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賠償的國際法規定改革變化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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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戰爭賠償是人類自有戰爭以來就已經出現的一種現象,只是到18世紀以后才漸漸形成為國際法的規定。兩次世界大戰在規范戰爭賠償問題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戰爭賠償的內涵、目的、賠償方式等都與此前有了較大的區別。進入20世紀后期,國際法在強調國家賠償的同時,更注重加害國對受害者個人的補償,從而使戰爭賠償的解決朝著更為人道、對加害方的責任追究更為寬泛的方向發展。
關鍵詞:國際法戰爭賠償歷史演變
一、國際法的誕生與戰爭賠償
就一般意義來講,戰爭指的是人類進入階級社會以來,為了解決階級與階級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國家與國家之間、不同的國家集團之間的矛盾所采取的一種最高的斗爭形式。戰爭本身并不是目的,它只不過是政治的延續,是戰爭的發起者為了達到其所追求的目的而采取的一種比較極端的手段。發生于不同國家之間的戰爭不管持續多久,總得有一個結束,此時,戰勝的一方就會把自己的意志強加于戰敗的一方。通常情況下,處于戰勝一方的國家要向戰敗方提出各種各樣的賠款或賠償要求。這種做法,首先是在有關國家結束戰爭的和談實踐中得到體現,繼而,這種慣例便漸漸地成為人類戰爭規則中的成文規定。
戰爭賠償的事實很早就有。就中國而言,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各諸侯國的征戰中,就有了失敗方向勝利方支付“賠償”的現象。秦統一中國后的數千年里,總的來講中原王朝多處于強勢狀態。不過在中原王朝比較衰弱的時候,周邊的少數民族政權往往趁虛而入,即使不能入主中原取而代之,也常訴諸戰爭的形式,通過達成條約或協議,改變著強弱關系。如到南宋時期,宋金開戰,最后南宋被迫講和,在被史稱為“紹興和議”的協議中,南宋除了向金稱臣、割讓土地外,也有向金“歲貢銀25萬兩,絹25萬匹”的賠償規定,這種賠償已接近近代意義上的戰爭賠償了。
在歐洲,連綿不斷的戰爭也導致了種種戰爭賠償的形式。除了一般意義上戰敗方向勝利方所作的實物或金錢賠償外,有時是勢力較弱的一方在尚未失敗的情況下,為了不至于進一步引火燒身,便自動做出賠償。發生于1475年的英法戰爭便是這種情況,當時的英格蘭國王愛德華四世為了反對法國干涉其國內的王位之爭,便出兵法國。雙方雖未曾交戰,但法國方面為了避免戰爭,還是以愛德華撤軍作為前提,向英國做出巨額賠款。
古代中國和西方世界雖然有關于戰爭賠償的事實存在,但這與近代民族國家形成后的戰爭賠償是有所不同的。
近代意義上的戰爭賠償屬于國際公法的范疇。國際公法的產生是以1618~1648年歐洲“三十年戰爭”結束后,各國通過談判所達成的《威斯特伐利亞和約》作為標志。也正是這個條約才標志著近代意義上國家主權觀念的確立,并在真正意義上產生了近代的國際關系以及調整國際關系間的一系列準則。
國際法在其形成過程中,就把解決戰爭及其相關問題作為其重要的內容。在歐洲“三十年戰爭”中所出現的最有影響的國際法著作,便是荷蘭法學家格勞秀斯發表于1625年的《戰爭與和平法》。此書雖然是以規范戰爭行為作為主線,但卻一直被視為是把國際法作為一個獨立的法律體系的奠基之作。此后,有關國際法的論著大量問世,經過漫長歲月的不斷充實,到18世紀末,“國際法”的概念漸漸被接受。
由于國際法是區別于國內法的普遍規則,因此,在國際法被接受的過程中,一直存在著對國際法地位的不同認識,出現了“二元主義”和“一元主義”之爭。“二元主義”認為國際法和國內法是兩個分離的、相互獨立的法律秩序,其所調整的事項極不相同。而“一元主義”認為,國內法和國際法是屬于同一法律體系的,只不過在整個法律體系內有層次之分而已,即契約決定于立法,立法決定于憲法,憲法決定于國際法,國內法律秩序決定于國際法律秩序,國際法明顯處于優越地位。而且,國際法的大部分規范是不完全的規范,需要國內法規范加以補充,因此,國際法秩序只有作為包括一切國內法律秩序在內的一種普遍性法律秩序的一部分,才是有意義的。國際法的秩序決定各國法律秩序的屬地、屬人和屬時效力范圍,從而使許多國家的共存成為可能。
由于對國際法地位的不同理解,近代以來各國對于國際法的認同與接受也就因國而異,因時而異。但針對解決戰爭問題而言,不論是從“二元主義”的角度來解讀,還是從“一元主義”的角度來解讀,國際法的規則對國家的部分責任行為還是起到了一定的約束作用。當然,問題的另一面是,由于國家力量有強有弱,國際法哪怕是形式上的理性,也往往容易變異為強國對弱國的理直氣壯的勒索和支配。
戰爭與戰爭賠償是國際法規范中的重要內容之一。根據18世紀末以來形成的國際法概念,戰爭主要是指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敵對國家,以武力推行國家政策而引起的沖突和由此引起的法律狀態。而戰爭賠償是國際法里關于“戰爭法”(或稱“武裝沖突法”)中的一個法律概念,它的內涵是戰敗國由于戰爭原因,根據和約規定付給戰勝國的一定數量的實物或現款(如外匯、黃金或白銀)等,它是國家承擔國際法義務的一種形式。
近代意義上戰爭賠償的法源主要是國際習慣和國際條約。從18世紀以來,民族國家間的戰爭頻繁,戰爭賠償問題成為當時國際法所要解決的重要議題之一,差不多在所有結束戰爭的和平條約中,幾乎都會有關于賠償的條款,并有了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則:只要是戰敗國就應該向戰勝國交付一筆戰爭賠款。在當時的條件下,戰爭賠款本身不存在對戰爭的正義性和非正義性的界定,完全成為勝利方對失敗方的一種罰金,而且這種罰金數量的多少也是沒有參照的,完全憑勝利方的主觀意志加以決定。
到了19世紀,上述情形并沒有得到多少改變,最早發展起來的資本主義國家和后起的資本主義國家在世界各地爭奪殖民地的戰爭以及這些國家同被壓迫民族之間戰爭不斷加劇,戰爭結束后的賠償條款差不多都有變成任意性的趨勢,僅僅由戰勝國的自由決定的愿望限定賠款數額。在1871年《法蘭克福條約》中,法國對德國的戰爭賠款被確定為50億金法郎,此外法國還得承擔德國占領軍的一切費用(根據條約規定,后者留駐法國的領土上,直到賠款支付完畢為止)。
法德間關于戰爭賠償問題的規定在當時頗具有典型性:第一,賠款數量的確定本身具有很大的隨意性;第二,勝利一方為了保證拿到戰敗方的賠款,以駐軍作為壓力,而且要對方承擔駐軍費(在后來的中日甲午戰爭結束后,日本效法了這一作法);第三,戰爭賠償對失敗方導致了兩個重要的影響:一方面是巨額賠款使國內經濟力量嚴重受損,另一方面是兩個民族間的仇視心理增加,形成了長期的民族隔閡。因此,正是由于普法戰爭中所表現的對于戰爭賠償的過分要求,國際法學界在學理上開始了新的反思,戰爭賠償逐步考慮到了如下一些原則:如把賠款限定在戰爭費用總額之內;考慮戰敗國的實際支付能力等等。但這也僅僅是在法理上的認識而已,在實踐中卻很難得到體現。普法戰爭二十多年后發生于中日間的甲午戰爭后的賠償以及八國聯軍戰敗清政府后所訂的《辛丑條約》中所規定的巨額賠款,對失敗方的處罰遠遠超過了普法戰爭的程度。
20世紀之初,也有人一度傾向于把賠款制度完全取消。日俄戰爭結束后的《樸次茅斯條約》和結束巴爾干戰爭的《倫敦和約》以及《布加勒斯特和約》等,均沒有關于戰爭賠償的規定,這使得取消戰爭賠款的趨勢暫時在實在法中得到了體現。不過這也并非預示著公理從此將取代強權,也不意味著戰爭賠償問題將會成為過時的東西,它僅僅是國際法學者的美好愿望而已。就日俄戰爭而言,在戰爭結束之際,日本方面最初的確是想從俄國方面索取12億日元的戰爭賠償,但在談判過程中,一方面是俄國方面拒絕這一要求,另一方面是美國等方面對日本的規勸。此外,由于此次戰爭也涉及多個中立國家,美國曾向這些國家發出過同文照會,要求各國約定,關于在締和或在其他方面為交戰國所作的任何效勞,各國相約不為自己索取任何形式的報酬,對此,英、德、意、法等國均表示接受。可見,是多種因素的作用才導致了日俄戰爭后日本未向俄國索取戰爭賠償這一結果。
二、第一次世界大戰后戰爭賠償的新概念
第一次世界大戰揭開了人類戰爭史上新的一頁,當然也是最可怕的一頁。據統計,這場戰爭至少使860萬軍人陣亡,因重傷或疾病至死1000多萬人,另有2122萬多人受傷。就損失而言,這場戰爭大約耗費了3380億美元。戰爭的殘酷性以及戰爭損失的空前程度給戰爭賠償問題的解決提出了新的挑戰。
大戰結束后,協約國集團對德國的戰爭賠償問題要求大致基于兩個方面的目標:第一,通過向德國索取戰爭賠償起到對德國的懲罰作用;第二,通過索償,削弱德國的經濟能力,加強協約國各國自身的經濟力量。協約國把其在戰爭中所欠美國的債務以及他們相互之間產生的約200億美元債務的償還也多寄托在德國賠償上,甚至協約國各成員國連恢復自身經濟的各項計劃也想依賴德國的賠償。這種巨大的期望值,必然會加重戰勝方對失敗方處罰的力度,進而導致戰后戰爭賠償問題的復雜化。
就協約國的第一個目標而言,雖然我們說第一次世界大戰是兩大帝國主義陣營所進行的非正義戰爭,但從懲罰德國發起戰爭這個角度來看,在法理上來講有其進步的一面,它也豐富了國際法中關于戰爭賠償的內容,并成為以后關于戰爭賠償的重要法源。
旨在結束戰爭的《凡爾賽和約》中關于戰爭賠償的規定與以往相比有以下幾個特點:第一,對德國賠償責任的追究是以德國及其盟國的開戰責任為依據的,這與以往只追究失敗的責任形成了區別,也就是說,它排除了根據唯一的強權法則把戰爭賠款強加于戰敗國的傳統原則。第二,用簡單的補償造成的損失的方法取代了傳統的戰爭賠償原則。第三,它既把賠償范圍明確限定在由侵略國家直接造成的物質損失之內,同時也鑒于戰爭費用數額巨大,基本上排除了戰爭費用的償還。第四,關于賠償的范圍比以往有了更為具體的規定,特別重要的是,它規定德國應對交戰期間由于德國及其盟國的陸海空進攻,而加之于協約國普通人民的一切損害承擔賠償義務。對于損害的各種項目在《凡爾賽和約》第八部第一篇的附件中被詳細地羅列出來,這其中既包括了對一般性的違反戰爭法規行為的賠償,也有一些新的內容,主要表現為以下十個方面:(1)由于陸上、海上、空中的攻擊和軍事行動等戰爭行為,致使平民及其負責瞻養者的傷害和死亡所受之損害;(2)由于殘暴、侵害或虐待行為,而使所有被害之平民及其負責贍養者所受之損害;(3)對于衛生上或對于榮譽上所有被害之平民及其負責贍養者所受之損害;(4)戰俘因被虐待所受之損害;(5)由于戰爭被害,不論殘廢、受傷、患病或殘廢之軍人及其負責贍養者的撫恤金;(6)協約國政府對戰俘及其家屬或被撫養之救助費用;(7)協約國政府對被動員或隨軍服務者家屬及其撫養者的供給金;(8)被強迫勞動而無公正報酬而使平民所受之損害,以及作為敵對行為或軍事行動的直接結果而遭受的損害;(10)對平民征收與罰款或其他類似之勒索形式所受之損害。
上述十項具體的戰爭賠償條款,如果僅僅從懲罰德國發起戰爭的法理層面上來看,的確是有了比以往較為理性的規定,它比較充分地考慮到了加害國對被害方的國家和人民所施之侵害,而不僅僅限于對違反一般戰爭法規的處罰。這些原則在解決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的戰爭賠償問題中也得到了延續。
從協約國集團要求德國賠償的第二個目標來看,情況要復雜得多。由于協約國集團內部各打各的主意,很難形成一致意見。法國曾經飽嘗過對德戰爭賠償的苦頭,此次戰后,自然想借賠款削弱德國,以雪普法戰爭之恥。英國從當時的現實利益出發,害怕法國過于強大,進而稱霸歐洲,構成對自己新的威脅,于是便采取了扶德抑法的政策;美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一躍成為各國的債主,其對德政策更多的著眼點是扶持德國,欲將德國變成其在歐洲的重要基地。于是,英國同美國一起主張適當地放寬對德國的賠償要求。協約國內部各自的不同利益訴求,是導致一戰后德國賠償問題不斷發生變化的重要原因。
《凡爾賽和約》本身并沒有規定德國賠款的具體數字,只是決定要設立一個專門委員會來負責此項事務。1920年7月雙方簽訂的協議書中也沒有明確規定德國應付賠款的總額,只是確定了德國向各協約國賠款的比例,另外德國同意每月向戰勝國供應200萬噸煤作為賠償實物。到第二年,賠款委員會在法國再次召開會議,決定把德國的賠款總額定為2260億金馬克,在42年之內還清,德國的全部財富作為賠款的保證。但德國方面對這種賠款安排表示強烈抗議,而協約國方面又不肯讓步,以至于演出了法、比軍隊占領德國三個城市的軍事行動。1921年4月,在美國的出面斡旋下,重開賠償會議,確定德國應付的賠償總額為1320億金馬克,在66年之內還清,從1921年5月1日起,德國每年必須支付20億金馬克。德國雖然接受了這個賠償數額,但由于巨額的賠償導致了國內經濟和財政的嚴重危機,賠償的繼續履行面臨著越來越大的困難。
雖然賠償委員會此時把賠償金額定為1320億金馬克,但在后來的實踐中,這個數字接連被1924年8月16日的《倫敦協定》和1930年1月20日的《海牙協定》減少了。倫敦協定使“道威斯計劃”生效,根據這個計劃,暫不規定德國賠款的總額和支付年限,只規定在該計劃生效的第一年,德國賠償10億金馬克,以后逐年增加,從第五年起每年支付25億金馬克。為了便于德國支付賠償,德國被允許向美英等國貸款。后來的《海牙協定》把法國的債權又縮減三分之二。最后,1932年7月9日的《洛桑協定》要求德國象征性地支付30億金馬克,以此方式解除其全部賠償債務,事實上德國最后并未償付這筆賠款。這樣,第一次世界大戰后有關德國的賠償問題實際上變得不了了之,而最初的預計則一直算到1988年3月31日付清。盡管如此,德國從1919年到1932年間還是支付了大約360億金馬克的戰爭賠償,其中法國從德國的賠償中得到95億。
事實證明,盡管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的賠償原則有了一些比過去較為進步的方面,但各協約國的成員國通過對德索賠來削弱德國的意圖也未能如愿以償。相反,由于德國背上沉重的經濟負擔,導致了國內極端民族主義勢力的興起,所以普遍認為,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的戰爭賠償重負是德國后來走上法西斯道路的一個重要原因。
三、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戰爭賠償的若干變化
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的戰爭賠償問題,在一定程度上說,比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的戰爭賠償更為復雜。一方面,它體現了人類對正義和理性的新考量,另一方面,它的解決比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的戰爭賠償花去了更長的時間。一戰后圍繞著戰爭賠償問題,有關國家前后交涉了13年的時間,而二戰后此項問題到戰爭過去60多年了,仍然尚有許多懸而未決的難題。就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的戰爭賠償制度所表現的進步性而言,其表現是多方面的。
首先是賠償制度的進步性,這表現為三個方面:第一,對戰爭責任的追究是以發動侵略戰爭為依據的,它的內涵是指發動侵略戰爭本身是違法的,從國際犯罪這一法理來看,即使軍事行動本身是按戰爭法規合法進行的,其發動侵略戰爭或非法戰爭一方,就應當對一切戰爭損害(不論合法與違法)負法律責任。其次,賠償的法律完全不同。要求賠償的權利,不僅僅根據遭受的損失,而且根據在實現共同的勝利的過程中肩負的重擔和所承擔的份額。這項原則實際上是1945年2月11日的雅爾塔會議提出的。根據這項原則,賠償首先應該給予那些擔負了戰爭主要重擔的國家、遭受了最嚴重損失的國家和組織了對敵作戰并取得勝利的國家。再次,關于賠償的經濟制度同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建立的制度也大不相同。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的制度包括黃金和外匯的劃撥(現金賠償),同時輔之以實物。而根據在雅爾塔說明的原則,二戰后的戰爭賠償則基本上是建立了以實物賠償的制度。實物賠償主要是戰勝國通過它們在各自占領區內取得的先取財產來實現的。這種賠償制度使用的技術方式包括設備轉讓、工廠拆除,交出商船,扣押軸心國在國外的財產等等,其具體的處理方式在不同的索賠國和賠償國之間各有不同。這些規定,與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的賠償原則相比,明顯少了勒索的成份。
二戰后戰爭賠償規定的進步性也體現了賠償盡可能減少的原則。由于軸心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造成的損失巨大,各受害國得到全部賠償根本是無法保證的,于是便有了各種形式的削減。削減賠償的辦法包括如下幾種:第一,通過說明債務原則的文件本身來確認責任國對這筆債務不能清償(如1951年9月8日《舊金山對日和約》第14條)。第二,通過協定,將戰敗國的賠償總額規定為一個僅具有象征意義的極小數字。如意大利與法國之間,早在1948年時法國認為意大利應支付其4000億法郎,而根據1950年11月28日簽訂了一項法意協定,法國把意大利向其支付的損失賠償總額確定為35700萬法郎。此外,根據相關的協定,羅馬尼亞、匈牙利、保加利亞和民主德國欠蘇聯的賠償總額也被減少了達50%。第三,由債權國明確宣布放棄戰爭賠償要求,如英國放棄對意大利的賠償要求,印度放棄了對日本的賠償要求,中國放棄了對日本的國家求償權等等。
二戰后關于賠償問題的另一個變化是,根據傳統的戰爭賠償辦法,只承認那些在戰爭行動開始時就存在的國家才享有獲得賠償的權利,如第一次世界大戰后的賠償就把波蘭和捷克斯洛克從賠償制度中排除了。但二戰后,經過長期艱難談判之后,戰爭期間尚無國家權力的以色列在戰后從聯邦德國獲得了345000萬馬克的賠款,根據1952年9月10日在盧森堡簽訂的條款,這筆賠款應在12年內全部分期繳付。
二戰后的戰爭賠償中,最具有進步意義的地方是它更突出了加害國對被加害方人民所造成傷害的追究,也就是習慣上所講的加害方對受害方人民的“民間賠償”問題。
事實上,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國際法中就有了這樣的規定:戰敗國除了對戰勝國進行賠償外,還要對其加害國民間所遭受的損失加以賠償。為了嚴格區別二者的定性,法學界有的學者將前者稱“戰爭賠償”,后者稱“受害賠償”,前者賠償的對象主要是戰勝國國家,而后者賠償的對象除了戰勝國國家外,還有戰爭期間遭受損失和損害的受害國的國民和法人。從法律上來講,戰爭賠償和受害賠償同屬戰敗國對發動戰爭所應承擔的國家責任的法定形式。也有學者認為,戰爭賠償本身就包括兩個部分,一部分是國家主權、軍人、國有財產、歷史文化等所遭受的損害賠償,另一部分是受害國國民在戰爭期間因遭到敵國軍隊、軍人、不分皂白地屠殺、強暴婦女及施放細菌武器等所受到的人身傷害和財產損失。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曾受納粹德國侵害過的國家的國民對德國提起的民間索賠要求得到了比較好的解決,而遭受日本法西斯侵害國家的國民特別是中國國民的對日索賠則一直未能得到妥善的解決。
中國國民以個人身份提起對日本的民事賠償要求始于20世紀80年代后期。此后,勞工問題、慰安婦問題、細菌戰問題等一系列的訴訟相繼而起,它所涉及的法律概念是指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日本侵略者因實施違反國際法和人道原則而進行的戰爭犯罪行為,由遭受過人身、財產精神等方面重大損失的各受害國的受害者及其遺屬,對作為加害主體的日本政府或日本企業等提起并要求其賠償并承擔其它民事法律責任的民事訴訟。
但就目前為止的法律訴訟實踐來看,上述訴訟遇到了日本方面以法律為借口的抗辯,它主要包括四個方面的內容:第一,戰爭賠償問題已通過政府的層面得到了解決;第二,國家無答責原則;第三,受害訴訟時效已過;第四,個人不具有國際法主體資格。
認真分析這四個方面的問題,我們也不難看到,從法律上來講,這其實是不存在問題的。關于政府層面解決了戰爭賠償的問題一說,中國政府早有所表示,即中國所放棄的只是傳統的戰爭賠償中國家對國家的賠償部分,根本不涉及到民間賠償的問題。關于國家無責答的這一原則,這也是站不住腳的,根據1947年日本的新憲法中第17條的規定:“任何人因公務員之不法行為,而受損害時,得依法律規定,向國家或公共團體請求賠償。”而且根據1949年聯合國通過的《聯合國大會關于通過國家權利義務宣言草案的決議》中第14條的規定,“各國有責遵照國際法及國際法高于主權的原則,處理其與他國之關系”。雖然在事實上各國并不一定嚴格按此條處理國與國之間的關系,但至少這不成為法理障礙。關于受害者訴訟時效的問題,早在1968年聯合國大會通過的《戰爭罪及危害人類罪不適用法定時效公約》中已經做出了明確的規定。而日本發動侵略戰爭的定性,早在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審判中已經明確對其反人道和戰爭罪行作了界定。至于個人是否具有國際法主體的問題,雖然在國際法學界也還是一個有爭議的問題,但由于民間受害者個人的求償是個人向被請求國的法院提起訴訟的,依照的是被請求國的國內法即國家賠償法來進行的。由此觀之,日本方面所持的這一條也是經不住檢驗的。事實上,日本方面所持的幾條中,連日本的一些學者也并不普遍認同,日本學者金子道雄就認為,戰爭賠償應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指國家對國家的賠償,二是國家對受害個人的補償。從法律上看,對不法行為要同時追究刑事責任及民事責任,因此,即使國家對國家的賠償責任消失了,但受害者個人對于加害者的民事請求權則應另當別論。不論是放棄了戰爭賠償要求的國家還是接受了戰爭賠償的國家,一般市民或其遺族都應保有對日本之不法行為要求賠償補償之請求權,而且這種請求權與國內法不同,它沒有時效。進而他還認為,日本只作國家賠償而不對受害者個人補償的做法,是置世界發展趨勢于不顧的惡意的反時代行為。
不過在司法實踐中,日本方面于2000年11月通過司法程序中的和解方式解決了花岡勞工受害者的提訴,但明確表示其被訴的鹿島株式會社所捐出的基金并不具有補償和賠償的性質。對此舉,法學界中有人認為是解決戰爭遺留問題的一種可行的方式,也有人認為這是日本方面推卸戰爭賠償責任的表現,根本無助于民間賠償問題的解決。
日本政府能否順應歷史發展的趨勢,以正確的態度解讀國際法的有關原則,妥善解決中日間長期未決的戰爭賠償問題,這不僅是對歷史的一個交待,更是對未來的一種態度。公務員之家
結語
從人類戰爭賠償的歷史中,我們可以看到這樣一個發展的大致方向:它從簡單的戰勝方對失敗方的隨意處罰和勒索,發展為戰敗方對戰勝方的軍費補償,使得戰爭賠償本身有了一個可以參照的標準,這是一個進步;從不問青紅皂白地只追究失敗方的責任,發展到了考慮戰爭的性質,并要求負有發動侵略戰爭責任的一方加以賠償;從賠償的主體和被賠償的對象來說,它從單一的國家對國家的賠償,發展到了國家對受害者個人的受害補償以及侵略方其他法人團體對受害者作出相應補償的趨勢。所以這些,昭示的是人類理性的進步和對個體生命的尊重。
注釋:
①[美]漢斯•凱爾森著,王鐵崖譯:《國際法原理》,華夏出版社1989年版,第335頁。
②盛紅生、楊澤偉、秦小軒:《武力的邊界——21世紀前期武裝沖突中的國際法問題研究》,時事出版社2003年版,第4頁。
③高智華、于泓主編:《國際法學》,工商出版社2002年版,第455頁。
④[美]馬士、宓亨利著,姚曾澤:《遠東國際關系史》,上海書店出版社1998年版,第491頁。
⑤[美]漢森•W•鮑德溫著,陳月娥譯:《第一次世界大戰史綱》,軍事科學出版社1991年版,第2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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