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科學研究方法論范文

時間:2023-10-24 18: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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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摘 要:社會科學研究方法是以社會現象為研究對象的系統科學研究方法。當前部分院校研究生在研究方法方面缺乏問題意識、方法意識和規范的意識,且實際運用能力也比較低。對于研究生階段的學生而言,學習其是解決學位論文撰寫乃至今后進行科學研究的方法和工具問題,也是解決以上問題的關鍵。結合現狀開展的《與社會科學研究方法論》課程,為加強研究生科學研究法訓練提供了渠道。

關鍵詞:研究生;社會科學研究方法;問題;訓練對策

社會科學研究方法是以社會現象為研究對象的系統科學研究方法。當前部分院校研究生在研究方法方面缺乏問題意識、方法意識和規范的意識,且實際運用能力也比較低。近十年來,隨著研究生的招生和畢業數成倍增長,提升研究生的培養質量日益成為研究生教育關注的焦點。中央從2011年秋開始在全國有關高校增設碩士生選修課《與社會科學研究方法論》,為研究生加強科研方法的訓練提供契機。

一、研究生社會科學研究方法課的主要任務

社會科學是人類認識和改造社會,促進社會進步的科學。社會科學研究方法是指社會科學研究為發展和完善社會科學理論在搜集和整理社會科學實踐經驗數據并開展理性思維的過程中所采用的一切途徑、手段、工具和方式。[1]我國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的發展一直都比較緩慢,更新也比較滯后,特別是研究生階段的研究方法訓練嚴重不足,沒有一個完整的系統,科學性不強。

研究生階段的人才培養是培養研究生綜合運用所學的理論知識進行科學研究,提升其提出問題、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的科研能力。而社會科學研究方法教學的主要任務是提高研究生運用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的能力,提升論文寫作的質量。研究生階段的研究一般提倡實證研究,所以教學過程中要注重實證研究方法訓練,使教育對象在研究生學習階段培養理論聯系實踐的意識,為以后的研究奠定扎實的基礎,為社會科學發展做出貢獻。

二、研究生培養與社會科學研究方法存在的問題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研究生教育系統給國家培養輸送了數百萬名畢業生,他們為社會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近十年,隨著研究生招生規模的不斷擴大,研究生精英教育模式也逐漸向大規模教育模式發展,并且研究生的培養質量也大不如前,沒有上升反倒下降。武漢大學的一項調查指出,導師們對于近年來我國研究生教育質量的評價結果是:1.2%的人認為有很大提高,12.1%的人認為略有提高,25.2%的人認為基本穩定,45.4%的人認為略有下降,16%的人認為嚴重下降。[2]

首先,社會科學研究方法在研究生中的應用基礎比較薄弱。一方面,一些碩士研究生的導師所掌握的資源不足,包括縱向和橫向的課題經費問題,這樣就不能給實證研究提供資金支出。另一方面,導師和研究生之間處于分離狀態,雙方沒能達成一種優勢互補的和諧團隊局面,研究多屬于理論分析,而缺乏實證研究。其中部分導師自身對科學研究方法的掌握還不夠成熟,有的甚至重理論而輕方法。

其次,社會科學研究方法教學的欠缺。平時學習生活中在與同學交流時,大家對關于論文方面的方法問題表現出很茫然的狀態,對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知之甚少,這樣的問題亟待解決。比如不會選題,對研究問題的確定性偏重于依賴導師意見,難以在專業方向的領域里提出感興趣有價值且有能力完成的論題。有的題目命名就不能過關,假命題問題嚴重,學生不知道如何界定研究問題,不知道什么是好的命題,什么樣的命題能激發讀者興趣,什么命題有研究的潛能等等。部分論文沒有研究問題,研究的視角太窄,研究目的比較含糊,將研究具體化深刻化的能力不夠。雖然不能說這些不足都是研究方法學習缺乏導致的,但是只要通過這方面的指導引導,是可以改善的,并減少研究生在論文寫作中做無用功無效功。

三、社會科學研究方法課提升研究生研究能力的對策

1.注重提高研究生選題能力。雖然研究方法不能解決研究生在自己研究方法上選擇“合適”的研究題目,但在方法訓練的時候,應該在初期理解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的基本問題,接著通過實際案例,引導研究生意識到哪些是合適的選題或有研究價值的選題,同時給學生一定的自,讓他們自己去鑒別、分析、討論和思考。這樣,在提高學生自主選題之前,首先學會鑒別他人的選題,還能了解自己研究領域的重要刊物和相關人物的文獻。比如,對于我們教育科學院的研究生來說,我們可以多讀教育學報,了解教育最新動態,知曉教育最近有哪些大事、哪些問題,這對于我們選題的幫助是十分大的,而且上面的數據也是權威可靠的。

2.重點解決研究規范性問題。科學研究要遵循嚴格的學術規范,包括確定選題、設計研究課題、收集相關數據資料、陳述結果、安排論文結構等等,這些都有固定的格式規范要求,作為一個科學研究初探者,不僅要清楚地知曉,還要嚴格執行。加強研究生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的訓練,重要的環節就是強調學位論文的撰寫必須遵循學術規范。一是了解研究程序,每一步都要有理有據;另一方面,要加深對研究方法和方式選擇的適切性確定,各種研究方法要如何結合使用才能達到研究的目的,什么樣的問題適合什么樣的研究方法等。訓練過程中首要采用的應該是研究生論文的案例分析,通過這種方法能直接有效的找出研究生科學研究中存在的問題,分析其方法欠缺點在哪里,并找到優勢。從選題、研究問題、研究設計、研究分析、研究結論等方面分析研究生的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的規范,進行這樣的訓練,可以加深學生的直觀理解和印象。總之,用研究生的論文進行指導訓練是解決規范問題最行之有效的方式。

3.注重實踐訓練,從做中學。研究生階段的學習與本科和其他階段的學習是不一樣的,研究方法的訓練在深度及課時安排上不同之外,訓練方法和側重點也不一樣,研究生階段應該是掌握實際科研能力,將所學知識運用到實際的研究與論文撰寫上,構建知識與實踐能力的有效結合。所以,研究方法訓練要特別重視實踐活動訓練。結合課堂上的實踐并安排一定強度的課下實踐任務,通過自身訓練,讓學生在做中掌握科學研究的規范與技巧,激發其進行社會科學研究的熱情。訓練方式很多,可以是文獻綜述的寫作、專題寫作、調查問卷報告等,要重點關注的是在寫作過程中學生研究方式的運用、問卷調查的設計、寫做技能等,要想提高這些能力,都要親自操作后才能有深刻印象。

參考文獻

[1] 林聚任,劉玉安.社會科學研究方法[M].山東,山東人民出版社,2008:22-24.

篇2

【論文摘要】對于具體的社會科學研究具有直接指導作用的社會科學方法論,既不同于傳統社會科學方法論,也不同于作為一般哲學方法論的歷史唯物主義,它是在積極揚棄傳統社會科學方法論研究成果的基礎上,以歷史唯物主義社會歷史觀(其核心是具體的社會實踐觀)為基礎,通過融合傳統社會科學方法論中人文科學方法論和自然科學方法論、方法論個人主義和方法論整體主義建構而成的。

作為總體上最為科學、最為完備的歷史唯物主義哲學方法論在19世紀中期已由馬克思、恩格斯所創立,而具體的社會科學方法論則至今尚未被系統地建構起來。盡管造成這一情況的原因很多,但長期以來人們對于社會科學方法論的看法所存在的嚴重偏差無疑是主要原因。人們習慣認為,既然歷史唯物主義是人類歷史上研究社會歷史最為科學、最為完備的方法論,那么就沒有必要研究和建構所謂的社會科學方法論。誠然,歷史唯物主義是迄今以來人類認識和研究社會最為科學、最為完備的方法論,但它只是一種一般的哲學方法論,而不是具體的社會科學方法論。

社會科學方法論作為一種具體的方法論,不同于歷史唯物主義這一一般的哲學方法論,它是在歷史唯物主義的社會歷史觀的基礎上形成的,對于具體的社會科學研究具有直接的指導意義。歷史唯物主義和社會科學方法論之問是一種一般和個別、指導和被指導的關系。歷史唯物主義是社會科學方法論的基礎,它為社會科學方法論提供一般的方法論指導,而社會科學方法論是歷史唯物主義在社會科學研究領域的具體化。歷史唯物主義和社會科學方法論是處于不同層次的兩種方法論,它們對于具體的社會科學研究都具有指導作用,但歷史唯物主義對具體的社會科學研究只具有總體而間接的指導作用,而社會科學方法論對于具體的社會科學研究則具有直接指導作用。社會科學方法論是聯結歷史唯物主義和具體的社會科學研究的中間環節和橋梁,因而認為歷史唯物主義可以取代的具體的社會科學方法論來直接指導具體的社會科學研究的看法是偏頗的。為了進一步推動社會科學研究的發展、豐富歷史唯物主義,很有必要建構社會科學方法論這一具體的社會科學方法論。筆者認為,建構社會科學方法論可從以下兩個方面人手。

一、積極揚棄傳統社會科學方法論的研究成果

隨著作為學科意義上的社會科學在19世紀中期的正式形成,社會科學方法論的研究也系統而全面地展開。在100多年的社會科學方法論研究中,產生了大量的積極成果,主要包括以孔德、斯賓塞、迪爾凱姆、韋伯、溫奇、吉登斯等為代表的眾多社會科學家系統創建的兩對相互對立的社會科學方法論,包括人文科學方法論(理解方法論)和自然科學方法論(實證方法論)、方法論個人主義和方法論整體主義以及對它們所做的種種有益的綜合研究。就建構社會科學方法論而言,后一種研究的積極成果意義更大,因為社會科學方法論就是一種綜合的社會科學方法論,而在社會科學方法論研究史上,韋伯、溫奇、吉登斯等社會科學家試圖將相互對立的社會科學方法論綜合起來所取得的研究成果,則是建構社會科學方法論的直接的理論前提。

盡管韋伯將人文科學方法論(理解方法論)作為其社會學研究的方法論,但他也試圖同時綜合自然科學方法論(實證方法論)作為其人文科學方法論的補充。韋伯在《經濟與社會》中提出的社會學定義就體現了他試圖綜合人文科學方法論和自然科學方法論的傾向。他說:“社會學……應該稱之為一門想解釋性地理解社會行為,并且通過這種辦法在社會行為的過程和影響上說明其原因的科學。”簡言之,社會學或理解社會學就是一門對社會行為進行解釋性理解和因果性說明的科學。也就是說,理解社會學除了對社會行為進行解釋性理解之外,還要對社會行為進行因果性說明,即將對社會行為的解釋性理解通過與具體的事件進程相比較而證實主觀的理解。因為在韋伯看來,社會行為需要理解,但僅有理解還不夠。因為無論理解有多高的明確性,它終究是一種主觀形式,只能作為一種特定的假設。因此,理解社會學就是要將解釋性理解與因果性說明相結合。很顯然,韋伯將理解社會學的方法論視為解釋性理解與因果性說明的結合,其中,解釋性理解就是一種人文科學的方法論,而因果性說明則是一種自然科學方法論。因此,理解社會學的方法論就是一種由人文科學方法論和自然科學方法論相結合的方法論。

溫奇對于韋伯的這種綜合人文科學方法論和自然科學方法論開展社會學研究的嘗試給予了充分肯定,并進一步在其名著《社會科學的觀念及其與哲學的關系》中集中探討了韋伯有關解釋性理解和因果性說明之間的關系,即“獲得對一個行為的意義的‘闡釋性理解’,與提供了導致這個行為及其后果的因果性說明之間的關系。”然而.溫奇對韋伯綜合解釋性理解與因果性說明的“統計學方案”,即“理解是一種在邏輯上不完全的東西,它需要另一種不同的方法來補充,即統計學的收集方法”f31(P123)是持否定態度的。在溫奇看來,“如果一種給定的闡釋是錯的,那么統計學——盡管能指出它是錯的——也決不像韋伯所說的那樣是評判社會學闡釋之有效性的決定性的、終極的法庭。這時需要的是一種更好的闡釋,而不是在類型上不同的東西。”網(P123)盡管如此,溫奇仍然沿著韋伯的思路,嘗試將人文科學方法論和自然科學方法論綜合起來,只不過他不像韋伯那樣僅僅局限于以方法論來談方法論,而是上升到哲學高度,以后期維特根斯坦的語言哲學為基礎探討人文科學方法論和自然科學方法論相互綜合的方案。

首先,他將人文科學方法論和自然科學方法論做了“內”和“外”的區分。認為自然科學的實證方法論是一種外部觀察的方法論,而人文科學的理解方法論則是一種內部的方法論,因而理解必須在內部關系中進行。其次,論述了說明和理解之間的緊密關系。認為理解是說明的目標和成功的說明的最終產物,但不能認為理解只有在已經存在說明的地方才存在,“除非存在某種不是說明的結果的理解的形式,否則說明之類的東西就是不可能的。說明之所以被稱之為說明,僅當存在著,或至少被認為存在著理解中的缺陷,而這樣的標準只能是我們已經擁有的理解。進而,我們已經擁有的理解是表達在概念中的,而概念構成了我們所關心的題材的形式。另一方面,這些概念也表達了應用它們的人的某些方面的生活特征。”總之,盡管溫奇主張社會科學方法論的“解釋性理解”和“因果性說明”之間是緊密聯系的,即社會科學研究既要“說明”(explanation)又要“理解”(understanding),但是“溫奇的此種‘說明’和‘理解’的結合仍然強調因果說明(邏輯)空間與理解(理由邏輯)空間之間存在邊界,因此,在關于因果空間與理由邏輯空間之間關系的辨析上仍然晦暗不明。”

吉登斯在《社會學方法的新規則——一種對解釋社會學的建設性批判》中,立足于解釋學立場也嘗試綜合人文科學方法論和自然科學方法論以及方法論個人主義和方法論整體主義來開展社會學研究。吉登斯同意溫奇對韋伯的質疑,即認為韋伯“錯誤地假定人類行為的解釋可以采取一種邏輯上與自然科學特征相同的因果關系形式(如果不是在內容上)”,并進一步以他稱之為“能動者因果關系”的理論探討解釋性理解和因果性說明之間的關系。他說:“因果關系并非以永恒聯系的‘規律’為前提(如果有這種情況的話,肯定是相反的),而是以①因果間的必然聯系,和②因果效力的觀念為前提。行動是由能動者對他或她的意圖的反思性監控所引發,這種意圖不僅與需要有關,而且與對‘外部’世界的需要的評價有關,這為本研究的必要性提供了一個行動者自由的充足解釋;我并不因此以自由反對因果關系,但更愿以‘能動者因果關系’反對‘事件因果關系’。由此,在社會科學中,‘決定論’涉及任何將人類行動完全還原為‘事件因果關系’的理論方案。”很顯然,在解釋性理解與因果性說明之間關系的看法上,吉登斯不同于溫奇,因為在他看來,解釋性理解和因果性說明之間是無邊界的。

吉登斯又通過建構“結構二重性”理論來綜合方法論個人主義和方法論整體主義。吉登斯在《社會的構成》中認為,“結構二重性”(dualityofstructure)指的是“結構同時作為自身反復組織起來的行為的中介與結果;社會系統的結構性特征并不外在于行為,而是反復不斷地卷入行為的生產與再生產。”因而“在結構二重性觀點看來,社會系統的結構性特征對于它們反復組織起來的實踐來說,既是后者的中介,又是它的結果。相對個人而言,結構并不是什么‘外在之物’:從某種特定的意義上來說,結構作為記憶痕跡,具體體現在各種社會實踐中,‘內在于’人的活動,而不像涂爾干所說的是‘外在’的。不應將結構等同于制約。相反,結構總是同時具有制約性與使動性。這一點當然不妨礙社會系統的結構化特征在時空向度上延伸開去,超出任何個體行為者的控制范圍。它也不排除以下可能性,即行為者自己有關社會系統的理論會使這些系統物化,而這些社會系統的反復構成卻正是得益于這些行為者自身的活動。”很顯然,吉登斯將“行動者和結構”這一“二元論”化為“二重性”,嘗試在具有反思性和連續性的社會實踐的具體過程中解決社會科學方法論綜合方法論個人主義和方法論整體主義,認為個人與社會之間的對立在社會科學研究中可以具體化為“個人行為的自主性或能動性與社會結構的制約性”之間的對立。這一具體的對立關系在吉登斯的“結構二重性”理論中得到了統一,其統一基礎就是循環往復的社會實踐的具體過程。

韋伯、溫奇以及吉登斯試圖綜合人文科學方法論(理解方法論)和自然科學方法論(實證方法論)以及方法論個人主義和方法論整體主義來開展社會學或社會科學研究。韋伯強調綜合解釋性理解和因果性說明來開展社會學研究,但他認為因果性說明只是解釋性理解的一種有益的補充,因為他所主張的社會科學方法論本質上還是一種人文科學方法論。溫奇從后期維特根斯坦語言哲學出發深刻闡釋了解釋性理解和因果性說明之間的關系,但在他看來,解釋性理解和因果性說明之間還是有邊界的。溫奇的不足之處在于他沒有找到綜合這兩種相互對立的方法論的現實基礎。吉登斯從人文科學方法論(理解方法論)立場出發來綜合或統一兩種相互對立的社會科學方法論,并最終將它們的綜合或統一建立在循環往復的社會實踐基礎上,但他仍然在方法論的漩渦里打轉。總體而言,他們的努力都加深了人們對于人文科學的理解方法論和自然科學的實證方法論之間關系的理解以及綜合它們的基礎的理解。這無疑為社會科學方法論的建構提供了直接的理論前提。

二、基于唯物史觀融合傳統社會科學方法論

一般說來,有什么樣的世界觀或哲學觀,就有什么樣的方法論,世界觀或哲學觀和方法論是一致的。人們對于社會所形成的理論化、系統化的觀點就是所謂的社會哲學,以這一社會哲學指導去觀察、研究、分析和處理各種社會現象就是所謂研究社會的方法論,即社會科學方法論。因此,社會科學方法論是以社會哲學為基礎的。傳統的社會科學方法論主要包括兩對相互對立的科學方法論,即人文科學方法論(理解方法論)和自然科學方法論(實證方法論)與方法論個人主義和方法論整體主義,它們分別以兩對對立的社會哲學為基礎。首先,人文科學方法論(理解方法論)和自然科學方法論(實證方法論)以“社會獨特論”和“社會類似論”的社會哲學為基礎。“社會獨特論”認為社會雖然是自然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但社會一旦產生就具有其自身的獨特性,從而與自然區別開來。社會的獨特性在于,它是一種人文或文化現象,是人的主觀活動的結果。因此,在“社會獨特論”看來,既然社會是一種不同于自然現象的獨特的人文或文化現象。那么不應照搬在研究自然現象時十分有效的自然科學方法(實證的方法),而應運用人文科學方法(理解的方法)來研究這種獨特的社會現象。“社會類似論”認為社會是自然長期發展的產物,又是自然的~部分,社會是一種“類自然現象”,具有類似于自然的客觀特點和規律。因此,在“社會類似論”看來,既然社會是一種與自然相類似的現象,那么在研究自然現象時十分有效的自然科學方法(即實證的方法)對于研究社會現象也應是十分有效的。其次,“方法論個人主義”和“方法論整體主義”以社會唯名論和社會唯實論社會哲學為基礎。社會唯名論認為個人對社會具有先在性,個人是先于社會的,社會是由個人組成的,離開個人及其行為,社會團體和社會活動便不復存在,社會或集體僅是“個人的聚集”。因此,從社會唯名論出發開展社會現象研究,必然導致“方法論個人主義”,即認為只有從個人行為角度,以個人為分析基點,才能對于社會現象做出合理的解釋。社會唯實論認為盡管個人是社會的主體,個人生活形成社會,但社會不是“個人的聚集”,而是“自成一類”的,它一旦形成便會產生新的特征,這些特征反過來塑造個人意識與個人行為。因而社會并不源于個人選擇,相反,個人選擇假定了社會的先在。因此,從社會唯實論出發開展社會現象研究,必然導致“方法論整體主義”,即認為只有從社會環境角度,以群體、制度和社會為5J-"析基點,才能對社會現象做出合理的解釋。然而,無論是“社會獨特論”、“社會類似論”,還是“社會唯名論”、“社會唯實論”,它們都是對現實社會生活的一種片面認識,因而都是一種片面的社會哲學。“社會獨特論”只看到了社會不同于自然的獨特性,即社會的個人性、主觀性、精神性,而忽視了社會與自然的類似性、社會的整體性、客觀性、自然性。以這種片面的社會哲學為基礎的社會科學方法論注重人文科學方法論而忽視自然科學方法論。與之相反,“社會類似論”則看到了社會與自然的類似性、社會的整體性、客觀性、自然性,而忽視了社會的個人性、主觀性、精神性。以這種片面的社會哲學為基礎的社會科學方法論注重自然科學方法論而忽視人文科學方法論。“社會唯名論”只看到了社會中的個人及其主觀性、精神性,而忽視了社會及其客觀性、物質性、整體性。以這種片面的社會哲學為基礎的社會科學方法論注重“方法論個人主義”而忽視“方法論整體主義”。“社會唯實論”則看到了社會及其客觀性、整體性、物質性,而忽視了社會由以構成的個人及其主觀性、精神性。以這種片面的社會哲學為基礎的社會科學方法論注重“方法論整體主義”而忽視“方法論個人主義”。

篇3

【關鍵詞】 社會科學方法論 體系 開放性 邏輯基礎

“社會科學方法論是開放的科學體系”,這一論斷從表層來看似乎是毋庸贅述的理論事實。然而,如果把社會科學方法論的建立過程及其理論建構的現狀作為考量因素,則有必要對這一論述的邏輯合理性進行進一步的理論闡述。有人會說,既然這個論點已成毋庸置疑的理論事實,那么,從其他考量因素出發對這一理論事實進行闡述豈非多此一舉。然而,真正的理論事實是要經得住考量的,倘若認定其為理論事實的依據僅僅為表層,怕是難逃不嚴謹之嫌。因而,以社會科學方法論建立過程及理論建構的現狀為考量因素,對“社會科學方法論是開放的科學體系”這一論述的邏輯合理性進行理論闡述,是極為必要的。

社會科學方法論是科學的理論體系

有觀點認為,19世紀中期,馬克思、恩格斯已經構建了整體上最為科學、完備的歷史唯物主義哲學方法論,遺憾的是,具體的社會科學方法至今仍未被系統地建構起來。在此,我們需要闡明的是,我們對社會科學方法論體系開放性邏輯基礎的研究和闡述,并非意味著我們對此理論持懷疑態度,而是承諾社會科學方法論是科學的體系。對這一問題的理解,我們可以從體系的定義本身入手。體系,顧名思義,形成為一體,即整體,組成為系,即系統。體系,是指由若干具有相互關聯的事物或某些意識相互聯系而構成的一個整體:如工業體系、思想體系、理論體系等。體系的構成需要量的規定,即一個事物或意識不能形成體系,而是由至少兩個或兩個以上的要素構成;體系的構成也需要質的規定,即構成體系的要素是特定的,相互關聯的,并不是隨便哪些要素都能構成體系的。

社會科學方法論作為科學的理論體系,其要素既有量的規定也有質的規定。社會科學方法論有其特定的、若干具有相關性的組成要素,就其理論內容來看,社會科學方法論以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為根本方法,包括以實踐為基礎的研究方法,這體現了的實踐基礎;社會系統研究方法、社會矛盾研究方法、社會過程研究方法,這體現了的辯證思維;社會主體研究方法、社會認知與評價方法,這體現了的主體性原則;社會科學研究的世界視野,這體現了的世界眼光。

社會科學方法論就其理論內容來看,涉及了主體與客體、系統和要素、矛盾和過程、個人與群眾、認知與評價、世界歷史與民族歷史等一系列關乎社會發展中的重大關系問題,這些問題與要素是相互關聯的,而且都貫穿著基本的理論原則,如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的原則,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的原則,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的原則等等。而從系統概念的角度而言,可以認為社會科學方法論中的各個方法要素構成了一個方法論體系。而且這個體系之所以是科學的,其最大的特點就是其開放性,它不斷與其自身以及系統之外的環境進行所謂的信息能量的交換,在開放性中不斷的豐富和發展自己。

社會科學方法論的哲學基礎決定其開放性的理論品格

世界觀與方法論具有一致性,有何種世界觀就會有何種方法論。人們在世界觀或哲學觀的指引下,去觀察、發現、分析、解決各種社會問題和現象,這就構成了社會科學研究方法。社會科學方法論,是世界觀、哲學觀在方法論上的具體體現。可以這么說,哲學是社會科學方法論的哲學基礎,它決定了社會科學方法論的開放性理論品格,這一品格在其研究對象、適用范圍以及理論視野方面都有所呈現。

哲學的研究對象具有開放性。其研究對象是實踐基礎上的人與世界的關系,而其理論旨趣在于探索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之間關系的一般規律,從而能夠正確的認識世界,更重要的是改造世界。這種實踐是植根于開放的社會實踐和社會現實之中的,哲學是從社會實踐和社會現實當中走出來的,也必然要回到社會實踐和社會現實當中去發展。這就決定了作為哲學觀基礎上的具體方法論,社會科學方法論在與社會實踐和社會現實的互動中能夠展示出自己所特有的開放性,同時,“社會科學方法論把對社會的研究納入自然―社會的大系統中加以考察,賦予社會認識活動以宏觀的歷史背景……在各種社會要素的有序聯系中揭示社會有機體的內在組織結構……”①。這決定了社會科學方法論體系必須是開放的系統。

哲學的理論視野是開放性的。馬克思、恩格斯批判地繼承了近代德國古典哲學、英國古典政治經濟學、英法空想社會主義學說,深刻分析了資本主義社會矛盾和發展趨勢,科學總結無產階級斗爭的實踐經驗,創立了。在社會歷史觀上,馬克思從實踐的唯物主義觀點出發,主張用社會存在去解釋社會意識,從而深刻批判了唯心主義對社會歷史的主觀臆斷,認為社會認識的出發點應該是現實的、有生命的、從事實際活動的人。馬克思深刻分析了舊唯物主義者在社會歷史領域陷入唯心主義的原因,指出“從前的一切唯物主義(包括費爾巴哈的唯物主義)的主要缺點是:對對象、現實、感性,只是從客體的或者直觀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們當做感性的人的活動,當做實踐去理解……他不了解‘革命的’、‘實踐批判的’活動的意義。”②哲學這種批判性的理論視野正展示了其自身的開放性,以此哲學觀為指導的社會科學方法論也必然會在人類發展的新的歷史境遇和歷史條件中,總結歷史經驗,借鑒和吸收人類一切文明的成果,直面當下人類社會發展中的各種矛盾和問題、各種理論和方法,從而不斷豐富和發展自身的理論體系。

哲學的適用范圍是開放性的。哲學是面向整個人類世界的,所以,它面對的不僅僅是人、自然界或者人類社會的某一個層面、方向或領域,而是整個人類世界,系統掌握人與整個世界的關系,這也決定了其歷史使命是爭取無產階級和人類的解放,實現人自由而全面的發展,讓人類生存的“必然王國”向著“自由王國”邁進。社會科學方法論在這樣的哲學觀指導下分析處理社會問題,相應的或者自然而然的也獲得了其開放性的理論品格。它作為各門具體社會科學的直接的方法論指導,必須指向自然界、人類社會及人自身,而不能局限于某一個狹窄的領域;哲學是面向未來的,它從徹底的唯物辯證法出發,強調世界并非是既定事物的集合體,而是一個過程的集合體,所有事物隨時隨地處于發展變化中,人類、自然界以及人類社會并非已經完成的既定的存在,而是處于一個不斷生成、發展、完善的過程中。以這種哲學觀為指導的社會科學方法論也相應地獲得了其開放性理論品格,“在社會的相對穩定中揭示社會的運動與變化,在社會的運動變化中揭示社會發展的趨勢和規律,在社會內部矛盾和外部矛盾的交互作用中揭示社會發展的動因與條件,全方位勾畫社會有機體的立體和動態結構。以對現實的把握為基點,去回溯社會發展的歷史、展望社會發展的未來。”③

社會科學方法論的建構貫穿了開放性理論品格

首先,社會科學方法論的建構本身即是開放性思維的具體呈現。一直以來,人們傾向于認為,既然歷史唯物主義已經是人類歷史上研究社會歷史最為科學、完整而全面的方法論,那么,構建一個社會科學方法論就多少顯得有些多余。對此,我們應該正確的認識哲學方法論與一般科學方法論以及具體科學方法論的關系。從方法論來講,歷史唯物主義是高度抽象的,適用于所有領域的哲學方法論,但它與一般科學方法論和具體科學方法論又存在不同。相對于歷史唯物主義而言,社會科學方法論是一種具體的方法論,它是基于歷史唯物主義的社會歷史觀形成的。同時,相對于各門具體的社會科學研究來說,社會科學方法論又是一種一般的方法論,對具體的社會科學研究具有直接性的指導意義。有人可能會說,歷史唯物主義對各門具體社會科學研究同樣具有指導意義,從這個角度而言,社會科學方法論指導意義的價值似乎值得商榷。但是,需要指出的是,歷史唯物主義對具體社會科學研究的指導性是間接的,社會科學方法論作為連接歷史唯物主義和具體社會科學研究的橋梁,其理論體系的構建是極為重要且必要的。

其次,社會科學方法論建構的過程中貫穿了開放性的理論原則。它積極地揚棄了傳統社會科學方法論的理論成果,在唯物史觀的基礎上融合了傳統社會科學方法來構建自己的理論系統。西方傳統的社會科學方法論有其悠久的歷史,形成了不同的流派,提出了許多社會科學的研究方法,可以概括為兩組相互對立的傾向:一是科學主義和人文主義的對立;二是方法論個體主義與方法論整體主義的對立。科學主義(實證方法)的傾向,主張運用自然科學的方法和規范來建構人文社會科學;人文主義(理解方法)的傾向,主張運用解釋學的方法來建構人文社會科學,否認自然科學方法在人文社會研究中的必要性和可能性。方法論個體主義認為個人及其行動是先于社會的,是社會運動和社會結構的基礎,主張以個人分析為基點去解釋社會現象;方法論整體主義認為社會是先于個人的,主張從社會環境角度,以社會整體分析為基點去解釋社會會現象。無論是科學主義方法論還是人文主義方法論,無論是個體主義方法論還是整體主義方法論,其所建立的社會哲學基礎都沒有正確的解釋和處理自然、人類和社會的關系,其方法論必然會存在一定的弊端。

科學主義和人文主義不能正確地看待自然和社會的辯證關系,或用自然性來夸大自然和社會的對立,或用社會性來抹殺自然和社會的聯系;方法論個體主義和整體主義不能正確地看待和處理人和社會的關系,或用個人的主觀性、精神性忽視社會的客觀性、整體性,或用社會的整體性、客觀性抹殺個人的主觀性、精神性。雖然以韋伯、溫奇、吉登斯為代表的社會學家試圖綜合科學主義方法論和人文主義方法論以及個人體主義方法論和整體主義方法論,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其努力只是在方法論的漩渦中打轉。社會科學方法論以歷史唯物史觀為基礎,從根本上正確地確立了自然、人以及社會的關系:“人類社會與自然是對立而統一的,構成了相互作用的矛盾運動,而人類社會同自然界對立的基礎及其相互作用發生的根本途徑即社會的物質生產勞動……人類社會是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雙重關系的統一,實踐是這種雙重關系統一的基礎,是人類社會的存在方式……歷史的主體和客體之間的關系是一種辯證關系,人的活動既改造著自然、社會和人本身,又要受到自然、社會和人自身的制約,人是能動性和受動性的統一。”④

社會科學方法論在唯物史觀的基礎上融合了傳統社會科學方法來構建自己的理論系統:確立了社會研究方法的實踐基礎;社會系統研究方法的重大原則;社會矛盾研究中的利益矛盾與利益分析方法、階級矛盾與階級分析方法、階層矛盾與階層分析方法;社會過程研究中的歷史主義的方法、科學預見的方法、邏輯與歷史相統一的方法;社會主體研究方法中強調“現實的人”是社會歷史研究的出發點、人的生存狀態是社會發展狀況的尺度、人的本質是社會關系的綜合、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社會認知與評價方法中堅持從人民大眾的立場進行實事求是的科學認知,在實踐中做經驗觀察與事實描述的基礎上進一步進行抽象和概括、分析和綜合,確立了評價社會的社會生產力根本標準和人民利益的最高標準;在“世界歷史”的研究中堅持以世界的眼光觀照當代社會發展,辯證地理解全球化與民族化、統一性與多樣性、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關系等等。

結語

總之,從社會科學方法論建構的哲學基礎、建構的過程和現狀等因素進行考量,其獲得了理論系統開放性的邏輯基礎,可見“社會科學方法論是開放的科學體系”這一論述是經得住推敲的。但在經濟全球化和新技術革命深刻改變著人類社會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交往方式的今天,任何一種理論體系都應以開放的心態不斷與時俱進、推陳出新,從而適應時展需求。社會科學方法論作為一個系統而科學的理論體系,應當以更加開放的心態促進自身發展。

首先,要堅持對自我系統內部的開放,始終保持自我批判的態度和與時俱進的理論品格,這可以使其在日新月異、變幻紛呈的世界中不斷吐故納新,始終流淌著新鮮血液,同時也是使其在激蕩的時代變遷中始終發揮其作用的基礎。可以這么說,任何一種科學理論體系都不是完美的,這種不完美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個方面是科學理論體系本身存在的缺陷,另一個方面是科學理論體系在時代的發展和變遷中逐漸呈現出“脫離”的狀態。而這兩個問題的解決,都要求其具有自我批判的態度和與時俱進的理論品格,否則,本身存在的缺陷難以被發現和補救,隨著時代的發展表現出愈來愈多的不適應性,最終結果只能是被淘汰。

其次,要堅持對系統外部的開放,科學地對待其他的社會科學方法論。一個固執己見、封閉自己的人很難真正融入社會和人群,更談不上自身發展和價值的實現,同樣,一種社會科學方法論如果“孤芳自賞”,則很難有更好的發展和突破。盡管社會科學方法論得到了高度認可,但這并非意味著其他社會科學方法論就無存在的必要性,社會科學方法論應堅持系統外部的開放,對其他社會科學方法論的優勢和劣勢給予全面、客觀而深刻的認知,以平等的態度與之對話,積極主動地與之交流,吸收其有益的東西納為己用。總而言之,社會科學方法論與其他社會科學方法論之間應該是相關影響、相互作用的關系。

(作者單位:吉林農業大學學院;本文系遼寧省社會科學規劃基金項目研究成果,項目編號:L12DKS021)

【注釋】

①③《與社會科學方法論》,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2年,第9頁,第10頁。

②《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499頁。

篇4

第一,不同的研究對象要求有不同的研究方法,正因為不同的研究對象具有不同的“內容本性”,也即具有自己特殊的內部和外部的矛盾,因而也就具有不同于他物的特殊的性質、關系和發展規律,這一系列“特殊”必然要求研究方法上的“特殊”,造成研究方法的不同和差異。社會科學的特殊對象決定社會學必須使用自己特殊的方法,并且,每一門學科都應該有自己特殊的研究方法,這樣就會在宏觀上形成研究方法多元化的情況。

第二,研究對象的復雜性必然造成研究方法的多元化。社會科學的研究對象是社會歷史過程,它是一個由多種因素組成的復雜系統,其中包括有經濟、政治、科技、軍事、文化、民族、習俗、社會心理等因素或者子系統,并且,這些因素或者子系統還處于不斷地發展變化之中。每一個因素或子系統都有自己的研究對象,并由此產生出一些特定的研究方法。此外,上述因素或子系統又不是平行發展的,而是錯綜復雜地交織在一起,于是就成為多種交叉學科的研究對象,產生出各種類型的交叉學科的方法。由此可見,社會科學只有憑借各種各樣的具體研究方法,才能揭示出社會歷史過程及社會歷史現象的復雜性。

二、社會科學研究主體的差異性依據

黑格爾指出:“方法就是邏輯內容的內在自我運動的形式之覺察。”也就是說,對象的內容本性、客觀規律要成為思維方法、研究方法,首先要為研究主體所認識和把握,并且要經歷由客觀到主觀的轉化、主體對客體的改造和建構的過程。客觀規律只提供了形成思維方法的客觀基礎,但不能提供人們思維和實際活動的現成規則和手段。客觀規律只有內化于人的頭腦中,并轉化為思維活動的內在規律,它才能成為科學的思維方法,才變成人們思考問題的規則和手段。所以,思維方法盡管有其客觀基礎,但絕不是純客觀的東西,而有其主觀的因素、主觀的特征。由于研究主體在政治立場、利益需要、知識水平、研究能力、興趣愛好、情感意志等方面存在著較大的差異,這無疑會影響到對客觀規律的認識和把握程度,會造成對于思維方法的不同選擇和應用,形成不同的思維視角和研究風格,從而形成不同的學風和流派,造成宏觀上方法多元化的情形。如培根重視歸納法,而笛卡爾、斯賓諾莎則推崇演繹法;羅素強調邏輯和理性,而叔本華、尼采則提倡直覺和直觀,突出強調反理性主義方法的作用;貝塔朗菲對事物善于作整體性、綜合性的系統思考,而實證主義者卻更強調分析的實證的研究。

三、社會科學研究實踐活動的多樣性依據

指出:“我們不但要提出任務,而且要解決完成任務的方法問題。我們的任務是過河,但是沒有橋或沒有船就不能過。不解決橋或船的問題,過河就是一句空話。”黑格爾也認為:“在探索的認識中,方法也就是工具,是主觀方面的某個手段,主觀方面通過這個手段和客體發生關系。”也就是說,方法是主體從事實踐活動、達到預定目的的工具和手段,是主觀見之于客觀的橋或船。實踐是有對象有目的的,不同的實踐活動的不同對象和目的就要求有與之相適應的不同的方法,實踐活動的多樣性就必然要求思維方法、研究方法、工作方法等等的多元化。

四、結束語

篇5

關鍵詞范式社會科學范式范式結構

科學哲學歷史主義學派認為,科學知識進步增長的基本單元不是具體理論,而是“一般理論”或“偉大的理論”。為此庫恩在本世紀六十年代提出了“科學范式”的概念和思想,七十年代,拉卡托斯提出了“科學研究納方法論”理論,勞丹提出了“研究傳統”的概念。現代西方科學哲學主要研究對象是自然科學,但我認為,若獎“范式”的思想觀點擴展至社會科學領域,它對于社會科學也同樣具有重要的方法論價值。

科學進步和知識增長問題是現代科學哲學的重要主題。庫恩認為科學進步是常規時期和革命時期交替出現的過程,其中核心的概念是科學范式。“范式”(Pardign)原意是指語法中詞形的變化規則,可引伸為模式、模型、范例等意思。庫恩對范式有許多解釋。英國的瑪斯特曼認為庫恩在《科學革命的結構》一書中至少以二十一種不同的意思在使用范式,這二十一種含義可分析為三種主要意思:(1)形而上學范式或元范式:范式是一種信念、一種有效的形而上學的思辯、一個新的觀察方式、一個指引感覺本身的有條理的原則,是某種決定廣大實際領域的東西等等。(2)社會學范式:范式是一個普遍承認的科學成就,象一個公認的法律判決等。(3)人工范式或工具范式:范式是教科書或經典著作,是一些供給的工具等等[1]。拉卡托斯認為,科學總是以研究綱領的形式向前發展。研究綱領由三部分組成:(1)“硬核”。“硬核”是相對穩定的,是作為研究綱領未來發展基礎的最普遍的基本假設和基本原理;(2)保護帶。硬核外部是柔韌多變的保護帶,它是由各種輔助假設構成,遇到反常時可通過調整保護帶以保護硬核;(3)方法論規則。包括反面助發現法和正面助發現法。反面助發現法告訴我們應當避免哪些研究途徑,禁止將矛頭對準硬核。正面助發現法體現長期研究方針,提示、暗示如何改變、發展該研究綱領的“可反駁”的保護帶。正面助發現法還提出一個綱領,此綱領開列一系列模擬實在的越來越復雜的模型,科學家遵循這個模型進行研究。[2]勞丹在其《進步及其問題》一書中認為,每一門科學都有一部充滿研究傳統的歷史。“一個研究傳統就是這樣一組普遍的假定,這些假定是關于一個研究領域中的實體和過程的假定,是關于在這個領域中研究問題和建構理論的適當方法的假定。”[3]

不僅自然科學存在科學范式,在社會科學領域,范式也是社會科學理論體系和研究活動過程的十分重要的組成部分和構成因素。美國社會學家D.P約翰遜認為:“社會學理論象任何其他科學的理論一樣,它的巨大基礎是未說明的假定。……這些假定包含社會學家對他們的主題的基本意象、他們用以描述和分析這一主題的概念選擇、為調查而對具體問題的挑選以及在分析過程中所運用的策略。……也可包括理論家的基本價值前提。”[4]我們認為,所謂社會科學范式,是指隱含在社會科學基本理論體系和研究過程中,關于研究對象和研究活動的一組基本觀念。這組基本觀念包括:

[1].關于研究對象屬性和作用過程的本體論社會歷史觀觀念;

[2].關于如何認識和把握研究對象的認識論方法論觀念;

[3].由[1]和[2]所影響決定的作為理論體系和研究活動出發點的最基本的理論假設;以及

[4].研究領域和理論的興趣主題;

[5].(某些學科中的)基本政策綱領。

無論科學家是否承認或有沒有意識到,在實際研究過程中,哲學思想和方法論觀點對研究工作具有重大影響。雖然某些人宣稱拒斥形而上學,然而實際上哲學從前門被趕出去又從后門或窗口偷運進來。社會科學領域存在著科學主義和人文主義兩大基本研究范式,它們的根本區別就在于兩者在關于社會歷史現象的基本性質以及認識論方法論觀點上具有不同的信奉傾向。科學主義以實證哲學、經驗主義為哲學基礎,把人的認識局限于人的經驗所及的領域。在認識論方法論上,受自然科學的強烈影響。他們認為社會歷史現象與自然現象一樣,具有一般性的普遍規律,社會科學的任務就是要運用自然科學的實證方法即觀察法、實驗法和比較法等,從觀察到的經驗事實出發,描述社會現象的外部聯系,研究和發現社會歷史領域的普遍一般規律。人文主義研究范式以新康德主義、現象學、釋義學等哲學思潮為理論基礎,認為社會歷史現象是人的主體精神的外化,是精神世界、價值世界。社會科學研究對象是“一種個別的、……僅僅一度發生于一定時間內的事件。”與自然科學追求“普遍的定然判斷”不同,社會科學的目標是“單稱的實然判斷”。因此,社會科學是運用“個別化方法”去研究對象。[5]狄爾泰把解釋學方法擴展為社會科學的一般方法,韋伯則提出了“移情式領悟”的理解方法。如果說科學主義與人文主義的對立更多地表現為對自然與人的關系的不同認識,那么,與此相聯系的方法論個體主義與整體主義的爭論則由主要反映在對人與社會關系的不同看法。方法論整體主義以新黑格爾主義為哲學基礎,以迪爾凱姆客觀社會學為代表。他們認為社會本身是一個整體結構和有機系統,它不能夠還原為個人或以個人為單位的現象或活動。社會規定制約著個人的活動。一個社會事實只有通過與其他社會事實的整體聯系才能得到解釋。因此,他們主張應該通過社會的整體來研究社會的理論,對社會進行分析、研究的基本對象不是個體或個體現象,而是社會的法則、傾向和運動等等。他們強調社會作為一個整體具有客觀性,社會科學能發展客觀規律進行科學預言。方法論個體主義受到霍布斯等“社會契約論”社會歷史觀的影響,以新康德主義為代表的人文主義思潮是其哲學基礎,以韋伯的社會學理論為代表。他們認為社會個體的存在、活動必然先于、高于社會整體的存在和活動,這種個體及其屬性又往往歸屬為某種特定的永恒不變的人性,所以,現代個體主義往往表現為心理主義。他們認為社會科學研究的基本單元是個人活動,而人的行為受動機支配,所以,應從主觀動機、人的人性等著手去解釋和分析社會歷史現象,社會關系、社會制度等只具有從屬意義,應從個人行為、個人心理動機出發去建構社會整體。兩次大戰以來,社會科學范式發生了重大變化,其中很主要的內容是研究方法論的變化,由以前的定性方法為主發展為定性定量方法相結合,由以前的分析歸納為主轉變為走向系統綜合研究。總之,本體論社會歷史觀和認識論方法論觀念是社會科學范式的基本成份。

科學研究的基本任務是從感性認識中抽象出反映對象的本質和規律性的理性認識。著名物理學家海森堡談到科學抽象時說:“抽象使我們能夠從一種觀點觀察一個對象或一組對象,而拋開對象的所有其他特性。”[6]社會科學研究中,這種抽象過程的重要表現形式是對研究對象提出一些最基本的理論假設,作為科學研究的出發點。符合科學條件和要求的假設條件,往往構成理論體系的基礎和核心。一般地說,各種理論之間的區別往往是基本理論假設的區別,而新舊理論的更替也首先表現為基本理論假設的變化。例如,在經濟學發展史上,亞當·斯密的古典政治經濟學理論體系是以經濟自行調節、自動均衡等人們擁有完全知識能進行理性預期這些最基本的理論假設為基礎的,而所謂經濟學的凱恩斯革命,很重要的內容就是摧毀了古典政治經濟學的這些最基本的假設。對此西蒙說:“研究綱領的轉變已成為大勢所趨,不可阻擋。在經濟學中,人們開始在更加廣泛的領域里利用更為現實的(和心理的)假設,即承認人類理性的限度以及這個限度對人類經濟行為的影響,以取代傳統經濟學中過于簡單化的假設。”[7]在社會學領域,G.里茨爾認為社會學有三種基本范式:社會事實范式、社會定義范式和社會行為范式。而這些范式的區別的基礎是基本的理論假設的不同。例如,功能理論和沖突理論的基本理論假設是認為社會與有機體一樣,社會制度和過程都有它們的生命。而互動理論的基本假設不同,他們認為社會和社會現象是人們互動過程的產物。可見,最基本的理論假設是研究范式的重要因素。

社會科學的一個特點是“范式的多重性”或者說是存在著許多“不可完全通約的”范式。產生這種現象的原因,除了研究者所持范式中上述[1][2][3]三方面的區別外,還有一個重要方面是研究者的著眼點和理論興趣主題的不同。例如:在社會學理論中,社會現實包括個人層次、人際關系層次和社會結構層次等不同層面。不同的范式往往關注不同層面的社會現象。象征互動理論和交換理論主要關注人際關系層面的問題,而功能理論和沖突理論的興趣主要放在社會結構層面的問題。在經濟學領域,被一些西方學者稱為“邊際革命”的邊際效用學派與古典經濟學研究范式的重大區別,是研究重點或興趣的轉變。他們一反傳統經濟學著重研究供給(生產)的傳統,轉而注重研究經濟現象的需求消費效用方面,主要研究經濟主體在經濟生活中的個人行為如個別的消費行為等。同樣,在凱恩斯革命中,也包括研究主題的變化,從傳統經濟學視野中的個人、廠商的經濟行為以及個別市場、個別商品的經濟問題等微觀分析,轉變到全力考察整個國民經濟的總體分析上,開創了宏觀經濟學。在歷史學領域,中國近代史學發展史上,以梁啟超為代表的新史學,之所以“新”,重要原因在于他們突破封建傳統史學以帝王將相為中心和以政治史為基干的研究主題,把史學研究領域擴大到人類生活和各個方面,特別是重點研究與現實生活聯系更為密切的史學問題。英國著名史學家巴勒克拉夫在論述本世紀五十年代以來,世界史學研究范式的轉變時,把研究興趣的變化列為重要方面。[8]英國經濟學家W.哈奇森分析社會科學革命構成因素時認為:“興趣或研究重點的變化理所當然地也應該算做革命的一個構成部分。”[9]所以,范式應包含研究主題這一因素。

在一些應用性鮮明的社會科學如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法律學等學科中,理論研究往往與政策研究密切相關。理論研究為政策綱領提供理論支撐,而政策綱領的實踐效果則檢驗其依據的理論學說。英國著名經濟學家布勞格認為:“大多數經濟學說不僅是拉卡托斯意義上的科學研究綱領,而且也是政治行動綱領。”[10]例如凱恩斯經濟理論。他在理論上否定了傳統經濟學,在經濟政策上也堅決反對自古典學派以來一直信奉的自由放任的經濟政策,大力鼓吹只有國家干預經濟才能確保資本主義的生存和發展,提出了赤字財政、通貨膨脹等具體經濟政策。政策綱領是應用性社會科學理論體系的重要因素。所以,社會科學范式也包含基本政策綱領。由于社會科學范式包含政策綱領,這就給評價范式帶來特殊困難。社會科學理論會影響人的意識和行動,特別是轉化為政策綱領加以推行,其本身成為改變社會現象和運動進程的重要因素。仍以凱恩斯理論為例。兩次大戰后,凱恩斯經濟理論和根據這一理論提出的政策綱領成為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主要經濟政策,在整個社會推行,從而大大地改變了資本主義國家的社會經濟狀況,使得經濟周期的頻率和幅度發生了很大變化,特別是出現了象滯脹這樣前所未有的現象。隨著這種政策的宣傳推行,公眾對國家政策由開始時的毫無預期逐漸轉變為理性預期,結果導致了凱恩斯理論和政策綱領的失敗,公眾和國家對經濟學的需求發生了變化。在這一過程中,凱恩斯理論本身雖不是唯一因素卻是一個重要的原因。正因為如此,在社會科學領域,有可能出現一個范式既是“進步”的科學范式又是“退步”的政策綱領,或者出現相反的情況,從而使得社會科學范式的評價更為復雜。

社會科學范式是上述五個方面按一定結構組成的有序整體。本體論觀念和方法論觀念是范式的核心,它們影響決定著其他因素,而理論假設、研究主題和政策綱領則體現著本體論和方法論思想,表征其特征。范式中本體論與方法論觀念對基本理論假設具有更直接明顯的影響和制約作用。例如,英國古典政治經濟學的范式是以培根、霍布斯、洛克等人的唯物主義經驗論為哲學基礎,以伏爾泰、愛爾維修、邊沁等人的“社會契約論”、“功利主義”的社會歷史觀為理論基礎。洛克從感覺論出發,認為經驗的標準是歡樂和痛苦。愛爾維修宣稱人的永恒不變的本性是趨樂避苦。在方法論上,他們受到方法論個體主義思想和實證主義思潮的影響,正是在這些觀念的指導下,斯密、李嘉圖等古典政治經濟學家提出了作為他們經濟理論基礎的基本假設:無數自私自利的“經濟人”,在一雙無形的手的指揮下,從事著對整個社會有益的活動。斯密說:每個人“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況下更有效的促進社會的利益。”[11]

范式中的基本理論假設,對研究主題具有更直接明顯的影響和制約作用。基本理論假設規定了理論體系和研究活動的基本特征和邏輯起點,因而常常邏輯地包含著理論的主題和研究方向。例如,古典經濟學的基本假設是無數個“經濟人”的自私自利的活動構成整個社會的經濟生活,因此,他們的研究主題是個人、個別廠商的經濟行為。凱恩斯認為人們不能完全預期經濟現象,否定了供需自動平衡的伊森定律,由此出發,他自然要把研究視線投向國民經濟的總體宏觀問題。如前所述,社會學中功能理論、沖突理論與互動理論的基本理論假設不同,因而它們關注的問題也不同。互動理論從社會現象是人們互動的產物的基本假設出發,把理論視點集中在人與人的關系層次的問題。

政策綱領是以整個理論學說為基礎,因而范式中其他四個因素對它都有影響作用。由于政策綱領與理論的具體觀點內容聯系緊密,而基本理論假設和研究主題對理論的具體內容觀點有著直接的影響,因而,相對地說,基本假設和研究主題對政策綱領更具影響。以上分別對社會科學范式五個基本因素的相互關系作了分析。其實,在實際理論體系和研究活動中,范式的五個因素的相互聯系、互為影響是錯綜復雜的,每一因素還受到其他條件比如當時的社會歷史背景、科學家的氣質、個性等等的影響。因此,范式五個因素之間,不存在有什么樣的本體論就一定采用某種方法論,而這種方法論又一定提出某種理論假設這樣簡單的推衍關系。

社會科學范式與具體理論有著密切的關系。每種范式都與若干具體理論相聯系。范式體現在存在于這些具體理論中,這些具體理論則說明或部分構成范式,例如:科學主義范式,在社會學中包括孔德的實證社會學、迪爾凱姆的功能理論、沖突理論等,在歷史學包括結構主義史學理論、科學主義史學理論,在經濟學中包括亞當·斯密的古典政治經濟學以及現代西方資產階級經濟學的絕大多數流派等等。范式對具體理論具有一系列作用。范式規范著具體理論的研究范圍,指明哪些理論和問題是恰當的,哪些觀點和問題是不恰當的等等;范式對建構具體理論具有重要的啟發作用,能為具體研究工作提供思路;范式對具體理論還具有辯護作用,從更高的層次說明具體理論的合理性,提供理論基礎。范式的轉換是社會科學理論演進的主要模式。

范式和具體理論也有區別。首先,兩者的內容結構和表現形式不同。具體理論是由一系列相互聯系并系統地加以陳述的命題所構成的系統,它既概括地描述和解釋某些社會歷史現象及其規律。在具體理論的各種載體(如理論論著)中,理論的具體內容被明確地詳細加以表述和論證。而范式是由一組基本觀念組成,它本身不是對具體社會歷史現象的陳述和解釋,在具體理論的載體中,這些觀念常常沒有被明確地加以陳述和討論,而是作為科學共同體“理所當然”的自明公理而隱含在具體理論中。其次,兩者的作用目標不同。具體理論對具體的社會歷史現象問題的描述和解釋,為人們認識、解決這些問題提供理論指導。因而,具體理論原則上是可以直接檢驗的。范式則不同,它不是對某些具體問題的解釋,也不預測未來的經驗現象。如上所述,它的作用主要表現在對具體理論和研究工作的影響上。因此,一般不能用某些經驗現象直接地檢驗范式。

綜上所述,社會科學范式是由本體論社會觀觀念、認識論方法論觀念、基本理論假設、研究主題和基本政策綱領等五個因素,按一定結構組成的整體,是社會科學理論體系和研究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和構成因素。

注:

[1][2]拉卡托斯等《批判與知識的增長》,華夏出版社,1987年10第1版第76—84頁、第171—178頁。

[3]拉里·勞丹《進步及其問題》,上海譯文出版社,1991年8月第1版第81頁。

[4]D.P約翰遜《社會學理論》,國際文化出版公司,1988年2月第1版第61頁。

[5]文德爾班《歷史與自然科學》,見洪謙主編《現代西方哲學論著選輯》,上海商務印書館,1993年8月第1版第67—68頁。

[6]轉引自科普寧《認識論導論》,求實出版社,1982年第1版第209頁。

[7]轉引自W.哈奇森《經濟學的革命與發展》,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年第1版第271頁。

[8]參閱杰弗里·巴勒克拉夫《當代史學主要趨勢》,上海譯文出版社,1987年2月第1版第12—15頁。

[9]同[7]第368頁。

篇6

關鍵詞:社會科學;數學;數學方法

Abstract: Mathematics regarding science development extremely vital role. Mathematics already entered social sciences each department. In social sciences’ mathematics question, involves to the philosophy and the mathematical relation again understanding. Regarding this question’s research,is helpful in increases to the human sciences knowledge system's overall assurance, is also helpful to the revelation nature and the human society development common rule. This article applies from mathematics in the social sciences reason, the performance, and significance three aspects carries on the analysis.

Key words: social sciences; mathematics; mathematical method

馬克思在100多年前曾經預言:“一門科學只有在其中能成功地運用了數學,才算是真正發展了的。”1980年聯合國科教文組織關于科學研究主要趨勢的調查報告也明確指出:目前科研工作的主要特點是各門學科數學化,也就是數學和數學方法在各門學科的研究發展中開始被廣泛應用。在科學高度發展的今天,各門學科的數學化成為一個重要趨勢,自然地,在社會科學研究領域應用數學也成為必然。

1 數學應用于社會科學的緣由

1.1 現代化的社會科學研究必須要依據定量的精確化

數學是關于量、量的關系和規律的科學,對事物和現象作出精確的定量分析,是數學的重要功能。隨著社會的發展,如今,許多社會科學問題都需要從定量進行分析研究,諸如經濟、能源、文化、城市、物資、人口、交通、教育等等。特別是在現代社會管理中,為了使研究結果達到一定的精確度和可靠性,這就要求必須提供數量的根據和劃分空間范圍的界限。而只有作出了定量的精確化的研究,才能夠滿足現代社會的實踐需要。現代化的社會管理需要精確化的定量依據,這是促使數學應用于社會科學最根本的因素。

1.2 現代化的社會科學研究必須要確立理論體系的精確化

傳統上,社會科學是以模糊性研究為研究模式的,這使得有些概念與命題在闡明事物的規律性時無法定量地、準確地進行,其結果往往模棱兩可。因為在某些方面缺乏精確性,因此如何解釋、如何運用似乎都有道理,這是不完善性的表現。隨著自身理論體系的逐步發展,社會科學已不再單純地做模糊性研究,而是要求向精確的、完善的科學發展。為達到這一要求,社會科學就必須進行定量化的研究,那么,將數學行之有效地運用其中就是必然的。一般而言,一門科學越是成功地運用數學,它的精確性也就越高,從而也就越完善。因此,社會科學作為一門科學,為提高精確性,將數學應用于其是發展的必然。

1.3 數學由研究精確關系向研究模糊關系的轉變

數學自身的發展、數學理論體系的逐步完善是數學可以應用于社會科學研究的另一重要原因。數值一一對應曾是數學的顯著特性,但當代數學的發展是由常量向變量、由實數向非實數、由連續向不連續、由考察簡單的數量關系向綜合分析方法的方向發展。如此,數學與社會科學,這樣一門具有多參數、多變量的動態體系和非數值特征的學科的融合已不再是問題。特別是1965年查得創立的模糊數學,為數學應用于社會科學的研究奠定了更為深厚的基礎。

在當代數學發展的眾多顯著特征之中,由研究精確關系轉向研究模糊關系是最具深遠意義的。這一特征與社會科學從模糊研究轉向精確研究的趨勢有著深刻的內在關聯。傳統的數學研究是精確性研究,而傳統的社會科學研究是模糊性研究,這樣,兩者之間就產生了不可逾越的鴻溝。而今天,數學已經由精確化研究向模糊化研究邁出了可喜的一步,為社會科學由模糊研究轉向精確研究提供了更為深厚的基礎和更為廣闊的空間。這樣,社會科學與數學這兩門原先似乎平行的學科,也漸漸有了相交點,從而可望延伸出一批相關學科,實現理論實踐上的重大突破。

1.4 新的數學分支的產生

從精確數學發展到隨機數學和模糊數學,從描述連續性的數學發展到描述非連續性的突變理論,在數學自身不斷發展、數學理論體系不斷完善的過程中,新的數學分支隨之出現了。概率論、離散數學、數理邏輯、模糊數學、突變理論等一批新的數學分支的產生,為社會科學的研究提供了更為便利的工具。

2 數學應用于社會科學的表現

2.1 無處不在的數與形

數學是關于量、量的關系和規律的科學,這門科學的研究對象是客觀世界中的數與形。因為數與形的問題在客觀世界中比比皆是,因此,客觀世界的各個領域也就都有著數學的存在。著名數學家華羅庚教授在《大哉數學之為用》一文中精彩地敘述了數學的各種應用:“宇宙之大,粒子之微,火箭之速,化工之巧,地球之變,生物之謎,日用之繁等各個方面,無處不有數學的重要貢獻。”他指出:“數學是一切科學得力的助手和工具。任何一門科學缺少了數學這一工具便不能確切地刻畫出客觀事物變化的狀態,更不能從已知數據推出未知的數據,因而就減少了科學預見的可能性,或者減弱了科學預見的精確度。”

數與形的問題遍及客觀世界的一切領域,作為客觀世界重要組成部分的人類社會也不例外。特別是當社會科學由模糊研究轉向精確研究,定性描述轉向定量描述后,數學應用于社會科學的表現更加突出。諸如數量經濟學、經濟統計學、心理統計學、教育統計學、人口統計學、數理語言學、計算語言學等新學科的建立,都是數學應用于社會科學的具體表現。

2.2 計算機帶來的福音

計算機的出現,使數學不僅是一門科學,更成為一種普適性的技術。由于社會現象的復雜性和人工計算的簡單性,通常認為很多社會科學領域的問題是不可計算的。計算機的出現與應用,從一定程度上改變了運算的繁瑣性,使人工無法進行的多元回歸分析成為可能,從而使眾多社會問題得以精確化的計算。計算機科學的發展為數學方法在社會科學中的應用提供了必要條件,而大量使用計算機來運算,也成為數學應用于社會科學的另一個重要表現。

2.3 利用新興橫斷學科

20世紀40年代,自然科學、社會科學、思維科學等學科的相互交融滲透產生了系統論、控制論和信息論,合稱“老三論”。“老三論”具有高度的抽象性和廣泛的綜合性,并帶有橫向的方法論的特征。它們的發展,為社會科學系統確立結構、建立數學模型注了一臂之力,為我們分析社會現象提供了新方法、開辟了新思路。例如,金觀濤在《在歷史的表象后》一書中,運用系統論、控制論方法,建立了“中國封建王朝周期性崩潰”的數學模型,通過精確的分析計算,在“中國封建社會為什么長期延續”這一一直困擾史學界的問題上作出了富有意義的探索。

3 數學應用于社會科學的意義

3.1 使數學思維越來越廣泛地成為一般科學的思維方法

具有嚴格科學性和獨特藝術性的數學不僅是一門科學、一門技術,更是一種思維方法,這是迄今為止人類認識史上最為科學、效用最為顯著的一種方法。將數學應用于社會科學,將抽象的數學思維、科學的數學方法應用到解決實際生活中的經濟、文化、教育、交通等社會問題,有助于數學思維的方法能被廣泛地吸收,有助于數學思維的方法能被更為容易地接受,更有助于數學的思維方法逐漸滲透到其他領域。

3.2 提高社會科學研究的質量和效率,使社會科學更加完善

在未引入數學方法及計算機的使用前,社會科學的研究多是模糊研究、定性研究,甚至某些概念都是人為地、感性地在進行描述。數學應用于社會科學成為可能后,社會科學的研究有了精確化的定量依據,其研究結果的準確性也大大超越以前。而數學模型、新興理論、計算機的介入,也使得社會科學的研究效率不可再與從前同日而語。

3.3 促進哲學與數學的交融

篇7

關鍵詞:鄉鎮企業 總體性 概念框架 制度精神

在開啟了一種真正的世界性社會學的《社會行動的結構》一書中,當時身處西方文明“危機狀態”中的帕森斯借助歐洲“世紀末”的社會理論探討,一方面澄清了自己對“西方社會狀態諸問題”的思考,同時以更大的智識性努力試圖從他所謂的這場“思想運動”中引申出社會科學研究的一般“概念圖式”(Parsons,1970:25ff)。因此,他在該書中首先討論的是“理論與經驗事實”這一基本的方法論問題,并以此確立其理論化探討的基礎。然而對于當今中國的社會學者來說,無論理論傳統、經驗事實還是現實問題,都處于一種雙重困境之中:一方面,經過100多年的發展,社會學研究的諸多傳統和流派、理論和概念、范式和方法等已經極其豐富,但對這些豐富的思想遺產的梳理、吸納和消化還處在一個比較低級的階段,這種狀況有時反而悖謬地成為研究中國現實問題的負擔或阻礙;2另一方面,與西方社會學學科的明確提出和闡發幾乎同步的中國近代以來所經歷的社會、思想領域的劇烈而復雜的變遷,尤其是始于20世紀70年代末的當代改革歷程,將大量豐富、尖銳而緊迫的現實問題擺在研究者面前,但研究者在面對這些過于豐富和復雜的研究對象時,卻往往難以提出有效的理論解釋。換言之,理論和經驗事實依然是擺在當今中國社會學者面前的一個根本問題。中國社會學要有所積累、有所發展,就必須正視和解決這個問題。

民國時期的社會學家已經在這個方面作出了巨大貢獻。社會學在“”后恢復重建以來的30余年里,也一直有研究者不斷探討這個問題。渠敬東(2013a,2013b)的《占有、經營與治理:鄉鎮企業的三重分析概念——重返經典社會科學研究的一項嘗試》(以下簡稱“渠文”)一文就是近期一個很有意義的嘗試。這篇文章的第一個副標題表明了此項研究的一個明確意圖——為鄉鎮企業研究提供一種多維分析框架。但不啻于此,該文的第二個多少有些令人費解的副標題既表明了作者提出這種分析框架的路徑或方式,也透露出作者的一個更具理論意義的嘗試:“重返經典社會科學研究”。在當今的研究處境下,這種嘗試似乎有些不合時宜,“經典社會科學研究”對于當下的中國現實問題還有什么意義呢?社會學早就被定位為“經驗科學”,默頓(Merton,1968:1)就曾經援引懷特海的話來為這種科學的進展而辯護:“一門還在猶豫是否應忘卻其創立者的學科是迷茫的”。但默頓的良師益友帕森斯(Parsons,1981)在其長達半個世紀的學術生涯中,不僅沒有忘記社會學的那些創立者,而且經常“重訪古典大家”,亞歷山大(2006)更是明確打出了社會科學中“經典的中心地位”的旗號。

問題是,如何“重返經典社會科學研究”?渠文正是對此難題的一種切實的探索性解答,其意義不僅僅在于用古典社會科學的一些概念來建構對于某個或某些中國經驗問題的解釋框架,更重要的,也許是重申古典社會科學的研究方式以及其中所蘊含的實質問題。這項研究涉及諸多有意義的問題,下面僅就其中幾個進行簡要討論。

一、“總體現象”

渠文的經驗研究對象是鄉鎮企業。眾所周知,20世紀70年代末的中國改革始于農村,而鄉鎮企業曾被官方譽為中國農民在改革時代繼“”之后的又一個偉大創舉,并在改革初期(尤其是20世紀80年代)極大地帶動了中國經濟的快速增長。但因為種種原因,鄉鎮企業在90年代或轉制或倒閉,日趨衰落。鄉鎮企業雖然曾經是“學術研究的一片沃土”,但今天再來研究這個“已經基本消亡了”(渠敬東,2013b:28、29)的社會現象,其意義何在?

確實,“很多過往的社會現象,并不因它們消逝了而死去,很多人們正看得見的現象,也并不因其現實存在著而活著”(2013b:28)。不過,正如韋伯在論及社會科學方法論時所指出的,研究者在選擇研究對象時必然涉及“價值關聯”(Weber,1946:21-22),這其實也涉及研究者的研究旨趣和關切。就渠文的論述來看,這種選擇同時涉及作者的多維概念框架和實質關切兩個層面,前者表現為鄉鎮企業是“一種總體現象”,后者表現為鄉鎮企業體現了“一個時代的制度精神”(2013b:28、29)。

先看第一個問題。渠文認為,鄉鎮企業“這個看似局部的社會現象,在理論分析上卻有著總體的意義”,并進一步從兩個方面指出了這種“總體意義”的意涵。就第一個方面而言,正因為“鄉鎮企業本身即是一個總體現象”(2013b:28),才有可能運用多維概念框架來分析其“總體性”特征。

在占有關系上它匯合了公有制、共有制和私有制等多重因素,并在其間進行多向度的轉化;在經營關系上,則充分利用雙軌制的體制環境,將土地承包、企業經營和財政包干結合起來,集個體、集體和行政部門之力,充分調動和積累各種資源,投入市場化運作;在治理關系上,將體制的、知識的和民情的等多向度的治理機制融合起來,解放了家庭、宗族、習俗等各種傳統資源,甚至盡可能地從制度史和思想史中汲取營養,來嘗試現實實踐中的改革與創造。(2013b:28)

這段話可謂對全文的一個精煉概括。不過,這種分析鄉鎮企業的多重概念框架,其一般性尚不止于此。“占有、經營和治理的概念、范疇和分析上的聯系,對于分析同一歷史階段中的國有企業、政府機構或民間群體的結構特性和運行機制,也具有一定的解釋力”(2013b:28)。因此,這項研究雖然集中于對鄉鎮企業的分析,但其概念化或理論化意圖中實際上蘊含著一個更具一般性的分析框架。

可能是因論題、篇幅等因素所限,作者對這種“總體意義”的討論——就此項研究而言,這種討論實際上是至關重要的——被放在簡短的“尾議”之中,確實有意猶未盡之感。不過,我們從中至少可以引申出兩個方面的意涵來稍加展開。

首先,這種對“總體現象”或“總體意義”的探討,從思想史或學科史的角度看,涉及社會科學研究中的“總體性”(totality)范疇及其相關概念的思想脈絡。就此項研究而言,最直接的指涉莫過于涂爾干一莫斯傳統,尤其是莫斯(2002)的經典研究《禮物》所體現出的總體研究范式。莫斯認為,在早期人類社會中,禮物交換是一種“總體現象”,牽連到社會生活中的諸要素,因此表現了他所謂的“總體呈現體系”。我們在此不妨簡要引述莫斯關于“總體性社會事實”(total social fact)的相關論述(可與上段引文稍作對比)。

我們所研究的全部事實,都是總體的(total)社會事實……在某些情況下,這些事實啟動了社會及其制度(夸富宴、對峙的氏族、互訪的部落,等等)的總體;在另一些情況下,特別是當這些交換和契約所涉及的主要是個體的時候,這些事實所啟動的雖然不是社會總體,但卻是多種制度。……所有這些現象都既是法律的、經濟的、宗教的,同時也是美學的、形態學的,等等……它們是“總體”,是我們所試圖描述其功能的各種社會體系的全部。我們是在動態或生理學的狀態中考察這些社會的……只有通盤考慮整體,我們才有可能體會其本質、其總體運動、其活生生的面相……(莫斯,2002:203-205)

從某種意義上講,社會學的研究視角就是“總體視角”。需要指出的第二點是,將鄉鎮企業作為“總體現象”來探討,不僅在研究范式上受到西方社會科學的影響,而且蘊含著對中國社會結構、尤其改革以來中國社會結構變化的總體性理解和判斷。實際上,中國社會學者很早就注意到這種結構性變化,例如,20世紀90年代初北京大學社會學系的一項相關研究(孫立平等,1994:51)就指出:“改革以來,中國社會結構的最根本的變化是由總體性社會向分化性社會的轉變”。從研究者在文中使用的基本概念——如總體性社會、(結構、功能、利益)分化、(社會、政治)整合、自由流動資源、社會流動等——和論證邏輯來看,可以說深受西方現代化理論的影響;而且,這項研究雖然指出并強調了中國社會變遷中的一些問題,但對中國改革和社會變遷的前景的判斷基本上還是樂觀的。但隨著中國改革的發展,后續的一些相關研究,尤其是孫立平的一系列研究,已經敏銳地看到這種社會結構的變化所表現出的不同于早期的特點和趨勢:中國社會結構自90年代中期以來并沒有沿著從“總體性結構”向“分化性結構”的趨勢轉變,相反,隨著改革進程的深化,中國社會結構逐漸演變為所謂的“新總體性社會”。我們從渠文作者前幾年的一項合作研究(渠敬東、周飛舟、應星,2009)中也可以看到類似結論。這項研究側重于對改革歷程諸階段(1978-1989年、1990-2000年、2001-2008年)的制度改革——雙軌制、分稅制和市場化改革、行政科層化等——的詳盡分析,認為中國社會結構經歷了從“總體支配”到“技術治理”的轉變,但在實質意涵上,這種轉變和孫立平所謂的從“老總體性社會”到“新總體性社會”的轉變并無不同。換言之,經歷了30余年改革歷程的中國社會結構在本質上依然是一個“總體性社會”,盡管其中的支配或治理方式發生了巨大變化。從這一點來看,今天再來探討和反思能夠表征改革早期那種“總體性”變遷的鄉鎮企業,其中所蘊含的意義不言而喻。

二、“概念問題”

那么,如何提出和運用適當的概念框架來分析鄉鎮企業這種“總體現象”所體現出來的“總體意義”?實際上,這正是渠文所做的一個主要嘗試。在這方面,我們可以提出幾個問題做進一步討論。

首先,如何提出關于中國現實問題研究的分析概念?渠文開篇指出了改革以來中國社會結構變遷和組織變革的錯綜復雜性以及由此而導致的理論解釋的困難,在指出(來自經驗研究的)描述性概念和簡單照搬某些現存的(主要來自西方的)社會學概念之不足后,作者提出了其理論化努力所強調的幾個基本點:首先,鑒于中國社會“正在經歷著現代社會基本要素的形成、組合和演化的基礎過程,即一種結構性的社會再造過程”,因此,對此過程的社會學解釋需要“從原初概念出發來確立邏輯清晰的解釋鏈條”,需要源自多學科的“經典理論的宏大視野”;其次,中國“社會轉型中的任何表面看來微小的現象,都可牽一發而動全身,都可透視出結構變遷的效果”,因此,需要“構建一種總體性的解釋框架,即從現象與總體社會結構的關聯出發,形成結構分析的基本脈絡”;第三,由于中國社會正在經歷的是一個復雜的變遷過程,因此,“結構分析不能停留在總體特征和類型的歸納層面,而應當深入探究造成結構變遷的每個動力機制”(2013a:3)。顯然,這每一個側重點背后都蘊含著對中國社會變遷的一般性判斷,而作者在此所強調的“原初概念”、“結構分析”和“動力機制(分析)”也將貫穿在隨后的理論經驗分析中。

渠文的論述風格和時下大多數學術論文有所不同,其進路既非純粹的經驗研究,也非抽象的理論探索,表面上看類似于某種“二手研究”。作者在整個文章中的論述,看似相當依賴于相關的經驗研究,尤其是文中“經驗問題”部分特別提及的幾項研究,但文章的主旨顯然不在于此,事實上,這些相關研究主要是用來提出論題和問題的。以作者論及的五項產權研究為例,選擇這些研究,不僅僅是因為它們是國內近年來關于鄉鎮企業和產權問題的具有代表性的研究,而且——就本文主旨而言,可能更為重要——因為這些研究所呈現出來的具體經驗問題的復雜性以及試圖提出有效解釋的理論化嘗試。尤其是文中所提及的“研究四”(周雪光,2005)和“研究五”(劉世定,2006),其概念化或理論化的意圖是相當明確的。不過,渠文顯然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二手研究”,這種研究方式蘊含著某種概念化或理論化的策略。作者最終提出’的以“占有”、“經營”和“治理”為“一級分析概念”以及若干相關的二級、三級分析概念所構成的分析框架,顯然并非源自對相關研究的一種經驗概括。作者在論及這些精彩的研究時,一方面認為“這些研究在理論上的突破率先來自于經驗本身的活力,對經濟學普遍存在的產權制度改革的思路提出了挑戰,并試圖通過將產權分析擴展到組織構成的所有范圍,突破時下通行的法人治理結構改革和制度主義分析的理論架構,從而確立一種能夠囊括組織研究之基本問題的新范式”(2013a:4),但同時又指出:

這類研究從結構分析和機制分析上極大豐富了中國經驗的理論意涵,但同時由于僅強調總體結構關聯中的某個側面,而使得單一性的分析概念缺乏解釋力度。從對此類研究的檢討中,我們也可以看到,正是“占有”、“經營”和“治理”在三個層面上塑造的不同社會關聯和其中所貫徹的不同邏輯,才使得中國的鄉鎮企業組織始終處于一個動態的變遷過程之中,因三個維度在不同情勢中的相互作用和調整而呈現出階段性的發展特征。(2013a:15)

因此,這種概念框架的提出方式涉及經驗問題和(某種意義上先驗的)參照框架——實際上源自作者所謂的“經典社會科學研究”傳統——的雙向互動,既非經驗主義意義上的經驗概括,也非理性主義意義上的邏輯推演。渠文的主要篇幅用來論述概念框架對復雜的現實經驗問題的解釋,而這種解釋反過來又促進了對概念框架的闡發。

進而言之,這種研究方式不僅體現出作者對所謂“中國經驗”進行概念化和理論化的嘗試,也有助于我們對中國社會學積累性發展的思考。例如,從二戰后西方社會學的發展來看,帕森斯的“一般理論”(generaltheory)和默頓的“中層理論”(middle-range theory)是兩種具有代表性的理論化策略,是對社會學積累性發展的不同思考和進路。雖然帕森斯和默頓都強調社會學是一門經驗科學,但兩人的方法論立場卻迥然有別:帕森斯始終堅持一種反經驗主義的方法論立場,而默頓顯然是一個經驗主義者(參見亞歷山大,2006)。帕森斯(Parsons,1968:774)認為,從對(社會)科學研究對象的描述(即確定研究的“事實”)到解釋都離不開“概念圖式”,他孜孜以求的“一般理論”,其主旨在于為社會科學研究提供“理論的實質性的共同基礎”,結束不必要的“派系之爭”,從而有助于社會科學的積累性發展。默頓(Merton,1968:39)則倡導“中層理論”,拒斥“總體性的社會學理論體系”,認為這種研究取向對社會學的發展有弊無利。默頓(Merton,1968:51)認為,“社會學理論要想得到重大發展,就必須在下述兩個相互聯系的層面上推進:(1)發展特殊理論,從中推演出一些能夠在經驗上考察的假設;(2)慢慢發展出(而非突然性的啟示)一個逐漸變得較為一般的概念圖式,這個圖式足以鞏固諸特殊理論群”。顯然,默頓的研究取向遵循的是從特殊到一般的經驗主義理路,這與帕森斯的“一般理論”的研究取向正好相反。

從方法論角度看,渠文與其說意在提出一種關于鄉鎮企業的概念分析框架,不如說作者運用“理想型”的方法試圖構建鄉鎮企業這種“歷史個體”(historical individual)(韋伯意義上的)。從文章內容來看,作者實際上是從所有權結構、經營管理方式以及制度環境諸方面構建了鄉鎮企業的“理想型”,或者用作者的話說,這三重維度的概念建構所揭示的是鄉鎮企業這種企業組織“所特有的政治性、經濟性和社會性意涵”,這些維度及其關聯決定了“企業的性質”(2013a:15)。對社會學研究而言,作者對“治理”維度的論述可以說是最有意義的。在這項研究中,作者試圖將“治理”(governance)作為社會科學分析的一個基礎概念,并從體制、知識、民情(mores)三個面向來界定其豐富的內涵。這種闡述使得近年來在社會科學研究中運用頗廣、牽連諸多智識脈絡的“嵌入性”(embeddedness)概念變得類型化和具體化。另外,渠文用相當篇幅來論述“民情”概念,尤其是在運用它來解釋“溫州模式”和“蘇南模式”時,牽連到諸多歷史和現實因素,展現了豐富的解釋力和真正的社會學研究視角。

不過,渠文作者對其概念框架的論述也存在一些值得討論的問題。例如,作為全文解釋框架的三重概念維度之間的邏輯關系,雖然作者指出它們各自的側重點(如“政治性、經濟性和社會性意涵”)不同,并在對具體經驗問題的解釋中也多涉及其間的關聯性,但在概念框架層次上并沒有對它們之間的邏輯關系給予明確闡述,這使文章提出的概念框架顯得不夠充分,而這種主要基于分類的概念框架也顯得有些簡單。另外,“分析”層次和“具體”層次的區分——這種區分在方法論思考中具有關鍵性和基礎性的意義——在這項研究中似乎也未能得到明確的論述和貫徹。因此,文章對諸多細節性的經驗解釋雖然頗具啟發性,但在總體概念框架的闡發和對鄉鎮企業的總體解釋兩個大的方面,仍存在諸多可探討之處。

三、“制度精神”

在渠文的結尾部分,作者表明此項研究的一個主要旨趣在于揭示鄉鎮企業在其產生和運行過程中體現出來的“改革的時代精神”。

與其說鄉鎮企業的實踐是一種制度的創生和建設過程,不如說這一實踐過程代表的更是一個時代的制度精神。鄉鎮企業實踐的活力之源,在于它不為一統的體制、一體的制度和整齊劃一的觀念所支配,而是將各種各樣的歷史遺產、傳統資源和本土策略與現行體制結合起來,與外來制度融匯起來,進行大膽的嘗試和創造。它不屈從于任何單一向度的制度霸權,不惟傳統是瞻,不受體制裹挾,不被西方掠獲,印證了真正意義上的改革的時代精神。(2013b:29)

在當代中國的改革進程中,鄉鎮企業是一種極具本土特色和富有中國經驗的企業組織形態,其中蘊含著中國改革時代的矛盾和動力:一方面,鄉鎮企業在改革初期的社會結構中處于一個相對邊緣的特殊地位;另一方面,它在改革初期卻發揮了重要的、甚至是關鍵性的作用。正如渠文作者所指出的:“正因為鄉鎮企業作為社會存在的多重因素和多重環節的交集點,才能在改革實踐中蘊涵豐富的制度創新空間,并反映出改革開放前十年的核心理念”(2013b:28)。作者運用占有、經營和治理的多重概念對這種組織形態進行了詳盡的結構及機制分析,并以此來揭示它所體現出的“制度精神”。不過,遺憾的是,作者只是在文章結尾部分對此進行了簡要總結,而未將其作為概念框架的一維。就此也可以提出幾個問題予以討論。

首先,在社會科學研究傳統中,“精神”——或道德、價值、規范等——維度一直居于顯著位置。在西方思想脈絡中,現代社會一文化科學實質上是一種“人的科學”(science of man)。人的存在(包括其構成)雖然離不開物質性,但其本質卻在于精神性。雖然不同思想傳統、流派和研究者對“精神性”的理解、表述和側重點各有不同,但都不否認其根本的重要性。以古典社會理論最主要的代表人物涂爾干和韋伯為例,涂爾干(2000,2001)所建構的“職業群體”雖然具有經濟、政治和倫理等功能,但無論就涂爾干對此所做的社會史考察還是理論建構而言,道德規范所發揮的社會團結無疑是這一群體最主要的功能;而在韋伯(2010)那里,撇開他在學術生涯中后期對宗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所做的經典研究不論,在其早期的經驗研究中,強烈的價值取向已經表述得很明確。譬如,他在運用政治經濟學視角研究當時德國的具體社會經濟問題時寫道:

當我們超越我們自己這一代的墓地而思考時,激動我們的問題并不是未來的人類將如何“豐衣足食”,而是他們將成為什么樣的人,這個問題才是政治經濟學全部工作的基石。我們所渴求的并不是培養豐衣足食之人,而是要培養我們認為足以構成我們人性中偉大和高貴的素質……一種以“人”為對象的科學說到底最關切的是“人的素質”;政治經濟學正是這樣一種以“人”為對象的科學,它要研究的是特定社會經濟生存狀況中成長起來的人的素質。(韋伯,1997:90-91)

就此而言,在渠文這一試圖“重返經典社會科學研究”的文章中,對“制度精神”的強調也就是其題中應有之意了。不過,就鄉鎮企業而言,當我們強調這種改革時代的“制度精神”時,也不能忽略其價值取向的另一面。眾所周知,中國始于20世紀70年代末的改革之所以發端于部分農村地區,基本上是生存問題之逼迫使然;同樣,鄉鎮企業在改革初期廣大鄉村地區的興起,雖然有歷史上的制度根源(如渠文所論述的),但鑒于其所處時代背景及邊緣性的地位,生存邏輯可謂主宰了鄉鎮企業并不是很長的發展史。大凡經歷過改革初期歷程的中國人,恐怕都對鄉鎮企業那種為了生存和擴張而不擇手段的做法及其生產的大量假冒偽劣產品印象深刻。而在鄉鎮企業發展的中后期,尤其是在轉制及后續的發展中(大多轉為民營企業),其毫不掩飾的功利主義(并不完全等同于企業對利潤的追求)同樣給國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因此,在強調鄉鎮企業體現出的改革時代的制度精神的同時,也應當看到這種精神的另外一個面相:生存邏輯與功利主義。更為重要的是,如果說鄉鎮企業是一種“總體現象”,那么它所體現出的這個精神維度也具有總體意義,尤其是90年代中期以來,隨著中國“新的總體性社會”的逐漸形成,功利主義也成為當下中國人社會生活中最重要的價值取向。社會科學,尤其是社會學研究,自誕生伊始雖然主要致力于對現實問題的描述和解釋(以及相應的解決之道),但批判和理想也是其研究的基本維度。且不論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社會的深刻批判,作為古典社會理論主要代表的涂爾干(2000)和韋伯(2010),實際上都以批判功利主義的社會理論作為創建自己理論的邏輯起點。帕森斯(Parsons,1968:ch,4)對此給予了明確闡述,并從思想史的角度對功利主義的社會理論進行了系統批判,從而對“秩序問題”做出了經典性論述。而在當今中國的社會學研究中,利益取向和利益關系似乎成為壓倒性的視角,就此而言,渠文所闡發的多維視角和制度精神無疑是對這種“唯利益論”的一種糾正;雖然如此,利益乃至功利主義這個維度的影響依然需要強調,即便是出于批判之目的。

篇8

(一)GIS方法從西方公共治理研究方法前沿來看,GIS方法已成為公共治理研究中一種重要的科學工具。正如英國皇家科學院院士邁克·巴迪所言:“要搞好政策性較強的社會科學研究,數量方法是必不可少的,而這些方法及背后的理論一定要空間化。”[3]GIS方法在美歐諸國的城市管理與規劃、公共產品供給、危機管理、環境保護、交通管理、人口管理、土地管理等公共領域研究中發揮著日益重要的作用。GIS研究在我國起步較晚,上世紀80年代末以來,GIS在我國逐漸走上了發展階段。但由于學科分隔,GIS方法與公共管理學科尚未能夠有效結合。從方法論發展來看,GIS方法與公共管理學的結合,已成為公共管理學理論與實踐的前沿。GIS方法使公共管理過程數字化,賦予公共管理研究極強的應用功能,在我國具有極大潛力與廣闊前景。GIS方法對公共管理學的價值可概括為:(1)可以幫助不同尺度、不同格式空間數據的系統整合和疊加分析;(2)通過空間數據的可視化,可以使問題更直觀、空間趨勢更明顯;(3)可以更精確、方便地測算空間變量;(4)可以為分析空間數據特有的統計方法提供支持;(5)可以基于個人行為模擬空間過程與分布態勢,強化研究的理論性和模型的預測性[2]。當今世界,信息革命浪潮方興未艾,GIS方法作為一種多學科交叉性研究方法,既吸取了諸多相關學科的精華和營養,同時又為公共管理學等社會科學學科提供了科學的分析工具,并推動它們走向應用研究。(二)公共管理數字化案例分析從西方研究前沿來看,GIS方法與公共管理學科的結合主要體現于以下領域。1.數字化城市管理數字城市是以空間信息為核心的城市信息系統體系,是充分利用數字化信息處理技術和網絡通信技術,將城市的各種信息資源加以整合并充分利用,以指導城市規劃、建設和管理。3S技術是數字化城市管理的基礎,包括GIS、GPS(全球定位系統)和RS(遙感系統技術)。城市建設和管理可借助于3S技術,深入開發城市空間信息資源,以數字化形式采集、整合、儲存、管理各種城市數據,提升城市管理效能。“數字城市對城市政府管理理念、治理結構、行政程序、工作流程產生重大沖擊,促進城市政府管理的現代化、民主化、公開化和效率化,提出重塑城市政府管理模式的社會要求”[4]。城市地理信息系統(UGIS)是GIS的一個重要分支,它運用計算機硬、軟件及網絡技術,對城市空間中各種公共數據進行輸入、存貯、查詢、檢索、處理、分析、顯示并加以應用。“城市地理信息系統的五大功能構成,即數據輸入、數據庫管理、數據查詢與空間分析、數據編輯、數據可視化與數據輸出”[5]。城市地理信息系統的運用領域正逐漸擴大,逐漸由土地資源管理到城市規劃,再到城市可持續發展建設。從實踐來看,城市地理信息系統已由靜態記錄走向動態監測與模擬,GIS的運用功能亦不斷擴展,不僅具有存儲、查詢、檢索功能,而且具有模擬、評估和預測功能。以北京市通州區為例,通州區作為全國試點開展了以基礎數據庫、共享平臺和應用系統為主的數字城市地理空間框架建設,搭建了一個數字通州地理信息公共平臺,建立了基礎地理信息數據庫,開發了三維規劃輔助決策系統、應急指揮管理信息系統、地價管理信息系統、地名庫管理與應用系統、地理信息公眾服務系統五項典型示范應用系統。通過數字城市地理空間框架建設,通州區建立了覆蓋全區的三維地形模型,能夠直觀、系統地反映全區城市面貌和建筑物空間現狀,可以滿足全區城市規劃、城市管理和應急管理等領域的應用需求。數字通州地理空間框架建設,為城市精細化管理提供了科學基礎,在地理信息系統敏捷的信息交流、計算與三維模擬的支持下,虛擬三維城市模型可將城市每一個角落進行重現。因此,數字化城市管理系統和數字化管理平臺建設,既有利于實現公共管理過程數字化與精細化,提高管理效能,也有利于促進扁平化管理,“我們過去創造等級制、金字塔式的管理制度,現在由電腦來記錄,我們可以把機構改組成水平式”[6]。2.數字化公共資源配置如何實現公共資源配置的帕累托最優是公共管理研究的永恒主題。在城市基礎設施建設中,如何保證公園綠地的合理分布?如何保證公共設施與服務設施能夠具有最適當的服務半徑?這些問題可通過GIS方法獲得科學解答。任何公共資源皆存在經度與緯度所交織構成的空間定位,運用GIS制圖來視圖化區域公共資源的空間配置與分布,進而展開空間分析與統計分析,為公共決策提供科學支持,保證公共資源合理配置和發揮最佳效益。北京市東城區進行城市管理創新,將信息化技術應用于城市管理過程,采用萬米單元網格管理法和城市部件管理法,利用GIS技術實現了地理空間位置、時間、圖像到責任全方位的精準管理,這一創新在數字城市應用領域處于領先地位。萬米單元網格管理法就是在城市管理中運用網格地圖技術,以一萬平方米為基本單位,將所轄區域劃分成若干網格狀單元,由城市管理監督員對所分管的萬米單元實施全時段監控,同時明確各級地域責任人為轄區城市管理負責人,從而對管理空間實現分層、分級、全區域管理。北京市東城區根據自然地理布局和行政區域劃分現狀,把全區25.38平方公里范圍劃分為1 652個網格單元,從而使東城區在空間層次上形成四個層面:東城整個區域、10個街道、137個社區、1 652個網格單元。不同層面、不同管理空間的設置和疊加,為新的管理模式構筑了立體全方位、布局合理、全覆蓋的管理空間體系,從而改變了運動式管理,實現了由粗放管理到精確管理的轉變。城市部件管理法是把物化的城市管理對象作為城市部件,運用地理編碼技術將城市部件按照地理坐標定位到萬米單元網格地圖上,并通過網格化城市管理信息平臺對其進行分類管理的方法。北京市東城區在對全區所有城市部件進行拉網式調查的基礎上,按照不同功能把部件分為6大類56種,分別建立了多個數據庫。這一系統將每個部件賦予8位代碼,使每個部件都擁有了“身份證”,并標注在相應萬米單元網格圖中。伴隨著城市快速發展,城市基礎設施(電信、自來水、道路交通、天然氣管線、排污設施、電力設施等)日益復雜,廣泛分布于城市的各個角落,而GIS技術能夠對行政區域內公共設施的歸屬、種類、數量、位置進行系統而迅速的統計和有效管理,從而提高了管理效率。3.城市與城市群的空間規劃城市空間規劃是GIS方法的重要應用領域。傳統研究領域主要體現為“三結構一網絡”,即規模結構、職能結構、空間結構和聯系網絡。從上世紀90年代后半期以來,城市體系研究開始向更廣層次推進,開始運用GIS方法對城市群、都市區和都市連綿區進行理論與實踐研究。以北京市為例,在GIS方法輔助下,北京市確定城市空間布局為“兩軸———兩帶———多中心”。“兩軸”指傳統中軸線和長安街及沿線十字軸,兩帶包括“東部發展帶”和“西部生態帶”。“兩軸———兩帶———多中心”從空間布局上有利于北京充分發揮首都職能和承接新時期人口產業需求,能夠為將北京建成世界城市提供保障。隨著北京與天津兩大核心城市輻射力逐漸加強,周邊各城市快速發展,京津冀城市群逐漸形成。京津冀城市群已呈現出以北京和天津為雙核心、以石家莊和唐山為區域性中心并包括區域眾多中小城市的空間格局。在城市化推動下,京津冀城市群將逐步擺脫行政區經濟的分隔,邁向一體化治理。吳良鏞院士在2006年運用GIS方法,提出構建京津冀地區空間發展的基本戰略———“一軸三帶”[7]格局。這一戰略以京津兩大城市為核心的京津走廊為樞軸,以環渤海灣“大濱海地區”為新興發展帶,以山前城鎮密集地區為傳統發展帶,以環京津、燕山和太行山區為生態文化帶,共同構筑京津冀地區“一軸三帶”的空間發展格局。GIS方法有助于從區域層面整合區域資源,通過聯網而形成更大范圍的信息系統,而建設以城市地理信息系統為主干的城市群信息系統,必將為城市群的規劃與發展提供更為科學的決策工具。不僅在上述三大領域,GIS方法在環境保護、交通管理、人口管理、土地管理、危機管理等公共領域亦發揮著重要作用。在公共危機治理中,當發生洪水、地震等突發災害時,GIS可輔助安排最佳的撤離路線,優選警務和醫療救護路線,配備運輸和保障設施。在交通管理中,GIS可通過建立交通網絡、地下管線網絡等計算機模型,研究交通流量并進行交通疏導與應急處理。在環境保護與資源管理中,GIS有助于解決農業和林業領域各種資源(土地、森林、草場)的分布、分級、統計、制圖等問題。總之,GIS方法在現代公共管理各領域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公共管理研究通過GIS方法運用,能夠采集、儲存和更新公共治理過程中的各種相關信息,通過制圖、地理空間分析與空間統計分析及數據處理,為公共部門提供科學決策支持。

二、哈佛大學研究前沿與案例剖析

從西方公共管理研究前沿來看,GIS方法已經廣泛地與公共治理學各子學科相結合,成為現代公共管理和科學決策的先進工具。“運用GIS方法來探索自然與社會科學,應在方法論上得到越明確的重視”[8]。筆者于2011年8月受邀到哈佛大學地理分析中心(CGA)學習和研究GIS方法。CGA創建于2006年,是當代美國大學GIS研究的重要基地,著力將GIS研究方法與社會科學研究相結合,運用全球定位系統(GPS)、地理信息系統(GIS)、地理空間信息比對(geospatial mapping)、遙感影像(remote sensing images)等技術開展公共政策、人口、疾病、環境變遷、地圖繪制、歷史、經濟、政治等主題研究。CGA利用地理信息技術,支持哈佛大學跨學科的教學與科研,通過提供技術平臺以整合社會科學諸學科的多元化空間數據。CGA也以跨領域、跨數據庫的數據可互操作性(interoperabili-ty)為目標,與校內數據中心、地理空間圖書館等單位合作,共同推動哈佛大學豐富典藏、社會科學研究成果和GIS相關資源的整合應用。CGA每年召開一次全球性“GIS與社會科學”年會,邀請全球社會科學各學科領域專家學者參會,運用GIS方法來研究政治學、公共管理學、經濟學、社會學等課題,使社會科學研究獲得新的科學方法來源,使公共管理變成一門高度應用性的科學。CGA于2012年初開發創建了開放性網絡GIS繪圖平臺———World Map(世界地圖),用來整合、利用與推廣GIS資源在社會科學中的運用,特別是在公共管理學科的應用。World Map平臺既包括當代歐美國家公共治理的宏觀與微觀數據,也包括我國一定數量的有關社會發展的歷史及當代數據。World Map平臺的功能介于大型運用軟件(如ARCGIS)與一些小型網絡工具(如Google Maps and Earth)之間,以支持和滿足專家學者的特殊研究運用需求。自從WorldMap平臺創建以來,諸多社會科學領域的專家學者使用此平臺進行GIS分析研究,從而在GIS與社會科學之間搭建了一座橋梁。GIS方法在西方公共管理學研究中已得到廣泛運用。“GIS與社會科學研究的結合,將提供一種新的方法論與研究視角,它能更真實地檢驗與修正理論假設”[9]。用GIS方法來分析盧旺達(Rwanda)南部兩區(Kayonza與Kirehe)公共醫療衛生服務體系(見圖1)是這種方法的典型應用。圖1是通過運用ArcGIS10軟件制作完成,圖中圈層中心的十字點代表區域內的公共醫療機構,圖中圓點則代表該區域內各村莊分布,圓點面積大小與村莊人口多少相對應。以醫療機構為中心,以五公里為服務半徑,進行GIS制圖空間分析,繪出五公里服務半徑的緩沖區(圖中圈層)這樣就可直觀地反映出區域內公共醫療機構的分布與服務范圍。該體系的研究價值在于具有極強的應用性,一方面,區域內居民可以發現距離自身最近的醫療服務機構,從而獲得更快捷的公共服務。另一方面,公共醫療服務的管理者與決策者可以發現哪些村莊尚未被醫療服務所覆蓋,從而可以有針對性地制定下一步工作規劃,進一步完善與均等化公共醫療供給。由此可見,GIS與公共管理學存在天然契合,它為公共管理學諸多子學科提供了一種新的研究方法,成為科學決策的必備輔助工具。

三、結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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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行政學;生態學;生態人;整體主義;方法論

[中圖分類號]D63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 — 2234(2012)04 — 0063 — 03

里格斯從比較的角度,運用生態學的理論與方法,研究發展中國家的行政問題,從而創立了以生態學方法研究行政管理的新的行政理論體系,使行政生態學成為一門系統的學科,并在行政學理論領域產生重要影響。〔1〕由于里格斯行政生態學是其運用生態學的理論和方法研究公共行政的結果,因此,對里格斯的行政生態學方法論進行研究,對于我們透徹理解里格斯行政生態學也就具有重要的理論價值。

一、 里格斯行政生態學方法論的邏輯起點

“方法論”是對整個學科的分析思路的理論說明,它必須設定該學科研究的邏輯起點、基本范疇、前提預設以及檢驗手段等相關問題。〔2〕由此可見,行政學方法論首先必須是建立在某種哲學基礎上的假定,這是開展行政學研究的基本前提。〔2〕

在公共行政學中,雖然前在理論預設沒有被旗幟鮮明地歸納提煉出來,但事實上存在著對人性的基本假定。休謨指出,“一切科學對于人性總是或多或少地有些關系,任何學科不論似乎與人性離得多遠,它們總是會通過這樣或那樣的途徑回到人性。”〔3〕 (p7)就包括西方行政學在內的“人文社會科學而言,其研究的對象均為‘人’”, 〔4〕但人又是極其復雜的,完全認識人是任何一門學科都難以勝任的。因此,采用人性假設對人進行研究也就成為社會科學研究的一條重要途徑。一方面,這與社會科學力圖尋求對人的行為的有效預測和解釋有關。社會科學理論預先假設了一個具體的‘人的模式’,一套有關人類行動的基本假設,根據這一假設,理論要闡明的種種行動是可以理解的。”〔5〕 (p221)另一方面,也與人性假設構成社會科學的邏輯起點有關。人性假設作為社會科學理論體系的邏輯起點,是社會科學學科科學化的標志。故此,人性假設作為“研究人的方法論,為我們研究人的本性提供了基礎。”〔6〕這也是為什么我們在西方行政學中常常發現行政理論一般是以一定的人性假設為理論前提的緣由,里格斯行政生態學理論也不例外。

傳統的行政學研究是基于“經濟人”假設展開的。以“經濟人”假設為基本前提,泰勒創立了他的“科學管理理論”;法約爾提出了“管理過程學說”;馬克思·韋伯構建了他的“官僚組織體系”……因此,早期的行政管理模式被稱之為“經濟人模式”不是不無道理的。政治領域中的“經濟人”假設是指該領域中的個人行為也如商品市場中人的經濟行為一樣,都是理性的,都以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為動機。誠然,“經濟人”假設具有一定相對的合理性,但這一假設是以個人主義作為其方法論,因而不可避免地存在以下缺陷。一方面,“經濟人”假定過分強調理性和非人格化,使人成為執行任務的“工具”;另一方面,“經濟人”假設過分強調效率,忽視了對公共利益基本價值的追求,導致公共行政成為了“牧民之術”而非為民的行政。

“經濟人”假設的內在缺陷及其所造成的民主政治危機、合法性危機和困境表明,工業文明及其人性標準都已不合時代的發展,歷史呼喚新的生態文明時代到來,呼喚著新的生態人格模式的確立。〔7〕里格斯行政生態學理論正是基于“生態人”假設為理論前提展開的。與“經濟人”假設不同,“生態人”假設中的人不再是純粹的“工具人”,而是將人置于“人—社會—自然”的復合生態系統中,強調人在這一“網絡”中重要地位,并確認人與行政生態系統的相互依賴和相互作用。“生態人”假設強調的是整體思維,以有機系統論為世界觀和方法論,摒棄了傳統行政學研究中的機械論世界觀和思維范式,用整體性的觀點來思考問題。一方面,“生態人”假設強調把人從規則、章程的束縛中解放出來,發揮人的積極性和創造性,體現了有機論世界觀對人的整體性關照;另一方面,政府更加關注與行政外部環境互動,促使“行政系統與其周圍環境之間的哲學意義上的生態平衡與協調”。 〔8〕

二、方法論整體主義與行政生態學

方法論即是一種“元方法”,亦即關于方法的“哲學”或一種“思維的原則”。〔2〕因此,對行政學研究方法論的探究“不能停留在行政學研究具體方法這些細枝末葉的研究,而應更多地從哲學的高度研究行政學研究方法背后的方法或者說方法論原則。”〔9〕可見,研究公共行政學的方法論,重在解決研究者研究活動的指導思想、基本的研究立場及其有效的思維方式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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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 教學理論;教學研究方法論;三十年來

改革開放三十年來,我國教學論的研究取得了一定進展:學科對象拓展、研究問題深化、學科性質明析、研究風格分化、理論體系完善,這些進展與我國教學論研究方法論的發展密不可分。

一、教學研究方法論的定義

要弄清楚什么是教學研究方法論,首先必須明確什么是方法論。王坤慶教授認為,從方法論的構成系統來看,主要包含三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世界觀體系的方法論原理,即哲學的方法論。第二層次是具體科學研究的方法論。第三個層次是某門具體科學的具體研究方法。教學研究方法論應該屬于方法論系統的第二個層次,同時還應該包括教學論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的特殊的具體研究方法。

二、教學研究方法論的演進

改革開放三十年來,我國教學論的發展從傳統教論向現代教學論,再向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教學論的轉型。與此相對應,我國教學論的研究方法論的發展也經歷由傳統到現代,再向中國特色的研究方法論的發展軌跡。

1.的召開到九十年代

該時期是我國教學研究方法從傳統走向現代過渡的準備時期。以后,我國教學理論研究由于過于貧乏,教學研究的方法論單一,教學實際中出現了許多問題。因此在這一時期,我國學者不斷學習國外先進的教學理論與研究方法論。如蘇聯蘇霍姆林斯基、贊可夫、巴班斯基等人的教學理論和教學實驗,美國程序教學的理論與技術,布魯納的結構――發現教學理論,保加利亞盧扎諾夫的暗示教學法等。除此之外,作為其他領域的科學研究方法論也開始引入教學論的研究領域。我國學者對教學領域的一系列重大問題進行了理論研究,范圍涉及教學中傳授知識、發展智力及個性發展的關系問題,教學認識論,教學規律問題等。但這些研究大多是以邏輯演繹的方法為主,研究者在教學研究的過程中仍采取書齋式的研究。之后實證分析的研究方法開始被引入教學研究領域,尤其是實驗法的推廣以及測量工具在教學研究中的使用,改變了我國之前教學研究純粹思辨而缺少“科學性”的狀態。從此我國教學研究開始邁出了科學化的步伐。

2.九十年代到二十世紀末

這是我國教學研究方法論從傳統向現代轉型的過渡時期。該時期教學論現代化的進程加快,教學研究方法論多元化和內在化具有決定意義。

多元化是指教學論的研究大量引進其他學科的新方法,如系統論、控制論和信息論的方法被引進教學論研究,對教學現象進行整體綜合研究,這有助于克服機械反映論,實現從機械整體觀向有機的辯證的整體觀轉變,能更正確更科學地把握教學系統諸要素及其本質。汪馥郁教授提出用系統的方法來分析教學活動,這樣更有利于把教學活動中的教師、學生、科學知識看作一個有機整體。內在化是指教學論研究的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在方法論上的互相滲透和融合趨向,這種互滲和融合的辯證關系推動了教學論研究的現代化進展。在具體方法的應用發揮上,一些研究者完全沖破了諸如自然科學方法論和人文社會科學方法論原則和教學研究特殊手段之間的絕對界限。在這一時期,實證研究被許多學者運用教學實驗在全國各地廣泛地展開。教學論的研究開始注重人的全面發展。如由北京師范大學裴娣娜教授牽頭組織的主體教育實驗、由華東師范大學葉瀾教授牽頭開展的新基礎教育實驗,對我國的教育產生了重要的影響。九十年代到二十世紀末是一個世紀之交的特殊時期,學者們在這一時期紛紛對教學研究方法論的跨世紀發展進行新的探討。

3.二十一世紀以來

進入二十一世紀以來,是我國特色的教學研究方法論的探索時期。這一時期,學者們對方法論在教學論研究中的地位進行了探討。裴娣娜認為方法論仍具有指導意義,面對教學論現展的歷史使命,我們應不斷提高運用方法論指導教學研究的水平,而不是否定方法論的指導意義。針對所出現的“代替論”和“廢棄說”這樣的形式主義、教條主義的錯誤觀點。劉清華指出,既是科學的世界觀,又是科學的方法論,它對整個科學研究,無論是自然科學研究還是社會科學研究,都具有指導作用。教育、教學研究自然也不例外。對各門學科研究的指導作用是通過不同的形式而實現的。教師作為研究者成為新課程條件下教師的必然選擇和必須角色,新課程改革中的一系列新問題也使教學理論工作者走向基層,走進課堂,人文理解教學研究范式在我國開始得到發展。因此人本主義中的現象學、解釋學和批判理論等代替實證主義的方法論,借鑒社會研究中常用的民族志等研究方法,采用自然主義的方式探索教育的規律,因此質的研究方法逐步被引入到教學研究當中。

三、改革開放三十年來教學研究方法論存在的不足

雖然這三十年在我國教學研究方法論的研究過程中,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是仍然存在不足之處。

1.邏輯演繹法仍然占主導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