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制度創新鄉村振興機制研究

時間:2022-04-01 09:2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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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制度創新鄉村振興機制研究

摘要:為解決“三農”問題,國家提出了“鄉村振興戰略”。在此背景下,政府從財政政策、貨幣政策和技術進步等各個途徑進行努力,問題也得到了某種程度的解決。首先借鑒現有的金融發展理論和農村金融制度創新的研究成果,總結了農村未來進一步發展要解決的瓶頸問題;然后探討如何利用農村金融制度創新促進“鄉村振興戰略”實現的發展路徑。經過研究發現,“有為”“有效”政府所推動的農村金融制度創新,結合農村金融市場“自下而上”的自生發展,是實現鄉村振興的有效路徑。所以,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鄉鎮基層組織,要利用好各種政策工具,成為“有為”和“有效”的政府,尊重農民需求,引導農村金融市場發展,有效實現鄉村振興。

關鍵詞:農村金融;鄉村振興戰略;制度創新

一、引言

“三農”問題是指農民、農村和農業問題。21世紀以來,中央政府連續17年涉農一號文件,探索解決“三農”問題。這說明“三農”問題仍是我國發展進程中亟需解決的關鍵性難題。“三農”問題的解決關乎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大局,因此政府在深刻分析農村現狀和考慮未來發展的基礎之上,于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提出了“鄉村振興戰略”。該戰略的提出不僅給“三農”問題的解決指引了新的方向,也為未來城鄉差距縮小和經濟的進一步發展提供了新的可能。在此背景下,如何實現鄉村振興至關重要。實現鄉村的振興可以通過很多方法:取消農業稅以減輕農民生產負擔;利用轉移支付增加農民收入、提高其購買力;通過“以工補農”縮減城鄉差距;進行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以改善居住環境、提高農村生產力等。雖然在以上各種辦法的合力促進下,農村經濟得以發展,人們生活水平有了一定的提升,但是“三農”問題仍然存在,鄉村振興的目標并沒有實現。2019年中央一號文件《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堅持農業農村優先發展做好“三農”工作的若干意見》指出優先保障“三農”資金投入。這在國家層面肯定了資金投入在解決“三農”問題方面的重要性。資金投入也有很多渠道,如貨幣政策、財政政策以及包含二者的農村金融市場等。截至目前,雖然政府已經在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方面做了大量工作,但仍需進一步完善。所以農村金融市場更加大有可為。農村金融制度的創新和農村金融的發展是解決“三農”問題、實現鄉村振興不可或缺的一環。

二、金融發展理論與研究成果

(一)金融發展理論。20世紀70年代,Mckinnon(1973)、Shaw(1973)根據當時拉美等發展中國家金融發展與經濟增長的關系,最早提出了金融抑制和金融深化的概念,并認為金融抑制現象在發展中國家普遍存在,其主要觀點是:在政府干預下設置的嚴格金融準入、利率限制以及直接信貸配給等金融指標形成了金融抑制的金融體制[1-2]。在這種金融體制下,極低的存款利率影響儲蓄的總量擴張和結構優化,從而阻礙了投資的增加和經濟的增長;另外,較低貸款利率的限定導致金融機構(銀行)不能更加有效地分配資金,減弱了金融體系的資金分配功能,同時致使金融發展停滯。基于這樣的認識,Mckinnon和Shaw認為政府應取消對金融部門的相關管制,實行金融深化(自由化)政策[1-2]。但是當時在農村金融領域,大多數發展中國家受二戰后凱恩斯學派思想的影響,接受了信貸補貼論的觀點,即通過政府干預,以財政補貼等形式從外部直接注入資金。隨著世界很多國家,特別是發達國家的經濟在20世紀70年代末陷入滯脹,凱恩斯的政府干預理論遭到質疑。新自由主義隨之興起,金融深化(自由化)理論成為當時發展中國家的普遍指導思想。在這種觀點的引導下,拉美等發展中國家開始了金融自由化浪潮。而在農村金融領域逐漸形成了農村金融市場論,該理論主張利率自由化,以激發人民的資金儲蓄意愿,盤活農村金融體系的流動資金,同時在市場化的定價下,有助于金融機構健康有效地運行[3]。但自由化的觀點使拉美等發展中國家陷入經濟危機的陷阱,同時在農村金融市場上,農業的弱質性使得農村資金大量外流,農民貧困加劇,因此,Stiglitz和Weiss(1981)提出了金融約束論,該理論認為在信息不對稱的狀態下,市場無法克服道德風險和逆向選擇問題,此時政府應該發揮作用,通過控制利率、市場準入等為民間創造租金[4]。在金融約束論的影響下,政府主要通過加強市場的監管和法律環境建設等手段來糾正市場失靈;同時,在經濟出現市場自身不能消化的危機時進行適當的引導和干預,以保障經濟平穩健康地發展。同樣,在農村金融市場也相應提出了不完全市場論,強調政府對農村金融市場的重要補充作用。但政府干預下的農村金融發展使得有關組織的部分積極性難以發揮,體制自身的潛能被忽視或者是被壓抑。于是馮興元等(2004)針對這些問題,基于哈耶克“局部知識”的視角提出了市場過程論,認為應拓展市場過程和利用市場機制以更好地利用全局和局部知識來營造農村金融多元競爭的氛圍[5]。(二)農村金融促進鄉村振興的研究。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第一篇第一章中將“鄉村”一詞定義為:“鄉村是具有自然、社會、經濟特征的地域綜合體,兼具生產、生活、生態、文化等多重功能,與城鎮互促互進、共生共存,共同構成人類活動的主要空間。”那么鄉村振興意味著鄉村在與城鎮協同發展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升生產、生活、生態及文化等多重功能特性,以實現各方面的綜合振興和繁榮。農村金融借鑒熊德平(2007)文章中的概念,他認為“農村金融”不論其數量、規模、現代化程度及表現形式和組織方式如何,其本質都是信用關系制度化的產物,是不同產權主體基于信息、信任、信譽和制度約束基礎上的信用交易活動,它通過信用工具將分散資金集中有償使用以實現“規模經濟”,并通過組織這些活動的制度安排構成經濟系統及其運動形式[6]。關于農村金融促進鄉村振興的研究,已經有許多學者做了大量工作。趙洪丹和朱顯平(2015)通過分析不同的市場化進程階段的農村金融和財政支農對農村經濟發展的作用,認為隨著我國市場化改革的推進,農村金融和財政支農對農村經濟發展的正向作用逐步顯現,且作用的力度不斷增強[7]。丁志國等(2016)通過梳理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村金融理論發展、農村金融對經濟發展的支持路徑及其政策效果,得出健康的農村金融對農村經濟發展具有顯著支持作用的結論[8]。王國剛(2018)同樣認為城鄉間金融發展的不平衡、金融為“三農”服務的不充分,嚴重制約著鄉村振興戰略和區域協調發展戰略的有效實施[9]。其實早在2010年,人們就開始關注農村金融的發展及其對經濟的助力。丁武民(2010)就提出實現鄉村的全面可持續發展,關鍵問題在于加強、加大對鄉村金融的支持力度,建立完善的鄉村金融支持體系[10]。禹躍軍和王菁華(2011)借助VAR模型分析了農村金融發展與農村經濟增長的關系,結果發現農村金融的發展有助于促進農村經濟增長,但農村金融發展滯后于農村經濟增長[11]。(三)農村金融制度創新的有關研究成果。由農村金融的含義可知,制度創新才是農村金融發展的本質。基于這種認識,眾多學者希望通過農村金融制度創新推進鄉村振興。張寧寧(2016)探討了“新常態”下農村金融制度創新的關鍵問題與路徑選擇,認為農村金融需求主體的培育、農村金融供給制度創新、金融交易中的社會網建設、土地經營權抵押機制創新等是制度創新的關鍵問題,并探尋了農村金融制度創新路徑,具體包括做好農村金融制度創新的頂層設計、采取自下而上的創新方式、合理確定創新邊界、明晰創新實施主體、放松農村金融制度創新政策約束等[12]。邱暉和倪嘉波(2018)通過對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村金融制度變遷歷程的回顧,發現影響農村金融體制變遷的特征表現為由存量改革向增量改革轉變、由強制性變遷向誘致性變遷轉變、由路徑依賴向制度創新轉變等,故提出進一步推進農村金融機構的產權改革,通過金融與財政的配合發揮資金市場上價格機制的作用,并構建多種產權相互競爭且功能上相互補充的農村金融組織體系[13]。也有部分學者對系統內制度創新進行了探討。余嘉勉(2018)探討了農村金融貸款保險制度的創新與規制,認為博弈機制的失效和激勵機制的缺失是我國農村金融貸款保險發展的主要瓶頸,并分析了如何從制度層面完善貸款保險的法律制度,從實踐操作層面完善貸款保險的運行程序[14]。溫鐵軍等(2018)在分析了農村不再適合將資產限定在要素單一的“第一產業”,應在逐步實現產業轉型升級的基礎上,著重強調土地制度的創新,尤其是在土地初次定價時,應以農村集體經濟組織為村內資源初次定價的“做市商”,首先在村內完成涉及三產融合的土地和其他資源的“資源變資產”的初次定價,形成結構性合約,使之可在內部進行價值化流轉,然后再同外部市場對接[15]。雖然學者們在各個層面對農村金融制度的創新進行了論述,并且現有的理論和觀點也在某種程度上有利于我國利用金融制度創新解決“三農”問題,但是如果想盡快實現鄉村振興,需要進一步總結農村金融發展的瓶頸問題,以便進一步探討金融制度的創新。

三、農村金融發展的瓶頸與其促進鄉村振興的實現機制

(一)農村金融發展的瓶頸問題。1.不確定性。不確定性是阻礙農村發展的首要瓶頸因素。事物的發展本身就有許多不確定性,不可避免。針對農村發展來說,不確定性因素也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農民面臨的不確定性。第一,農民收入的不確定性,其根源是農業生產的不確定性。農業生產受天氣、地理位置等環境因素影響,而這些環境因素具有天然的不確定性。第二,目前農民沒有太多資產,特別是沒有太多擁有抵押權和資產性收入的資產。而資產十分重要的作用之一就是應對資產擁有者所面臨的不確定性。土地作為農民最大的一項資產卻沒有所有權,這就決定了農民不能依靠土地抵御不確定性帶來的風險。第三,由于歷史原因,農民受教育年限少,學歷低。教育水平的限制導致農民的人力資本低,因此只能做一些簡單勞動,但是只能在農業的低端環節生產,這就決定了農業技術創新不夠以及技術創新普及度不高;或是選擇出去打工,但是也只能做一些簡單工作,造成農民收入的不確定性高。2.信息不對稱。信息不對稱的根源是不確定性、道德風險和機會主義傾向。農村金融市場上的信息不對稱不僅包括企業與農民、企業與政府、農民與政府之間存在的不對稱,還包括這些主體內部的信息不對稱。企業與農民之間存在的不對稱導致農民很難取得銀行和其他金融機構的信任,不僅使得農民“貸款難”,也使得銀行出現大量“不良貸款”。而企業與政府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使得政府在完善農村金融市場的制度環境時不能有效引導企業發展。另外,政府監管部門不能全面掌握金融機構的信息,容易出現道德風險、逆向淘汰和機會主義行為。關于農民與政府之間的信息不對稱,主要體現在直接補貼上,這不僅導致政府不能做到有效精準扶貧,而且不利于監管農民在申請補貼方面存在的道德風險和機會主義行為。而機構內部的信息不對稱主要是指各級政府和各類企業這兩個主體內部的不對稱。首先,政府內部的信息不對稱一方面是指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鄉村基層組織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導致各級政府在信息傳達時產生偏差,在政策的實際執行過程中大打折扣;另一方面是指由于各級政府的主要領導人存在任免時限,單方面對市場的有限認知會使短期行為和腐敗現象頻發。其次,各類企業之間也存在信息不對稱,這會引發農村金融市場的其他一些問題。所以,整個農村金融市場制度的運行成本很高,并且同時存在市場失靈和政府失靈的情況。3.“搭便車”行為。曼瑟爾•奧爾森(2010)在《集體行動的邏輯》前言中提到“在一個集團范圍內,集團收益是公共性的,即集團中的每一個成員都能共同且均等地分享它,而不論他是否為之付出了成本……集團收益的這種性質促使集團的每個成員想‘搭便車’而坐享其成”[16]。在農村金融市場,政府為了誘使該市場向自發性制度變遷,會給予一些“公共物品”(提供基礎設施、財政補貼和制度安排等),農民和企業過度享用政府提供的便利,而逃避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和成本。以一些民間互助組為例,在初始建設時,多數農民因暫時沒有資金需求不愿意出資進行互助組的建設,同時農民希望政府或者其他人出資成立互助組,而在自己需要資本時以小份額資金或者無資金投入加入,以達到在自己不付出成本或者付出極小份額的成本下,獲得最多的收益。而市場中的私人企業和金融機構的相互“搭便車”和“搭政府便車”行為主要得益于政府為促進農村金融的發展而做出的政策努力。比如政府給予涉農業務稅收政策的優惠,私人企業和金融機構可能將其他盈利性高的業務偽造成涉農業務以獲得稅收優惠。同時,二者可能進行“合謀”以實現利益的最大化。“搭便車”的行為,扭曲了價格機制,使交易成本增加,降低了資源配置的效率。4.交易成本過大。農村金融市場的交易成本過大主要表現在政府、農民及企業層面和相關的互動中。首先,政府的有限理性使得農村金融系統的總體規劃不足,導致系統內交易成本增加。農村金融系統結構的不完善,包括機構設置及配套組織不完善、管理結構混亂等。具體說來,在整體運行方面,監管處于混沌監管狀態,權責界線出現重疊或空白,缺乏專業化的獨立監管機構;政策性銀行發揮作用的程度不夠,與農民的直接聯系較少;部分國有商業銀行的所有權、管理權和經營權過度分離,造成組織臃腫,運行成本過大。其次,在農民層面,農民自身居住屬性的限制使得農民需求廣泛,不僅導致與銀行等金融機構的交易成本不斷上升,也使得政府的幫扶針對性不強,容易產生資源浪費。最后,在企業層面,技術和高級人力資源的限制使得企業在供給服務的時候,不能有效配置資源,最終導致高昂的交易成本。這種高昂的交易成本使得現有金融制度不能更有效地滿足市場需求,故而導致市場效率低下,農村金融發展滯緩。5.鄉土文化與商業文化的沖突。文化會影響經濟增長和社會發展,因此農村金融發展的瓶頸還包括鄉土文化與商業文化的沖突。主要表現在兩方面:無“契約精神”和“安土重遷”思想的存在。我國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農業大國,“自給自足”的鄉土文化由來已久,這就導致農民受這種文化的影響更多地在信貸市場上向熟人傾斜,重視人情世故。而不像在商業文化下,人們重視“契約精神”,這種精神使得人們在信貸市場上對熟人和陌生人一視同仁,有利于農村金融市場的發展。相對比而言,農民缺乏這種商業文化的“契約精神”。同時在商業文明的沖擊下,早先淳樸的素質開始變得過度利己化,這其中部分原因是農民教育水平受限,公共道德素養得不到提升。除此之外,“安土重遷”的思想十分嚴重,所以導致部分地區經濟發展緩慢。受“安土重遷”思想的影響,農民有了資金更多地會在當地為自己和子孫后代置辦不動產,而較少用于投資自己的產業。所以,農村金融制度很難有效地從“熟人社會”的非擴展秩序演化為“陌生人社會”的擴展秩序。(二)農村金融制度創新促進鄉村振興的機制研究。由于當前的農村金融發展陷入瓶頸,農民融資難的問題仍然存在,這就說明當前金融制度存在不合理成分,需要針對農村金融發展的瓶頸問題進行制度創新,使農村金融得到實質性的發展,推動鄉村振興的實現。從國外金融發展模式來看,完善的農村金融體系構建是成功實現農村金融處境轉變的重要基石。例如美國擁有一個自上而下、分工明晰的金融體系,包括各司其職的銀行部門以及商品信貸公司、農村電氣化管理局、農民家計局、小企業管理局等政策性金融機構和聯邦農作物風險管理局。政府在其中主要是提供總體的把控和引導,同時美國農村金融機構還制定了完善的法律體系和監管機制。而英國作為建立現代化銀行體系最早的國家之一,也擁有完善的農村金融體系,完善的金融體系使交易成本和不確定性下降。雖然歐美發達國家的金融發展路徑值得借鑒,但是日本、印度的發展模式更貼合我國發展現狀,因此日本、印度的農村金融發展模式也更值得我們學習。日本的農村金融體系是“政府主導型”的典型代表,主要特征是合作型與政策型金融機構結合,在政府的有效支持下,建立了符合日本發展的金融體系,極大降低了交易成本,同時,面對日本自然災害頻發,針對性地建立了風險防范機制,緩解了農村金融系統的不確定性。而印度作為人口僅次于我國的國家,該國農村金融制度的發展對我國來說有很大借鑒意義。在印度的農村金融體系中,在切實考慮自身需求的前提下采取了“由上到下”的發展路徑。同時以立法手段提升機構覆蓋面和投放水平的做法是其顯著特點,如法律規定商業銀行必須在農村地區設立一定數量的分支機構,將其放款的一定比例用于支持農業和農村發展;另外印度政府在印度的農村金融體系中發揮了重要作用,通過一系列措施,有效改進了農村金融制度環境[17]。綜合國外金融發展模式,可知設立符合自身發展規律的農村金融制度是國家發展的普遍規律,其中完善的農村金融體系構建是成功實現農村金融處境轉變的重要基石,同時在發展中國家,“有為”“有效”政府是推動農村金融制度創新的關鍵。1.秉承的理念。《國富論》一書中提到國家(君主)的基本職責是:鞏固國防、制度建設、公共品建設和違規者懲罰[18]。亞當•斯密僅僅是總結了政府的作用,而且他主張“小政府”,即政府當好“守夜人”,讓市場這只“無形的手”發揮最大的作用。但世界的經濟發展到今天,經濟組織和政府組織規模龐大,結構復雜,而且互相影響和制約。所以,“有為”和“有效”政府才是發展中國家較好的選擇,讓強有力的政府成為推動市場化改革的“一只有形的手”,糾正市場失靈。何為“有為”政府?“有為”政府這一概念最早由林毅夫(2016)在運用新結構經濟學進行產業政策的論述時提出,他給出的定義為:“在中國的語文用法中,‘有為’是和‘無為’及‘亂為’對應的,只有一個行為主體所為的結果是好的,符合社會預期的,這樣的行為才是‘有為’。”[19]這也就意味著,相對而言,“有為”政府更加強調好的結果。暫且不論學術界對此的強大爭議,此處本文僅借鑒林毅夫教授的“有為政府”定義,加入“有效”的概念,將“有為、有效政府”定義為有意愿、有能力的向著符合社會預期努力,并且通過付出一定的成本(資本、技術、基礎設施等)得到好結果(符合公共利益且盡量最大化公共利益)的政府。這意味著盡可能不破壞市場機制,并且在能力范圍內起到良好的協調、規范和激勵作用,為市場提供一個完善的制度環境,糾正市場失靈,同時盡量避免政府失靈。張曙光(2013)說:“改革開放以后,我國將市場放在了基礎和領導地位,政府圍繞著發揮市場的作用轉,才有了后來的發展”[20]。因此農村金融市場制度創新的主導力量仍是市場,在政府搭建的平臺下激發內生力量,使得市場逐漸增強“自生能力”。2.整體思路和框架。由于歷史原因和當前的各種條件所限,農村金融制度改革當前仍應遵循政府主導、逐步放權的強制性制度變遷。在保障金融安全、經濟安全和農村經濟穩定的前提下,由政府主導穩步推動市場化改革,等制度較為完善之時,然后逐步過渡到誘致性制度變遷。政府做好服務和監管,由市場做主導配置農村的資本,以有效促進鄉村振興。2019年1月印發的《關于金融服務鄉村振興的指導意見》提出了金融服務鄉村振興的基本原則是以市場化運作為導向、以機構改革為動力、以政策扶持為引導、以防控風險為底線。2018年9月印發的《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提出健全金融支農組織體系。故本文在基本原則的指導下,從組織體系完善出發,針對當前農村金融體系進行了具體框架設計,如圖1所示。由于農村金融系統有三個主要參與主體:政府、企業和農民,因此框架設計從三個利益主體出發。在政府層面,主要為農村金融系統搭建基礎平臺,中央政府應從組織、監管、基礎設施及制度四方面進行平臺的搭建,同時地方政府和基層機構在中央政府的指導下,監督完善整個基礎平臺的搭建。在企業層面,主要是在政府搭建的平臺上,加強企業內部以及金融企業和實體企業間的聯系,盤活資金流,逐步實現農村金融系統的市場化。在農民層面,加強農民個體和組織集體在農村金融系統中的參與度,從思想意識上開始轉變,加大與政府和企業的交流,激活鄉村振興的內生力量,通過三個主體的共同努力以實現農村金融的進一步發展。其實,農村金融制度是政府、企業和農民三個利益主體根據自己的地位、要素稟賦和談判能力進行重復博弈達到的一種均衡。在博弈中,政府處于優勢,或者是強勢地位,企業次之,農民最弱。所以,進一步完善農村金融制度,進行制度創新,就必須較為深入地分析一下這三個利益主體。然后,針對前述的瓶頸問題,提出相對應的解決方案,使較低水平的均衡過度到較高水平的均衡,從而降低制度運行成本,提高資源的配置效率。3.三個利益主體(1)政府政府在我國的農村金融系統中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具體來說,政府方面的制度創新應從以下幾方面進行:首先,中央政府針對組織管理混亂問題,應劃清組織邊界,完善組織結構。針對銀行體系,政府應將國有商業銀行的所有權適當分放給管理層,以股份制形式使重要管理層成員與銀行利益直接聯系;同時對商業銀行兼顧的政策性服務進行剝離,拓展政策性銀行的職能寬度。對于系統中的其他企業,比如保險及抵押擔保公司,應成立政府支持下的農業保險部門和農業抵押擔保業務部,創新抵押擔保方式,促進“兩權”抵押信貸的推廣;而農產品現貨、期貨市場也應該盡快完善風險防范機制,促進農產品現貨市場和期貨市場的進一步發展。至于非正規金融機構,政府應規范其系統補充地位,設定最高貸款比例和利率。同時,由于監管是保證系統有效運行的關鍵,因此政府為了保證自己工作的效用,中央政府可成立一個由上到下的監管小組,分別從中央、地方和基層對應監管不同規模的企業和機構,盡量減小系統中的“搭便車”行為。其次,中央政府應加快基礎設施建設,尤其是基本硬件條件的建設。針對居住條件限制帶來的交易成本過大問題,利用新技術進行解決。在政府的推動下,設計進行“5G”網絡進村。“5G”網絡進村從網點設置出發,利用人工智能和“5G”結合,建設簡化版的升級ATM系統,有效節約人力資源和提升信貸業務的辦理效率,降低農村金融系統的交易成本。同時,借助“5G”網絡,設置一個農村金融專業化數據統計平臺,在基層管理者的引導下完成真實信貸信息的收集,適當放寬農村信貸要求,盡快實現農村信貸信息的全覆蓋,緩解相關銀行由于信息不對稱帶來的信貸質量低下和高額不良貸款的現象。“5G”網絡進村,有利于金融教育和技術發展與農民的融合,從農民角度增加對正規金融的信任和依賴度。最后,在基本的組織體系和基礎設施完善之后,制度建設關系到農村金融系統的進一步發展。在財政政策方面,主要包括政府支出和稅收兩方面,在政府對農民和相關企業的直接補貼上,安排一個集體監督機制,各個行政村或行業為一個集體,實行獎罰政策。在保障精準扶貧的同時,防范道德風險,同樣,在對私人企業和金融機構之間的稅收優惠方面,加強地方政府與企業間的信息交流,減少道德風險和逆淘汰。在貨幣政策方面,針對當前貸款基準利率與市場利率并存的“利率雙軌”問題,政府應加大政策推動力度,盡快實現利率市場化的完成;另外,加緊“三檔兩優”政策在全國范圍內的推進,以改進銀行對民營和小微企業的金融服務,降低融資成本。在產權政策方面,最重要的就是土地確權工作應落到實處。加快“兩權”抵押試點進程,及時就試點過程中的問題加以解決,以促進“兩權”抵押信貸的全面推廣。同時,農民應該被賦予其他財產權,比如宅基地。農民也應該被賦予其他更多的權利,比如更多的教育、養老、醫療、社會保障、政治權利等,以提高其社會地位。同時,各級政府之間要加強信息交流,避免信息不對稱帶來政策施行問題。下級政府應詳細報告政策施行進程,同時,上級政府應不定期的進行實地檢查。中央政府也要接受監督,通過成立一些知名學者專家團,以專家團的建議采取投票制決定是否進行政策的實行,避免任期時限等問題帶來的短期行為。(2)企業企業作為農村金融體系的樞紐部門,與農民和政府密切相關。農村金融市場上的企業大致可以分為兩類:金融企業和實體企業。金融企業又分為銀行部門、保險部門及其他金融部門。實體企業即參與農村金融市場的其他非金融企業。農村金融系統的企業有利于對政府的有限理性行為進行修正,尤其是對于總體規劃不足和短期政策性行為的修正。比如現在合作性銀行和新型農村金融機構在農村金融市場中扮演主要貸款人的角色,而郵政儲蓄銀行傾向于存款業務,企業之間可以聯合自身的力量,將合作性銀行和新型農村金融機構與郵政儲蓄銀行相結合,將農村資金的“收”“支”更好地應用于農民。這可以通過合作性銀行和新型農村金融機構與郵政儲蓄銀行在金融系統間的資金流轉來實現。對于農村金融系統的金融企業,不僅應加強各部門內部的聯系,還可以進行部門間的適當“結合”。例如在銀行與保險、抵押機構之間搭建信息共享平臺,不僅可以有效降低各類企業在調查農民信息時所需要的成本,還可以實現農民金融信貸業務的“一條龍”式服務,降低系統交易成本和農民的時間成本。并且有效實現信息互通之后,還有利于各級企業在不同地區和不同程度的涉農服務和涉農機構設置中,自發實現區域協調發展,避免資源浪費,有效實現互補。而對于農村金融體系中的實體企業,由于在農村金融市場的政策環境良好的基礎下,市場會引導資金向農村金融市場流動。這也就意味著農村金融市場需要有投資行為發生的激勵,或者是存在可獲得的利益,或者是存在傾斜性的政策補償(稅收減免或者財政補貼)。在這種前提下,實體企業的資金和人才會向農村金融市場自發流動,同時實體企業應加強對資金和高級人才的吸引,以保障該企業在農村地區的增資擴建,同時資金的流動使得系統有了活力,農民的資金也會參與進來,從而帶動整個農村金融市場自生發展。具體來講,實體經濟的發展應遵循兩個原則:第一,各地區應因地制宜地發展當地具有比較優勢的產業;第二,加大產業與先進技術的結合。對于內陸產糧大省,加快規模化、機械化的普及以實現規模報酬遞增,個別地區性的農作物企業應在政府的激勵下樹立打造國際品牌的信念,積極完善人才吸引機制,以研發高質量的產品來保障經濟的持續增長;對于沿海地區,有效權衡地區漁業與旅游業的發展,在漁業為主要生產方式的地區,加大漁業縱向一體化發展,尤其要關注加工及深加工環節的產品,將簡單加工向精品化加工發展;而對于旅游業為主的地區,針對當地打造有特色的海岸線或者漁鄉小鎮,切忌“廣撒網”的現象;同時要開始關注林牧業地區的發展,尤其是在當前生態環境不斷惡化的當下,對于林牧業地區實體經濟的進一步發展有了更高的要求,監管和綠色發展是其健康發展的應有要義;加強“特色產業+生態鄉村”的結合,發展田園綜合體等新型產業。(3)農民農民是農村金融系統的最重要的參與主體,但是基于當前系統的不完善和政府、企業需要做出更大努力的前提,農民個體在推動農村金融系統的制度創新中首先應從自身做起,實現自身素質和文化水平的提高。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鄉村振興,鄉風文明是保障。必須堅持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一起抓,提升農民精神風貌,培育文明鄉風、良好家風、淳樸民風,不斷提高鄉村社會文明程度。”良好的鄉村文化是孕育內生力量的基礎。這就需要從教育入手,提高農民教育和素質水平,各鄉鎮可以探討成立“幫學社”和“夜學會”,幫助人民在閑暇時間提高對商業倫理和金融知識的認識,一方面有利于“契約精神”的培養,另一方面有利于減少“搭便車”行為。同時加強農村優秀人才的影響力傳播,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為主,從身邊的父母親人開始,因為農村固有的思想觀念使得兒孫的地位和話語權對其作用更大,因此應積極促使有文化的知識分子身體力行地將優秀文化從身邊開始傳播,減弱“安土重遷”觀念,促進農民的全方位提升。在物質層面,提高收入是農民亟待解決的問題。針對農業生產的不確定性,農民個體和農民組織集體要以降低農業的風險、實現收入的穩步增長為基本目標。這就要求農民除了在政府幫助下參與實現農業保險的普及外,還應積極吸收新興科技,因地制宜地實現規模化生產,實現農民個體的集聚。打造當地特色產業,爭取讓產品走出去。或者以自有土地、勞動力等加盟當地龍頭農副產品企業,加強經濟實體與農民的結合,實現企業帶動下的集體收入持續增長。同樣,農民個體或者組織集體也應該結合當地優勢發展副業,例如發展海邊民宿、鄉村人家之類的小型拓展類業務,提高自身收入的同時,促進當地經濟的發展。因為農民是實現鄉村振興的直接實踐主體,在精神和物質層面得到提升之后,進一步確保農民與農村金融發展的融合是實現鄉村振興的應有考慮。這直接表現在農民的內生動力如何激活。就此指出:“要尊重廣大農民意愿,激發廣大農民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激活鄉村振興內生動力,讓廣大農民在鄉村振興中有更多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考慮激活農民的內生動力,就要思考當下政策是否真正服務于農民、是否真正有利于農民,是否真正幫助了絕大多數農民,這是最根本的問題,也就是所說的“廣大農民意愿”。截至目前,政府所提出的絕大多數建議都是符合這一要求的,雖然仍有進步的空間。因此就農民而言,在文化和精神層面得到提升后,自然而然地會積極投身到已存的政策建議所指引的地方,因為這與農民利益相符合。另外,對于少數政策存在的部分傾向性嚴重或者與絕大多數農民利益不相容的情況,要及時健全政策反饋和意愿收集機制,及時就此調整和改進。據此可以在源頭上提高實踐主體參與鄉村振興的積極性,培育內生力量,真正借助于農村金融的發展實現鄉村振興。

四、結論與展望

鄉村振興戰略是國家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決勝時期,為解決“三農”問題和推進現代化新農村建設作出的總體戰略部署。它在未來一個時期,必將引領我國農村經濟社會的變革與發展。在鄉村振興和新的發展形勢的背景下,必須認識到農村金融在促進鄉村振興中的重要性,并適時采納各種鄉村發展戰略的意見,完善農村金融制度的創新。綜合上述分析,當前農村金融制度的創新主要應遵循以下幾點:組織體系應當完善,組織架構應該利權責分明,不應該存在“多龍治水”的狀況;財政政策、貨幣政策和產權制度落到實處,在精準扶貧的同時加強監管,農民應該被賦予其他財產權和更多的權利,以提高其社會地位和談判能力;利用信息技術、人工智能技術解決信息不對稱,減少交易成本;對農民和金融組織進行商業倫理和金融知識培訓,減少甚至避免“搭便車”行為;使鄉土文化中的熟人社會,人格化的、非擴展的秩序轉變到商業文化的陌生人、非人格化的、擴展的秩序,建立信用和誠信體系,培育契約精神,減少信息不對稱;從農民自身的教育入手,培育振興鄉村的內生力量。因此,本文認為只有“有為”“有效”政府所推動的農村金融制度創新結合農村金融市場“自下而上”的自生發展,才是實現鄉村振興的有效路徑。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鄉鎮基層組織,要利用好各種政策工具,成為“有為”和“有效”的政府,尊重農民需求,引導農村金融市場發展,實現鄉村振興,最終推動我國的經濟增長和全面小康社會的建成。

作者:楊依山 王偉萍 單位:山東財經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