“饑者歡初飽,束帶候雞鳴”,這個時期的陶淵明已經開始嘗到了艱辛的滋味,希望改變現狀填飽肚子,此時耕作就成了賴以生存的必須。到“夏日長抱饑,寒夜無被眠。”的時候,不僅貧寒情況變得更加嚴重,他還滋生出怨憤的情緒,甚至發展到“饑來驅我去,不知竟何之”。到了這個時期,他已是一貧如洗。總而言之,他切身“參與”到田園生活中,親自到田里耕作,從無需為衣食煩擾一直到貧寒潦倒,遍嘗所謂“田園生活”中的各種滋味,由此引發了感情上的各種改變。而根植于農田耕作中的充沛情感以及固窮卻要守志、絕不忘記最初信念的情操,還有每時每刻在農田邊上勞作所獲得的快樂心情,這些情致卻成了他詩作當中展現的重點內容。

王維的確是在仿效陶詩中那類醇厚樸實的詩作意象,繼續傳揚其作品中包含的田園之樂,“田舍有老翁,垂白衡門里。有時農事閑,斗酒呼鄰里”。這首詩作和《渭川田家》都是描寫鄉下農家安靜、優美、淳樸的生活場景,展現了詩人對這樣一種生活的艷羨情緒。但是,這僅僅只是鄉下農家生活場景中的一小部分,也僅僅是為人所看到的表面情況。王維只是用一種旁觀欣賞的身份在農家生活,并未似陶潛那般有親身耕作的經歷,也便難有陶潛經歷起伏的生活感悟,因此他創作的田園詩很難傳達出類似陶詩那般的情致與深刻。陶淵明生活在鄉下,從親身經歷的角度來描繪自己經歷的生活場景,但是王維只能以旁觀者的角度來描繪農家生活場景。所以,王維直接描述鄉下景色的詩并不是很多。[3]王維用旁觀欣賞者的身份居住在農家,生活當中不可或缺的就是踏足山川河流,去自然當中探尋、捕獲貼合自身想象的審美感受。如此一來,就把歸隱田園和賞析山川河流融合為一體,把田園詩和山水詩融合為一體,構成了其特有的田園山水詩。王維展現的多是其踏足的大自然所見的景象,且寄情山水之中。他的足跡遍布其居住周邊環繞的山川河流,所以與裴迪吟誦唱作出山水詩集――《輞川集》。王維到了中年之后,作品之中經常散發出孤獨、冷幽之意象。王詩更多的是展現其縱情山水,游遍田園的歸隱生活狀態,較為具體地表現出其生活上熱衷的事物以及審美上的追求。

二、展現手法的差別:事中有“我”、敘事抒感和景中無“我”、寄托情感于景色之中

篇2

中國古代文人與生俱來就對自然山水情有獨鐘,與山林和禪宗更有不解之緣。王維早在18歲之前,就歸心于佛法,精研佛理,逍遙于南山、東洛(南山俱隱逸,東洛類神仙);19歲即以一首《桃源行》表達出對塵寰之外另一個純凈世界的向往。

佛教思想對王維山水田園詩創作的影響反映在其作品的思想內容和作品的藝術上。“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黃花,無非般若”,極為形象地說明了自然界物象都是佛性真如的體現,感覺中的物質世界都是精神本體虛幻的表現形式。佛禪思想對王維的影響是多方面的,但主要是“無生”觀念。他早年的《哭殷遙》詩云:“憶昔君在日,問我學無生。”直至晚年,他在《秋夜獨坐》中還說:“欲知除老病,唯有學無生。”“無生”之說,出于佛典里的大乘般若空觀,是“寂滅”和“涅”的另一種表達形式,具體方法就是坐禪,即靜坐澄心,最大限度地使思想和情緒平靜下來,讓身心處于寂滅的虛空狀態,使個人內心的純粹意識轉化為直覺狀態,進入物我冥合的“無我”之境。當詩人從坐禪的靜室中走出來,即習慣于把寧靜的自然作為凝神觀照而息心靜慮的對象,從而使山水詩的創作,由六朝晉宋以來用玄學意味體會自然的山水審美意識,演進為以禪趣為主乃至進入禪境,禪境常常通過詩境來表現。如《終南別業》“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偶然值林叟,談笑無還期。”水窮處,自然也就是深山寧靜無人處,人無意而至此,云無心而出岫,可謂思與境偕,神與物會。詩人著重寫無心、寫偶然,寫無思無慮的直覺印象;那天心淡泊、自然閑適的“云”是詩人心態的形象寫照。詩人充分享受著那擺脫束縛、沖出樊籠、獨自遨游于天地之間、交往著自己喜愛的人物,以至忘卻歸返的自由之樂。每到妙處,心神領會,不求人知,自得其樂,正是禪家旨趣風味;流水有歸依,從容不迫,行云了無跡,舒卷自如,正是淡泊閑適、安詳自足禪意的象征。對境觀心而道契玄微、靜極生動、動極生靜、動靜不二的禪意,滲入到了山水情態之中,化作天光云影,空靈而自然。

禪宗特別是色空觀對王維的影響是很大的,從大乘空宗的禪宗看來,即是所謂的“色不離空,空不離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王維深受色空觀的影響,往往把這種抽象的理念寓托在自然美的感悟形式中,塑造那種虛空不實、變幻無常的境界。詩人山水詩中所描寫的自然音響,泉聲瀑聲,不絕于耳;鶯啼花落,此起彼伏,所展現的應是一個萬籟齊鳴、動靜相形的交響樂世界,然則這些詩所指向的意境卻都是靜穆空寂乃至虛無縹緲。表現在自然音響上,他則最喜歡刻畫那清寂空靈的天籟之音。《鳥鳴澗》“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如果說是動,不把心與境一同沉入深深的靜,如何能體驗到桂花無聲的飄落?如果說是喧,那么鳥鳴空谷就應該不會產生如此“夜靜春山空”的感覺。有道是“此時有聲勝無聲”。正因為有這幾聲鳥鳴,才表達了比無聲更沉靜縹緲的意境。然而王維無論怎樣善寫動態聲響,卻始終追求的是空寂的境界,諸如“落落寂寂啼山鳥,楊柳青青渡水人”、“夜坐空林寂,松風直似秋”、“寂寞柴門人不到,空林獨與白云期”,詩中雖寫了猿啼、鳥鳴、瀑聲、風聲、雨聲,卻少有人聲,雖寫有聲響,卻是被詩人在午夜寧靜至極的背景襯托下,捕捉到的鳥語蟲鳴、泉響露滴、風拂竹響。

王維一直在追求一種澄虛靜寂的心境,他晚年的歸隱,確已達到了他在《裴右丞寫真贊》里說的“氣和容眾,心靜如空”的無我境界。他曾自道衷曲說:“晚年唯好靜,萬事不關心。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君問窮通理,漁歌入浦深。”《酬張少府》無心于世事而歸隱山林,與松風山月為伴,不僅沒有絲毫孤獨的感覺,反而流露出自得其樂的閑適。人若能享受孤獨,寂寞也是一種美了。

《輞川集二十首》是王維晚年隱居輞川別業寫的一組小詩,將詩人自甘寂寞的山水情懷表露得極為透徹。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返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鹿柴》

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竹里館》

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辛夷塢》

一則是“不見人”,再則云“人不知”,復又說“寂無人”,在常人看來,是何等的寂寞孤獨啊!而王維則不然,他所欣賞的正是人在寂寞時方能細察到的隱含自然生機的空靜之美,那空山青苔上的一縷夕陽、靜夜深林里的月光、自開自落的芙蓉花,所展示的無一不是自然造物生生不息的原生狀態,不受人為因素干擾,沒有孤獨,也沒有惆悵,只是一片空靈的寂靜,有的只是不作言說的空白與“似花還似非花”的韻致。而美的意境就產生于這自然永恒的空、靜之美的感悟中。

基于此,詩人才特別喜歡表現自然界的那種靜穆空靈之美,而且大自然在無人干涉的靜中之音、靜寂之音,本身也充分體現了大自然的內在生命韻律,也指作者追求“自性清靜”,即中無有垢中無有塵的靜虛心境。王維詩中有諸多天籟無不一一入詩“夜靜群動息,蟪蛄聲悠悠”;也有“日出江湖白,潮來天地青”,或是“漁歌入浦深”,“深山何處鐘”,詩人實現了虛靜而明的審美觀照主體,使其自然音響呈現出“猶之惠風,荏苒在衣,閱音修篁,美曰載歸”的靜謐空靈之境。

王維寄情于山水間,于“泛泛登彼,折彼荷花。凈觀素鮪,俯仰白沙。山鳥群飛,日隱輕霞”中很容易將宗教體驗引向一種審美體驗,而且這種契合自然的靈心最能激發詩人的創作靈感。王維以現實世界中真實存在的白云、溪澗、紅蓮、水鳥、青松、明月為載體,表面上是在贊美自然,實際上是在謳歌一種完美的人生理想。他徜徉在大自然的幽靜中,或漫步于明月青松之下,或長嘯于青山竹林之間,盡情享受那“無縛無解”、“任緣放曠”的樂趣。

超自然的幻想性潛藏在王維的山水田園詩中,他所迷戀的那大自然的幽深和他所選擇的靜態自然物,是這種“幻想性”的外殼和載體。他所渴望和追求的那種超脫人事動蕩、紛爭的自由而和諧的人生,則是這種“幻想性”的內蘊。至于“極樂世界”到哪里才能找到,詩人的回答是:“欲得凈土,當靜其心。隨其心凈,則佛土凈。”即只要內心覺悟,所居之地即為“凈土”。所謂“佛國”,所謂“極樂圣境”,既不在眾生之外,又不在眾生之上,就在眾生日常聚居生活之地。他在用真實存在的自然物謳歌一個理想的世界,這是一種特殊形式的浪漫主義。

空明境界和寧靜之美,是王維山水田園詩藝術的結晶。在描寫自然山水的詩里,王維創造出“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明秀詩境。如: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山居秋暝》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過香積寺》

荊溪白石出,天寒紅葉稀。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山中》

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終南山》

在清新寧靜而生機盎然的自然山水中,詩人通過如畫的景物描寫,傳神地寫出了天水一色的空明意境。日色本為暖色調,可在泉水聲中,詩人卻認為它“冷”在青松之上,山中秋色在白石紅葉映襯下的空翠清潤,欲濕人衣;白云霧靄的時有時無,如水墨點染出山巒的濃淡靜穆,詩人深入到自然界的萬千變化中,感受到了萬物生生不息的生之樂趣,寫出具有詩的情調和意境氛圍的物態天趣,精神升華到了空明無滯礙的境界,自然的美與心境的美完全融為一體,創造出如水月鏡花般不加雕飾的醇美境界。

禪宗以心法相傳,證悟也以心的寂靜為宗旨,其所謂“坐禪”、“禪定”都是為了達到這一境界。王維與禪宗中主“頓悟”的南宗與求“坐禪”的北宗都頗有淵源。但王維詩更多表現的是北宗“凝心入定,住心看凈,起心外照,攝心內證”的境界。他的詩與禪相互交融,在山水風景的刻畫或現實生活的描述中,不自覺地進入禪境,透露出禪意和禪味,臻于無意為禪而禪意、禪味自至的境界,可感而不可解,或可解而不可盡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我們在欣賞一幅幅空靈迷蒙的山水風景畫時,仿佛諦聽到自然界諸多奇妙的聲響。有澗戶落花的私語,有幽谷鳥兒的啼囀,有寒燈草蟲的悠鳴,有松雨輕颶的低吟,有陣陣松濤的秋思,有深山古寺的清磬疏鐘,大自然的各種天籟,空靈靜穆,于悠然忘機之際,顯現出一派“如羚羊掛角,無跡無求”的拈花微笑的空靈境界,也就是禪的最高境界。

雖然盛唐山水田園詩人的作品多帶有禪意和禪趣,但像王維那樣直接融入空靈境界的并不多。王維詩中獨具特色的寧靜之美和空靈境界,奠定了他在中國山水田園詩發展史上他人難以企及的地位。

參考文獻:

1.傅璇宗:《中國禪宗與詩歌》。

2.《舊唐書?王維傳》,中華書局,1975年。

3.王維:《大唐大安國寺故大德凈覺禪師碑》。

4.宋廣禮:《閱讀和欣賞》,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9年。

篇3

我國是人口大國,也是出生缺陷各類疾病高發國家,被喻為出生缺陷的“珠穆朗瑪峰”。據2012年衛生部的《中國出生缺陷防治報告》顯示,我國出生缺陷發生率約為5.6%,每年新增出生缺陷約90萬例。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等待準爸媽的本該是初為人父為人母時的滿腔喜悅,如果生下一個畸形兒,不但對家庭來說是不可承受之痛,而且孩子終生的痛苦更是難以名狀。

那么,先天畸形是怎樣產生的?常見的致畸因素有哪些?準爸媽又該如何預防避免?

盡管這些問題的普及型知識在網絡上一搜一大把,但從專業角度甚至在基因、蛋白質水平解釋先天畸形的發病機制,并尋找預防和治療新手段,由此推動小兒先天畸形領域的治療進展,無疑需要長期、重復乃至枯燥的基礎研究。

袁正偉于1992年碩士研究生畢業后留校在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盛京醫院小兒外科的普外科工作,每天都要目睹懷抱各種嚴重先天畸形患兒的家屬滿懷希望而來,卻因目前醫術水平所限而無法有效治療而絕望的表情。一些畸形患兒需要承受連續幾次矯形才能維持生存,而且許多畸形因無法治愈而需要終生特殊護理和康復治療,這些都給患兒家庭和社會帶來巨大痛苦和沉重的負擔,也給患兒生理和心理發育帶來嚴重影響。

如何改變這種無助的現狀,使這些畸形患兒能夠像正常孩子一樣健康快樂成長,成了他的一個揮之不去的心結,而這種心結并沒有隨著工作資歷的提升和手術經驗的增加而打開,漸漸地他發現,打開這個心結的關鍵是要找到這些畸形的發生機制并進行早期干預和治療,僅靠不斷改進手術方法是無法完全解決的。 棄“武”從“文”

“為什么放棄地位高而多金的外科醫生職業,卻選擇了單調枯燥的基礎性研究?”中國醫科大學附屬盛京醫院的小兒外科在全國享有盛名,多年來學科排名都在全國前三名之內。在這樣的學科里已經以優異成績順利拿下了碩士、博士學位,不久又進入香港大學瑪麗醫院外科進修學習,按照這樣的求學之路一路走來,袁正偉成為小兒外科的“一把刀”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而基礎研究不僅耗時長,而且重復、枯燥,往往還很難見到成果。因此,這大概是袁正偉被問過次數最多的一個問題了,我們的采訪也毫無例外地從這里開始,他理解地笑了:“確實有很多人不解為什么外科大夫要扔掉手術刀,主要是我喜歡做科研,喜歡那種心無旁騖、一心一意做一件事的感覺,更主要的是要解開那個多年來縈繞在心里的‘結’。因此,實在沒有時間和余力同時從事臨床和基礎科研,不得不忍痛割愛。”

古人學問無遺力,少壯工夫老始成。袁正偉中學時就表現出對生物學的強烈偏好,高考時填報的志愿都是醫學方向,并以優異的成績如愿進入中國醫科大學醫學系就讀本科。大學畢業后,袁正偉以在大學期間優秀的成績而獲得免試推薦就讀碩士研究生資格,他選擇了盛京醫院全國小兒外科創始人之一李正老師作為自己的碩士導師。直到自己也取得了不凡成就的今天,袁正偉談起這位啟蒙之師仍充滿感激和敬意:“李老師學風嚴謹,一身正氣,對學生要求嚴格,我是通過他的引導而走上了小兒外科的道路并喜歡上了科研工作”。在李正老師的指導下,袁正偉碩士期間就發表了數篇有分量的論文。1994年,在碩士畢業兩年后,袁正偉又考取了盛京醫院的小兒外科學博士,期間,他從事的課題建立了神經電生理、多導直腸肛管向量測壓、X線和同位素動態排便造影等手段系統研究直腸畸形術后排便功能障礙發生的病理機制,提出排便功能障礙的5種病理類型,并在國內外首次創造性地設計有針對性的生物反饋治療方法,排便功能評分平均增加2分以上,成為有效治療直腸畸形術后排便功能異常的重要手段。這部分內容后來也成為2007年申報國家科技進步獎二等獎的重要創新點之一。博士畢業后,袁正偉先后三次往返于香港大學瑪麗醫院外科,從臨床逐漸過渡到實驗室從事科研工作。

有了深厚的學術積累,袁正偉回到母校后,在此基礎上嘗試申報了國家自然基金項目并一舉成功。當時,學校里能夠獲得國家自然基金課題的科研人員寥寥無幾,袁正偉躊躇滿志,意欲在基礎研究方面做出新的成果。在袁正偉的不斷努力下,很快就在科研工作形成“良性循環”,作為項目負責人已連續成功獲得6項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 在實驗室進行動物手術 參加國際學術交流照 大鵬一日同風起

1996年11月,小兒先天畸形衛生部重點實驗室由衛生部批準成立,致力于在小兒先天畸形的前沿領域開展高水平的基礎和應用基礎研究,為常見出生缺陷方面研究提供了高水平的平臺。心不清則無以見道,志不確則無以立功,深感分身乏術的袁正偉就此將工作的重心從臨床轉向了科研,在1999年徹底放下拿了八年的手術刀,開始專心于手術后功能評定和畸形發生機制方面研究。

袁正偉不僅目睹了實驗室從零起步、經歷由無到有迅速發展的全部過程,而且在擔任重點實驗室副主任的十多年間,他形成了獨立的研究方向,并率領課題團隊取得了輝煌的成果:國家科技進步獎二等獎1項,教育部科技進步獎一等獎1項,遼寧省科技進步獎一等獎1項,二等獎1項,三等獎2項。在“十五”期間共獲得各種科研基金資助30項,其中包括參加“973”工程項目1項,國家自然科學基金13項,省部級重點課題5項等,總資助經費550余萬元。在國內外核心期刊共發表論著130余篇,其中有57篇在國外雜志發表并被SCI收錄,參編相關專著5部。研究成果在2001年榮獲日本武藤醫學獎。

“工作狂”是袁正偉對自己日常工作狀態的調侃之詞,他坦言:“做科研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不僅要耐得住寂寞,而且需要長期穩定的積累才能做出一定的成果。”科研的艱辛不僅在于對往復于前一日失敗的隱忍,更需要于枯燥中時時激發出創新的火花。袁正偉常常告訴學生,臨床工作中一些治療方法、用藥方案等往往帶有重復性,比如闌尾炎手術,其術式幾十年都不會有太大改變,但是做科研則完全不同,必須時時具備創新精神,善于發現創新點。因此,科研工作者的學習之路是永不停歇的,每天都要查閱最新資料,跟蹤最新進展,一旦發現出現新技術或新理論,就要馬上想辦法將其應用到自己的研究領域中來,這樣所做出的成果才會有自己的創新亮點。

篇4

【教學目標】了解“田園”詩發展成“山水田園”詩。

師:前幾周我們學了兩首詩,誰來帶領大家背誦?

(師指一生領背誦《歸園田居》和《飲酒》)

師:這兩首詩的作者是誰?

生(齊):陶淵明。

師:陶淵明在詩歌創作上很有成就啊!誰來說說他的貢獻?

生:陶淵明是田園詩派的創始人。

生:“田園詩”描寫鄉村田園風光和田園生活,表達了詩人歸隱的志向和高潔的品質。

師:你們說得很全面。300年過去了,詩人們發現,不僅田園風光恬靜優美,大自然的山水風光也無限美好。于是,“田園”詩又往前進了一步,發展成了――猜一猜。

生:“山水田園”詩。

師:王維就是“山水田園” 詩派的代表之一。

二、 王維是天才詩人。朗讀詩歌,感受詩歌的聲韻美

【教學目標】明白什么叫“字正腔圓”, 了解詩歌節奏。通過一遍遍形式不同的誦讀,感受詩歌的聲韻美。

師:同學們知道嗎,王維是天才,從小便聰明過人,十五歲進京考試,由于寫得一手好詩,而且精通音律,一下子便在京城的王公貴族之間傳開了。從此,王維小小年紀便成了有名的“詩人”。

(師出示《山居秋暝》)

師:這首詩是王維山水田園詩的代表作之一。誰會讀詩題?

(一生讀)

師:字音咬得很準。一起讀“暝”。

(生齊讀“暝”)

師:齊讀詩題。

(生齊讀詩題)

師:古人吟詩講究“字正腔圓”,就是每一個字音都要讀到位。自己把古詩讀兩遍,要求字正腔圓。

(生自由讀古詩)

師:女生先來,好不好?

(師指一名女生讀)

師:讀得怎么樣?

生:吐字很清楚,字音咬得很準。

師:是的,基本做到字正腔圓了。再請一個男生,你來。

(師指一名男生讀)

師:誰來表揚他?

生:我認為男生讀得更好,聲音洪亮,有了點腔調了。

師:看來男女生讀詩各有優點。下面老師和大家一起讀,聽好。

師:我讀“空山――”你們讀“新雨后――”吟詩就好像唱歌,它的停頓比較講究,字音要拖長,才有韻味。

(師生合作,朗讀全詩。)

師:詩歌節奏很舒緩,大家的朗讀很有韻味兒!連起來試試,看看是不是字正腔圓,齊讀。

(生齊讀,朗讀很認真,注意了節奏和腔調。)

師:大家的吟誦真精彩!這就是詩歌的“聲韻美”!

三、 王維是山水畫家。賞析文字,感受詩歌的畫面美

【教學目標】通過想象賞析“明月”“松”“清泉”“石”等山林景物,感受“詩中有畫”。

師:讀了這么多遍,你覺得“山居秋暝”描繪的是什么時候什么地方的景色?

生:這首詩描繪的是秋天山間的景色。

生:我給她補充一下,《山居秋暝》描繪的是一個秋天的雨后,山間黃昏時的美景。

師:這樣說已經很全面了,你讀得很仔細。王維把這座山叫什么山?

生:空山。

師:“空山”真的是空的嗎?什么都沒有嗎?

(生紛紛搖頭)

師:你從詩中看到了哪些

景色?

生:我從詩中看到了明月、松、清泉、石、竹、蓮,我是從第二句和第三句看到的。

(師出示: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師:你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把這兩句讀出來。

生:“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師:同學們知道嗎?王維不僅是詩人,還是有名的畫家。他開創了“水墨畫”,不用彩色,只用墨的濃淡來體現色彩。后來就有人贊美王維的詩“詩中有畫”。這樣一個善于創造美的大詩人,他眼中的“空山”一定不空,一定是富有詩情畫意的。用心讀一讀,你看到了怎樣動人的畫面?

生:我眼前仿佛出現了這樣的畫面:傍晚,山林里剛剛下過一場雨,月亮也升起來了,王維在山間散步,啊,空氣多么新鮮!

生:我看到一輪明月頑皮地跳上枝頭,乳白的月光透過濃密的松林在地面上投下了奇奇怪怪的影子。

師:看來王維富有童心啊!

生:我還看到清澈的泉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閃著銀色的波光,它們跳過山間的石塊,穿過密密的樹林,一路唱著歌兒從詩人身邊走過。

師:你真是王維的知音啊!在你和王維眼中,山林里司空見慣的景竟然是那么美好,像一幅水墨畫一樣。王維畫山水畫的技巧十分高超,他善于調墨,濃淡變化很巧妙,黑白的水墨畫比濃墨重彩的畫更美!他的詩和水墨畫兒一樣,淡雅宜人。你看,潔白的月光,青黑的石頭、墨色的老松、亮晶晶的泉水……

(師生欣賞圖片)

師:空山一點也不蕭條,空山景色優美,多有詩情畫意啊!把你感受到的,送到這短短的十個字中,讀!

(師指名讀)

師:你讓我感受到了“詩中有畫”!

(師指名讀)

師:你用朗讀在我面前展開了一幅《明月青松圖》!你讀得真有韻味!

(生齊讀)

師:這“空山”中可不光有美景,還有誰?

生:還有洗衣女子和漁夫。

師:有人,就有了生機啦!誰來讀?

(師指名讀)

師:我仿佛聽到了女孩子們洗完衣服回來的歡聲笑語,仿佛聽到了漁夫唱著漁歌高高興興地回來啦。這傍晚的空山,除了洗衣女、漁夫,還有什么人樂在其中呢?

生:我覺得應該還有小孩子聚在一起抓螢火蟲,玩游戲吧!

師:是啊,“知有兒童挑促織,夜深籬落一燈明”!

生:還有老人們聚在一起聊家常。

師:白發誰家翁媼,多悠閑!

生:還有婦女在家中做晚

飯,山間炊煙裊裊,家家戶戶飄出飯菜的香味!

師:雖是粗茶淡飯,但是格外香甜!

師:哦,原來空山不空,恰恰是悠閑歡樂的!你向往這種自由與悠閑嗎?你想到了什么地方?

生:人間天堂、世外桃源。

師:把你的向往與羨慕讀

出來。

(師指名讀,生齊讀。)

四、 王維是隱士。拓展閱讀,感受王維對隱居生活的熱愛

師:王維喜愛這美麗的山水、熱愛這悠閑的山水田園生活嗎?當時王維還有官職在身啊,這里只是他偶爾度假的地方。如果是你,你覺得是當官快樂還是享受山水田園生活快樂?

生:我當然喜歡悠閑的山水田園生活了,不用為國家大事操勞,不用擔心被人排擠。

生:雖然窮一點,吃的是粗茶淡飯,但是平平淡淡才是真。

生:如果身不由己,那我也會非常留戀這樣的地方,這樣的生活,每天靠自己的勞動獲得生活的來源,苦一點,但是自由自在,不需要給別人磕頭。

師:人各有志。我們來看最后一句,結合文后的注釋讀一讀,王維將會如何選擇?

(師出示:“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生齊讀。)

師:“空山”有優美的景色,有悠閑自在的人生!還有什么比身在“空山”更自在的呢?

(師生吟誦全詩)

五、誦讀王維名詩句,舉一反三,進一步感受“詩中有畫”

(師出示: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

師:這句詩是王維晚年心境最好的寫照。讓我們看看,晚年的王維只想靜靜地享受什么?

(師出示以下詩句,生靜讀、思考。)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竹里館》

聲喧亂石中,色靜深松里。

――《青溪》

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

――《過香積寺》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鳥鳴澗》

生:他只想享受這詩情畫意。

生:他只想和明月清風做伴,只想在山林里安安靜靜地度過晚年。

師:我們再來看看,晚年的王維,他只想靜靜地做什么。

(師出示以下詩句,生靜讀、

思考。)

松風吹解帶,山月照彈琴。

――《酬張少府》

請留盤石上,垂釣將已矣。

――《青溪》

生:他只想彈彈琴,釣釣魚,過悠閑、簡單卻無拘無束的生活。

生:他不想功名利祿,不想榮華富貴,只想簡簡單單。

師:把你最喜歡的詩句,朗誦給大家聽。

(師指名讀)

師:什么功名利祿,什么榮華富貴,都不如我的青山綠水,都不如我的明月青松!這就是詩人王維,畫家王維,隱士王維!這就是王維的山水田園詩!

【評析】

這是一節《12歲以前的語文》校本教材實驗課。教師以王維的一首詩《山居秋暝》為突破點,讓學生了解王維是一位“天才詩人”,是一位“山水畫家”,是一位“隱居山林”的隱士。通過誦讀感受詩歌的韻律美;通過想象賞析“明月”“松”“清泉”“石”等山林景物,感受詩歌畫面美;通過拓展閱讀,感受詩人的品格美。整個教學過程有以下幾個特點:

一、教學環節環環相扣

教學前幾分鐘,教師先帶領學生回顧先前所學的田園詩,對田園詩發展成山水田園詩進行初步的了解。短短兩三分鐘的時間就將舊知和新知有機對接。接下來用三個環節來突破重點:王維是天才詩人,通過朗讀詩歌,感受詩歌的聲韻美;王維是山水畫家,通過賞析文字,感受詩歌的畫面美;王維是隱士,通過拓展閱讀,感受王維對隱居生活的熱愛。三個環節環環相扣,層層深入,學生對詩歌的領悟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二、誦讀指導貫穿始終

詩歌教學最重要的便是指導誦讀,讓學生在朗朗的讀書聲中自然而然地感受詩歌的韻律美、動靜美。詩中頷聯和頸聯對仗工整,讀來朗朗上口。不僅如此,頷聯寫景,頸聯由景寫到人,動靜交錯,視聽結合。“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由此可見一斑。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動靜關系的處理上,詩人匠心獨運,喜用靜觀中捕捉到的形象,以動態為靜態服務,以聲響為寧靜服務。譬如,“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給人的感覺,猶如幾個精彩鏡頭剪輯而成的滾動畫面,場景在變,人物在動,“鏡頭”從一個動點跳到另一個動點。這種錯落有致的章法和變換靈活的句型,使得全詩充滿靈動與生氣。這樣精妙的詩,應當反復讀,好好讀。在本節課中,教師先給學生提出誦讀的要求:字正腔圓;然后在想象畫面的基礎上根據自己的理解逐句誦讀,教師及時給予正面的評價,比如“你讓我感受到了詩中有畫”,“你用朗讀在我面前展開了一幅《明月青松圖》!你讀得有韻味”。

三、扣住詩句想象畫面

詩歌強調畫面美,在詩歌教學中引導學生透過語言文字感受其畫面美是很重要的。王維山水田園詩最大的特點就是“詩中有畫”,這是啟發學生想象畫面、培養學生語感的最好教材。因此在教學中,對頷聯和頸聯的教學,教師就啟發學生大膽想象畫面,尤其在頸聯教學時,教師鼓勵學生想象詩句以外的畫面:這山中,除了洗衣女子和漁夫,還有誰也樂在其中呢?學生的眼前立刻豁然開朗,一幅幅生動的山村生活畫卷徐徐打開,這些生活片段是那么自由自在,那么溫馨幸福,那么令人神往!這個環節的處理為下面感受王維此時“隱者”的心境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四、拓展閱讀舉一反三

篇5

關鍵詞:王維;詩歌;結構變幻;天人合一

王維在山水田園詩歌創作中,用自然、凝練的語言,繪畫的藝術手法,描繪富有特征的景物,意境高遠,清新自然。他善于在文字描寫中融入繪畫藝術手法,表現客觀物象的直接性、可感性、生動性的特點,真切巧妙地傳達給讀者,從而縮短了讀者由文字概念到具體形象的思維過程,使其詩作富有詩情畫意。宋代大文豪坡說:“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1]這是對王維作品最中肯的評價。他的作品在創作中應用結構變幻和天人合一等多種藝術表現手法,在體現詩情畫意方面近乎達到完美,很有代表性,許多詩句都膾炙人口,從而使王維的詩成為中國文學史上描寫山水田園詩歌中的一個奇葩,具有不朽的生命力和感召力。

一、立體空間結構的變幻之美

空間結構的變化是王維詩歌當中藝術表現手法之一。因為結構是“藝術創作的重要步驟之一”[2]。在繪畫藝術中,遠近、大小排列的不同,構成生動的相互關聯的富有立體感畫面,使詩所表現的意境具有立體感。

王維詩中綜合地運用繪畫藝術手法,把自然景物用文字加以排列組合,構成錯落有致的立體感,層次分明,意境高遠。如《終南山》:“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在這首詩中,作者首先對終南山的地理位置予以確定,接著寫終南山的氣勢,最后再從讀者的角度進行描繪。從結構上,由遠及近,由點到面,處處融入了繪畫的技巧。在寫作手法上,詩人先把整個山體進行分段描繪,從山之高、山之長進行刻畫,并運用多種技巧。首聯兩句是抬頭所見終南山遠景,是遠觀。頷聯寫進入山中所見終南山的近景,山中云霧繚繞,奇妙無窮。頸聯寫來到中峰時所看到的情景,突出了山之高大、景致之縹緲,仿佛使人入仙境一般。尾聯再寫作者流連忘返,直到傍晚才向砍柴人尋覓住處。全詩八句,僅用四十個字,每聯變換一個角度,句句體現作者匠心獨運,處處都在用筆作畫,線索清楚,層次分明,把終南山的高大雄偉展現在我們面前。詩人借用濃淡渲染、遠近襯托、色彩對比等多種藝術手法對終南山進行描繪,這是詩人兼畫家高超藝術的結晶。

二、天人合一的和諧之美

王維的山水田園詩在對大自然描繪的同時,將人的活動同樣也融入大自然中,體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寫景抒情都極其真切自然,不用辭藻涂飾,得到了“天然之趣”。王維在《山居秋暝》詩中寫道:“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這首詩是作者描寫山水田園詩“詩中有畫”的代表作。空山、新雨過后,秋天的月夜,月朗星稀,空氣清新,竹林里傳來浣衣女陣陣的笑聲,寧靜的荷葉叢中,忽然蓮花搖動,是漁舟輕盈地迎著月光駛去。詩人在清新寧靜而生機盎然的自然山水的描寫中,感受到了萬物生生不息的生之樂趣,將自然美和人的活動融為一體,創作出人和自然和諧統一的美景。王夫之曾說:“右丞工于用意,尤工于達意,景亦意,事亦意。”[3]同時在這首詩中他將多種藝術表現手法相統一,描寫月光,由遠到近;描寫清泉,由近及遠;描寫浣女,由暗到明;描寫漁舟,由明到暗。青松是靜態的,月光是動態的,石頭是靜止的,流水是移動的,動與靜和諧統一,充分體現詩人嫻熟的藝術功底。

又如,王維在《新晴晚望》中寫道:“新晴原野曠,極目無氛垢。郭門臨渡頭,村樹連溪口。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農月無閑人,傾家事南畝。”作者起手先寫遠處廣袤的原野,再寫近處的村門、樹木,緊接著描寫的是春雨新霽后夕陽在水田中泛著白光,遙遠的青山也清晰可見,末尾兩句道出農家人忙春耕的繁忙景象。這樣描寫,使新晴景象與農民勞作融為一體,構成一幅景色優美且又充滿生活氣息的和諧美景。在表現手法上,采用由遠及近、由靜到動、由虛到實等多種表現手法相互交融、相互統一,體現出人和自然的和諧美,這種天人合一的和諧美彰顯了王維詩歌的獨特之處。

綜上所述,王維的山水田園詩,既有結構的變化又有和諧之美,使人讀詩如賞畫,他將繪畫多種藝術表現手法運用于詩歌創作中,形成他獨特的詩歌藝術特征。

參考文獻:

篇6

上午8時,現場執法員在海事內網瀏覽完近期工作動態,便對巡航工具箱進行細致地檢查,待一切檢查完畢便登上了海事執法船“粵穗監巡29”船。這艘海巡船已經在海事部門服役了30年,但其設備仍然保養得完好如初,只是航行中的噪音越來越大了。8時30分,海巡船準時離開海事碼頭,開始了一天的巡航工作。

細心叮囑耐心勸告保水資源安全清潔

沙灣水道全長24公里,飲用水源保護區范圍達到21.7公里,共設有7個取水口,供應著番禺、南沙近200萬群眾的日常用水,是番禺人民的母親河。

今天上午的巡航任務主要是檢查沙灣水道自來水廠 7個取水口是否正常。在巡航過程中,執法員不時地利用甚高頻向過往的船舶喊話,例如,“航經沙灣水道的‘粵廣州貨1022’船請注意……不得進行清洗船舶甲板、擅自排放船舶污水等污染行為,共同維護沙灣水資源保護區良好的水上環境。”很快對方船舶就傳來了感謝語:“謝謝你的提醒,我們一定按規定航行。”

巡至沙灣大橋下時,發現兩艘小漁艇在橋底通航孔下捕魚,執法員便立即通過高音喇叭喊話:“這里是船舶通航水域,不得在此處捕魚,請立即離開!”兩艘漁艇聽到喊話后卻仍然在橋底撒網撈魚。執法人員急了,因為過往大橋的船舶隨時可能將漁網掛住,后果將不堪設想。于是其中一名執法人員用甚高頻向過往的船舶進行口頭提醒,另一名則跑到船頭向漁船進行喊話,勸其盡快收網離開橋底。

經過十幾分鐘的耐心勸說,兩艘小漁船最終離開。執法員說:“橋底水流比較急,那里的魚較多且容易抓,他們也是為了日常溫飽才冒險去那里捕魚啊,我們也知道他們不容易,可畢竟安全是生活的前提,總不能因為要吃飯把命都賠上了吧。”

經過3個多小時的巡航檢查,沙灣水道的7個取水口未發現異常情況,水域通航狀況良好。巡查至中午12時,由于離碼頭較遠,海巡船舶只得靠在一艘“廣西船”旁做午飯。吃完簡單的午飯后,現場執法人員便趴在桌上休息了半個小時。

天網恢恢動靜結合違章船舶無處遁形

13∶30時,巡航工作主要是對轄區重點航道進行巡查,打擊超載、未按規定辦理簽證等違章船舶。當船舶航行至市橋水道時,海巡電話響了,廣州海事局番禺海事處視頻監控室來電通知:在CCTV視頻監控中發現八塘尾水域有一艘船涉嫌超載,請海巡船立即

前往查看!接到通知后,執法人員立即拿上工具箱與執法文書,跨上隨海巡船航行的摩托快艇,前往八塘尾水域查看情況。

當快艇到達八塘尾水域時,發現“穗海韻188”船載滿河砂,航行時船舷浸在水下,嚴重超載。執法船立即對超載船舶進行拍照取證,并靠近它進行詳細檢查。執法人員要求船主提供相關證書配合檢查,起初船主謊稱證書拿去辦理簽證了。于是,執法人員要求該船主立即派人將證書取回以接受檢查,并對該船舶涉嫌超載進行調查取證,按規定制作了詢問筆錄并進行全程錄音。同時,執法人員聯系視頻監控室,請求幫助查詢該船舶最近的簽證情況和AIS(船舶自動識別系統)船舶動態情況,并對照詢問筆錄進行再次核查。核查中發現該船簽證是裝載河砂從順德前往東莞,但是AIS(船舶自動識別系統)顯示該船近期航行是先從順德開往東莞再到番禺然后再開往東莞。執法人員再一次仔細調查后發現,該船舶為逃避規費采取兩載貨變一載辦理船舶簽證。最后裁定該船存在兩項違章行為:超過核定載重線運輸貨物;未按規定辦理船舶簽證。

迅速反應妥善處置有效預防

處理完該船舶后,執法人員向海事碼頭駛回。17時,快到達海事碼頭時,海巡船電話又響了,值班室通知說剛接到一宗水上事故報警,一艘船舶航經沙灣水道八塘尾水域時,因船速過快掀起大浪,造成石樓鎮清流村停靠在岸邊的25艘小漁艇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壞,并致2人受傷。接到電話后,執法人員立即調頭駛向八塘尾,并電話聯系清流村村委會,告知其事故情況,并叮囑其盡快趕往事故現場參與救援。

在事故現場,漁民們聚集于岸邊,情緒激動,執法人員見狀立即與村委會人員一同先安撫漁民使其情緒逐漸平靜。然后向現場目擊者了解事故發生的經過和肇事船舶的特征,并與處監控室聯系調取當時的CCTV錄像記錄進行比對分析。接著向受損漁艇的船主了解損失情況和人員受傷情況,并一一進行拍照取證。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調查取證,已經確認這艘肇事船舶是汕頭海警二支隊的“海警44068”公務船,漁船的損失情況也全部記錄在冊。調查中,海事執法人員還通過多種渠道聯系到該支隊負責人以詳細了解事故發生的經過,并就相關情況進行了多次溝通。

最后,執法人員耐心地向漁民將經過解說清楚并勸其散去。然后又與村委會負責人進行溝通,叮囑其積極做好漁民的安撫工作。離開事故現場前,現場執法人員還不忘將現場處理情況向番禺處領導進行匯報。待領導同意返回后執法人員才駕駛快艇向海事碼頭駛去,回到海事碼頭已經快晚上9時了。

篇7

關鍵字:王維;《輞川集》;和諧美;優美;無我之境;

剎那靜觀

王維的五言絕句,空靈淡雅,意趣高遠,有著極高的審美價值。明人高*選編《唐詩品匯》,以“正始、正宗、大家、名家、羽翼、接武、正變、余響、旁流”諸名來分編定目,權衡品次。在“五言絕句”這一目中,將王維之五絕列為正宗,并評曰:“開元后,獨李白、王維尤勝諸人。”胡應麟《詩藪·內編》卷六中也稱:“摩詰五言絕窮幽極玄,……俱神品也。”從這些贊美之詞可見王維五絕之功力,其在中國古典詩歌的寶庫中,有著重要的一席之地。王維的五絕,就其題材來看,大部分為山水田園詩,其中又以《輞川集》二十首為代表。這二十首五絕,依次繪寫藍田輞川別業周遭的孟城坳、華子岡、文杏館、斤竹嶺、鹿柴等二十處游止勝景,其語言清麗秀雅,造境透剔圓成,顯示出詩人山水詩創作上的高度成就,歷來引起學術界的矚目。山西大學的傅如一教授在其選本《王維集》的評解中指出:“和諧美是王維山水田園詩最本質的美學特征,也是《輞川集》詩反復吟詠的主題。”[作者簡介:胡小梅 畢業于陜西師范大學中文系 現任甘溪中心學校教師 聯系方式:

郵箱:

:]筆者尤其贊同這一觀點,反復思索,想以此為觸發點,從不同的角度對《輞川集》詩的和諧美作以爬梳,以便從一個側面進一步認識《輞川集》詩的成就與價值。

一、優美——和諧美的美學呈現范疇

1、兩種美——優美與壯美

優美、崇高、悲劇、喜劇在現在我國美學界一般被認為是美的基本范疇,其中,優美與崇高是最常見的兩種相對的美。優美,也稱秀美,是美的最一般的形態,最早被人們認識和把握,是一種優雅的美,柔性的美;崇高,也稱壯美,是一種雄壯的美,剛性的美。

優美與壯美都是人的本質力量在對象世界的感性顯現。但二者的審美特征有所不同:優美是人的本質力量與客體的和諧統一在對象世界的感性顯現,壯美則是人的本質力量與客體的嚴峻沖突在對象世界的感性顯現。優美是一種單純、常態的美,它的基本特性就是和諧,其實質是因為在對象世界中人的本質力量和客體并沒有表現為激烈的抗爭,而是表現為主體在實踐中經由矛盾對立而達到矛盾解決,進入統一、平衡、和諧的狀態;壯美的基本特征則是嚴峻沖突,其實質是人的本質力量在對象世界里并沒有和諧統一,而是處于尖銳的對立之中,盡管主體與客體抗爭的最終結果是主體征服客體,但壯美所要表現的并不是這一結果,而恰恰是主客體雙方矛盾斗爭的過程。因此,優美包括精巧、清秀、飄逸、淡雅、幽靜……一類的美,而壯美包括宏偉、雄渾、壯闊、豪放、勁健……一類的美。

2、兩類詩——豪放開闊者與幽靜空靈者

王維的山水詩也分為兩類。一類是描寫高山大河而氣勢宏大、境界開闊者,如《終南山》詩,用白云、青藹的變化,陽光、陰晴的不同,表現終南山千巖萬壑的萬千氣象;而《漢江臨泛》則是用山色有無的視覺和郡邑遠空的撼動感覺突出漢江的氣勢,兩詩都有咫尺萬里之妙。另一類則是通過幽靜、空靈、凄清的意境,表現孤高落寞的情懷,代表作即《輞川集》二十首五絕。

如果將王維這兩類山水詩與前文所述的兩種美相對應,那么,前者如《終南山》、《漢江臨泛》等一類的詩當屬壯美范疇,而后一類的代表作《輞川集》無疑應歸入優美范疇。前文所述,和諧是優美的基本特征,《輞川集》詩是優美型的詩,那么,優美也就是《輞川集》詩和諧美的美學呈現范疇。

3、優美的具體表現

《輞川集》的描寫內容,從美的形態特征上看,其優美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從量的方面看,優美的事物一般力量較小。《輞川集》詩是以王維得宋之問藍田輞川別墅的二十個景點為題即景所賦,詩人所描繪的正是一些小景點,而非大景觀。輞川別業作為私家山水園林,其主體在山水,就《輞川集》所吟詠的來看,有華子岡、斤竹嶺、茱萸泮、南*、北*、欹湖、欒家瀨、金屑泉、白石灘。其中,華子岡、斤竹嶺是較高的石山,南*、北*是較平緩的大土丘,泮是半月形的水池,瀨是流水自上而下碰撞所形成的石灘。可見,《輞川集》詩中沒有《漢江臨泛》“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郡邑浮前浦,波瀾動遠空”的漢水之浩蕩無邊,撼天動地;也沒有《終南山》“太乙近天都,連山到海隅”所描寫的終南山之雄奇壯闊、直入云霄、綿延千里,輞川其山不在高,其水不在深。輞川園林的物質性建構除山水(泉石)外,還有花木和建筑。其花木系統,《輞川集》詩篇所提到的有木蘭、茱萸、宮槐、芙蓉、柳浪、辛夷、漆樹、椒樹,這些花木雖類別多樣,但均無參天大樹之姿。至于《輞川集》詩中所反映的建筑系統,僅有孟城坳、文杏館、臨湖亭、竹里館四處,據金學智推論,“輞川不可能有大規模、豪華精致的建筑群” [],至于“不知棟里云,去做人間雨”(《文杏館》)、“當軒對樽酒,四面芙蓉開”(《臨湖亭》)的勝景,那完全是由于詩人善于在山顛水際之處標勝引景的緣故。山水清秀、花木依依、亭館相望,王維為自己營造的是一派優雅的輞川別業。

其次,從形式方面看,《輞川集》所描繪的景物線條曲折、顏色鮮明而不強烈。王維既“妙于詩”,又“精于畫”,其山水詩善于“應物象形”、“隨類賦彩”。《輞川集》詩中描寫斤竹嶺“檀欒映空曲,青翠漾漣漪”,意謂來到斤竹嶺,便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竹林竹海,無論是山頂還是山谷,都呈現一片風姿綽約的景象,那高低起伏的無邊翠綠,宛若大海的波紋;還有《宮槐陌》的“仄徑蔭宮槐,幽陰多綠苔”,使人讀后不覺產生聯想:密密的宮槐樹下有一條窄窄的路,由于難見陽光,顯得幽深陰暗,上面長滿了青苔,還覆蓋著槐葉,真可謂“曲徑通幽”;再有柳浪“分行接綺樹,倒影入清漪”的綽約風姿,這些都是曲線美的表現。關于景物的色彩,詩人在《輞川集》中所賦的大多是冷色,如鹿柴的“青苔”、欹湖的“青山”“白云”、欒家瀨的“白鷺”、白石灘的“綠蒲”、北*的“青林”、竹里館的“明月”等,色彩及其淡雅,給人一種恬靜、清爽、溫柔、和諧的感覺。即便是色彩鮮艷者,如《木蘭柴》中的“彩翠時分明,夕嵐無處所”,也沒有《終南別業》中所渲染的“雨中草色綠堪染,水上桃花紅欲燃”之濃艷。

再次,從狀態方面看,《輞川集》詩的優美表現為一種靜態美。追求、贊頌“空寂”是王維詩文創作中的一大特點,這一特點在《輞川集》中表現得尤為典型。在詩人筆下,整個輞川山水及其生活于其中的人們,無不是安樂、祥和、寧靜的,自然山水不在是那種充滿力度的動蕩與激烈,青山、白云、夕陽、月光、秋雨、幽篁,自開自落的芙蓉花,逶迤輕柔的溪水,恬靜地展示在讀者眼前;而那不傷離別的詩人、乘月而歸的浣紗女子、臨湖對花酌酒的高士,無不傳達出平和安寧的情調。

二、無我之境——和諧美的詩學境界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把藝術境界分為“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兩種,并說:“無我之境,人惟于靜中得之;有我之境,于由動之靜時得之。故一優美一宏壯也。”關于這兩種境界的劃分,歷來眾說紛紜。北大教授柯漢林先生在《王國維“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新論》一文中認為“王國維兩種境界說中確實存在著從觀念出發,以至有時脫離了實際(作品)的毛病,他對兩種境界優美與壯美的區別,這種毛病更為突出”,這一論斷是客觀的。的確,王國維兩種境界關于優美與壯美的區別,并非適合于所有中國古典詩詞。但是,他的這一觀點卻適用于王維的《輞川集》詩。《輞川集》中大多詩篇都屬“無我之境”,同時又是優美型的詩,最能體現主客和諧一致。

1、《輞川集》詩是“無我之境”的典范之作

很多學者都慣于把王國維兩種境界說的來源歸結為叔本華的抒情詩理論,而柯漢林教授則認為王氏兩種境界說的根子是中國傳統哲學中“有我”與“無我”這兩種精神境界。儒家“崇有”,強調“有我”境界;道家包括玄學家及后來的禪宗則“貴無”,強調“無我”境界。兩種境界的共通之處均建立于天人合一、物我同體的“宇宙——人生觀”的基礎上,但儒還是強調我是一個“有”的存在,“我”作為萬物一分子與萬物、他人共在并息息相通,所以應視人猶己,視天下為一家,可見,儒家的“有我”是超越了自私的我,即變小我為大我。道家強調的是以“無”為本,主張“以無為心”,“無心”便是“無我”,但其實“無心”也是一種“心”,即“道心”,它認為以道心待我,不僅超越了小我,而且超越了大我,所以能與萬物真正消除區別,達到徹底的物我同一而進入自由境界,這就是“無我”境界。禪宗講人生三境界,也崇尚“無我”,它認為人生第一種境界是以自我為中心的自私境界,即小我境界;第二種境界是將小我融于宇宙之中與萬物合一,個人是宇宙一部分,又是宇宙之全體,所以能視人如己,愛人如同愛我,即大我境界;最高境界即第三種境界是“無我”,既超越小我,又超越大我,是物我對立全部消失、真正解脫的自由境界,最后這種境界與道家的無我境界同一。[]

王維“身屬儒家而心兼禪道” [],禪宗是王維的精神避難所,他試圖以次來實現心靈的超脫與救贖。在禪悟的精神體驗中,王維與天地自然從而也同道家相遇了,他同莊周一樣獲得了與天地自然消融在一起的心靈陶醉。心境借詩境得以傳達,詩境因為心境而和諧至極,《輞川集》詩正是作者達到這種“無我”精神境界的產物,從而也成為“無我之境”的典范之作。

2、《輞川集》詩無我之境的具體表現

《輞川集》中“無我之境”者有兩類。一類是以“無我”化“有我”者,這類詩的前兩句是較為明顯的“有我之境”,但在末尾又將強烈的主觀情識完全抹去。如《鹿柴》一詩就前兩句來看,分明有一個“我”存在,“我”在空山之中,“我”體會著那只聞人聲而不見人影的空山幽靜,明顯透露著強烈的主觀情識。然而在詩的末尾,詩人在對景物的描寫中,把“我”的存在、“我”的情識完全淡化了,或者說將“我”融化在了大自然中。“返影入深林,復照青苔上。”在這里,夕陽既是一種審美對象,同時更帶有濃厚的象征意味,它是短暫的、變化的、無主宰的,處于其中的人亦應如這夕陽一樣,同是短暫的、變化的、無主宰的。在這里,人與自然完全同一,因而,也就沒有一個“自我”所在。這種與萬物同化的“無我”之境界,在《竹里館》中亦復如此。“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從詩的外在形式來看,詩的題旨乃在描寫一位幽居山林、不同流俗的高人形象,傳達出一股幽深之氣。詩的前兩句,依然是強烈的“有我”,獨坐、彈琴、長嘯,讓人感受到詩人那種清高、傲世、不滿現實的態度與情緒。但在詩的末尾,詩人卻又將這強烈的主觀情識完全抹去。作為社會的人,卻不為社會、同類所理解,只好逃循于深林之中,與那一縷月光相親近。人的情志,只有在同大自然混一之中,才能獲得顯現,人的存在,只有在同大自然的往還中才顯現出他存在的意義。因其“無我”,人的情感,依循自然的律動而存在,似乎不再有大的波動。《欹湖》中,我們領略到的是詩人不為離別而傷的平靜。“吹嘯凌極浦,日暮送夫君。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前兩句以舒緩、平和的陳述語句敘出送別,在詩人心中或許還有那么一絲不舍;然而末二句沒有感慨,沒有議論,更沒有感傷,湖光、青山、白云,讓人分辨不出是詩人的幻景,還是大自然的實境,也就更難讓人體會到那份自我的情識。

《輞川集》中還有一類詩,能夠完全超越感情,順隨自然,從而使人化的自然,復歸為物化的自然。“分行接綺樹,倒影入清漪。不學御溝上,春風傷別離。”(《柳浪》)折柳送別,借“柳”與“留”同音,來抒發人們對離別的傷感之情。無論是《詩經·小雅·采薇》中的“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還是柳永《雨霖鈴》中的“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均給人一種惆悵、傷感之意。而王維的這首《柳浪》卻一反傳統的用法,不再在“傷別離”的意義上去使用它,而是還其自然之面目,使其不再帶有傷感之意。它本是繁茂而清雅、平和而幽靜,詩人著意抹去了它人化的意味,恢復其自然之本性。這類詩中最典型者,莫如《辛夷塢》:“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表面上看,詩人以極其平淡的筆調,寫出了寂靜山澗中辛荑花自開自落的景況。但對此詩再作深層的探究,讀者自可領悟到,這生長在靜闃無人山澗中的辛荑花,它的存在完全依循著自然的律動,該其開花時則開,該其殞落時則落,不因人喜而開,亦不為人悲而落,完全是一自在自為之物,除了自然本身,沒有誰來主宰它。以花視人,毫無疑義,人應同這花一樣,依循自然的律動,自在自為,亦沒有誰來主宰它。在這里,人與自然已經完全同化,人的主觀體驗已經同自然的律動完全合拍,社會的人、人的情感已經融入自然之中,那也就完全失去了“自我”的主宰,也就是一種完全的“無我”。物我渾融,這是一種人與自然和諧至極才能創造出的境界。

三、剎那靜觀——和諧美的禪學背景

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把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視為“無我之境”,陶淵明的《飲酒》、《歸園田居》等田園詩中,人與自然的關系的確達到了景與意會、物我合一的境界,他的這類田園詩同王維的《輞川集》詩都是“無我之境”的典范之作。然而正如李澤厚在《華夏美學》中所說的那樣:“‘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是禪而非道;盡管它似乎很接近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卻是道而非禪,盡管似乎也有禪意。”[]這說明二人詩歌創作的主要哲學背景是有所差異的,陶淵明偏于莊,王維偏于禪。盡管莊、禪有許多相通、相似以至相同處,但又仍然有差別。李澤厚論述了這種差別,他說:“莊所樹立、夸揚的是某種理想人格,即能作‘逍遙游’的‘至人’、‘真人’、‘神人’,禪所強調的卻是某種具有神秘經驗性質的心靈體驗。……莊子那里雖也有這種‘無所謂’的人生態度,但禪由于有瞬刻永恒感作為‘悟解’的基礎,便使這種人生態度、心靈境界、這種與宇宙合一的精神體驗,比莊子更深刻、也更突出。”[]禪與莊的不同,使王維的《輞川集》詩具有不同與陶淵明田園詩的更深刻的內涵。

1、陶淵明:親和自然,回歸“渾沌”

“先秦儒道的時空意識中,自然為無窮又永恒的綿延,它作為客體是一切變化的根源,主體在很大程度上是有限而被動的存在。”[]也就是說,在中國傳統的時間觀中,自然是不斷流變的,而人主體的認識能力卻跟不上客體的變化,因而要求人(主)向自然(客)回歸,人類的根在自然。莊子提出“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莊子·知北游》),認為人的本質在于還原自然的“大美”,也就是靠向那個未分化的樸素的“渾沌”,那是一種直觀自己為自然之物的狀態。

從陶淵明田園詩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他的詩思是脫離俗世,靠向莊子的“渾沌”。陶淵明的詩中,自然之物就是自己的生存家園,一切親切無比。他與自然為鄰,親自從事農耕勞作,把生命融于自然的節候節秦,“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飲酒》其五),人與自然已渾然一體。陶氏以親身實踐及田園詩的形式,復興了莊子的“齊物”經驗,試圖通過親和自然,來實現與宇宙并生的人格理想,這就是陶淵明田園詩中人與自然和諧無間的深層內涵。

2、王維:現象空觀,色空一體之境

張節末認為:“陶潛的偉大一步是將田園擬為脫離俗世的人間烏托邦,‘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神釋》),而王維則進一步植‘五柳’于‘空山’,品格上迥異與陶潛所主徹底回歸自然的‘托體同山阿’(《挽歌詩》),顯然‘寂寞’已經被安置為陶潛回歸自然的更深沉的背景。”[]王維是在“五柳先生”與自然親和的人格上,加上了“空”。

“空”是佛教的哲學,他導致了佛教觀法與中國傳統觀法的不同。杰出的中道哲學家僧肇在《物不遷論》中說:“夫人之所謂動者,以昔萬物不至今,故曰動而非靜。我之所謂靜者,亦以昔物不至今,故曰靜而非動。動而非靜,以其不來,靜而非動,以其不去。”這就是說,人們通常所講萬物變化,意在指出,過去之物,已經過去;今日之物,不是過去之物,而是當今的新事物。“從事物時刻在變來說,我們只見有變,不見有恒;然而就那一剎那來說,在那一剎那,事物和時間是結合在一起的,因此可以說有恒常無變化。”[]這種時間意識能夠從宏觀上把運動看破,認為“有”,僅只是一種“假有”,因其假而不真,故謂之“空”,這就必然要求以完全靜止的觀點來看待世界,乾坤倒覆,不能說它不靜,洪流滔天,不能說它是動。

空的時間意識為以靜觀動的剎那直觀提供了認識論基礎,于是,王維出場了。王維改變了傳統的齊物觀法,他主張在色上得定:“色即是定非空有”(《繡如意輪像贊并序》),也就是要求,看空不執著于空,將之落實在萬有之上,才能達到即色觀空的妙有。換言之,其所觀之對象仍然是傳統的自然,不過,僅僅把它視為純粹現象而已。在禪的剎那直觀的感知活動中,對象脫離了變動不居的時空背景,失去了客觀的真實性,僅僅是作為純粹的現象而被“見”,這就是色空一體之境。這種看空的感知活動,張節末先生把它稱之為“現象空觀”。[]王維的“色即是定非空有”之說有意無意地照顧了向自然回歸的中國傳統,只是要求在基本世界觀上肯認其本質為寂靜。

寂靜,是王維《輞川集》山水絕句意境觀法的本質。“秋山斂馀照,飛鳥逐前侶。彩翠時分明,夕嵐無處所。”(《木蘭柴》)陽光、飛鳥、彩翠、夕嵐、各種美景都在活動、變化,非常平凡、非常真實、非常自然,但它所傳達出來的意味,卻是永恒的靜,而且也無所謂動靜、虛實、色空,本體是超越它們的。在本體中,它們都合為一體,而不可分割了。這便是在“動”中得到的“靜”,在實景中得到的虛境,在紛繁現象中獲得的本體,在瞬間靜觀的直觀體驗中獲得的永恒。《辛荑塢》寫辛荑花“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也是如此,辛荑花“開且落”的動態僅僅是被靜觀,它并不比類著客觀時間之流駛和主體生命之飄零。在禪的剎那直觀中,主客同體,客觀(能觀)與自然(所觀)完全同一,詩人已經飛躍地進入了佛我同一、物己雙忘、宇宙與心靈融合一體的那異常奇妙、美麗、愉快、神秘的精神境界。

王維的《輞川集》山水詩直觀經驗下的主客同體之境,并非物化即齊物的結果,他并不如莊子、陶潛般回歸自然,呈現者只是一個全然寂靜的自然之境。但它們僅是看似純然客觀之物,其實都是看空之人所觀的“色相”。在即色觀空的瞬間靜觀中,自然和自我完全融合,詩人感受到的是那永恒不朽的本體存在。這就是《輞川集》詩和諧美的深內涵。

綜上所述,無論從美學范疇上,還是從詩歌意境上看,和諧美始終是《輞川集》詩吟詠的主題,而寂靜又是其和諧美的本質內涵。如同李白之飄逸、杜甫之沉郁,王維之空寂同樣屬于古典詩美的一種范式。又如同李白的吞吐日月、杜甫的大庇寒士,王維的物我兩忘同樣是宇宙情懷的一種表現。正如李澤厚在 《美的歷程》中所說的那樣,王維的山水詩:“忠實、客觀、簡潔、如此天衣無縫而有哲理深意,如此幽靜之極卻又生趣盎然,寫自然如此之美,在古今中外所有詩作中,恐怕也數一數二。它優美、明朗、健康、同樣是典型的盛唐之音。”

注 釋:

①王維著、傅如一解評:《王維集》,山西古籍出版社2006年版,第151頁.

②金學智:《論王維輞川別業的園林特色》,參見師長泰主編《王維研究》(第二輯),三秦出版社1996年版,第247頁.

③圣嚴法師:《禪的世界》,上海三聯書店2005年版,第110—112頁.

④李澤厚:《華夏美學》,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1年版,第271頁.

⑤李澤厚:《華夏美學》,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1年版,第263—264頁.

⑥李澤厚:《中國古代思想史論》,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213—214頁.

⑦張節末:《純粹看與純粹聽:論王維山水小詩的意境美學及禪學詩學史背景》,載《文藝理論研究》2005年第5期.

⑧同⑦

⑨馮友蘭:《中國哲學簡史》,新世界出版社2004年版,第213頁.

⑩張節末:《中國詩學中的大傳統與小傳統——以古詩歌運動中比興的歷史命運為例》,載《文史哲》2006年第6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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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李澤厚.華夏美學[M].天津: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01.11.

[8]馮友蘭.中國哲學簡史[M].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4.1

篇8

詠物詩這類詩以自然界事物或其他具有客觀實在性的外物為歌詠對象。它起源很早,從現存作品看,《楚辭》中的《九章?桔頌》已開其端。魏晉以后,作者漸眾,作品漸多。大詩人杜甫詠物詩數量多,題材廣,舉凡山川日月,花鳥蟲魚,無不攝入毫端。

詠物詩名目繁多,單就歌詠自然事物而論,即有詠花、詠鳥、詠月、詠雪、詠草、詠石之類,尤其是歷代詠花、詠鳥之作,都是成千累萬。在詠花詩中,詠梅、詠菊、詠蘭、詠牡丹、詠荷花等數量都很可觀。

詠史詩這類詩以歷史事件或歷史人物為歌詠或評論對象。它始于東漢班固的《詠史》一詩,唐代詠史詩已臻于高度成熟,不僅名家輩出,而且眾體大備。李白、杜甫、王維、白居易、柳宗元、杜牧、李商隱都留下了許多名作。

歷代詠史詩取材廣泛,又有一些熱門題材,特別是一些歷史人物,如詠昭君、詠西施、詠荊軻、詠諸葛亮、詠岳飛等。其中以詠昭君最為突出,東漢后,幾乎每代都有題詠,現存昭君詩達600余首。

詠懷詩這是抒情述懷一類的作品,多用詩騷以來的比興、寄托、象征一類手法,以含蓄為其風格特征。起源于詩人阮籍,他創作的《詠懷詩》今存95首(其中五言82首,四言13首),“厥旨淵放,歸趣難求”,為后代作家開辟了一條新途徑。

詠懷詩有其特寫的涵義和作法,不采用直抒方式,所以即興式或隨感式的作品通常不包括在內。有時卻可以以其他品類的面目出現,諸如詠史、游仙、題畫、詠物、懷古等,這是與詠懷詩的特殊手法分不開的。也正因為如此,歷代詠懷詩的創作數量是相當大的。

田園詩這類詩以田園風光、村居生活和隱逸情趣為歌詠對象。它淵源于《詩經》中的《豳風?七月》。《七月》敘述了農民一年到頭艱苦的勞動生活,可算是中國最古的“四時田園”詩。而自覺地進行田園詩的創作,是從東晉陶淵明開始的。他的《歸園田居(五首)》等,是田園詩的代表作。

南宋范成大把勞動、隱逸和田家苦三者歸攏一起,譜寫出了令人耳目一新的田園交響樂章。他的大型組詩《四時田園雜興》60首,是中國古代田園詩集大成。元以后也不乏有分量作品,但只能說是田園詩的余響。

山水詩這類詩以描寫自然界的山水景物為主。第一首完整的山水詩應推曹操的《觀滄海》,盡管作品別有寄托,卻不失為山水詩的前驅。山水詩的真正創始人,是東晉初年的庾闡。他的詩現存20首,山水詩占了將近一半,詩中所寫都是山水景物。

到了唐代,山水詩更走向完美、純熟。初唐的王績、宋之問、陳子昂等已多有佳作,盛唐詩壇進而出現了山水田園詩派。這一詩派以王維、孟浩然為首領,宋代的山水詩里,王安石、蘇軾、黃庭堅、陸游等大家頗多佳篇,楊萬里尤多。元明清時期,山水詩的創作仍有新的發展。

邊塞詩這是一類描寫邊塞風光、戍卒生適和戰爭場面的詩歌作品(也有少量反映民族間友好相處的)。邊塞詩起源很早,可以追溯到西周時期。《詩經?小雅》中《采薇》《出車》《六月》三篇,應是最早的邊塞詩。

唐代邊塞詩蓬勃興起,可謂盛極一時。初唐“四杰”與陳子昂等佳作連篇,迎來了邊塞詩創作的初步繁榮。隨后的盛唐更出現了陣容壯大的創作群體――邊塞詩派,掀起了邊塞詩創作的。

愛情詩愛情詩起源極早,《呂氏春秋?音初篇》所記載的上古傳說中的涂山氏之歌,便是它的先河。而從《詩經》開始,中國古代詩壇已涌現出大量來自民間的愛情詩作。隨后屈原創作的《山鬼》《湘君》《湘夫人》等,是文人詩中愛情詩的發軔之作。

愛情詩有若干分支,主要有戀歌、棄婦詩、思婦詩、悼亡詩等。

篇9

流水如有意,暮禽相與還。

荒城臨古渡,落日滿秋山。

迢遞嵩高下,歸來且閉關。

這首詩是詩人于開元中期離開濟州貶所,暫隱嵩山時寫下的山水詩作。詩中雖有“空”“寂”“閑”的禪趣,但也流露出孤寂避世的失意痛苦。全詩于山水風物的描繪與個人行蹤凄清的勾畫之中,使詩意透過景物自然流露而出。

首聯極目遠眺,圖景鮮明。“清川帶長薄,車馬去閑閑”,狀如“一衣帶”的清溪,沿著巍巍嵩山山麓長林潺潺出谷;轆轆歸去的車馬悠閑從容地駛向山間叢林。一個“帶”字類物極致,再現出溪水依傍林麓蜿蜒而下,歡快奔流、神采飛揚之勢。一個“去”字,寫出車馬似乎通曉人意,“噠噠”的馬蹄聲傳達出悠閑自得之情。詩人將山水景物與人的行動交織于畫面之中,表現了大自然風光的迤邐迷人。頷聯身臨其境,其樂無窮。“流水如有意,暮禽相與還”,這里借“流水”“禽鳥”,抒發詩人與自然融合之感。那從山谷中汩汩而出的流水發出的“丁冬”聲響,猶如少女銀鈴般的歌喉,正好與天色向晚的投林暮鳥和鳴,正是“人向山里走,水從谷中流”。“流水”和“禽鳥”似乎與詩人同樂,又好像和詩人同歸,此中禪意妙不可言,詩人悠閑恬適之情躍然紙上。讀之,不禁使人想起詩人的《竹里館》里“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的詩句,給人以“清幽絕俗”之感。

頸聯物是人非,充滿哲思。“荒城臨古渡,落日滿秋山”中的“荒城、古渡”與“落日、秋山”,完全可以看成兩組哲學符號。前者為“人文景觀”,后者為“自然景觀”,如今,斗轉星移,這二者一個滄桑巨變,一個亙古如新。可不是嗎?城已荒,而渡口依舊,人世變幻,不可逆轉;而自然永恒,年年如此,就像目前落山的余暉映照著這秋日的山林。其言外之意――“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人世間的一切終會隨著時光流逝;既然如此,不如歸隱山林,盡情享受自然之趣。這兩句詩的光色明暗對比十分鮮明,借此也表達了詩人內心的孤寂和凄清。

篇10

關鍵詞:王維 詩歌 和諧 特色

王維是唐代著名的詩人和畫家,在詩歌和繪畫方面取得了突出的成就。作為詩人,他的山水田園詩代表了唐代山水詩創作的最高成就,被譽為“五言之宗匠”[1]:作為畫家,他開創了中國文人水墨山水畫的先河。享有“南宗之祖”的盛譽。大抵因為王維在詩畫方面的杰出成就,后人在評價王維詩畫特點時常以“詩中有畫,畫中有詩”來概括,以“詩畫混成”作為其詩歌的主要特色。[2]當然,如果僅以詩、畫二者相比較,互為注釋來探討王維詩畫關系而言,這種說法是可以成立的,但如果脫離這個范圍,“詩中有畫”即詩情與畫意的高度統一這種說法則難免失之偏頗,下面本文就從辯駁詩中有畫這一傳統說法人手來探究王維詩歌的特色。

首先,詩中有畫,只是王維詩歌的一個特點。卻并非唯一特點。后人之所以認為王維詩中有畫,是因為他善于將色彩、線條、構圖等繪畫技巧融入詩歌創作,使詩具有鮮明的色彩美、線條美、構圖美,有強烈的空間感和主體感。[3]最顯著的例子是《終南山》。這首詩采用中國山水畫獨特的移動視點透視法,以精心的構圖,簡練的線條。成功地表現出高遠、平遠、深遠的山水景象。

太乙近天都,連天到海隅。白云回望合,青靄入看無。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詩人以俯瞰、仰視、前瞻、反顧等不同視線,由高及闊,由遠轉深,對終南山進行多方位,多層次的描繪。以大氣包舉的筆勢藝術地再現了云煙變幻、陰陽起伏的名山雄姿,在景象的磅礴氣勢中,寄寓了詩人的坦蕩胸懷。在這首詩中,詩人抓取典型的山景,以畫家的技法,寫山中煙云,宛如一幅潑墨山水畫。

然而王維在以畫技、畫意入詩的同時,也常以音響、樂感人詩,甚至可以說后者入詩的比例、程度比前者有過之而無不及。精通音律,曾任唐庭大樂丞的王維憑借著音樂方面深厚的修養與造詣,善于捕捉一般人難以察覺的自然山水的音響聲息,將其藝術地融入詩歌意象境界中,從而使詩歌呈現出突出的音樂美、動態美。在他筆下,此類例子比比皆是。既有驚心動魄的交響樂:“萬壑樹參天、千山響杜鵑。”(《送梓州李使君》),也有感人肺腑的小夜曲:“雨中山果落,燈下草蟲鳴。”(《秋夜獨坐》),有動靜相間的意趣:“聲喧亂石中,色靜松聲里。”(《青溪》),更有以動寫靜的妙筆:“野花叢發好,谷鳥一聲幽。”(《過感化寺曇興上人山院》),在他筆下,音響描摹與人物活動相結合,創造出詩境中無比美好的生機。因此說詩中有樂同樣是王詩的顯著特征.再考慮到古代詩歌與音樂的天然聯系,比如詩歌語言有平仄音調,可和樂而唱等特點,王詩的樂感就更加突出。

此外,王維詩中還富有禪意,集中表現為對寂靜境界的追求:

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

(《辛夷塢》)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反景入深林,復照青苔上。

(《鹿柴》)

禪意的介入,使一些看似狹小的境界產生耐人尋味的內涵,使作品更富有詩意,蘊含有無限的哲理。這同樣構成了王維詩歌的又一個顯著特征。

綜上不難看出,王維詩歌中蘊含畫意,但畫意絕非唯一特征,也絕非最主要特征,因此用“詩中有畫”來評價王維山水詩的特點是片面的。這種說法,并沒有準確把握王詩的實質特點。

其次,“詩中有畫”是藝術意境創造的一般現象,而不是王維詩歌的個性特征。文學和繪畫作為兩種不同的藝術樣式,共表達方式的區別是顯而易見的:文學是通過語言和文字,營造出一個虛構的藝術世界,借以反映作家對現實生活的觀察和思考,而繪畫則是通過線條、色彩和構圖,創造出一個具象的藝術畫面,借以概括畫家對現實世界的認識和理解。盡管如此,二者在創作意圖和主旨方面卻是“殊途同歸”,即都借助一定的表達方式和手段,來反映現實生活和現實世界,闡發創作主體內在的藝術感受和對外在世界的深層思考。從這個方面來說,“文學與繪畫之間存在著天然的因緣”,它們“相互孕育、互相闡發、互相影響、互相借鑒”。[4]在中國傳統文化中,詩歌與繪畫的關系表現得尤為密切,認為詩是有言之畫,畫是無言之詩。正如南宋的鄧椿在《畫繼》畫理部分開篇所說:“其為人也多文,雖有不曉畫者寡矣,其為人也無文,雖有曉畫者寡矣。”關于詩歌與繪畫的這種關系,前人多有論及。清代賀貽孫在談論王維詩歌特點時曾非常明確指出:“詩中有畫,不獨摩詰也。浩然情境悠然,尤能寫生,其便娟之姿,逸宕之氣,似欲超王而止,然終不能出王范圍內者,王厚于孟故也。”[5]

賀貽孫將孟浩然與王維相比較,指出孟浩然也是“詩中有畫”的,這是不言而喻的。其實,稍加回顧我們就可看出,從古至今,中國文學史上具備“詩中有畫”特色的文人不可勝數。可以說“詩中有畫”只是一個普通的藝術規律,并非王維詩歌的個性特征。

在對王維詩歌進行具體分析,摒棄“詩中有畫”的說法后,我們還必須對其詩歌的主要特點做出一個合理精確的概括。既全面又能夠抓住王維詩歌本質特征。如果用一個簡練的詞語來概括的話,筆者以為是――普遍和諧。在這里必須首先對和諧、普遍和諧的概念做一個簡要的解釋。所謂和諧原本是傳統哲學上的一個概念,它是指矛盾因素的同一性,就是矛盾著的雙方在一定條件下達到統一而呈現出的一種狀態。筆者本文之中的和諧是指不同思想、藝術形式、不同事物之間諸多元素達到均衡、穩定、有序、協調的藝術境界,而普遍和諧。和和諧在本質上并無根本區別,它僅僅強調了和諧的普遍性和多樣性。具體到王維詩歌而論,這種和諧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1、多種藝術形式之間的和諧。如前所述,王維詩歌呈現出詩、樂、畫、禪等諸形式的完美融和。并非單一的詩中有畫,詩中有樂,詩中有禪。只有用詩、樂、畫、禪的全面和諧即多種藝術形式的普遍和諧來概括才較為貼切。在中國文學的歷史長河中,做到詩(文)畫和諧,詩(文)樂和諧的作家不在少數,像我們熟知蘇軾、姜夔、沈從文、艾青都是。但能將多種藝術形成完美地融和在一起,創造出渾然天成的藝術境界的,王維不愧是古今第一人。

2、佛家、道家、儒家理念之間的高度和諧。這是從王維詩歌的表現思想內容而言。倡導并追求個人人格的完美,是傳統儒家、道家和佛家的共同主張,但由于思想不同,實現的途徑、目標也大不相同。儒家講求經世用世。注重立德、立功、立言:道家主張擺脫名利,順任自然;佛家主張心如古井,處逆如順。[6]在王維身上儒家的影響固然不可避免,但佛家、道家的影響程度更深,三者相互折中并形成高度和諧,集中的通過詩歌創作 表現出來。從而形成了佛家的寧靜、道家的自由、儒家的熱忱三者的完美統一。對社會現實王維抱著一種“無可無不可”的超然態度,即使重大的社會事件在其詩作中也很少反映。“晚年惟好靜,萬事不關心”,這樣使王維得以從傳統的“仕”與“隱”矛盾中解脫出來,以一種自由而超脫的心情去從事寫作,形成一種形神相依,悠淡靜謐的氣度。這直接得宜于作者儒釋道思想的和諧。王維后期的山水詩向往一種沒有矛盾、完全自由、無限和諧的境界,在情與景的刻劃中使作者的形神高度和諧,達到了澄靜自守,和光同塵的境界。《竹里館》一詩就在現實環境中展現了這種境界:一片幽靜茂密的竹林,寂靜無人。月光照耀空明澄靜,詩人一人獨坐竹林之中,彈琴長嘯,悠然自得,超越世俗紅塵,表現了作者靈魂的極度超脫與自由。

3、個人內心的和諧及人與人之間的和諧。自我內心的和諧是儒家和諧觀念的起點,它要求個人思想和行為高度一致,這樣才能達到個人身心的健全。推而廣之,進而達到人與人的和諧。但是由于在中國歷史上儒家思想一直占有主導地位,儒家入世主張與個人人格和諧之間極易造成沖突,達到個人內心和諧殊為不易。傳統知識分子在入世觀念的影響下,大多熱衷于參政,只有失意時才退隱山林。并時時表現出壯志難酬、報國無門的苦悶與激越,因而在形神之間常處于極度矛盾狀態。反映在詩歌創作中,集中表現為理想和現實的沖突,實然和應然的沖突。然而王維卻是一個例外,詩作中絕少表現情與理的矛盾,表現出的是個人精神的自由,心境的恬淡和諧,這是詩人內心和諧的自然表露,是王維詩歌的又一特點。在個人內心和諧的基礎上達到人與人的和諧,是順理成章之事。《渭川田家》、《春中田園作》等詩表現了這種和諧之美。《渭川田家》描繪了一幅恬然自樂的農家晚歸圖,詩中“野老念牧童,倚杖候柴扉”,“田夫荷鋤至,相互語依依”四句,盡寫田園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的溫馨,充滿濃郁的人性之美《春中田園作》也取材于和平環境中的日常生活,描寫人、物愉悅歡快地迎接春天的到來。“持斧伐遠揚,荷鋤覘泉脈”,描繪出物欣欣而向榮。泉涓涓而始流的春天美景,富有生氣,充滿生活之美,詩中“歸燕識故巢,舊人看新歷”這一特定形象,寫出生活自然和諧的更替,寫出了唐人對美好明天的憧憬和追求,洋溢著健康飽滿的精神,引起讀者強烈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