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公民文化建設的癥結淺議論文

時間:2022-12-29 02:22:00

導語:中國公民文化建設的癥結淺議論文一文來源于網友上傳,不代表本站觀點,若需要原創文章可咨詢客服老師,歡迎參考。

中國公民文化建設的癥結淺議論文

論文摘要:闡述了公民文化的背景,認為當前制約中國政治共識的因素有三:經濟共享的分化對政治共識的掣肘,歷史革命因素強化對政治共識的牽制,儒家理想主義的內在沖突對政治共識的阻礙。在由“臣民文化”向“公民文化”轉變的過程中,政治共識是一個為公民文化研究者所忽視的癥結。只有在中國社會發揚和諧文化,培育社會共同生活的平臺,塑造公共理性,才能構筑出普遍而深厚的政治共識,進而為中國公民文化建設擺脫困境提供基礎。

論文關鍵詞:政治共識經濟共享公民文化

一、政治共識:公民文化的背景

從法國大革命的歷史中人們發現,一墩而就的革命是不可能完成公民文化建設的巨大工程的,僅靠主體意識的喚醒根本不能帶來公民文化建設的勝利。正如阿爾蒙德形容歐洲大陸的公民文化時所言:“現代化的趨勢與傳統勢力的沖突看來是規模如此巨大而又毫不妥協以至于阻止了一種政治和解的共同文化的形成。”這種歷史的沖突導致了“在歐洲大陸,整個17世紀中只有三年是完全平靜的。那么,在從傳統專制政體下的臣民文化向現代民主政體下的公民文化轉變的過程中,除了主體意識的覺醒外,還缺少什么因素使公民文化能夠順利進行并成為政治穩定的潤滑劑呢?

在英國,臣民文化向公民文化的過渡與歐洲大陸不同。在議會與王室的斗爭經歷了兩次內戰與兩次復辟后,1688年的“光榮革命”實現了王室、貴族、議會三方面的妥協,最終達成歷史性的政治共識,使英國避免了動蕩。從此,英國資產階級獲得了政治參與的權利,在之后的1832,1867,1884,1918年四次逐漸性的改革法案中,農民、工人、女性都相繼獲得了政治參與的權利。公民文化就在這樣一個政治共識背景下的漸進過程中得到發展,也為政治穩定提供了基礎。

在美國,公民文化的演進遠快過歐洲(包括歐洲大陸與英國),卻既不像法國那樣帶來動蕩,也未像英國那樣發生議會與王室的沖突。可以說,美國是公民文化演進的典范。在美國,多元文化有著天然的成長土壤。不僅如此,17,18世紀,美國政治機構的多樣性也為多元文化下的公民提供了政治參與的機會。那么,為什么多元文化能表現出穩定而不會出現相互的對立與沖突呢?在這里,我們可從利普塞特的分析中發現答案,“任一民主國家的穩定性……取決于它的政治制度的合法性與有效性。而這種政治制度的合法性與有效性在利普塞特看來就是民眾對于政治體制的接受的表現,也就是一種政治上的共識。

從美國、英國、法國公民文化演進的對比中,可以發現,公民文化的演進是一個復雜的歷史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人的主體性是其重要的表現之一,但是要想避免人的主體意識的覺醒引起政治上的動蕩,就必須對主體意識與政治共識相結合,即公民文化的演進意味著主體意識與政治共識的相互作用。

中國與西方不同,公民文化不是一個自然的演進過程,而是人為的建設過程。清末民初,在建設公民文化的過程中,大量的知識分子只片面地看到西方公民文化演進中政治參與擴大的歷史結果,僅僅以政治參與這個結果作為評判公民文化的標準,試圖在沒有政治共識的基礎之上依靠少數知識分子自上而下地進行主體意識的喚醒,自然只能引起思想的混亂與政治的動蕩。因此,在現今社會中,中國建設公民文化必須以史為鑒,以西方為鑒,走一條既不引起政治動蕩與混亂,又能喚醒民眾主體意識的公民文化建設之路。而要想公民文化建設不帶來政治混亂并使之成為政治穩定的基礎,就必須構建深厚的政治共識。沒有政治共識的公民文化不是成為暴民社會的開端、帶來社會思想的混亂,就是被少數激進分子操縱,破壞共識。主體意識與政治共識的協調發展才是公民文化建設的有效途徑。那么,在中國建設公民文化的歷史進程中,影響政治共識的因素有哪些?

二、中國當前政治共識的制約因素

1經濟共享的分化對政治共識的掣肘

無論是在傳統的專制社會中,還是在近代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中,經濟共享都是影響政治共識的關鍵所在。在當代社會主義改革中,隨著現代化的發展、政治體制與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入,原有的社會階層也出現了很大程度的分化,這種分化一方面有利于中國社會從“身份”向“契約”的過渡,“以往老實的農民,世故的市民,謹慎的知識分子都在學習運用契約的方式與外界打交道,并據此保衛自己的合法權益。”閉從這個意義上講:這次分化本身就是中國社會的一次巨大的歷史進步,是民眾主體意識的一次標志性的覺醒;這次分化也改變了中國社會原有的社會結構,“原有的2+1社會成員構成(工人、農民和知識分子)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工農兩大基本階級經過持續的分化與重組,已經階層化了,個體勞動者、私營企業主等新興階層不斷涌現。根據中國社會科學院的調查,中國社會目前被劃分為十大階層,由上至下分別是:國家與社會管理者、經理人員、私營企業主、專業技術人員、辦事人員、個體工商戶、商業服務業人員、產業工人、農業勞動者、城市無業或失業半失業者。這種社會結構的變化擴大了中國社會階層之間的貧富差距,也使各階層中的經濟共享程度出現較為明顯的分化。“據國家統1刊J統計數據,2000年我國基尼系數上升到0.417,2004年達到0.4650這個數字已略超過了國際上0.40的警戒線,雖然還不會對中國經濟產生破壞性的影響,但不能不讓人們正視目前經濟共享范圍縮小與程度降低的問題。

以史為鑒可知興替。這種經濟共享的局勢改變了傳統的“大鍋飯”模式,建立在“大鍋飯”模式上的政治共識也必將發生轉變。如果在此時貿然繼續清末民初以喚醒民眾主體意識為特征的擴大政治參與的公民文化建設之路,將有可能引發各階層之間相互的不理解與對立,進而可能導致社會不穩定,最終也必然影響整個公民文化建設的歷史進程。

2.儒家理想主義的內在沖突對政治共識的阻礙

儒家思想在中國傳統社會的思想體系中一直占據著不可動搖的核心地位。儒家的思想體系中將政治共識的實現寄托于君王一人手中,而沒有關于如何實現政治共識的社會機制的安排。在英國,根植于社會的議會一直有著與君王相抗衡的能力與傳統。議會這個集體成為代表著民眾政治共識程度的風標,而“不流血革命”后的君主立憲制更使議會的權力超過了君王。這與中國“君強民弱”的統治模式不同,是一種“民強君虛”的模式。在美國,民眾一直都有自治傳統,一直都有分權意識,民眾強政府弱更明顯。所以,在英美兩國,君王或政府是政治共識的結果,而不是政治共識的原因,政治共識是寄托在社會中而不是在君王或政府手中。因此,在遇到政治共識的危機時,社會力量會起緩沖作用來轉化危機、避免動蕩。而在中國傳統社會遇到社會政治共識大危機時,卻因很難和平與穩定地轉化危機,而走向政治的沖突與破裂、社會的動蕩與不安。由此,中國的傳統社會始終只能在一治一亂中循環,在政治沖突與政治共識間反復。

在當代中國,民眾的主體意識隨著階層的分化已經逐漸覺醒,但這種相互沖突的理想主義文化依然影響著廣大民眾,其典型特征表現為民眾在政治共識上極大程度地依靠黨和政府,整個社會還沒有形成政治共識的機制。可以試想,如果沒有黨和政府的領導,當代中國社會中的各個階層將無法自行解決相互利益的不一致,最終有可能出現階層之間的對立與沖突,使國家失去政治穩定的保障,更無法為公民文化建設提供基礎。

3.中國歷史革命因素的強化對政治共識的牽制

中國歷史上的暴力革命往往都以最后的失敗而告終。辛亥革命也是因為沒有正確地認識到當時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利益基礎,沒有看到當時中國社會各階級間不可調和的矛盾沖突,試圖依靠反對共和的主要力量—軍閥力量,通過抽象的共和概念來實現各階級間矛盾的調和以及各階級的政治共識,所以失敗了。孫中山痛定思痛,走上了“聯俄,聯共,輔助農工”的新三民主義之路。這條道路從抽象的共和基礎上的政治共識轉移到了現實的工農基礎上的政治共識,從依靠地主與買辦階級虛假的政治共識轉移到了依靠工人階級與農民階級的真實政治共識,同時組建了自己的國民革命軍,從而找到了推翻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正確道路。然而,遺憾的是,這條道路被以為首的國民黨反動派的反革命之路給阻斷了。國民黨反動派背棄了孫中山先生的新三民主主義,走上了代表官僚資產階級、封建地主階級與買辦階級的反革命之路。這條反革命之路不僅不利于社會各階級的政治共識,反而激化了各階級之間政治沖突,特別是工人階級、農民階級與官僚資產階級、封建地主階級、買辦階級這三大反動階級的沖突。

在這種背景下,代表工人階級與農民階級的中國共產黨果斷地走上了反對國民黨反動派的真正的革命之路。這條革命之路力圖動員中國最大的政治共識,帶領中國人民擺脫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真正實現中國的富強。在抗日戰爭期間,中國共產黨與國民黨結成反抗日本帝國主義的統一戰線;在解放戰爭期間,中國共產黨與愛國人士又結成了推翻三座大山的統一戰線。統一戰線的每一次重大發展都是政治共識的一次重大進步。

歷史的事實證明:在中國動蕩期間,革命的精神與行為有利于最大限度地擴大政治共識,以推翻封建割據與君主專制,革命是中國擺脫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必由之路。但是,革命也是階級之間的對立與斗爭。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革命的階級與反革命的階級之間的矛盾是社會的主要矛盾,因此,這種階級斗爭的革命精神,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動蕩時期可以最大限度地動員起各個革命階級的政治共識。但是,隨著革命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尤其是1949年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與1956年社會主義革命的勝利,反革命階級在中國已經基本上被消滅,中國的社會性質已經由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變為了社會主義社會,中國的社會狀況已經從戰爭變為了和平。在這種情況下,社會的主要矛盾已經發生了變化,不再是革命的階級與反革命的階級之間的矛盾,如果繼續這種以階級斗爭為特點的革命精神就必然會帶來階級斗爭的擴大化。因此,在和平年代,在社會主要矛盾發生變化的時期,以階級斗爭為特點的革命精神會成為政治共識形成與發展的制約因素。

三、新時期構建政治共識的探索

中國當前正面臨著歷史上最為深刻的一次社會變革。這次變革意味著中國經濟從傳統的計劃向現代的市場轉變,意味著社會從普遍貧困下的固化分層模式向相對富裕的活力分層模式轉變。世界發展的歷史證明,在如此深刻的社會變革中,要想完完全全避免社會的矛盾與沖突是不可能的。今天構建政治共識的意義就在于:在這樣一個深刻變革的時期,如何使社會的矛盾與沖突不至于向政治的動蕩滑行,如何構筑與形成深厚的政治共識。這對于變革期的中國社會也意味著一次思想的啟蒙與進步。

1.建構從斗爭為主流向和諧為主流轉變的社會文化

中國當前社會的主要矛盾已經不再是階級之間的斗爭,在社會階層分化基礎上形成的矛盾與沖突也不是你死我活的,社會的進步也不是以某個階層消滅另一階層為前提的了;恰恰相反,任一階層的繁榮都與其他階層的發展互為前提,斗爭為主流的社會文化帶來的將是社會秩序的失范,政治共識的破裂。于是,和諧文化的建構成為政治共識的重要因子。建構和諧文化并不意味著我們在回避矛盾、回避沖突,在心靈偏安一隅中陷人理想主義的幻覺。一方面,和諧文化是要引導各階層之間的民眾在現實生活中化解各階層之間的矛盾與沖突,將矛盾與沖突限制在社會秩序的范圍之內,避免社會滑向政治動蕩。另一方面,和諧文化意味著引導民眾將矛盾與沖突化為和諧發展的動力。從哲學上看,任何矛盾與沖突并不完全作為和諧的對立物而存在,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有了矛盾與沖突才突顯了和諧的意義與價值。從現實看,每一次社會矛盾與沖突都出現各方在發展中的相互利益不協調,這既是發展的挑戰,也是發展的契機。這意味著處理矛盾與沖突不僅是要限制它,避免其激化,更要在超越矛盾與沖突的基礎上用共存的觀念來處理矛盾,用共贏的方式來解決沖突,以矛盾與沖突的暴露為契機促進各階層的進一步發展。

2.培育社會的憲政平臺,塑造民眾的公共理性

要想在社會各階層的沖突之間建構和諧為主流的文化,就必然要在社會現實中構筑一個憲政平臺。所謂憲政平臺,就是一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社會機制,給予每個人、每個階層訴求利益、解決矛盾的共同平臺。在這個現代憲政體制下,每個階層的每個人都有權利表達自己的利益,并在憲政下尋求實現利益的方式與機會。由于各個階層都能在共同體制下實現雙贏,從而避免了你死我活的政治斗爭與動蕩,進而為和諧文化與政治共識提供堅實的社會平臺。

憲政體制要想能夠為每個階層提供平等訴求的平臺,就意味著權力必須在規范范圍內運行。權力運行的規范化,要求政府在行使權力的過程中以法治為出發點。社會本身是一個分工協作的完整體系。在這個體系中,各個階層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以及解決沖突的途徑與方式都由憲政體制下的各具體法律規定。而政府權力則是保障社會各階層的權利義務關系能在良好的憲政體制下相互作用,避免各階層之間的沖突轉向動蕩。

誠然,憲政體制的建構可以形成社會各階層共生共榮的平臺。但是,沒有你死我活斗爭的平臺并不意味著沒有你死我活斗爭的想法,憲政體制始終試圖通過外在約束來形成政治共識。要使民眾的政治共識由外在的約束轉化為內在的自覺,就必然在憲政體制的基礎上使民眾由個人理性升華為公共理性或社會理性。

現代社會模式下,階層的分化使社會的利益取向日益呈現出多元化的特點,這個特點同時也意味著價值取向的多元化。然而,如果沒有人的現代化與之相適應,社會的現代化也是不完整的。“如果個人理性沒有升華為公共理性,那么,私欲的流行與協調的缺位必然使得社會失序、沖突尖銳、矛盾叢生,霍布斯的‘自然狀態’與‘叢林法則’所指的正是這樣一種個人理性之消極因素充分顯現的不堪局面。”但是,公共理性必須在現代社會平等的憲政平臺中不斷學習與實踐才能塑造與形成,甚至可以說,它須在各階層相互平等的沖突一博弈中形成。它意味著民眾的思維從單向向多向的轉變,民眾的道德從個人或階層向社會轉變。可見,只有公共理性才能塑造社會共同的秩序,才能從你死我活的斗爭中走出來,構建一個完善的政治共識,也只有公共理性才能造就一個公民社會。

總之,要構建深厚的政治共識,從而為中國公民文化建設掃清障礙,就必須實現社會文化的一次啟蒙與發展,而這次啟蒙就意味著和諧文化的發展,意味著憲政平臺的培育,意味著公共理性的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