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行為補救方式研究論文

時間:2022-08-25 09: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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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政行為補救方式研究論文

[內容提要]本文認為,行政法的精神在于維護行政主體與相對人之間的服務與合作關系,違法行政行為破壞了這種服務與合作關系,因而對違法行政行為及其法律效果必須予以補救。對各種不同的違法行政行為,必須采用相應的補救方式。其中,對程序上的違法行政行為,應采用補正的方式予以補救;對實質上違法的行政行為,應分別采用履行、宣告無效、撤銷和確認違法的方式予以補救。對違法行政行為的法律效果,有利于相對人而相對人不應享受的,應采用剝奪的方式予以補救;不利于相對人而相對人不應承擔的,應采用賠償的方式予以補救;相對人應當享受的有利法律效果或應當承擔的不利法律效果,應采用轉換的方式予以補救。對顯失公正的行政行為本身,應采用變更的方式予以補救;對其法律效果,應按違法行政行為法律效果的補救方式予以補救。行政征收行為和為保護相對人個人利益而損害第三人個人利益的行政行為,是一種合法行政行為,本身無需補救;但所產生的法律效果卻具有違法性,應采用補償的方式予以補救。

一、違法行政行為的法律補救

行政法是一種以公共利益與個人利益關系為基礎和調整對象的法。公共利益高于個人利益,行政主體的法律地位具有支配性,能以單方面的意思表示設定、變更或消滅相對人的權利義務。個人利益應當服從公共利益,相對人的法律地位具有從屬性,其意思表示并不具有與行政主體意思表示相等的法律效力。然而,公共利益應當以增進各成員的個人利益為目的,行政行為應當是對相對人的一種服務行為,相對人對行政行為的服從僅僅是基于對服務行為的合作和配合。因此,行政主體與相對人之間的關系,實質上是一種行政主體向相對人提供服務,相對人對這種服務予以合作的關系。行政法的精神,就在于維持這種服務與合作關系。

行政主體與相對人的法律地位,在立法上是不對等的,但在法律適用上卻是平等的。我國憲法典第5條明文規定,國家維護社會主義法制的統一和尊嚴,一切國家機關都必須遵守憲法和法律,任何組織或者個人都不得有超越憲法和法律的特權。否則,服務與合作關系就難以存續。因此,行政主體必須依法履行自己所負有的服務義務,而不具有不履行服務義務的優越地位。任何不履行法定服務義務的行政行為,都是一種違法行政行為。同時,在法治社會里,任何法律主體實施了違法行為,都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我國憲法典第5條第3款規定,“一切違反憲法和法律的行為,必須予以追究”。因此,行政主體違反法定義務、破壞行政法所維護的服務與合作關系的,也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這是依法行政的內在要求。

法律責任可以分為懲戒性法律責任和補救性法律責任兩種。前者通稱法律制裁,如行政處分、行政處罰和刑事處分;后者通稱法律補救,如撤銷、宣告無效和賠償。根據各國的立法,對公民、法人或其他組織違反公法的行為,通常適用懲戒性法律責任;對國家違反公法的行為,通常適用補救性法律責任。之所以對國家不適用懲戒性法律責任,是因為“公法是國家法,統治者的法;因此人們就不能想出反對國家行使的一種公法的直接制裁的方式。”[1]懲戒性法律責任不外乎對違法行為人人身權的剝奪和限制、對違法行為人財產權的剝奪和限制兩類。然而,國家作為法律主體,只是一種擬制的抽象人格主體。國家的人身權不能由法律加以剝奪或限制,只能由政治斗爭加以剝奪或限制。政治斗爭可以推翻一個政權或政府,并取而代之,成立新的政權或政府,作為新的法律主體。這種政治斗爭的結果并不是一種法律責任。對違法行為人財產權的剝奪或限制,通常是把違法行為人的全部或部分財產收歸國有。可是,把國家的財產收歸國有,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不可能達到法律制裁的目的。同時,“規定國家所擔負義務的任何一種公法條款也不能直接執行強制制裁,因為國家是握有強制的主人,不能直接對自己行使強制。”[2]

行政主體是代表國家實現行政職能、向相對人提供服務的法律主體,包括國家行政機關和法律、法規授權的組織。行政主體實施違法行政行為的,也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這種法律責任同樣是一種補救性法律責任,通常稱為違法行政行為的法律補救,簡稱行政救濟或行政補救。通過對違法行政行為的法律補救,可以切實保障相對人的合法權益,促進依法行政。

違法行政行為的法律補救主要包括補救機制和補救方式兩個方面。對違法行政行為的補救機制,如行政復議和行政訴訟,目前已有較深入的討論。但是,對違法行政行為的補救方式,目前還討論得不夠深入和充分。本文擬就這一問題作一探討,以期引起理論和實際工作者的重視。

二、違法行政行為本身的補救方式

違法行政行為的補救方式,是指對違法行政行為本身或對行政行為本身所存在的違法性的補救方式,主要有補正、履行、撤銷、宣告無效和確認違法,目的在于使該行政行為具有完全的法律效力或解除、變更該行政行為的法律效力。

(一)補正

違法行政行為包括實質上的違法行政行為和程序(包括形式,下同)上的違法行政行為兩類。程序上的違法行政行為,是指違反法定程序但意思表示本身合法、公正的行政行為。這類行為主要有:第一,應告知的行政行為未告知的或錯誤告知的(但沒有把行政行為所設的權利義務告知相對人的,應認定該行為不存在);第二,應補充的行政行為未補充的;第三,應追認的行政行為未經追認程序的;第四,行政主體的內設機構、臨時機構、派出機構或行政人員以自己名義實施行政行為的;第五,應說明理由的行政行為未說明理由的;第六,應受領的行政行為未經受領的;第七,應參與程序的當事人未參與的;第八,行政行為的文字有錯誤、行政首長未簽署或行政主體未加蓋印章的,等。

我們認為,程序上違法的行政行為也應予以法律補救。因為,個別的程序上違法行政行為的存在可能無關緊要,但大量程序上違法行政行為的流行并得以容忍,最終勢必使行政行為喪失公正性、準確性、可接受性和效率性,[3]就難以維持行政主體與相對人之間的溝通和信任。但是,行政法畢竟是以公共利益為本位的法,行政行為終究是行政主體作為公共利益主體在行政法上所作的一種單方面的意思表示。只要行政行為真正體現了公共利益,即意思表示本身合法、公正,即使在程序上存在著一定的錯誤,不能適用撤銷、宣告無效或變更的補救方式,而應受到相應的保護。否則,公共利益所要求的行政效率就無法得到保障;并且,法律對行政行為在程序上的要求,歸根結蒂是為了使行政行為在實質上的合法。因此,對程序上違法行政行為的補救,我們應采用既能保護已作合法、公正意思表示又能補救其程序上違法性的方式。這種補救方式就是補正,目前已為各國(地區)的立法所普遍采用。[4]

對程序上違法的行政行為,行政主體自己發現的可自行補正;在行政復議或行政訴訟等行政救濟中經審查后發現的,由有關國家機關依法責令行政主體補正。經補正的行政行為,與合法行政行為一樣具有法律效力,即其法律效力不受影響。但是,應補正的行政行為在補正前或者行政主體拒絕補正的,除個別情況外,不具有法律效力。

應當指出的是,現行《行政復議條例》第42條第4項規定,“違反法定程序影響申請人合法權益的”具體行政行為,應當撤銷。現行《行政訴訟法》第54條第2項也有類似的規定。我們認為,這里的“影響申請人合法權益”,如果是指意思表示本身或行政行為內容上的違法性、顯失公正,就不應將該行政行為認定為程序上違法的行政行為,而應將其認定為實質上違法的行政行為,按有關條款予以撤銷、宣告無效或變更。如果它是指程序上違法的行政行為給相對人所導致的某種不利法律效果,如因具體行政行為未告知相對人而導致相對人某種可得利益受損失的,則不屬于行政行為本身的法律補救,而屬于行政行為結果的法律補救;不應采用撤銷的補救方式,而應采用賠償、轉換等補救方式。因此,這一規定無論屬于上述兩種情況中的哪一種,都是不科學的。但我國的注釋法理論卻并沒有區分上述不同情形,而一概予以認可或認同。[5]這也是注釋法學之不足。

(二)履行

行政行為可分為作為和不作為兩種,違法行政行為也可以分為違法作為和違法不作為兩種。[6]違法的不作為又有兩種情形,即默示的違法不作為和明示的違法不作為。默示的違法不作為,如對相對人的申請不予答復等,是在特定法律事實發生時為保障相對人的合法權益而對行政主體意思表示所作的一種法律推定,事實上行政主體并未作意思表示也并不具有行政行為的外觀形式,不能采用撤銷等補救方式。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就使維持判決和撤銷判決失去了實質性內容和特定對象,所以,對其進行判決維持或者判決撤銷都是毫無意義的”。[7]明示的違法不作為,如拒絕相對人的申請、對相對人的申請裁定不予受理等,具有行政行為的外觀形式,可采用撤銷等補救方式。但是,違法的不作為,是一種行政主體不履行或拖延履行法定職責的行為。明示的違法不作為,盡管在程序上已履行了職責、作出了相應的行為,但并未履行實體上的職責、使相對人的人身權和財產權得到切實保護。僅僅采用撤銷等補救方式,并不能達到使行政主體及時履行法定職責的補救目的,反而會提高行政救濟的成本。因此,明示的違法不作為的法律補救,除了撤銷外,還應當適用履行這一補救方式。[8]有人認為,履行只“適用于申請許可證、執照案件中的行政機關不予答復的行政行為,而不能適用于拒絕頒發的行政行為”。[9]這就把履行限制在行政許可中默示的違法行政行為補救這一狹窄空間了,并沒有全面、準確地把握現行立法的精神和目的。

我國現行行政法規范確認了履行這一補救方式。[10]我們認為,在適用履行這一補救方式時,應根據行政主體的具體法定職責采取相應的表達方式。例如,申請人符合條件而行政主體拒絕頒發許可證的,應責令行政主體頒發許可證;申請人請求行政主體解救被拐賣人員而行政主體拒絕解救的,應責令行政主體解救,而不能對各種法定職責都簡單地用“履行”兩字來表述。這在對明示的違法不作為進行補救時,可以避免有的學者所稱的行政主體已“履行職責”而又要求其“履行職責”的矛盾的誤解。同時,在適用履行這一補救方式時,還應依法附以一定期限,即責令行政主體在一定期限內履行職責。當然,并非對所有違法的不作為,都應適用履行這一補救方式。只有在行政職責仍有必要履行、仍有必要由行政主體親自履行時,才能適用履行這種補救方式,否則,就不能適用這種補救方式。例如,行政主體不履行告知的法定職責而相對人已獲知的,就沒有必要再責令行政主體履行該職責。

(三)宣告無效

宣告無效是指宣告特定行政行為違法并自始不具有法律效力的行政補救方式,已為國內外立法所廣泛采用。[11]但是,我國《行政復議條例》和《行政訴訟法》沒有采用宣告無效這一補救方式,而以撤銷代替宣告無效。

在國內外行政法學上,宣告無效的適用條件以及與撤銷的適用區別還沒有統一的定論,通說以行政行為的違法程度為標準,[12]因而在立法上也難以作出相應的規定。我國《專利法》及其《實施細則》是采用兩個標準來界定宣告無效的適用條件以及與撤銷的區別的。一是時間標準,即自專利局公告授予專利權之日起,6個月內對違法授予行為的補救用撤銷,6個月后對違法授予行為的補救用宣告無效。二是范圍標準,即應撤銷的違法行政行為只是應宣告無效的違法行政行為中的一部分,應宣告無效的違法行政行為的范圍大于應撤銷的違法行政行為的范圍。作這樣的規定盡管有一定的實際價值,卻缺乏足夠的科學性。我們認為,對因超越事務管轄權即行政主體沒有行為能力所作的行政行為、因受欺詐、脅迫所作的行政行為、因惡意串通所作的行政行為,應采用宣告無效的方式予以補救。

宣告無效可分為宣告全部無效和宣告部分無效兩種。行政行為的內容全部違法的,或者行政行為內容的違法部分影響到該行為全部內容的合法性的,應適用宣告全部無效。內容上具有可分性的行政行為,在部分內容違法且不影響全部內容的合法性時,可適用宣告部分無效。對無效行政行為的補救,應不受時間期限的限制,可在任何時間適用。

(四)撤銷

撤銷是我國目前最為重要的一種行政補救方式。憲法典、《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政府組織法》和《行政訴訟法》等法律、《行政復議條例》等法規,都規定了撤銷這一行政補救方式。撤銷與宣告無效一樣,可分為全部撤銷和部分撤銷。根據我國現行行政法規范的規定,基于相對人申請的撤銷,只能在法定期限內適用;依職權的撤銷,不受時間期限的限制。

從理論上說,撤銷的適用是有條件的,這就是:第一,行政行為已構成實質性違法,即意思表示本身是違法的;第二,該行政行為屬于明示的違法行政行為;第三,該行政行為是基于行政主體的主觀過錯并且不能用無效宣告予以補救的違法行政行為;第四,基于公共利益有必要予以撤銷的行政行為,無論是授益行政行為還是負擔行政行為,都應予以撤銷,而不能對授益行政行為以保護相對人對行政主體所作意思表示(承諾)的信任和法安定性為理由不予撤銷。[13]

(五)確認違法

對默示違法行政行為,除可適用宣告無效外,不能適用撤銷和變更,[14]而只能適用確認違法的方式予以補救。這種補救方式是有意義的。它宣告了行政行為的違法性,為行政行為法律效果的法律補救提供了前提。正因為如此,《國家賠償法》第9條規定了這一補救方式。但這一補救方式還沒有得到普遍采用,我們建議在今后的立法中予以確認。

三、違法行政行為法律效果的補救方式

對法律效果的補救,主要是對違法行政行為已產生的法律效果的補救。在國內外行政法學上,對法律效果的補救及其方式,并未作專門探討,而是在行政行為本身的補救方式或行政行為的效力中一并討論的。我們之所以對行政補救區分為行政行為本身的法律補救和行政行為法律效果的補救,并對后者加以專門討論,是因為兩者的補救方式并不完全對應。

行政法學上普遍認為,被撤銷或宣告無效的行政行為視為自始不具有法律效力,即所設的權利不受法律保護、所設的義務無需履行。如果這種所設的權利尚未行使、義務尚未履行,隨著行政行為的撤銷或宣告無效,就不會對相對人產生有利或不利的法律效果。但是,有的行政行為在被撤銷或宣告無效以前事實上已發生了法律效力、產生了法律效果,即相對人已經行使了權利、履行了義務。同時,對不能適用撤銷或宣告無效的違法行政行為,也會給相對人帶來有利或不利的法律效果,如行政主體因在行政行為中的錯誤告知致使相對人受損等。在上述情況下,就必須對違法行政行為的法律效果作出相應的處理,提供相應的補救方式。

對違法行政行為的法律效果的處理,大陸法系的行政法理論認為,被宣告無效行政行為的法律效果不受法律承認,被撤銷行政行為所產生的有利于相對人的法律效果應予保護、不利于相對人的法律效果應予賠償。[15]其中,德國的行政法理論認為,違法行政行為的法律效果還可予依法轉換。我們認為,上述理論基本上是以“個人利益本位論”為指導思想的,不符合我國的國情。從我國行政法學的最新論著上看,對被宣告無效或被撤銷行政行為法律效果的處理,提出了更符合我國國情的主張。[16]然而,國內外行政法理論卻都沒有確立或明確指出各種行政法律效果的相應補救方式。我們認為,違法行政行為法律效果的補救方式應按公共利益本位論來確立。這種補救方式主要有剝奪、賠償和轉換。

(一)剝奪

我們認為,對下列有利于相對人的法律效果應予剝奪:第一,違法行政行為被撤銷前,相對人已享受但依法不應享受的權利。例如,相對人不具備減免稅的條件而行政主體違法給予減免稅,在減免稅決定被撤銷后,該相對人應依法補繳所減免的稅款。第二,超越事務管轄權的行政行為在宣告無效前,相對人已享受但依法不應享受的權利。例如,對公路兩旁的樹木沒有砍伐許可權的林業行政機關許可相對人砍伐,在該許可行為被宣告無效后,就應沒收相對人已砍伐的樹木。第三,行政行為因欺詐或惡意串通而被宣告無效的,相對人已享受但依法不應享受的權利。例如,對相對人因偽造材料或與行政人員惡意串通所取得的土地使用權,應予沒收。第四,對行政主體及行政人員因實施惡意串通行政行為而獲得的非法利益,如收受的賄賂,也應予以剝奪。

有的違法行政行為還能對第三人產生有利的法律效果。這主要有三種情況:第一,以違法行政行為為前提的另一行政行為,賦予第三人以權利。例如,商標行政主體違法拒絕甲的商標注冊申請,批準乙的注冊申請。在這種情況下,隨著第一個違法行政行為的補救,乙就不再具備取得專利的條件,第二個行政行為也就喪失了相應的事實基礎而應予撤銷或宣告無效,對乙已取得的商標權自應剝奪。對這種法律效果的補救,其實是對第二個行政行為法律效果的補救,分別按前述對有利于相對人的法律效果的情形予以補救。第二,以違法行政行為為前提的民事法律行為,使第三人取得了特定權利。在這種情況下,對該民事法律行為應予依法審查。如果該民事法律行為合法有效的,則第三人的權利應予保護;否則,就不予保護。例如,相對人將經林業行政機關許可而砍伐的公路兩旁的樹木依法轉讓給第三人的,應依法保護該第三人對樹木的所有權,而不能直接依據違法行政行為認定該民事法律行為無效。第三,第三人直接依違法行政行為取得了依法不應享受的權利。行政人員因收受第三人賄賂或與第三人惡意串通,代表所在行政主體對相對人實施不利益的行政行為,致使第三人獲利的;行政主體違法實施行政行為,第三人雖然沒有過錯但不當得利的,對第三人已經取得的利益都應予剝奪。

剝奪是對不應享受的各種法律效果予以補救的一種總稱。在立法上,可針對各種不同情況采用相應的名稱,如剝奪(權利)、沒收(所得、違禁物品)、收繳或追繳等。

(二)賠償

我們認為,對下列違法行政行為所產生的不利法律效果,應予以賠償:第一,違法行政行為在撤銷前,相對人已履行了義務,但依法相對人不具有該義務的。例如,在濫用職權多征稅款的行政行為被撤銷后,相對人有權得到行政賠償。第二,因超越事務管轄權的行政行為被宣告無效前,相對人已履行了義務,但依法相對人不具有該義務的。對因受欺詐、脅迫或因惡意串通所作行政行為,給相對人或行政人員所產生的不利法律效果,不予賠償。第三,默示的違法行政行為給相對人帶來不利法律效果的。[17]第四,可補正的行政行為,已給相對人產生不利法律效果的。

因行政行為違法而導致相對人與第三人的民事法律行為無效,給第三人造成損害的,由相對人依民法規范向第三人承擔民事責任。但由此給相對人所造成的損失,應計算在給相對人產生不利法律效果的范圍之內。違法行政行為直接給第三人帶來不利法律效果的,應適用賠償方式予以補救。

(三)轉換

轉換即替換、代替。對實質上的違法行政行為,應依法予以撤銷或宣告無效。但是,行政主體依法確定實施與該違法行政行為目的相同的行政行為的,可將該違法行政行為轉換為另一行政行為。有關行政法規范規定了這一補救方式,但沒有稱其為轉換,而稱為“重新作出行政行為”。例如,《行政訴訟法》第54條第2項規定:“具體行政行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判決撤銷或者部分撤銷,并可以判決被告重新作出具體行政行為。”《行政復議條例》等也作了類似的規定。一般說來,適用轉換這一補救方式應具備下列條件:第一,該違法行政行為已被撤銷或宣告無效。第二,該違法行政行為所要達到的目的與依法應實施的行政行為的目的相同,即依法相對人確應享受該權利、履行該義務的。第三,經轉換而作出的行政行為符合法定程序等有效成立要件。第四,不得以同一事實和理由作出與原行政行為的內容基本相同的行政行為。行政行為的轉換是維護公共利益,提高行政效益的需要。

轉換與剝奪和賠償不同,既可以適用于已發生的法律效果,也可以適用于將要發生的法律效果。

四、合法行政行為的補救方式

(一)合法行政行為本身的補救方式

顯失公正的行政行為,在我國行政法學上被稱為合法而不合理的行政行為。其實,行政合理性原則是我國行政法的基本原則之一,違反行政合理性原則的顯失公正行為,也是一種違法行政行為。對這種行政行為同樣必須予以法律補救。為了與通說保持一致,本文也稱其為合法行政行為。國內外立法上對這種合法行政行為的補救方式,就是變更。[18]

從有關行政法規范,特別是從《行政復議條例》第42條第4項和《行政訴訟法》第54條的規定來看,對變更可作以下兩種理解:第一,行政行為適用行政法規范正確或與行政法規范相一致,符合客觀事實、法定權限和程序,但所設權利義務顯失公正的,應適用變更的方式予以補救。這就是說,變更是對合法行政行為所設顯失公正的權利義務的擴大或縮小。第二,行政行為有適用行政法規范錯誤或與行政法規范相抵觸,主要事實不清,嚴重違反法定程序,超越或濫用職權,顯失公正等情形之一的,不論該行為所設的權利義務是否顯失公正,都既可予以撤銷(或宣告無效)也可予以變更。這就是說,凡是應予撤銷(或宣告無效)的違法行政行為,也可不適用撤銷(或宣告無效)的補救方式予以補救,而可以適用變更的補救方式予以補救。這樣,變更也就成了對行政行為所基于的事實基礎、所適用的法律依據和所設定的權利義務的擴大或縮小。我們認為,對行政行為所基于的事實基礎和所適用的法律依據的擴大或縮小,不屬于行政行為的變更而屬于行政行為的轉換,是對行政行為法律效果的補救。對主要事實不清、適用行政法規范錯誤或與行政法規范相抵觸、超越或濫用職權的行政行為,即使其所設定的權利義務顯失公正,也只能適用撤銷或宣告無效并適用轉換的方式而不能適用變更的方式予以補救。因此,變更是對合法行政行為所設定的顯失公正權利義務予以擴大或縮小的一種行政補救方式。

變更可適用于一切合法但內容上顯失公正的行政行為。但是,不同的行政救濟主體有不同的法定職權,因而只能對特定的行政行為適用變更這一補救方式。一般說來,有事務管轄權的行政主體對所屬行政主體所作的各類行政行為,即抽象行政行為和具體行政行為、內部行政行為和外部行政行為,都可適用變更方式予以補救。權力機關只能依憲法典和法律規定的職權適用變更這一補救方式,人民法院目前只能對行政處罰行為適用變更這一補救方式。(二)對合法行政行為法律效果的補救方式

我們在前文已經指出,顯失公正的行政行為其實是一種違法行政行為。因此,對它所產生的法律效果,應依法采用剝奪或賠償的方式予以補救,不再贅述。我們在這里只需探討其他合法行政行為法律效果的補救方式問題。

我們認為,行政行為合法是指行政主體所作的意思表示本身合法,并不包括該行為法律效果的合法性。一般說來,合法行政行為的法律效果也是合法的,但某些合法行政行為的法律效果并不一定合法。這類行政行為主要有兩種:即行政征收行為和為保護相對人個人利益而損害第三人個人利益的行政行為。我們認為,行政主體有義務向相對人提供服務,但也有權取得相對人的合作。上述兩種行政行為都是基于這一關系上所作的行政行為,在目的上是正當的,因而本身并不具有違法性。但服務與合作必須保持一致。對多數相對人的服務,就必須由該多數相對人提供合作。如果對多數相對人的服務,只有特定相對人提供服務,就不具有這種一致性,就不符合公共負擔平等原則。對特定相對人的服務,由第三人提供合作,也不具有這種一致性。因此,上述兩種合法行政行為所產生的法律效果并不具有合法性。對這樣的法律效果,就必須提供相應的法律補救。從某種程度上說,這種法律補救也是行政征收行為和為保護相對人個人利益而損害第三人個人利益的行政行為得以合法存在的前提[19].在各國立法上,對這兩種合法行政行為法律效果的補救方式就是補償。[20]

注釋:

[1][法]荻驥:《憲法論》,中文版,504頁,北京,商務印書館,1962.

[2][法]荻驥:《憲法論》,中文版,504頁,北京,商務印書館,1962.

[3]參見葉必豐:《行政法學》,125-127頁,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96.

[4]參見《聯邦德國行政程序法》第45條,《西班牙行政程序法》第53條,《奧國行政手續法》第62條第4項等,《意大利行政程序法草案》第51條,澳門《行政程序法典》第118條,等。我國目前尚未制定統一的行政程序法予以規定,但在單行立法中已采用了補正這一補救方式,并分別使用了“補正”、“重新辦理”、“補辦有關手續”或“改正”等名稱。參見《行政復議條例》第42條第2項,《國家公務員暫行條例》第86條第3項,《法規規章備案規定》第8條第3項。

[5]參見羅豪才主編:《行政審判問題研究》,325頁,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0;章劍生:《論行政程序違法及其司法審查》,載《行政法學研究》,1996(1),等等。

[6]參見葉必豐:《行政不作為略論》,載《法制與社會發展》,1996(5)。

[7]羅豪才主編:《行政審判問題研究》,218頁,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0.

[8]參見吳偕林:《關于不作為行政行為與不作為行政案件范圍的思考》,載《行政法學研究》,1995(1)。

[9]羅豪才主編:《行政審判問題研究》,218頁,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0;參見周佑勇:《論行政作為與行政不作為的區別》,載《法商研究》,1996(5);周佑勇:《行政不作為案件幾個問題的探討》,載《律師世界》,1996(9)。

[10]參見《行政復議條例》第42條第3項,《行政訴訟法》第54條第3項,《法規規章備案規定》第11條。

[11]參見《聯邦德國行政程序法》第44條,《西班牙行政程序法》第47-55條,《奧國行政手續法》第68條第4、5項等,《意大利行政程序法草案》第42-44條,澳門《行政程序法典》第114、115條,等;我國《國家公務員暫行條例》第86條第1項,《專利法》第48條,《國務院批轉國家土地管理局關于部分地方政府越權批地情況報告的通知》,等。

[12]參見王名揚:《法國行政法》,162、165頁,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89;[日]室井力:《日本現代行政法》,中文版,101-105頁,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5;羅豪才主編:《行政法學》,132-135頁,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6.

[13]參見翁岳生:《行政處分之撤銷》,載張劍寒等著:《現代行政法基本論》,臺北,漢林出版社,1985;[日]室井力:《日本現代行政法》,中文版,107頁,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5.

[14]參見王名揚:《法國行政法》,163頁,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89.

[15]參見王名揚:《法國行政法》,162、165頁,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89;[印]M.P.賽夫:《德國行政法》,中文版,104頁,臺北,五南圖書出版有限公司,1991;[日]室井力:《日本現代行政法》,中文版,107頁,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5;張載宇:《行政法要論》,358、364頁,臺北,漢林出版社,1977.

[16]參見羅豪才主編:《行政法學》,132-135頁,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6;葉必豐:《行政法學》,230頁,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96.

[17]有關案例可參見《你不作為我就告你》,載《報刊文摘》,1996.5.20.

[18]參見《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89條第13、14項,《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政府組織法》第51條第3項,《行政訴訟法》第54條第4項,《行政復議條例》第42條第4項,《法規規章備案規定》第8條第3項。

[19]參見陳新民:《憲法基本權利之基本理論》,上冊,408頁,臺北,三民書局,1992.

[20]參見王名揚:《法國行政法》,375-382頁,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89;王名揚:《英國行政法》,229-231頁,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87;[日]室井力:《日本現代行政法》,中文版,192-198頁,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5;姜明安:《行政法與行政訴訟》,355-362頁,北京,中國卓越出版公司,1990;陳新民:《論公益征收的補償原則》,載《憲法基本權利之基本理論》,上冊,387頁,臺北,三民書局,1992;城仲模:《行政法上國家責任之理論與立法之研究》,載其文集《行政法之基礎理論》,臺北,三民書局,19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