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教育思想分析

時間:2022-05-03 04:4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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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教育思想分析

家庭教育思想

杜甫深受傳統儒家思想的熏染,始終抱有中興濟世的雄心壯志,殷切期望自己的國家能夠重新強盛起來:“煌煌太宗業,樹立甚宏達”。[3]故他所標榜的圣君賢臣并不是要回歸到上古社會中去,而是希望他的時代的君王能繼承唐太宗的偉業,重新回到盛世。他以天下為己任,素有規勸帝王、教化風俗的志愿。與此同時,杜甫也非常重視對后代子女的教育,期望他們能成才濟世。(一)和諧教育杜甫重視子女身心各方面的協調與健康發展。正因為他出生于“奉儒守官”的家庭,信仰的是儒家之道,對于德行的要求不言而喻。他在《春夜喜雨》一詩中描繪的場景體現了關于子女的知識學習及道德陶冶方面的設計。家長要把握好教育時機,適時教育啟發,猶如“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4]以多樣的方法及靈活的措施對子女進行合理地規范引導與教育培養,“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5]從而達到耳濡目染、陶冶感化、深入子女內心的教育功效。這種教育恰恰最能適應建立在父母子女間親情基礎上的教育主客體關系特點,是一種高超的教育智慧與富有審美性的教學藝術,是一種愛的教育。在教育內容上,杜甫主張打破儒學書本道德的束縛,兒童教育除選用蒙學教材、經史文學資料之外,還應拓寬選材領域,豐富多方面知識,他有計劃地教導子女琴棋書畫乃至于游泳、釣魚等多方面才藝,并未依循唯知識論,或恪守“學而優則仕”、“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教條。杜甫的和諧思想是一種推己及人、關注生活和親情的精神。當身陷長安時,杜甫懷念遠在夔州的妻子,作詩云:“香霧云鬟濕,清輝玉臂寒。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干。”[6]當在成都草堂生活稍有安定時,又作詩云:“晝引老妻承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7]杜甫對子女也十分慈愛,當他與家人分離時,分外惦念幼小的孩子:“世亂憐渠小,家貧仰母慈……儻歸免相失,見日敢辭遲。”[8]不難看出,人本主義的教育精神洋溢于字里行間。當然,杜甫的和諧思想在他對于人民和國家的情感上也能找到映射。他深深渴望國家和平,人民安居樂業,正因為受此強烈的國富民安思想的驅使,他對于執政者窮兵黷武給百姓帶來的沉重災難進行了無情的控訴與鞭撻。這是強烈愛國思想與憂國憂民情愫的集中體現。杜甫的文化人格也歷來為人們所稱頌。這對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和文化創新具有啟示意義,和諧社會的美好愿景必須以人民的安居樂業和平安幸福為旨歸。(二)寓教于樂寓教于樂強調教育的有效性有賴于通過藝術審美的形式與內容來達到。我們通常意義上說的教學是一門藝術就是寓教于樂思想的體現。杜甫在對子女的教育中采用了寓教于樂的手段,善于通過詩歌藝術及活動發展子女的能力。“晝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詩人在天氣晴朗的日子里,和妻子同看孩子在清亮的錦江游泳,[9]在輕松暢快的情境中教會孩子游泳這種必備的生存技能。這首詩作于761年杜甫客居成都之際。此時的杜甫雖然客居遠離故鄉河南中部鞏義數千里之遙的川西錦城郊區,漂泊西南,但是仰仗故人高適、嚴武的接濟和柏茂琳的照顧,他在成都和夔州還是過了一段相對比較安閑、穩定的生活,也迎來了創作上的又一個高峰。小兒嬉戲時的歡樂給詩人帶來了家庭的快樂與寧靜。此時的安史之亂也接近尾聲,詩人憂國憂民的心情得到了暫時的放松與緩解。當然,杜甫在對子女的教育中,不僅僅采用慈愛的、輕松的教育手段,也伴有嚴厲的措施。嚴慈并重,剛柔相濟,才更能保證教育的有效性,教學融藝術性與科學性于一身,能更好地達到教育目的。杜甫在教導孩子琴棋書畫乃至于游泳、釣魚等方面才藝時,手段是很靈活的,不僅在家中循序漸進地進行文化知識的教學,同時培養其道德禮儀或行為規范,而且在室外或是大自然中對子女適時適量地實施教育。“大自然是一本無字的書”,把大自然和社會看成是活的教材,寓教育于生活,符合兒童內在天性要求,從而使在生活的場景中活動的兒童天真質樸,洋溢著歡樂。杜甫還主張將書本知識學以致用,如讓孩子以他們所學代回簡信給他人,以此鍛煉他們的語言表達技巧及社交才能。(三)因材施教因材施教是指教師從學生的認知水平、學習能力以及自身素質的實際出發,使教學的深度、廣度、進度適合學生的知識水平和接受能力,同時考慮學生的個性特點和差異,進行有針對性的個性化教學,使每個人的才能品行獲得最佳的發展。因材施教不僅是我國古代教學經驗的結晶,還是現代教學必須堅持的一條重要原則和方法。實行因材施教,對培養適應時代需要的創新型人才具有非常重要的現實意義。《論語》中孔子根據學生的認知水平與能力,對于弟子“問仁”的回答不盡相同。對于“聞一知十”的顏淵,子曰:“克己復禮為仁”;對于“聞一知二”的子貢,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10]這樣的實例在《論語》中有很多,孔子的因材施教是建立在對學生細致入微的觀察基礎上的,關鍵是對學生有全面深刻的理解,準確掌握學生的特點。孔子對于子路的品性這樣概括:“子路好勇,聞過則喜。”子路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聞斯行之?”冉有問:“聞斯行諸?”子曰:“聞斯行之。”公西華曰:“由也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問聞斯行諸,子曰:“聞斯行之”。赤也惑,敢問。”子曰:“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11]孔子深知子路好勇冒進,故在行動方面采用退的思路,讓其問父兄后再行動。冉有生退讓,故采取進而取之的激進的回答。杜甫對于子女的教育也很好地繼承了孔子的“因材施教”思想。他為兩個兒子宗文、宗武分別確立了不同的培養目標。就天分資質講,宗文在讀書作詩方面遜于宗武,但就處理家庭庶務方面勝于宗武。宗武從3歲學語之時起,就表現出超人的詩學才能。“驥子(宗武小名)好男兒,前年學語時。問知人客姓,誦得老夫詩”。[12]故杜甫對于宗武在家學方面寄予厚望。如《宗武生日》中“詩是吾家事,人傳世上情。熟精文選理,休覓彩衣輕”。[13]再如《又示宗武》中“應須飽經術,已似愛文章。十五男兒志,三千弟子行。”[14]這些詩文中杜甫專言訓子之意,既有對其發揚家學的殷切希望,又有對其達官致仕的深切期許,有慈愛的表達,也有耳提面命的父嚴之訓。從“課奴殺青竹……可以樹高柵”《催宗文樹雞柵》[15]詩中則可以看出詩人對宗文繼紹詩學家風,達官致仕不期以厚望,而著重“傳之以仁義禮智信”并囑咐他念念在心。杜甫對宗文和宗武所施及的教育是符合因材施教原則的。(四)循序漸進循序漸進是指教學內容、教學方法和運動負荷等的順序安排,由易到難,由簡到繁,逐步深化提高,使學生系統地掌握知識、技能,發展認識能力。我國古代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一篇教育論文《學記》里就闡述了循序漸進的原則。“不陵節而施之謂孫”,[16]就是說在施教時不能凌越受教育者的才能和年齡特征,要遵循教育對象的認知規律,合乎順序地進行教育。杜甫在對兩個兒子的教育中,始終遵循他們的接受能力,“不凌節”,即根據他們不同的年齡階段教授不同的內容。當然,在教授不同的內容時,也會運用不同的教育方法。秦隴時期,宗文8歲,宗武5歲,對于他們的教育,杜甫并未制訂培養目標和計劃,只是遵循自然主義教育的原則,讓他們隨其天性,自由發展,反對把孩子的發展拘囿于框架里。從杜甫的教子詩《宗武生日》、《元日示宗武》和《又示宗武》等來看,內容以賞識孩子為主要的出發點與歸宿,注重勵志成材教育,年幼以誦詩為主。寓居成都之初,宗文11歲,宗武8歲,移居閬州(今四川廣漢)時,宗文15歲,宗武12歲。4年時光,兩人學問大有增進。移居夔州后,杜甫對兩個孩子的教育就大異其法了。此時的宗文,年齡已是16歲至18歲,宗武則是13歲至15歲。在教材的使用上杜甫精心選擇了《文選》,為宗武的科舉進仕作下一步準備。到大歷二年(767)所作的《宗武生日》,杜甫則在“誦”的基礎上對之提出了更高的理解性的要求———“熟精文選理,休覓彩衣輕”。[17]他教導宗武要課習文選及詩學,并且趁此機會進行立志成材教育。杜甫深諳教育之道,從對其二子秦隴孩提時期的隨天性,到成都少年時期的書卷教育,再到夔州后的“熟精文選理”而“愛文章”,循序漸進,合乎順序,“不陵節而施之”,體現了杜甫教育方法的科學性。總之,杜甫在教育子女的過程中,始終遵循因材施教、循序漸進的原則,根據他們的資質確定不同的培養目標,并且按照他們的接受能力“不陵節而施之”。在寓教于樂思想與和諧教育思想的指導下,杜甫疼愛兒女,在日常的生活中對子女施以教育,寓教育于生活當中。上述思想主張豐富了古代的家庭教育理論,并作為一項寶貴的教育資源,對當代家庭教育的現實問題有所啟迪。

民本教育思想

杜甫在長安10年求仕的生活中,開始走向親近人民的道路,真切感受到了民生疾苦,迫使他開始對社會和人生進行反思。后來的安史之亂造成的社會動蕩更是給杜甫的現實主義創作提供了重要的契機。他親眼目睹百姓深受戰爭之苦,對于人民的深重災難表示深深的同情。由于身在百姓之中,自己也處于漂泊流離的狀態,所以憂國憂民始終是貫穿其思想的主線與核心。杜甫的詩作集中反映了人民深受戰亂和剝削的痛苦處境。這集中體現在杜甫于759年寫的著名組詩“三吏”、“三別”中。“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18]勾勒出吏役抓丁時的暴怒猙獰面目;更有“萬國盡征戍,烽火被岡巒。積尸草木腥,流血川原丹”,[19]這寫出了統治者窮兵黷武給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同時寫出了詩人對于勞動人民的深重災難的同情。“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20]杜甫憂國憂民、以民為本的思想,有著強烈的人本情懷。人民是國家的細胞,沒有人民的安居樂業與平安幸福,國家的繁榮富強與國運昌盛就失去本質的核心意義。在當今社會中,“人”是最重要的元素,失去了“人”,一切就被物化了,失去了人性的關懷與人情味,社會矛盾遲早要被激化。從這個意義上說,杜甫的民本思想對于當今教育所提倡的“以人為本”和“以生為本”的思想提供了重要的啟示。杜甫生活的年代正是唐朝由盛而衰的時期,由于戰爭和當權者的政策影響,當時人民生活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從杜甫的詩句中可以窺見當時最高統治集團荒淫腐敗和貧富對立尖銳化的社會現象,社會經濟得不到相應的發展。“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爺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21]真實地反映了天寶年間(742-755)社會動蕩,連年征戰給人民帶來的深重災難。再如《北征》:“靡靡逾阡陌,人煙眇蕭瑟。所遇多被傷,呻吟更流血。”[22]此詩通過對戰爭、天災等方面的描述,反映出當時的社會動蕩和人們的苦難生活。“頭上何所有?翠微盍葉垂鬢唇。背后何所見?珠壓腰衱穩稱身。就中云幕椒房親,賜名大國虢與秦”。[23]“炙手可熱勢絕倫,慎莫近前丞相嗔”[24]的主旨是對楊貴妃囂張氣焰的指斥和鞭笞,借寫“麗人”的生活情形,揭露并且嘲諷楊國忠兄妹荒淫奢侈、驕奢跋扈的丑態,從側面反映了統治集團的腐朽和政治的昏暗。“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25]這樣強烈的對比反差,形象地揭示出貧富懸殊的殘酷社會現實。教育是社會現實的反映,必然受制于社會的政治、經濟及文化的水平與性質。中唐以后社會的矛盾及困境致使學校教育蕭條,辦學秩序混亂以及整體教育質量下降。首先,社會的動蕩使教育制度得不到構建與發展,教育物質設施得不到正常的供應,官學教育廢弛,私學教育也受到破壞,許多教師隱退山林,學校無法進行正常的教學工作。其次,人才選拔制度受到一些大臣的左右,不能發揮其選拔的真正功能,使真正的人才無用武之地,被拒之于權力的邊緣。再次,戰爭和天災使人民處于顛沛流離、飄泊失所的生活境況,就等于他們被剝奪了受教育的權利和機會。當人們整日籠罩在戰爭和饑餓的陰影里時,就不會產生接受教育的需求與愿望。這恰恰是導致唐代教育偏向規章條文制定,缺乏實施成效的社會原因。尤其是中唐以后,教育內容僵化,師道淪喪,佛道盛行,辦學效果更為不景氣,并由此導致韓愈、柳宗元等文化教育名家對師道中衰、學風不振的憂慮并發出捍衛儒學道統、攘斥佛老、抗顏為師的吶喊。杜甫的民本思想閃耀著人性的光輝,折射到教育中來,體現出人文關懷的情感交流與滲透。杜甫多年的漂泊流寓生活,為他走入百姓生活提供了重要契機。我們從杜甫的“從百姓中來,到百姓中去”詩文筆觸中觸摸到“人”的氣息,他是真正的“草根”文學家。既然是“草根”出身,就有為平民代言和立言的時代使命,他時刻心懷百姓,為百姓請命。《孟子•梁惠王上》中“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26]的仁民愛物的情愫不斷在杜甫詩中得以反映。這在教育上體現為教師的“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矩成灰淚始干”的孺子牛精神。身為教師,心懷學生,想學生所想,思學生所思,“一切為了學生,為了學生的一切”,最終實現促進學生全面發展的教育終極目標。“沒有愛,就沒有教育”道出了教育的愛的真諦,這是教師內心最原始、最樸素,也是最真誠的情感。杜甫的一生,身處動蕩時局,對政治與教育的復雜關系有了更為深刻的體悟;而身為父親,他對于自己子女的教育更是傾注了心血。杜甫關于家庭教育的思想和方法,閃爍著持久的光輝,而他的民本教育思想更是現實主義情懷的真切反映,力圖通過教育提高民眾的知識素養和職業能力,借以改善民生境況以及社會地位。所有這些,對于當今提高家庭教育的有效性,克服“過度教育”帶來的偏差以及推進教育民主化的進程都有一定的現實啟示意義。

本文作者:吳洪成王曉峰工作單位:河北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