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棄罪刑法規制完善路徑
時間:2022-04-12 03:4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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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國遺棄罪立法存在的問題
(一)遺棄罪在立法中所處位置不合理。我國現行刑罰關于遺棄罪所規定的位置并不合適,無法體現出遺棄罪所侵犯的受我國刑法所保護的真正法益。法益,即犯罪客體,是區分此罪與彼罪之間的關鍵,也是判斷該罪社會危害性的根本,因此一罪的法益如何,關系重大。我國現行刑法的編撰特點,往往將同等法益的犯罪歸類到同一章節下,并按照其社會危害性的大小,依次進行排列。因此,遺棄罪所侵犯的法益,即客體實質為何,關系到其在我國現行刑法中所處的位置。目前,我國刑法學界認為遺棄罪的客體為被遺棄人的受撫養權,該權利在性質上屬于公民的人身權利,現行刑法將該罪名放置在第四章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當中是無可厚非的。但是,現行刑法將該罪名放置在重婚罪、破壞軍婚罪、虐待罪等有關婚姻家庭罪之后,拐騙兒童罪、組織殘疾人、兒童乞討罪等侵犯未成年人權益罪名之前,筆者認為這種做法并不妥當。首先,將遺棄罪與有關婚姻家庭、未成年權益的罪名的位置緊密相連,無法體現出遺棄罪與這兩類罪的區別,仿佛表明了遺棄罪的對象為婚姻家庭成員與相關的未成年人[1]。筆者認為,現行刑法的這種做法與我國立法沿革有著緊密的聯系,即1979年《刑法》將遺棄罪放置在妨礙家庭罪名當中,雖然我國現行刑法根據遺棄罪的客體將其放置在第四章當中,但是現行刑法的立法模式仍然展現了遺棄罪與婚姻家庭之間的關系。這種做法會誤導公眾,即遺棄罪的對象是否僅僅限于家庭內部成員或者年幼的未成年人、受撫養權的來源是否僅為家庭成員之間的互相關系等等[2]。因此,筆者認為有必要改變遺棄罪在現行刑法第四章節中所處的位置。其次,我國刑法的立法模式通常是將同種犯罪客體歸置在一處,并根據該種犯罪所造成的社會危害性大小按序排列,而目前我國現行刑法中遺棄罪的位置不足以體現其所造成的社會危害的嚴重性。具體而言,遺棄罪指的是拒絕撫養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人的行為,而這種遺棄行為往往會造成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人的生命、身體健康受到嚴重的威脅或損害,因此,遺棄罪會對特定范圍內公民的生命健康權造成嚴重威脅或損害。目前我國現行刑法在第四章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當中首先規定了故意殺人罪過失致人死亡罪、故意傷害罪等嚴重侵犯公民生命健康權的罪名,其次規定了強奸罪等侵犯公民性自由權利的罪名,再規定了非法拘禁罪等侵犯公民人身自由的罪名等等,因此按照侵犯客體的具體分類,遺棄罪不應當與婚姻家庭罪等緊密相連。同時,根據遺棄罪的社會危害性也不應當被放置在第四章倒數的位置。綜上,遺棄罪在現行刑法中所處的位置并不合理,一不能表現出該罪名所侵犯的法益,其與婚姻家庭罪等罪名的位置關系容易導致公眾對該罪名所侵犯的法益產生誤會;二不能表現出該罪名的社會危害性,其位置不足以突出其對受保護的法益所危害的程度。因此,我國立法需要改變遺棄罪的位置。(二)遺棄罪的罪狀敘述構成存在問題。除了遺棄罪所處的位置不合適之外,我國立法中遺棄罪的罪狀敘述也存在問題。罪狀指的是刑法中對于犯罪構成的規定,本文則主要從主體、犯罪對象、行為后果等幾個方面出發,分別研究遺棄罪罪狀敘述的問題所在。1.主體范圍存在問題我國立法關于遺棄罪犯罪主體的規定,主要存在兩大不足之處,一是用語模糊,難以判斷犯罪主體;二是主體范圍規定過于狹窄,并未將單位犯罪的情形規定進去,難以滿足司法實踐的需要[3]。下文分別對兩大不足之處詳細進行分析:第一,現行刑法未明確撫養義務的概念和內涵,導致遺棄罪的主體范圍難以確定[4]。根據我國現行刑法第261條規定可知,遺棄罪的主體為負有撫養義務的人,但是法律條文并未對該主體的范圍進行進一步的規定,因此在司法實踐中,如何判斷是否具有撫養義務成為確定遺棄罪主體的關鍵,也是難點。根據傳統觀點,負有撫養義務的主體一般是指家庭成員。這一點在我國《婚姻法》中也有所體現,其在第3條、第44條規定了婚姻家庭中不得遺棄家庭成員的義務,在第20條規定了夫妻之間對彼此承擔撫養義務,在第21條規定了父母對未成年子女的撫養義務以及成年子女對婦女的贍養義務。那么,負有撫養義務的主體是否擴大到了婚姻家庭以外呢?由前文分析可知,我國現行刑法相比于1979年刑法有所不同,將遺棄罪從妨礙婚姻家庭罪轉移到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這一章當中,從探討立法者原意出發,遺棄罪的主體不應當局限在負有撫養義務的家庭成員的范圍。[5]現實生活當中經常發生撫養義務的存在超出婚姻家庭的例子。例如,在遺贈撫養協議下,雖然撫養人和被撫養人并不是家庭成員關系,但是撫養人已經具有承擔撫養的義務,原因在于被撫養人在生活上極度依賴撫養人,若撫養人不承擔該義務,被撫養人的生命健康則有可能受到重大損害。因此,對于撫養義務的理解應當從實際需要出發,而這需要我國現行立法對撫養義務的含義進行解釋,從而有利于指導司法實踐。第二,我國現行刑法對于遺棄罪的主體僅僅限于自然人,并未將其擴展到單位犯罪。我國現行刑法第30條規定,公司等單位實施危害行為的,只有法律明文規定為單位犯罪的,才能以單位犯罪論處。而我國現行刑法在第261條對遺棄罪進行規定時,并未明確表明其單位犯罪,因此可見,我國刑法將遺棄罪的犯罪主體局限在自然人。但是,在實踐中,單位作為行為主體做出遺棄行為的并不少見。舉例而言,我國撫養方式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從以前的私人撫養漸漸轉變為社會撫養,即由福利院等社會機構撫養缺乏獨立生活能力的人,而這些社會機構做出遺棄行為時,卻因為法律的空白無法以遺棄罪論處[6]。以王益民等遺棄案為例,烏魯木齊精神病福利院在性質上屬于慈善機構,其經費來源于國家民政部門,目的在于為有殘疾的精神病人提供基本的生活場所和條件,而該福利院的負責人與該院職工多次將福利院已經收容的28名殘疾的精神病患者遺棄到火車站、野外等地方,最后僅有1名被找回,其他的不知所蹤。在該案件中,法官判處王益民等人遺棄罪。法官的判處結果其實是有問題的,王益民等人只是福利院的員工,不對這些精神病患者承擔撫養義務,負有撫養義務的應當是烏魯木齊精神病福利院,而法官將王益民等人以遺棄罪論處,其實是缺乏法律依據的[7]。因此,我國現行刑法并未將單位犯罪的情形規定在遺棄罪當中,給司法實踐增添了不少難度。2.客觀行為與后果措辭不當遺棄罪的客觀要件主要指的是遺棄行為及其造成的后果。現行刑法關于遺棄罪的客觀要件規定的并不合理,一是并未對遺棄行為,即法律條文中的“拒絕撫養”進行解釋;二是對遺棄行為構成犯罪所要求的“情節嚴重”的闡述語焉不詳,不利于指導司法實踐。一方面,現行刑法的遺棄行為的內容不清,即我國刑法用“拒絕撫養”來概括遺棄行為會導致遺棄行為的內容受到限制,無法反映出遺棄罪真正的客觀要件。拒絕撫養,字面上可以將其理解為撫養義務的不作為,表明遺棄罪作為真正不作為犯罪的性質,但是其語義仿佛將遺棄行為限定在消極的遺棄行為中,即單純的遺棄行為[8]。例如,父母重男輕女,丟下剛生下的女兒離開醫院等。而現實當中,單純的遺棄行為僅僅為遺棄行為的一部分,還包括積極的棄置行為,即承擔撫養義務的人積極采取措施將受撫養人轉移到其他地方,導致其無法受到救助。例如,前文所舉出的王益民遺棄案,王益民等人采取積極的棄置行為,將精神病患者丟棄在火車站等場所。因此,我國現行刑法關于遺棄罪客觀行為的措辭不恰當,不能反映出遺棄罪的客觀要件。另一方面,現行刑法在第261條將遺棄行為入罪的后果條件規定為“情節惡劣的”,此種說法欠妥。筆者認為,立法者之所以將“情節惡劣”作為遺棄行為入罪的要件,原因在于刑法僅僅懲罰后果嚴重的遺棄行為,例如造成被遺棄人的生命受到嚴重威脅等等,而尚未造成嚴重后果,對社會危害性不大的遺棄行為則不視為犯罪予以懲處。但是,由于“情節惡劣的”缺乏一定的標準,在司法實踐中法官往往依靠自己的自由裁量來判斷案件情形是否符合情節惡劣的要求,因此導致了司法實踐的不統一。這種做法并不利于維護法的穩定性,也違反了法的可預測性要求。3.犯罪對象設定不合理犯罪對象指的是犯罪行為所指向的對象,在遺棄罪當中,則為被遺棄人。我國現行刑法在261條將犯罪對象描述為“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人”,立法采取了“列舉加概述”的模式對遺棄罪的犯罪對象進行了規定,但是這種規定存在著問題,主要表現在用“沒有獨立生活能力”來描述犯罪對象導致遺棄罪的適用范圍過窄。“沒有獨立生活能力”在司法實踐中主要包含兩種情形:一是沒有勞動能力以至于喪失生活來源;二是即使具有一定的生活來源但是沒有自理能力。可見,“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特點在于長期性,即該主體無法獨立生存的狀態是持續性的,而不是暫時的,因此“沒有獨立生活能力”一詞將暫時失去自理能力的人群給排除到遺棄罪的犯罪對象以外。由前文分析可知,遺棄罪主體的要求為“負有撫養義務”,而這種義務來源是多方面的,不僅僅來源于婚姻家庭內部,還來源于職務、先行行為等。例如,甲乙一同前去喝酒,甲不停地勸乙喝酒,乙喝的不省人事,暫時失去自理能力,甲拋下乙獨立離開,導致乙凍死在馬路邊。在該例子當中,甲由于勸酒的行為導致其對乙有扶助的義務,而乙只是短暫性的失去控制能力,明顯不屬于“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情形。因此若根據現行刑法,由于乙不屬于犯罪對象,不應當將甲以遺棄罪論處。綜上,應當對遺棄罪的犯罪對象的范圍另作修改,擴充遺棄罪犯罪對象的范圍。(三)遺棄罪刑罰設置有缺陷。1.遺棄罪刑罰過于輕緩遺棄罪的刑罰存在輕緩化的問題,原因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一方面,遺棄罪刑罰的輕緩化表現在與其他類似犯罪的刑罰不匹配。根據前文分析,由于現行刑法將“情節嚴重”作為定罪條件之一,可以推斷,遺棄罪的行為主體在主觀上只是存在遺棄的故意,對于造成“情節嚴重的”導致被遺棄人的生命健康受到損害的結果在主觀上卻是過失的。考慮到遺棄罪的社會危害程度以及主觀惡性,遺棄罪的刑罰應當與過失致人死亡等過失造成他人生命健康受到損害的此類罪名的刑罰相匹配[9]。縱觀我國刑罰,過失導致他人生命健康受到損害的罪名當中,除了過失致人重傷的最高法定刑為3年之外,其他的都為7年。而根據我國現行刑法第261條規定,遺棄罪的法定最高刑為5年。因此,遺棄罪的最高法定刑與其他過失類犯罪相較而言偏低,與其他過失類犯罪的刑罰不相協調。另一方面,遺棄罪的刑罰違背了罪刑責相適應原則。罪刑責相適應原則要求刑罰的嚴厲程度與犯罪的社會危害性與主觀惡意性相一致,才能維護社會公平和正義,維持社會應有的秩序,而遺棄罪刑罰的設立卻無法體現遺棄罪的社會危害性。遺棄罪的社會危害性較大,不僅會造成被遺棄人的生命健康受到嚴重的損害,而且長此以往必定會帶壞社會風氣,違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不利于打造和諧社會。因此,相比于遺棄罪的社會危害程度,其刑罰過于輕緩。2.刑期設置不合理我國現行刑法在第261條規定了遺棄罪的刑罰,即判處“5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管制”,該刑期設置過于單一化,即無論遺棄罪的行為方式如何、犯罪后果如何都在該刑期之內,無法滿足實踐的需要。根據前文分析可得,遺棄罪的客觀行為具有多樣化的特點,既有積極的移置行為,也有消極的棄置行為;同時遺棄罪的客觀后果也有所不同,有的行為僅僅只是給被遺棄人帶來生命健康上的危險,有的卻是造成被遺棄人實質上的傷亡,因此若僅僅適用一檔法定刑,無法體現出不同遺棄行為所造成的不同社會危害性。同時,根據前文分析,筆者認為在描述遺棄罪罪狀時,應當將“情節惡劣的”這一定罪條件刪除,嘗試將遺棄罪轉變為危險犯,即遺棄行為僅僅造成一定的危險都需要定罪量刑。此外,遺棄行為造成實際性損害的,同樣需要定罪量刑。但是,這兩種情況在刑罰上都需要進行區別對待,即僅僅遺棄被遺棄人造成危險的,處以一定檔期的刑罰;而遺棄行為造成傷亡等實質性后果的則需要處以更高一檔的刑罰。因此,需要對現行刑罰中遺棄罪的刑期檔次進行調整。3.量刑種類存在不足根據現行刑法第261條,可以發現遺棄罪的量刑種類為有期徒刑和管制。有期徒刑作為有期徒刑量刑種類的一種無可厚非,但是管制卻有待考量。管制,指的是對罪犯不進行關押,但是其人身自由會受到一定的限制,由社區對其行為進行矯正。現行立法將管制規定為遺棄罪的量刑種類,這與我國遺棄罪立法的歷史沿革存在一定的關系。根據前文分析可得,在1997年以前的刑法,遺棄罪作為一種妨礙家庭類罪名存在,而管制作為一種不剝奪人身自由僅進行社會矯正的刑罰,大多適用于妨礙婚姻家庭罪當中。但是,隨著1997年刑法將遺棄罪從妨礙家庭類罪名轉移到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當中,遺棄罪的客體也逐漸發生了變化,若再將管制規定在遺棄罪的量刑種類當中,則不適宜。此外,縱觀妨礙婚姻家庭類犯罪,也僅僅只有虐待罪這一種罪名將管制規定在量刑種類當中,而遺棄罪與虐待罪存在較大的不同,遺棄罪的社會危害性遠遠高于虐待罪。此外,管制適用于罪行性質輕、危害小的情況,而研究表明遺棄罪會對公民的生命健康造成損害,因此遺棄罪的犯罪性質、社會危害程度并不低,不適宜判處管制。
二、完善我國遺棄罪立法的建議
(一)調整遺棄罪所處的位置。我國現行刑法中遺棄罪所處的位置存在不足之處,第一,其位置夾雜在婚姻家庭類犯罪與侵犯未成年人權益類的犯罪當中,難以體現遺棄罪所侵犯的客體;第二,其所處位置為現行刑法第四章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的倒數,無法表現出遺棄罪這種罪名的社會危害性。因此,我國現行刑法有必要對遺棄罪所處的位置進行調整。調整遺棄罪的位置首先需要對第四章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的所有罪名按照其所侵犯的法益不同進行分類。公民人身權利可以分為人格權和身份權,因此現行刑法第四章可以根據罪行所侵犯的法益不同,按照人格權、身份權和民主權利的順序進行分類。雖然不少犯罪所侵犯的客體具有重合性,不單單只侵犯一種性質的權利,但是可以根據該法益權利性質的側重點進行分類。以遺棄罪為例進行分析:遺棄罪所侵害的法益具有雙重性,不僅侵犯了受撫養權人的受撫養權,還包括該受撫養權人的生命健康,但是這兩種法益是有主次之分的,即被遺棄人的生命健康只是存在受侵犯的可能性,被遺棄人的受撫養權卻存在受侵犯的必然性,因此,遺棄罪的客體中受撫養權這種身份權利為主,生命健康權這種人格權為輔。鑒于此,遺棄罪在現行刑法中第四章的位置應當處于侵犯人格權罪的末端。此外,從社會危害性大小來說,相比于暴力干涉婚姻自由罪、重婚罪等侵害身份權的罪名來說,遺棄罪所帶來的社會危害性則遠遠大于這些罪名,原因在于遺棄罪的對象不僅僅局限于婚姻家庭內部,還包括其他因為特殊原因享有受撫養權的公民。從這個角度出發,遺棄罪應當設置在暴力干涉婚姻自由罪等侵犯身份權的罪名之前。綜上,將遺棄罪放置在過失致人重傷罪之后最為恰當,一方面能表現出遺棄罪所侵犯的法益,另一方面能反映出該罪的社會危害程度。(二)改變遺棄罪的犯罪構成。1.合理確定遺棄罪的主體范圍我國現行刑法關于遺棄罪的主體要件規定存在用意模糊、主體范圍限定過于狹窄的問題,應當及時予以改正。一方面,現行刑法應當明確法律用語,確定遺棄罪的犯罪主體。根據前文所敘,現行刑法對遺棄罪主體所采用的措辭是“負有撫養義務的”,而撫養義務的來源目前立法中只有婚姻法有所涉及,大多僅為學界的理論研究,因此難以指導司法實踐。鑒于此,相對于“撫養義務”,用“扶助義務”來描述遺棄罪主體更為適當,原因在于后者更側重于義務內容的救助性。具體而言,立法可以采用列舉加概述的方式規定“負有扶助義務的人”,即先列舉扶助義務產生的主要的幾種方式:一是來源于法律的具體規定,例如《婚姻法》中關于撫養的規定;二是來源于特定的法律職務要求行為,包括遺贈撫養協議等等;三是來源于職務需要;四是來源于先前行為;最后再對“負有扶助義務”的情形進行概述,即“其他負有扶助義務的情況”。另一方面,我國立法應當擴大遺棄罪的犯罪主體,不僅僅將其限制在自然人的范圍內,還應當將單位作為主體規定在內,即規定負有扶助義務的單位不履行義務情節嚴重的,單位處以罰金,主要負責人及其他直接相關責任人也要承擔刑事責任。2.改變遺棄罪客觀要件方面的措辭由前文所知,“拒絕撫養”的措辭不恰當,無法體現出遺棄罪的客觀行為要求,因此需要改變該措辭,用其他詞語來描述遺棄行為。對此,筆者認為可以從遺棄行為的含義出發選擇合適的措辭。由于遺棄行為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積極的遺棄,即主動將被遺棄人遺棄到生命健康無法保障的場所;另一種則是消極的遺棄,即離開被遺棄人,導致被遺棄人得不到救助。基于遺棄行為的內容,可以用以下語言進行描述遺棄行為:即將具有扶助權的人轉移至危險的場所,以及放任不管,使其得不到應有的保護。此外,應當刪除遺棄罪中“情節惡劣的”這一定罪要求,改變遺棄罪的性質,將其從情節犯轉變為危險犯。根據前文分析可知,“情節惡劣”的措辭缺乏具體統一的標準,無法正確地指導司法實踐。雖然有學者從學理的角度將“情節惡劣”措辭進行了解釋,即“情節惡劣,應當對實施行為的方法、造成后果以及出發動機等進行綜合性考量,例如虐待后遺棄的;動機十分卑劣的;遺棄導致被害人傷亡的;遺棄行為人屢錯屢犯的等等”,但是其對“情節惡劣”一詞的解釋不具有法律約束力,法官在對案件進行判定時只會適當地對學者的這些觀點予以參考,無法起到指導司法實踐的作用[10]。鑒于此,與其不停地揣摩“情節惡劣的”含義,不如予以刪除,改變遺棄罪的性質,將其從情節犯轉變為危險犯,即只要行為人所采取的遺棄行為產生了使得被遺棄人的生命健康受到損害的危險即可定罪。這種轉變一方面能夠更好地指導司法實踐,原因在于遺棄罪的定罪更容易判斷;另一方面能夠更加全面地保護受撫養人的權利。將遺棄罪定性為危險犯,已經在德國、日本等大陸法系國家中有所規定,這對我國遺棄罪的設定有一定的借鑒作用。3.擴充遺棄罪犯罪對象的范圍現行刑法采用“列舉加概述”的立法方法將遺棄罪的犯罪對象限制在“沒有獨立生活的人”。然而,在現實中,遺棄罪的犯罪對象并不僅僅局限于此,因此需要對現行刑法關于遺棄罪犯罪對象的描述加以修改,使其范圍得以擴充。遺棄罪犯罪對象應當與遺棄罪的主體相對應,才能使權利義務相對應。遺棄罪主體是負有義務的主體,而犯罪對象則是享有相應權利的人,因此遺棄罪的主體決定了犯罪對象的范圍。根據前文所得,遺棄罪的主體應當為“負有救助義務的”自然人或單位,相對應的,遺棄罪的犯罪對象則為“享有救助權”的人。而救助權的來源則可以根據前文中對于遺棄罪主體救助義務的來源進行相對應的判斷,包括因為先行行為等所產生的得到救助的權利。基于此,可以將遺棄罪的犯罪對象歸納為“需要得到救助的人”。由于“需要得到救助的人”具有抽象性,因此可以采取現行刑法中列舉加概述的立法模式,對需要得到救助的人進行列舉,即遺棄罪犯罪對象可以敘述為“年老、年幼、患病或其他情況導致其需要得到救助的人”。(三)重新設置遺棄罪的刑罰。我國現行刑法中關于遺棄罪的刑法規定存在很多不足之處,包括刑罰過于輕緩、刑期設置得過于單一化以及量刑種類不合理,因此需要相對應地予以改進。應該設立兩檔刑期,每檔刑期應該和類似罪名相統一、相協調,并且在量刑種類上刪除“管制”,改為其他量刑種類。前文在探究遺棄罪的犯罪構成時,應當改變遺棄罪的性質,將其轉變為危險犯,并對造成被遺棄人生命健康及損害等情節嚴重的情形處以更為嚴厲的刑罰。基于此,遺棄罪的刑罰應當與此相對應,因此我國立法有必要在遺棄罪的刑罰中設置兩檔法定刑。第一,先設置兩檔法定刑適用的情形。兩檔法定刑適用情況的劃分應當以遺棄罪客觀行為的法律后果為標準:遺棄行為僅僅侵犯了被遺棄人的救助權,造成了被遺棄人生命健康受到損害的危險,并未造成實質性的嚴重損害的,適用低一檔次的法定刑;而遺棄行為導致實質性損害后果的,例如造成被遺棄人傷亡的,應當處以更高檔次的法定刑,即遺棄罪的基本犯與結果加重犯適用兩種檔次不同的法定刑。第二,設置兩檔法定刑的量刑種類。考慮到遺棄罪的社會危害性以及同類型罪名,應該將量刑種類確定為有期徒刑和拘役更為恰當。現行刑法中關于其他侵犯公民人身權利的罪名,特別是侵犯公民生命健康權的罪名,量刑種類幾乎全部為死刑、有期徒刑以及拘役。適用死刑的一般為故意類犯罪,并且社會危害程度、損害后果極其嚴重,因此遺棄罪的刑罰可以排除死刑這種量刑種類。反觀其他過失類致人傷亡的罪名,大多為有期徒刑或者拘役。鑒于此,遺棄罪適宜將有期徒刑和拘役規定為量刑種類,刪除原有的管制,原因在于:首先,與現行刑法第四章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的其他罪名的量刑種類相協調;其次,彌補了管制作為量刑種類導致遺棄罪刑罰輕緩化的不足之處;再次,表明了遺棄罪所侵犯的客體以及社會危害性。最后,需要將兩檔法定刑所適用的刑期具體化。根據前文分析,遺棄罪在主觀上對于遺棄行為是故意的,但是對于遺棄行為可能造成的被遺棄人傷亡等結果卻是過失的,因此在刑期上可以類比于過失致人死亡與過失致人重傷罪。過失致人死亡罪的刑期為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節較輕的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過失致人重傷罪則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過失致人死亡、重傷罪的刑期設置對于遺棄罪來說有著一定的借鑒意義,遺棄罪主體雖然對傷亡的結果是過失,但是其遺棄的基本行為卻是故意,因此遺棄罪的社會危害性和主觀惡性要超過過失致人死亡、重傷罪,結合過失類犯罪遺棄罪的結果加重犯刑期適合定為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由于結果加重犯的刑期要大于基本犯,因此遺棄罪的基本犯所適用的刑期應當定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此外,相對應的也需要規定單位犯罪作為遺棄罪主體的刑罰情形。
三、結語
綜上,我國刑法關于遺棄罪的刑罰應當如此設置:負有救助義務的人不予以救助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犯前款罪,致被遺棄人重傷、死亡或其他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單位犯前兩款罪的,對單位處以罰金,其直接責任人或其他人員依照前兩款規定予以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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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陸丹 單位:中共淮南市委黨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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