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進行公推公選破解大國難題
時間:2022-07-02 05: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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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公推公選領導干部的基礎上,*年江蘇在更大范圍內進行了公推公選領導干部的試驗,其試驗結果如何,將對中國共產黨的干部工作產生現在還無法估計的重大影響。政治路線決定以后,干部就是決定的因素。的這句名言充分說明了干部隊伍的重要作用。從這個角度來思考江蘇試驗,就會發現,它實際上是一個關系到中國未來發展前景的具有決定性意義的問題。
*年7月1日,民主人士黃炎培等來到延安。延安的一切對于黃炎培是那樣的新鮮,那樣的令他興奮與激動,他感覺到在中國的西北看到了中國未來的希望。但他并沒有因此停止自己對中國未來的思考,眼前的一切使他在振奮之余,將思緒投向更加遙遠的未來。7月4日,黃炎培等返回重慶,在臨行前,黃炎培對前來送行的談出了自己的所思所想。他說,我生六十年,耳聞的不說,所親眼看到的,真所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團體,一地方,乃至一國,不少都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時聚精會神,沒有一事不用心,沒有一人不賣力,也許那時艱難困苦,只有從萬死中覓取一生。既而環境漸漸好轉了,精神也就漸漸放下了。有的因為歷時長久,自然地惰性發作,由少數演變為多數,到風氣養成,雖有大力,無法扭轉,并且無法補救。到干部人才漸見竭蹶時、艱于應付時,環境倒越加復雜起來了。控制力不免趨于薄弱了。一部歷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總之沒有能跳出這周期率。中共諸君從過去到現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條新路,來跳出這周期率的支配。堅定地答道:“我們已經找到了新路,我們能夠跳出這始興終亡的周期率。這條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讓人民來監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負責,才不會人亡政息。我們有人民群眾的監督。”
這段著名的延安對話,是對中國這樣一個大國所面臨的難題深刻認識的結果。
中國自秦朝統一以來始終面臨的最大難題就是一個地域遼闊、文化傳統具有多樣性特點的國家如何治理的問題。秦朝開創郡縣制,也就開始了地方官員的任命制。在一個具有多樣性地方文化的國家,保持國家統一的有效手段之一就是實行地方官員的任命制。從秦朝開始,雖然中間有過反復,但最終中國形成了由中央任命各級地方官員的制度。這個制度是治理國家的一個重要環節,它使中國先于所有國家擺脫了貴族政治,形成了官僚政治。按照這個制度的設想,國家任命的地方官員,首先要對國家(實際上就是皇帝)負責,而中國古代的民本思想也同時要求地方官員關心百姓。由于中國地域廣大,地方官員一旦上任,他能不能對國家負責就成為一個難題,歷代王朝都設計過各種制度以保證官員能夠負起責任,卻始終不能解決這個難題。因此,自從中國建立郡縣制,不斷反復出現的一個現象就是,由國家任命的官員,經過若干代,逐漸形成一個既得利益集團,他們既不對國家(皇帝)負責,當然也不對百姓負責,而是僅僅對自己個人或者集團的利益負責。這種局面一經形成,即使有一個英明的皇帝,也往往無法扭轉乾坤,而國家的動蕩也就開始并最終演變為王朝的崩潰。于是,一部中國歷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榮取辱”的也有。總之沒有能跳出這個治亂興衰、不斷循環的周期率。難題就是這樣出現了,為了國家的統一,必須由國家任命干部,但由國家任命的干部最終卻既不對國家負責。更不對百姓負責,而只對自己負責。隨著時光的流逝,這竟然形成為中國的官僚政治傳統。所以,中國能不能跳出這個歷史周期率,關鍵在于各級地方官員能不能上對國家負責,下對百姓負責。對中國歷史有著深刻認識的當然不可能看不到這一點。
當黃炎培對在延安所看到的一切感到驚訝時,他當然還不知道,這正是中國共產黨為跳出歷史周期率進行的新的探索的結果,之所以充滿信心地回答他,我們已經找到了新路,是因為中國共產黨人正在解放區進行著在中國歷史上前所未有的偉大試驗。
在黃炎培到延安之前,中國共產黨正在戰爭條件下進行著民主試驗,而這個試驗的核心就是干部以一種新的方式產生:參議會是邊區的最高政治機關,邊區政府官員就是由參議會選舉產生的,而參議會又是由各省代表大會選舉產生的。參議會可以彈劾主席、副主席或政府行政部門的任何人員,有2/3的票數就可以將他罷免。當時邊區政府的行政機構也許是全世界同等規模的政府中最精簡的一個。邊區政府本部的全體干部(他們不愿被稱為官員)只有160人。邊區政府的財政局只有16個人。邊區參議會主席楊秀峰曾在一間破舊不堪的房子里對來訪的美國人貝爾登說:“從舊社會過來的知識分子要在新社會工作,可不是那么容易呀。我打游擊那陣子,還以為政府最好設在大衙門里。現在我感覺到,住在這間房子里辦事更便當,因為這樣更接近人民。”這是一支忠誠、廉潔、高效,視人民利益高于一切的干部隊伍,這是一個真正廉價與廉潔的政府。在一個被認為沒有民主傳統的國家,同時在戰爭條件下進行這樣的試驗,在顯示中國共產黨信念的同時,也顯示出中國共產黨的決心與信心。當貝爾登對群眾能否積極參與政治生活表現出疑問時,邊區政府副主席戎伍勝信心十足地告訴貝爾登:“人民要是過上了民主生活,習慣自然會改變。只有體驗民主,才能學會民主。”在中國歷史上,這毫無疑問是第一次具有全新意義的偉大試驗,它在顯示中國共產黨人破解中國千古難題的理想追求的同時,也為中國共產黨人提供了破解千古難題的嶄新經驗。面對黃炎培的疑問表現出的自信,既來源于強烈的理想追求,更來源于中國共產黨已經取得的經驗。
矛盾中的必然選擇與“大國難題”的再次出現
但是,在進行這種新的試驗的同時,中國共產黨仍然不能不堅持干部任命制。這看起來與中國共產黨在解放區進行的試驗不一致,卻是由客觀條件決定而不能不實行的制度。
因為,在黨內存在著形形色色的山頭主義,干部任命制可以通過對來自不同地區干部的調配,削弱原有的地方主義在黨內的影響,對于防止山頭主義的作用是顯而易見的。正是干部任命制從組織上打破了山頭主義賴以存在的條件。
而且,革命要發展,就必須不斷派出大量的干部去開辟新的革命根據地,這時,通過選舉產生干部是不現實的。當解放軍南下解放全中國時,隨軍南下準備接管新解放地區政權的5萬名干部,也只能是任命的。如果沒有任命制,我們無法想象中國革命如何能夠取得最終勝利。對于這些被任命的干部,領導職務帶來的只能是更多的危險而不是任何個人的“好處”。新中國建立后,任命制仍然顯示出其重要意義。因為大規模的經濟建設需要大批各個方面的領導干部,這些干部中有許多人將從原來條件較好的地區前往條件極其艱苦的地區進行工作,干部任命制的作用在這種情況下同樣充分顯示出來。試想,如果沒有干部任命制,進入新疆的10萬解放大軍能夠順利地轉變成為新疆建設兵團,成為穩定中國西北邊疆的重要力量嗎?同樣,如果沒有干部任命制,我們能夠在建國初期極為落后的基礎上,迅速完成一大批現代工業項目的建設任務,建立起獨立的、比較完整的工業體系和國民經濟體系嗎?更重要的是,干部任命制對于保證國家的統一是不可缺少的,特別是對于剛剛建立的新中國,如果沒有黨對干部隊伍的統一調配和使用,是不可能在短期內蕩滌舊社會的污泥濁水(特別是在新解放的地區),實現全國真正意義上的統一和各民族之間的團結的。至少在新中國建立到現在的歷史發展的事實都證明了這一點。
干部任命制的廣泛運用,在新中國建立后的相當長時間里,沒有成為各種問題產生的根源,其原因是多方面的。新中國建立后的第一代領導干部,都是在血海中沖殺出來的,他們的能力經受了真刀真槍的考驗,他們的地位是公認的,沒有人會對他們所擔任的領導職務產生疑問。這批領導干部的上下級關系在革命戰爭中已經形成,不會發生下級對上級不服從的情況,而且他們仍然年輕有為或者年富力強,黨的干部隊伍在很長時間內十分穩定,加上干部的絕大多數人都具有強烈的理想追求,有極強的組織性,一切服從組織安排是他們的行為準則。具備這些條件,干部為了升遷而跑官要官的現象就難以發生,而買官賣官則幾乎不可能。因為有這些條件,所以干部任命制并沒有產生出各種令人難以理解的丑惡現象。
不過,即使在干部普遍能夠與人民群眾保持較為密切聯系的年代,干部任命制也帶來了問題。這些問題對中國共產黨是新問題,對中國卻是老問題。這就是,由任命產生的領導干部如何能夠上對黨和國家負責,下對人民負責(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在這里,我們似乎又回到黃炎培老先生的那個“大國難題”上來了。1964年,在洛陽拖拉機廠蹲點的第八機械工業部部長陳正人寫了一篇1萬多字的報告,這篇報告被送交當時中央分管工業的負責人并迅速被轉送給,報告中寫到:“特別值得重視的是:一部分老干部在革命勝利有了政權以后,很容易脫離群眾的監督,掌管了一個單位就往往利用自己的當權地位違的政策,以至發展到為所欲為。而像我們這些領導人,官僚主義又很嚴重,對下面這些嚴重情況又不能及時發現。這就是在奪取了政權之后一個十分嚴重的危險。過去我們也曾經不斷檢討領導上的官僚主義,但是,究竟官僚主義有多大危害,在我,就是從這一次比較認真地開始蹲點才逐漸明白過來的。”當然,陳正人所列舉的某些干部的為所欲為,在現在看來簡直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而陳正人在報告中坦言自己有嚴重的官僚主義,則證明只要這一代干部還在,問題是比較容易解決的。實際上,對這個問題的觀察和思考早就開始了,他注意到黨的干部中有一些人完全沒有平等意識,所以他要求干部:“打掉官風,實事求是,同人民打成一片,盡可能地糾正一切工作上、作風上、制度上的缺點和錯誤。”領導干部要“以真正平等的態度對待干部和群眾。必須使人感覺到人們相互間的關系確實是平等的,使人感到你的心是交給他的。”“人們的工作有所不同,職務有所不同,但是任何人不論官有多大,在人民中間都要以一個普通勞動者的姿態出現。決不許可擺架子。一定要打掉官風。”陳正人的報告使真正感覺到了大國難題再次出現了最初的跡象,以新的理論武裝并將人民視為上帝的中國共產黨能不能跳出中國幾千年都沒有跳出的歷史周期率,也再次成為關注的中心問題,而且他也注意到,當年他對黃炎培所說的曾經有過的人民群眾的監督現在實際上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是絕對不會允許官僚政治傳統在新中國復活的,雖然僅僅發現了一些苗頭,但仍感覺到它的巨大危險,他進行了思考,也采取了行動。然而他的思考卻陷入了“左”的誤區,他領導的錯誤實踐則造成了令人扼腕痛惜的悲劇。
時代的發展與“大國難題”的重新突顯
從陳正人給中央寫報告到今天,一轉眼的工夫,40年過去了。而就在這40年里,伴隨中國發生天翻地覆變化的,是大國難題從再次出現到重新突顯,并成為當代中國諸多問題的根源,因而也就成為今天中國人民關注的焦點。
在40年里,整整一代具有強烈理想追求的共產黨人已經離開了人世,隨著他們的離去,曾經使干部任命制能夠避免各種消極作用的條件已經基本不再存在。與此同時,改革開放帶來的社會價值觀的變化,卻使干部任命制的弊端充分表現出來。較為普遍而且有許多普通群眾都有親身感受的,是相當多的干部惟上不惟下,為了創造政績,以發展之名隨意損害群眾利益,其為所欲為的程度,遠遠超過陳正人當年的所見所聞。還有一個不能忽視的現象是,在相當一些干部中形成了新的精英主義思想,他們樂于別人(特別是媒體)稱自己是官員而不是干部,以顯示自己之不同于群眾、高于群眾。今天,我們已經無法想象一個像陳正人那樣的部長能夠到基層的工廠去蹲點一個多月,而且在了解實際情況后坦陳自己有嚴重的官僚主義。中國共產黨的干部曾經有過的簡樸作風,在今天許多干部身上已經蕩然無存,群眾看到的是,政府辦公大樓越來越氣派,越來越森嚴,而群眾與干部的距離卻越來越遙遠,它所反映的干部思想的變化與當年晉察冀邊區參議會主席楊秀峰談到的思想變化,恰好形成無比強烈的反差。至于黨政領導機關部門之繁雜,人員之眾多,效率之低下,雖經7次改革,情況并沒有發生令人鼓舞的變化。同時,在中國共產黨歷史上從來沒有過,而且也不可能想象的各種丑惡現象正在黨內蔓延滋長。從任人唯親到跑官要官,從官商勾結到買官賣官,這些在新中國人們只能從揭露晚清政府和國民黨政府腐敗的文藝作品中了解到的現象,如今卻頻頻曝光于新聞媒體。雖然我們對揭露出來的腐敗分子進行了嚴肅查處,但并未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這就大大損害了人民群眾對執政的中國共產黨的信任。
我們還應該看到,即使在干部選拔工作中領導人能夠做到出于公心,任人唯賢,也還有一個問題難以解決:即如何能夠準確地考察一個干部。這個問題在今天的條件下,難度比過去大多了。
然而,最嚴重的問題還在于,由于客觀條件的變化與干部隊伍思想狀態的變化,一種新的具有極大危險性的現象出現了,這就是,在目前的干部制度下,由于各級黨委“一把手”的權力過大(特別是對于干部選拔任用的權力過大),非常可能圍繞主要領導干部出現一個類似于家族組織的私利集團,在這個私利集團中,處于核心地位的主要領導干部利用自己的權力庇護他的下屬,他的下屬反過來維護他們的核心,而這正是中國官僚政治傳統的特征。一旦形成了這樣的私利集團,這些手握大權的干部是不可能上對黨和國家負責,下為人民服務的,他們僅僅只會對自己的私利集團負責。當然,他們表面上也會做一些對人民群眾有利的事,但那只是為了掩蓋他們那丑惡的內心世界。如果這樣的現象成為一種普遍的情況,在中國已經存在了幾千年的官僚政治傳統就會全面復活,而中國非常有可能因此再次陷入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中國的現代化將因此而被再次延誤。于是,在新中國建立50多年以后,在著名的延安對話過去近60年以后,有責任心的中國共產黨人不得不再次向自己提出這個問題:我們能夠跳出中國的歷史周期率嗎?
而今邁步從頭越
在“大國難題”再次突顯的背景下,江蘇在全國率先進行領導干部的公推公選就具有了非同一般的意義。一方面我們可以將這一改革視為當年解放區試驗的繼續,另一方面,它又是中國共產黨人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為使中國跳出歷史周期率進行的嶄新的試驗。不同之處在于,當年的試驗是一個革命黨基于理想追求的主動行為,它的重要基礎是一代革命者即黨的干部強烈的理想主義、英雄主義,今天的試驗是一個執政黨面對新形勢帶來的新挑戰作出的回應,這個試驗顯然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思想條件。當年的試驗以中國共產黨的干部所具有的嶄新形象與國民黨的官員形象形成鮮明對比,從而贏得了人民的信任,并以中國革命的勝利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和意義;而今天的試驗能否推選出一大批“政治上靠得住,發展上有本事,人民群眾信得過”的領導干部,則還有待歷史的檢驗。但它已經包含了許多的意義,不管結果如何,都將影響到下一步中國共產黨的發展,并最終影響到中國的發展。
需要指出的是,即便今天的試驗完全成功,干部制度和干部隊伍建設的問題仍然沒有完全解決,還有更多的問題需要關注和解決。因為構成“大國難題”的矛盾依然存在,這些矛盾成為江蘇試驗在更大范圍推廣和深化的限制性條件。
如果單純從理論原則出發,幾乎所有人都會不假思索地認為,要保證干部能夠真正為人民服務,采取普遍的民眾直選是最有效的方法。但是,在地方利益膨脹和地方主義日盛的今天,在中央與地方關系缺乏穩固的制度基礎的情況下,由此產生的領導干部也可能從地方利益出發,以民選的名義對抗中央。可見,如果不注意堅持黨管干部的原則,完全放棄干部任命制,恐怕沒有人能夠保證,中國不會因此而發生地方離心傾向導致國內政治動蕩。從俄羅斯議會最近通過了總統普京提出的由中央提名地方領導人選的建議,我們分明能夠感受到東方大國始終存在的難題。這就決定了,在相當長的時期內,公推公選干部只能限定在一定范圍內,而且只應該是干部選拔任用的方式之一,而不是全部。
同時,對于公推公選產生的干部,仍然有一個如何對其掌握的權力加強監督的問題。即使是公推公選產生的干部,也仍然面臨如何對待權力的問題。要保證領導干部上對黨和國家負責,下為人民服務,就必須使干部手中的權力成為“負擔”而不是“樂趣”,但沒有對權力的有效監督,特別是來自人民群眾的監督,權力就可能成為“樂趣”而不是“負擔”,至少有相當一部分干部會是這樣。也就是說,公推公選并不能保證領導干部在獲得更大權力以后,一定能夠長期謹慎地運用權力。
同樣,公推公選領導干部還不能自動解決領導機構龐大,人員臃腫的問題,這個問題甚至還可能削弱公推公選領導干部的工作成效。
如果進一步追問,我們還可以提出更多的問題,這也說明,中國共產黨要跳出“大國難題”和歷史周期率,還要作出更大的努力。
雖然前面還有許多問題,但我們畢竟擁有了一個新的起點。新的起點就意味著新的方向、新的希望,而希望永遠是人類最偉大的鼓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