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保管理機構制度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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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保管理機構制度

篇1

內容提要: 按照現行立法,在企業集團中,母公司股東尚無法律依據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由此母公司股東因信息不對稱而難以保護其合法權益。為解決這一問題,美國法許可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使得母公司股東的查閱權穿越母公司而對子公司產生效力。公司結構的變化給股東權益的保護提出了新的挑戰,而我國現有股東查閱權的規定,難以應對這種挑戰。我國在上市公司和國有企業中均已存在穿越制度的應用,將這一立法經驗推廣應用于股東查閱權,使母公司股東能夠穿越母公司去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是我國可行的選擇。

一、問題的提出

在現代公司制度中,公司所有權與經營權相分離,大多數股東往往不直接參與公司的經營管理,導致其陷于信息不對稱的弱勢地位。為此,各國公司法普遍確認股東查閱權制度,以加強對股東的保護。作為股東手中的利器,查閱權本身雖然不是一項財產性的權利,但是它對于保護股東在公司中的投資利益至關重要:既是股東收集信息據以作出決策的有力工具,又是開展調查、發掘證據的有力工具,同時還是威懾公司管理層、防止其危害公司和股東利益的有力工具。但是,在企業集團之中,母公司股東的查閱權卻難以發揮有效作用。

在企業集團之中,母公司股東與子公司之間存在緊密的經濟聯系。尤其在母公司屬于純粹控股公司(pure holding corporation)時,企業集團的經營資產集中于子公司之中,母公司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一具空殼。此時,子公司的經營管理狀況對母公司股東將產生重大影響,這種影響絲毫不亞于母公司本身對其股東的影響。這樣,母公司成為介于股東和子公司之間的法律主體。由于傳統公司法只承認股東對其持股公司的查閱權,因此隔著母公司這一層障礙,母公司在股東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得不到法律支持。由此,母公司股東陷于巨大的投資風險和現實危害之中。尤其當侵害母公司股東的證據材料均被保存在子公司之時,母公司股東很可能毫無辦法。

總之,在企業集團之中,傳統的股東查閱權難以起到為母公司股東合法權益保駕護航的功效。在實踐中,母公司股東(尤其是中小股東)屢屢遭到侵害,卻無法找到有效的救濟。如何確保母公司股東查閱權應有的功效,從而保障母公司股東的合法權益,成為企業集團化之后應當解決的重要問題。

二、美國法的理論與實踐

(一)穿越理論下的母公司股東查閱權

穿越理論(pass-through theory)來源于公司法人格否認的法理。當母子公司之間的人格混同之時,母公司股東也被視為子公司股東,從而母公司股東的權利穿越了母公司而對子公司產生效力。

在1944年的Anderson v.Abbott案中,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判決認為,公司法人格的插入(通過設立子公司從而使得母公司成為插入母公司股東與子公司之間的法律主體),不能被用來規避立法政策;如果母公司僅僅只是經營者架空股東控制權的工具,則應當通過人格否認的方式恢復股東控制權。[1]盡管這一判決并未言明穿越理論,但是其卻清楚地闡述了穿越的法理。即,為了應對企業集團化所帶來的母公司股東權被規避的問題,應當允許母公司股東的權利穿越母公司這層法人實體,從而對子公司產生效力,由此恢復股東應有的控制權。

到20世紀60年代,美國企業界掀起一股企業集團化的熱潮。在企業集團之中,母公司股東的諸多權利(包括查閱權)與實際從事經營的子公司隔絕開來。母公司股東因此處于危險的境地:一方面,由于子公司是企業集團的經營主體,子公司的決策將實質性地影響母公司股東的利益;另一方面,母公司股東的諸多權利觸及不到子公司,難以對子公司的經營決策進行有效監督,其合法權益將難以得到保障。為此,美國學者Eisenberg提出,子公司的股東投票權要么屬于母公司而具體由母公司的股東會行使,要么直接穿越母公司轉移到母公司股東手中。[2]Eisenberg從投票權穿越的角度揭示了穿越理論。

支持穿越理論的一個主要理由在于:母公司股東與子公司之間存在母公司這一層法人實體的事實,不應被允許用來挫敗法律確定的重要股東權利。即,在特定情形之下,有必要將實質置于形式之上,強調母公司股東與子公司之間存在的實質性經濟聯系而并不過多地糾纏于母公司在形式上阻隔了兩者之間的直接法律聯系的事實,使得法律賦予母公司股東的合法權利穿越母公司而直接適用于子公司,從而防止他人利用公司獨立法人的障礙侵害母公司股東權利。

對于公司制度來說,穿越理論并非陌生。該理論在雙重派生訴訟[3]、子公司出售重大資產時母公司股東會的表決權等領域有著廣泛的應用。例如,在雙重派生訴訟之中,母公司的股東可以子公司的名義提起派生訴訟,盡管從法律技術上來看其并不是子公司的股東。因此,允許提起這類訴訟,法律實質上是允許以子公司名義提起派生訴訟的權利穿越母公司而轉移到母公司股東手中。如果沒有這種穿越,一項重要的股東權利(保證管理層忠實、謹慎的權利)將會僅由于在所有者和管理者之間嵌入額外的一層實體物而被毀滅。[4]

同樣,這一原理也適用于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的情形:母—子公司結構的設置,導致原本母公司股東可以依據查閱權獲得的信息大大縮減,法律授予母公司股東的查閱權的功效被規避。為恢復查閱權應有的保護股東的效力,在一定情形之下,應當使母公司股東的查閱權穿越母公司這一層法人實體的障礙。如果沒有這種穿越,母公司股東的查閱權將會僅僅因為母公司的障礙(也許母公司正是為規避股東查閱權而被故意設置的空殼)而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這有違公平。

當然,在司法實踐中,美國法院在許可母公司股東對子公司賬簿記錄進行查閱之時,并未言明其依賴的是穿越理論。不過,法院在論證這種授權的合理性之時,闡述的往往都是穿越理論的法理。即出于維護母公司股東合法權益的目的,應當允許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使其能夠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

(二)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的實踐

對是否允許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的問題,美國各州的態度并不一致。一些州對此表示認可,并在制定法中予以確認。在制定法中沒有規定之時,一些州的法院直接采取對制定法進行嚴格的字面解釋的方法,否定母公司股東的查閱要求;另外一些州的法院則會繼續尋找相應的普通法規則,許可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的穿越。無論是依據制定法還是普通法,當法院許可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之時,其將通過頒發訓令(mandamus)的方式,命令母公司促使子公司交出其賬簿記錄,以供母公司股東查閱。[5]

1.制定法無規定之時的處理

(1)嚴格的立法解釋

在美國大部分州,成文公司法并沒有規定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的穿越(連《標準商事公司法》對此也沒有規定)。所以,一些法院直接采取對制定法進行字面解釋的方法,否定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的要求。

Panitz v.F.Perlman&Co.,Inc.案是這一做法的典型代表。[6]在該案中,上訴法院認為,法律解釋的主要規則是,立法機構的意旨應居優先。如果一項制定法的語言是直白、清楚且沒有歧義的,法院的義務便是簡單而明確的,即按照法律本來的規定予以闡述并遵從之,法院并非能夠不受拘束地偏離制定法的用語。因此,如果一項法律的語言直白地表明一件事,就不能通過司法解釋的方式賦予其另外的含義。最后,法院認為,該州查閱權的法律僅涉及一個公司的股東查閱該公司記錄的權利,它并未授予一個公司的股東查閱另一個公司記錄的權利,即使另一公司完全為前一公司所有。所以,依照制定法直白的語言,股東并不享有查閱其并不是股東的公司的記錄,因而法院拒絕了原告提出的查閱兩個子公司的賬簿記錄的要求。

(2)普通法上的救濟

當成文公司法中沒有規定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之時,一些州的法院很不情愿在制定法的層面就了結母公司股東的查閱請求問題,于是便超出制定法的規定,轉向普通法尋求解決之道。這又主要包括兩種做法:另一自我分析(the alter ego analysis)和控制或支配分析。

另一自我分析原本適用于刺破公司面紗的案件,但在實踐中,美國很多法院采用這種分析方法來決定是否準許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在股東查閱權的案件中,法院會結合案件的具體情況,綜合考慮各種因素之后,決定是否將子公司視為母公司的另一自我。當子公司被認為是母公司的另一自我時,母公司股東就被允許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美國有許多州的法院都采用這種做法。例如,特拉華州在2003年修訂公司法之前,就是通過分析母、子公司之間的關系,審查子公司是不是母公司的另一自我,以決定是否授予母公司股東查閱權。[7]

法院這樣做的道理在于:如認定子公司是母公司的另一自我,母公司的股東在法律上也被認為是子公司的股東,其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便不存在法律上的障礙。值得注意的是,在實踐中,法院在股東查閱權的案件中,認定另一自我的標準比刺破公司面紗案件中的標準要有所降低,畢竟讓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并不會產生責令母公司對子公司的債務承擔責任這樣嚴重的后果。

控制或支配分析從母公司對子公司的控制的角度來衡量許可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的適當性,一些法院將其與適用于刺破公司面紗案件中的控制相提并論。在刺破公司面紗的案件中,對子公司進行有力控制或支配的母公司可能會因此而為子公司的侵權行為承擔責任。卡多佐大法官解釋道:“支配可能是如此地全面,干涉可能是如此地明顯,以至于依據的一般規則,母公司成為本人,而子公司是人?!盵8]將這種推理推廣到股東查閱權的案件中,法院主張,在母子公司之間存在的聯系與將子公司的責任歸于母公司時兩者之間的聯系相同之時,母公司的股東就有權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在State v.III Investments,Inc.案中,[9]上訴法院認為,初審法院需要審查母公司的公司結構及其與子公司的關系,以及審查其他相關的事實,以確定母公司是否對子公司進行了足夠的控制,從而決定是否準許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

2.制定法有規定之時的處理

截至2006年,美國已有特拉華州和俄克拉何馬州在公司法中明確規定母公司股東對子公司賬簿記錄的查閱權,因此這兩個州的法院可直接援引制定法的規定來處理母公司股東的查閱請求。兩者的規定是相同的:任何股東,可由其個人或律師或其他人以書面請求并說明其目的,在公司正常的營業時間內,為任何正當目的而查閱、復制或摘錄子公司的賬簿和記錄,只要:(1)公司實際持有且控制子公司的該記錄,或(2)公司通過對于子公司的控制能夠取得該記錄,并且自提出請求之日起,股東對子公司的該賬簿記錄的查閱并不違反與公司無關聯的他方與公司或者子公司之間的協議,同時子公司依據適用于它的法律在公司提出請求之時無權拒絕公司取得該賬簿記錄。[10]

如何理解和適用上述法律規定?特拉華州最高法院在Weinstein Enter.,Inc.v.Orloff案中,[11]圍繞《特拉華州普通公司法》第220條(b)款第(2)項關于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的規定,作出了全面的闡釋。

該州最高法院認為,援引第220條(b)款第(2)項的前提條件是,確定被查閱的公司是第220條(a)款第(3)項規定的“子公司”。依據該規定,“子公司”是指直接或者間接為一個公司全部或者部分所有的實體,且該公司是該實體的股東,并直接或者間接地對該實體的事務進行控制。依此規定,認定“子公司”應該考慮兩個方面的因素:所有權關系和控制關系。對于所有權關系的認定通常并不會產生爭議,只要確認一個公司直接或者間接持有一個實體的股份即可。容易產生爭議的地方在于對控制關系的理解。該州最高法院解釋說,“控制”一詞并沒有固定的法律含義,是否存在控制通常是在對案件事實進行具體分析之后才能認定的。對于第220條(a)款第(3)項規定的“子公司”的認定,其中“控制”的含義是通過適用在承擔信義義務(fiduciary duty)的目的之下通常使用的控制概念來確定的。在承擔信義義務的情形下,當股東直接或者間接擁有一個公司的投票權超過50%之時,便存在控制;如果少于50%,那么該股東不被視為應該承擔信義義務的控制股東,除非能夠證明該股東能夠對公司施加實際的控制。

隨后,該州最高法院對母公司交出子公司賬簿記錄的條件進行了具體分析。依據第220條(b)款第(2)項的規定,只有在以下兩種情形下,母公司才負有交出子公司賬簿記錄供母公司股東查閱的法定義務:(1)母公司實際持有且控制子公司的該記錄,或(2)母公司通過對于子公司的控制能夠取得該記錄。

對于第1種情況,既然母公司實際持有且控制著子公司的記錄,那么該記錄可被視為母公司的記錄,由此母公司股東便能夠查閱之。[12]當然,該案中原被告雙方對此并沒有爭議,因為原告要查閱的是子公司實際持有和控制著的記錄。

第2種情況是該案的爭議焦點。特拉華州最高法院解釋說,此處的“控制”的含義與信義義務中的“控制”并不相同,此處的“控制”是指施加控制的實際能力(an actual ability to exercise control),區別于有權進行控制(have the power to control)。因此,通過了子公司認定中的控制標準,并不表明同時滿足了此處的控制要求,即便母公司持有子公司超過50%的股份,其也有可能不享有出于迫使子公司交出其賬簿記錄的目的而必須的控制。[13]在實際的案件中,法院必須結合案件的具體事實以確定:母公司事實上能否通過對子公司施加控制從而取得子公司的賬簿記錄。

最后,該州最高法院同時注意到,依據第220條(b)款第(2)項的規定,即便母公司能夠通過對子公司施加的控制取得其賬簿記錄,在以下的情況下,其沒有義務施加這種控制:(1)這樣做將違反與第三方的協議,或(2)在依據子公司住所地法律直接對子公司提起的訴訟中,子公司有權拒絕母公司取得其賬簿記錄。

(三)查閱權穿越對母公司股東權益的保護

為應對企業集團化之后母公司股東查閱權失效的問題,美國許可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從而涵蓋對子公司賬簿記錄的查閱。盡管對于這種做法尚未形成一致意見,但自從1908年Woodworth v.Old Second Nat.Bank案法院判決支持母公司股東對子公司賬簿記錄的查閱要求,[14]至今已一百多年,美國越來越多的州采納了這一制度。在那些尚未采納這一制度的州,法院也表達了對于采納這一制度的某種程度的支持。[15]

許可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能夠為母公司股東的合法權益提供充分保障。首先,這種查閱權能起到事前防范的作用。通過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以及母公司本身的賬簿記錄),母公司管理層的非法行為更有可能被發現,由此便對母公司管理層(甚至包括子公司的管理層)形成無形的威懾,促其拋棄僥幸心理,規范其經營行為。其次,這種查閱權能夠起到收集證據以支持訴訟的作用,母公司管理層會因此放棄通過轉移其非法行為的證據材料到子公司以逃避追究的想法。最后,這種查閱權能起到“踏腳石”的作用。通過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而獲得相關的信息,這就為母公司股東采取進一步的行動提供了事實依據,母公司股東得以在信息充分的前提下作出其決策。

總之,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的穿越,極大地增強了企業集團之中母公司股東的力量,使其能夠對公司管理層進行有效的監督制衡;同時母公司的中小股東也因此能夠更合理地對抗母公司大股東的欺壓,防止大股東勾結公司管理層作出危害自身利益的行為。此外,這也有助于提高子公司經營管理的透明度,規范其公司治理及經營行為。

三、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在我國的構建

(一)對我國股東查閱權規定的檢視

我國《公司法》在第34條和第98條分別規定了有限責任公司和股份有限公司中的股東查閱權。依據《公司法》的規定,股東有權查閱包括公司章程、股東會會議記錄、董事會會議決議、監事會會議決議和財務會計報告等在內的諸多文件,這可為其合法權益提供有力保障。但是,在面對企業集團之中母公司股東權益的保護問題之時,這種建立在傳統單一型公司結構基礎之上的股東查閱權,幾乎難以發揮作用。

在企業集團中,母公司董事會作為母公司的代表行使對于子公司的股東權,其獲得了對于子公司的完全控制。在這種情況下,由于傳統的股東查閱權止步于母公司而觸及不到子公司,因此,母、子公司管理層背信棄義或怠于履行職責,損害母公司及其股東的合法權益,將變得有恃無恐:只要非法行為是在子公司范圍之內進行的,或者非法行為的證據材料均被保存在子公司,公司管理層便可逃避股東的監督和追究。

我國《公司法》第15條已明確規定公司可以向其他企業投資,并取消了對轉投資數額的限制。由此,公司可以其全部資產投資設立子公司,進行控股公司化改造。在這一過程中,母公司股東的利益與子公司經營管理狀況息息相關,但是母公司股東的查閱權卻觸及不到子公司。實踐中經常發生母公司股東因為信息的不對稱(尤其是缺乏有關于子公司經營管理狀況的信息)而無法獲得有效救濟的事情。[16]總之,公司結構的變化給股東權益的保護提出了新的挑戰,而我國現有股東查閱權的規定,難以應對這種挑戰。

(二)立法引入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制度

美國法通過許可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的方式,為母公司股東獲取子公司信息提供了一條便利途徑,從而使查閱權并不因為公司結構的變化而喪失其為股東利益保駕護航的功效。美國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的法律實踐有一百多年,至今不僅形成了數量可觀的判例,而且在這些判例的基礎之上還歸納出若干規則(普通法的規則和制定法的規則),為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提供指導。美國法確立的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制度,對其他大陸法系國家產生了重要的影響。日本在1999年修訂其《商法典》時,便借鑒美國法的做法,引入了母公司股東對子公司賬簿記錄的查閱權。在2005年頒布統一的《公司法典》之時,日本再次確認了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的這種穿越,規定母公司股東有權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17]雖然迄今尚未見到適用該規定的日本判例,但是日本立法機關未雨綢繆地引入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制度的舉措,給我國以啟示。

近年來,我國在公司立法方面亦很多參考美國法的規定。尤其在2005年修訂《公司法》之時,為解決我國公司領域的相關問題,我國引入了諸多美國公司法律制度。當前,我國亦面臨著母公司股東(因無法獲取子公司信息而導致的)權益保護問題。在美國已有豐富立法和司法實踐的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制度,可為我國有效解決這一問題提供重要借鑒。

我國可以立法引入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制度。并且,這樣做還有一個有利條件——我國立法上已將穿越制度應用到一些領域之中,這為股東查閱權領域的穿越提供了先例和立法經驗。

依據2008年《上市公司重大資產重組管理辦法》的規定,上市公司控股或控制的公司購買、出售資產,達到相應標準的,應當由該上市公司的董事會依法作出決議,并提交股東大會批準。[18]這其中就包含了表決權穿越規則:上市公司的股東穿越了該公司,對控股或控制的子公司購買、出售資產行為行使表決權。此外,2003年公布的《企業國有資產監督管理暫行條例》規定,由各級政府出資設立的企業(稱為“所出資企業”)投資設立的重要子企業的重大事項,需由所出資企業報國有資產監督管理機構批準的,管理辦法由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機構另行制定,報國務院批準。[19]這就使得在國有企業實行控股公司化改造之后,國有資產監管部門(母公司股東)仍可控制重要子公司的重大事項,其代表國家行使的股東權并不因此遭到削弱。[20]

在上市公司和國有企業中均已存在穿越制度的應用,將這一立法經驗推廣應用于股東查閱權,使母公司股東能夠穿越母公司去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是我國可行的選擇。

(三)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的制度設計

1.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的界限

引入股東查閱權穿越制度,初衷在于為母公司股東提供更充分的保護。但是,允許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無疑又會對子公司的經營活動帶來干擾。子公司不僅要應對其自己股東的查閱請求,還要付出額外的精力去應付母公司股東的查閱請求。過多的查閱,不僅不利于子公司賬簿記錄的保存,而且也加大了子公司商業秘密泄露的風險。

在涉及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的場合,母公司股東合法權益的保護與子公司自主經營權的保障形成緊張的角力局面。股東與公司之間利益的角力時刻存在,在設置股東查閱權之時,立法確認了股東利益在一定程度和范圍內優先于公司利益,要求公司容忍股東經由查閱而帶來的干涉。而在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的場合,立法似乎要求公司作出更大讓步——要求子公司容忍非其股東的他人的查閱。在此情況下,劃定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的合理界限尤為重要。

就美國法的實踐來看,盡管做法并不統一,但無論是普通法的規則還是制定法的規則,都從母子公司之間的關系入手,來劃定穿越與否的界限。母子公司之間存在緊密關系,固然拉近了母公司股東與子公司賬簿記錄之間的聯系,但僅僅從此角度來劃定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的邊界,似乎并不夠充分,有偏向母公司股東之嫌。在實踐中,母公司與子公司之間往往都存在緊密關系,這使得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幾乎成為一種常態,由此給子公司帶來不小的干擾。

穿越界限的劃分,既要保證為母公司股東提供合理的保護,又要兼顧對子公司利益的恰當保障。不能為保護母公司股東的利益而無限制地擴張其權利,使子公司利益受損。

為兼顧對子公司利益的保障,使子公司的經營活動不至于因母公司股東的查閱而受到嚴重干擾,應當為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設定一定的場合,使得母公司股東的查閱成為一種特例性救濟而非常態。畢竟,母公司股東并非時刻均有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的必要,其只在涉及其自身重大利益的場合才需要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

此外,為了防止母公司股東權利濫用,對要求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的母公司股東,應當施加必要的主體資格的限制、查閱目的和方式的限制。這樣在保障母公司股東權益的同時,能夠盡量減少給子公司造成的干擾。

總之,只有滿足主體資格要求的母公司股東,在特定的場合之下,出于正當目的,以合理的方式,查閱與母公司存在緊密聯系的子公司的賬簿記錄,這樣才被允許。這樣的查閱并不給子公司造成重大干擾(或者說,在這種查閱條件下,相比于母公司股東能夠獲得的保護,子公司的“不受干擾權”應居于次要地位),但卻能充分保護母公司股東的重大利益,這正是股東查閱權穿越所意圖實現的效果。在確定是否準許母公司股東查閱權穿越之時,應當全面考慮上述各種因素。

2.我國規則的設計

如何設計我國股東查閱權穿越的規則?圍繞前述應當考慮的多種因素,筆者嘗試提出幾點建議,以求拋磚引玉。

首先,作為前提條件,必須母子公司之間存在緊密關系,母公司股東查閱權才被準許穿越。母子公司之間關系應達到何種緊密的程度?對此,美國有不同的做法。比較而言,特拉華州的做法更適合我國。這一方面是因為作為大陸法系國家,我國對成文法有著天然的偏好,法官固有的成文法思維恐難以駕馭普通法的規則。另一方面,特拉華州公司法的規定本身更為客觀合理,其僅需考察母子公司之間的控股關系以及子公司賬簿記錄為母公司的可得性(availability),操作起來更為方便。而普通法上的另一自我或控制及支配的分析,涉及對案件事實的全面考量,美國法官尚且感到棘手,我國法院恐更加無所適從。[21]

因此,在我國,對母子公司關系的考察應當注意以下兩點。首先,母公司必須是子公司的控股股東。[22]控股股東的地位,表明母公司向子公司進行了大量投資,此時子公司的經營管理狀況對于母公司股東的切身利益有著重大影響,子公司賬簿記錄對母公司股東而言尤其重要。此外,子公司賬簿記錄必須處于母公司的持有和控制之下,或者母公司通過施加對子公司的控制能夠合法獲取。強調子公司賬簿記錄為母公司的可得性,可為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提供更大的正當性——因為在這種狀態下,子公司賬簿記錄在實質上如同是母公司的一樣,從實質重于形式的原則出發,母公司股東應該有權去查閱該賬簿記錄;如果任由母公司成為阻隔其股東通過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而維護自身利益的道具,這將是不公正的。

其次,只有在涉及自身重大利益的場合,母公司股東方可穿越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這種場合,主要是指涉及子公司重大變更的情況,即可能改變子公司的組織結構和控制權格局的決策,包括分立、合并、重大資產出售、制定盈余分配方案、建立聯營或者其他形式的商業聯合、增資、減資、引入累積投票制、選任或者解任董事、取消股東的新股認購權、變更組織形式、修改公司章程、解散、清算等等。子公司的上述重大變更,大多涉及需要股東表決權2/3以上多數通過的事項,其對母公司股東利益將產生重大而直接的影響。而母、子公司管理層損害母公司股東的非法行為通常也發生在這些場合。此時允許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顯得尤為必要。

最后,從防止母公司股東權利濫用的角度出發,母公司股東欲穿越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還應當符合以下要求:

第一是主體上的要求。當前《公司法》對股東查閱權的主體并無特別的要求,但考慮到此處母公司股東要查閱的是子公司而非母公司的賬簿記錄,故有必要對主張查閱的母公司股東進行限制。但是,這種限制又不能太苛刻,畢竟有動力去行使查閱權的大多是母公司的中小股東。具體而言,可以參照我國《公司法》關于提起派生訴訟對于股東持股時間和比例上的規定,即規定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股份有限公司連續180日以上單獨或者合計持有公司1%以上股份的股東才可以要求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這是因為,行使了查閱權發現公司管理層有欺詐、不當管理的行為,母公司股東很可能會提起派生訴訟,查閱和提起派生訴訟的主體將可能是同一的,那么對兩者主體上的要求也應該是相同的。

第二是目的上的要求,即查閱的股東必須具有正當目的。我國當前的《公司法》規定了在有限責任公司之中股東查閱公司賬簿記錄的正當目的要求,但是在股份有限公司之中并無此項要求??紤]到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對子公司可能造成的干擾,無論是有限責任公司還是股份有限公司,在母公司股東要求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的場合,查閱人均需表明其正當目的。正當目的是指與查閱人作為股東所享有的利益合理相關的目的。[23]即,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的賬簿記錄,必須出于維護與其作為母公司股東的地位而享有的利益直接相關的目的。實踐中,可由法官依據具體案情來決定母公司股東的查閱是否具有正當的目的。

第三是權利行使方式上的要求。欲行使查閱權的股東必須提出書面請求。“股東提出書面請求的制度設計目的有二:一則為公司預留置備會計賬簿的必要準備時間,二則便于公司提前發現股東濫用查賬權的蛛絲馬跡,從而抗辯濫權股東的查賬請求。”[24]此外,母公司股東只能在子公司正常的營業時間內進行查閱,這也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減少母公司股東的查閱將給子公司的正常經營帶來的妨害。

注釋:

[1]See Anderson v.Abbott,321 U.S.349(1944).該案中,肯塔基國家銀行(以下簡稱銀行)和Louisville信托公司共同組建了Banco Kentucky Company(以下簡稱Banco公司),并將自身的大部分股份出售給Banco公司,使得Banco公司成為銀行和Louisville信托公司的控股母公司。其后,因經營不善,銀行與Banco公司破產。銀行的破產清算人經過評估,認為銀行股東有400萬美元的出資尚未支付。因此,該破產清算人起訴并從Banco公司破產清算人處獲得9萬美元。對于余額,銀行破產清算人起訴要求Banco公司的所有股東予以支付,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對此予以支持。

[2]See Melvin Aron Eisenberg,Megasubsidiaries:The Effect of Corporate Structure on Corporate Control,84 Harv.L.Rev.1577(1971),pp.1588—1589.

[3]母公司股東要求代位行使屬于母公司的以子公司名義提起派生訴訟的權利時,該股東提起的訴訟就被稱為雙重派生訴訟。See Note,Remedies of Stockholder of Parent Corporation for Injuries to Subsidiaries,50 Harv.L.Rev.963(1937).

[4]See Melvin Aron Eisenberg,supra n.2,p.1597.

[5]美國有關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的訴訟比較特殊:訴訟的原告方為母公司股東,被告方為母公司,子公司不是訴訟的當事人。因此,若原告勝訴,法院將責令母公司交出子公司的賬簿記錄以供母公司股東查閱,而不是對非訴訟當事人的子公司發出命令。

[6]See Panitz v.F.Perlman&Co.,Inc.,173 S.W.3d 421(Tenn.Ct.App.2004).該案中,原告Monte Panitz和Barry Panitz是被告F.Perlman&Co.公司的股東,其要求查閱被告及其子公司的記錄,以確定被告及其子公司的董事或高管人員是否存在違反信義義務的行為。被告F.Perlman&Co.公司允許原告查閱該公司的賬簿記錄,但認為原告并不是其子公司的股東,因此對原告提出的查閱其子公司的記錄的要求予以拒絕。初審法院對原告提出的查閱被告子公司記錄的要求不予認可,上訴法院確認了初審法院的這一判決。

[7]See,eg.,Skouras v.Admiralty Enterprises,Inc.,386 A.2d 674(Del.Ch.1978);Carapico v.Philadelphia Stock Exchange,Inc.,791A.2d 787(Del.Ch.2000);Saito v.McKesson HBOC,Inc.,806 A.2d 113(Del.2002);etc.

[8]See Berkey v.Third Ave.Ry.Co.,155 N.E.58,61(N.Y.1926).

[9]See State v.III Investments,Inc.,80 S.W.3d 855,866(Mo.Ct.App.2002).該案中,原告是被告Five I公司股東,持有Five I公司2.68%的股份。原告欲向Five I公司出售所持有的股份,但是對于該股份的價格卻無法與Five I公司達成協議。為此,原告要求查閱Five I公司及其子公司的相關賬簿記錄,以確定所持有股份的合理價格。被告Five I公司只同意提供有限的資料供原告查閱,其中并不包括子公司的賬簿記錄。原告起訴到法院。初審法院認為原告并非Five I公司子公司的股東,因而拒絕了原告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的要求。該案便被上訴至密蘇里州上訴法院。

[10]See Del.Code Ann.tit.8,§220(b)(2)(2003);Okla.Stat.tit.18,§1065(B)(2)(2005).

[11]See Weinstein Enter.,Inc.v.Orloff,870 A.2d 499(Del.2005).該案中,原告Orloff是被告Weinstein Enter公司(以下簡稱W公司)的股東,其欲向他人出售其所持有的W公司股票,但是無法準確對其股票價格作出評估。為此,原告起訴要求查閱W公司與J.W.Mays公司(以下簡稱M公司,其是W公司的子公司)的賬簿記錄。原被告雙方對于原告是否有權查閱M公司持有并控制的M公司的賬簿記錄產生爭議。該案經過初審之后被上訴到特拉華州衡平法院,衡平法院簽發了執行令,強制要求W公司交出M公司的賬簿記錄供原告查閱。W公司將法院的執行令通知給M公司,M公司認為,交出其賬簿記錄供原告查閱將對其造成不利影響,遂拒絕之。最后,此案被上訴到特拉華州最高法院。股東查閱權穿越:母公司股東權益保護的利器

[12]在Siravo v.Sirian Lamp Co.案中,原告是被告Sirian Lamp公司的股東,其起訴要求查閱被告及其子公司的賬簿記錄。在涉及原告是否能夠查閱被告子公司賬簿記錄的問題之時,新澤西州糾錯與上訴法院審理認為,該案中,被告子公司的賬簿記錄被保存在被告位于紐瓦克市的辦公室里,因此該賬簿記錄實質上屬于母公司的賬簿記錄,原告當然能夠查閱。See Siravo v.Sirian Lamp Co.,124 N.J.L.433,39 Gummere 433,12 A.2d 682(N.J.Err.&App.1940).

[13]對此,特拉華州最高法院進一步解釋說,即便控制股東能夠選舉子公司董事會的多數成員,僅僅這種能力并不自動表明,為促使子公司交出其賬簿記錄的目的,母公司控制了子公司的事務。原因在于,子公司的董事負有法律上的義務為其公司股東的利益來管理公司業務,公司董事是由大股東選出的事實并未解除這些董事對公司和公司的小股東所負有的信義義務。

[14]See Woodworth v.Old Second Nat.Bank 154 Mich 459,117 NW 893(1908).該案的原告對被告Old Second國家銀行(以下簡稱銀行)的兩位董事提起訴訟,要求賠償損失,理由是其因為相信了這兩位董事的虛假和欺詐性陳述而支付了過高的對價來購買銀行的股票。在這一訴訟開始審理之前,為獲取充分的證據,原告又對被告銀行及其子公司Maltby Cedar公司起訴,要求查閱兩者的賬簿記錄,以獲取支持對銀行董事訴訟的相關證據材料。本案的二審法院認為,原告并非Maltby Cedar公司的股東所以無權查閱該公司記錄,這一觀點并不成立。Maltby Cedar公司僅僅只是銀行的一個工具,銀行的所有股東在MaltbyCedar公司之中至少享有一種衡平利益,因此原告作為銀行的股東有權查閱Maltby Cedar公司的賬簿記錄。

[15]例如,在Feldman v.San Mateo Fin.Corp.案中,法院認為,母公司通過采用控股公司的形式,使法律賦予股東的收集公司信息的一般機會與子公司絕緣。依照法院的觀點,拒絕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的法律規定對于促進公司責任的目標造成損害,應該由立法機關重新審查。See Feldman v.San Mateo Fin.Corp.,276 Cal.Rptr.285,288(Cal.Ct.App.1990).

[16]在國有企業改制過程中,這種事情常常發生:國有企業管理層通過設立控股子公司并向子公司轉移資產,從而取得對國有資產的完全控制權,進而將之出售或將經營利潤據為己有,造成國有資產的大量流失。參見《李金華:國有資產流失有五方面,分配不公浪費嚴重》,載中國新聞網http://chinanews.com.cn/cj/hgjj/news/2007/05-10/931559.shtml,2010年5月10日。

[17]日本《公司法》第433條第3款規定,股份公司的母公司股東,為行使其權利所必要時,在表明理由之后,經法院許可,可以就該股份公司的會計賬簿或與之相關的資料提出查閱請求。(參見崔延花:《日本公司法典》,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204頁。)值得說明的是,日本《公司法》將股份公司和有限責任公司兩者一體化,統稱為股份公司。因此,此處雖然使用“股份公司”的稱謂,但是其涵蓋了傳統上的股份公司和有限責任公司。

[18]參見《上市公司重大資產重組管理辦法》(證監會令第53號)第11條、第19條。

[19]參見《企業國有資產監督管理暫行條例》(國務院令第387號)第24條。

[20]李凡:《論表決權穿越》,《政治與法律》2008年第12期。

[21]有美國學者評論道,另一自我的分析過于主觀,其涉及許多因素的復雜平衡與考量,法院在面對同樣的案情時可能得出不同的結論,且耗費大量不必要的時間;在母公司股東查閱子公司賬簿記錄的領域有所降低的另一自我標準很容易滲透到涉及刺破公司面紗的案件中,對后者產生不利的影響。而控制或支配的分析則與另一自我的分析方法常常難以區分,其同樣存在過于主觀的問題,容易產生分歧。See Matthew A.Kitchen,The right of a parent's shareholders to inspect the books and records ofsubsidiaries:none of their business?74 U.Cin.L.Rev.1089(2006),pp.1106—1107.

[22]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第217條第2款的規定,控股股東是指出資額占有限責任公司資本總額50%以上或者其持有的股份占股份有限公司股本總額50%以上的股東;出資額或者持有股份的比例雖然不足50%,但依其出資額或者持有的股份所享有的表決權已足以對股東會、股東大會的決議產生重大影響的股東。這一規定與特拉華州認定一個公司是另一個公司的子公司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