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管理處罰法論文
時間:2022-09-03 05: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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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管理處罰條例》(以下簡稱《條例》)的修改引起了社會極大的關注,究其原因,實在是因為它與普羅民眾的關系太過于密切。處罰的范圍擴大,處罰的種類增多,罰款幅度大幅提高,意味著警察的權力得到空前的擴展,自然引致人們的憂慮,以至于引發媒體言論:“警察事故多發與警察權的控制”。這種憂慮正常而理性,對于這樣一部事關重大的法律,我們理應予以關注,而且應當是深度關注。
由于深度的關注,我認為有幾個基本觀念需要轉變:
一、以公民權利保障為本。
《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的修改并不是一次簡單的修訂,而是伴隨社會轉型的新的立法。如果立法者和實施者沒有這種指導思想的轉變,我們很難期望一部“良法”面世,我們也很難受到“良行”對待。
中國社會正處于重要的轉型期,這是我們思考一切問題的基本出發點。法律作為一種社會規則,只有當它與社會生活的要求相符,其才獲得了“正當性”。即使對于治安管理處罰法來說,社會劇烈的變動恐怕也是引發修改的基本原因。因此,伴隨中國社會轉型而來的《治安管理處罰法》的修改,同樣也存在著轉型問題。以我的判斷,這種轉型就是社會的治安管理應從“社會控制型”轉變為“公民權利保障型”。
綜觀《條例》的規定,其中透著濃重的“社會控制”色彩,其開宗明義第一條即規定:“為加強治安管理,維護社會秩序和公共安全,保護公民合法權益,保障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順利進行,制定本條例。”以“社會控制”為目的,這是“全能主義國家”那個特定年代賦予《條例》的使命。在高度集權的計劃體制下,在一種“組織起來的秩序”中,治安管理具有重要地位。無論是地域限制的戶籍制度,還是維護這種地域限制的收容遣送,甚至包括整個治安管理,都潛在著維護這樣一種“安排的秩序”的目的。
市場經濟是一種“自發的秩序”,它是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也即是權利交易中自發形成。國家的職能即在于確定權利交易的規則,并維持權利交易的秩序,而無需、也不應當介入權利交易活動之中,安排整個社會秩序。因此,政府的管理,包括治安管理的目的都在于權利保障。1978年以來,各項改革措施的實行正在逐步造就一個多元化的社會。利益的多元化、主體的多元化、社會生活的多元化,以至于法律規則的多元化,我們已生活在一個多元社會之中。而對于一個已經日益多元化的時代來說,保護民眾----多元主體之源----的利益應當成為其本。以此觀之《治安管理處罰法》,在保障公民權利方面有了很大改進,但不盡如人意之處還是較為明顯的。如果沒有類型的轉變,出臺的法律不僅不能促進社會轉型,保障社會轉型,反而可能會成為社會轉型的障礙。
當然,法律作為“行動規則”,我們可能更多需要關注的是其具體實施,“歪咀和尚”把經給念歪的事情也是經常發生的。以公民權利保障為本更需要成為每一個警務工作內心的理念。因此,如何將“以民為本”深植于“警心”則是我們進一步的工作。這就需要明確下列理念。
二、明確警察權力來源
以保障公民權利為本,那就意味著《治安管理處罰法》應當是一部規范警察權力之法。規范警察權力最為重要的是明確警察權力的來源。
通常認為警察權力來源于國家,是為維護社會秩序而存在。而我認為,警察權力來源于人民,是為了保護民眾的權利而存在。這兩種觀點看似差別不大,實則有著根本區別。因為權力的來源決定著權力行使的目的,權力行使的規則與狀態,為誰而行使,對誰負責。表面上看,具體的警察權力確實來源于國家,但這是警察權力的來源,卻不是本源,國家權力的來源是公民,沒有民眾的信任和認同,政府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因此,警察權力的本源是公民。
毫無疑問,中國社會正處于重要的轉型期,許多立法,包括治安管理處罰法的修訂,都可以看作為轉型期的社會需求。轉型期的中國會有無數的變化,然而,最大或最根本的轉變是這樣一種觀念的轉換,即國家權力的來源。中國近現代歷史上,中華民族的救亡圖存始終是歷史的主旋律。建立強大民族國家的訴求遮蔽了國家與民眾之間的關系,沒有強大的民族國家,也就沒有民眾的存在。1949年新政權成立后所建立的高度集權的體制也是基于“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努力。這種體制強調國家的作用,建立的是全能主義國家,權力在其中大行其道。由此所形成的觀念是:沒有國家,就沒有民眾,仿佛是“大河無水小河干”,殊不知,事物的邏輯是:大河是由小河聚集而成,因而是“小河無水大河干”。國家與民眾的關系被顛倒了。
在我看來,沒有認識到警察的權力來源于人民,并貫徹于警察的活動之中,是警民矛盾之所以存在最根本的原因。事實上,任何政府的存在都取決于民眾的信任與認同,因此,民眾的信任與認同是政府存立的基礎。近代以來民主政治,學者們以“社會契約論”來解釋國家與民眾之間的關系,而現代行政法更是以“信賴保護原則”作為行政運行的政治哲學的基礎。依此理論,政府的存在只是一種手段,而不是目的。公民權利的保護才是國家存在的目的。離開了對公民權利的保護,我們實在不知道為什么要有國家的存在。因此,一切國家權力皆來源于人民,它為民所有,更要為民所用。中國新一代領導人提出:立黨為公,執政為民,要“以人為本”,即是順應中國社會轉型的要求,執政理念從“以國家為本”轉變為“以民為本”。這一理念當然要貫穿于治安管理之中。
在治安管理領域強調要明確警察權力的來源,也是因為在所有國家行政機關中,警察所享有的權力是最大的。與其他國家行政機關不同的是,警察享有限制人身自由的拘留權,此次修改又增加了對“在國家機關門前靜坐、聚集,拒不離開的行為”的處罰,以及違反規定進入體育館的,強行帶離現場的強制措施權,如果不明確警察權力之源,很容易造成警察與民眾之間的對立。而且,相對于治安管理處罰領域,此時的民眾與違法者在身份上是重疊的,因而很容易產生,因為要對公民的違法行為進行處罰,而在處罰適用之時對公民權利的漠視。但愿公民的權利不被立法者所漠視。我們是為了保護公民權利而立法,我們在確定對違法行為進行處罰時也不應忘記對公民權利的保護。
三、對警察權力的控制
制定治安管理處罰法究竟是為了處罰違法行為,還是要規范警察權力,事關貫穿治安管理處罰法的基本精神,因此必須加以明確。
對違法行為當然要進行處罰,這是一個社會保持秩序狀態所不能缺少的。因此,制定治安管理處罰法是為了處罰違法行為這沒有錯。但我以為,這并不是制定〈制定治安管理處罰法。的目的所在,或者說不是主要目的所在。對違法行為進行處罰只是一種事實需要,它取決于我們對秩序狀態的認知。問題在于,當我們設定一種國家權力之后,它在保護公民權利的同時,也會對公民的權利構成威脅。因此,有違法行為必有處罰,然有國家權力也必應有對其的控制。前一方面在制定治安管理處罰法中肯定會成為立法者關注的對象,而后一方面則容易被我們所忽視。
此次治安管理處罰法的修改,隨著經濟和社會的不斷發展,社會治安出現了新情況、新問題,警察權力得到了空前的擴大。一是處罰的范圍擴大,如抗拒人民政府在緊急狀態情況下依法的行政法規、規章、決定、命令的行為;在國家機關門前靜坐、聚集,拒不離開的行為;擾亂社會治安、侵犯人身權利的流浪乞討行為;擾亂大型活動秩序的行為;等等。二是處罰的種類增多,《條例》規定的處罰種類僅有警告、罰款和拘留三種,根據治安管理工作的需要,現增加了吊銷公安機關發放的許可證,對違反治安管理的外國人,可以附加適用限期出境或者驅逐出境。三是罰款幅度大幅提高,將對個人的罰款數額提高到50元至5000元,對單位的罰款規定為2000元至10萬元。這些變化意味著警察的權力得到空前的擴展。根據有權力必有控制的“權力制衡”基本原理,相應地,對警察權力的控制也必須加強。
當然,強調對警察權力的控制并不意味著不給其權力。警察需要有哪些權力,這取決于事實需要,也就是根據公共安全、公共秩序的要求。控制權力所強調的是:在賦予權力的同時必須要有必要的制約。在規范警察權的行使方面,《治安管理處罰法》明顯加強了對警察權力的控制。這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
一是規范自由裁量權的行使。行政法最重要的使命就是控制行政自由裁量權的行使。對于自由裁量而言,當法律規定過于籠統、含混,那就意味著為任意裁量留下可乘之機。由此看來,《治安管理處罰法》多處對拘留、罰款在一定幅度內細分就具有著控制自由裁量權的意蘊。尤其是治安處罰的比例原則(治安管理處罰與違反治安管理行為的性質、情節以及社會危害程序相當)、公開、公正和保障人權原則,以及懲教結合原則(辦理治安案件應當堅持教育與處罰相結合),更是潛在著對自由裁量權的制約。
二是治安管理處罰程序。程序之于規范行政活動的意義漸被人們所認識。這一點也為《治安管理處罰法》所體現。相比于原《條例》。《治安管理處罰法》在處罰程序方面明顯改善。無論是檢查時出示工作證件和檢查證明文件,履行表明身份的義務,還是調查時對收集證據的要求,“以非法手段收集的證據不得作為處罰的根據”,乃至于公安機關告知處罰的事實、理由及依據,違反治安管理行為有權陳述和申辯,公安機關必須充分聽取違反治安管理行為人的意見、且不得因陳述、申辯而加重處罰的規定,都是處罰程序正當性所不可或缺的。尤其是聽證程序的引入,將處罰決定的作出建立在聽取利害關系人意見的基礎之上,這是現代正當行政程序的不二法門。
三是法律責任的規定。《治安管理處罰法》以專章“執法監督”規定公安機關及其人民警察的法律責任。在某種意義上,法治社會就是責任社會,如果每一個人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那是法治所追求的社會狀態。如果違法而不承擔相應的責任,那法律也就成為“鏡中花”、“水中月”。由此看來,有關法律責任的規定就具有了重要的防止權力濫用的作用。
當然,法律規定只能是、也僅僅是紙面規定,如果我們從“行動的法律”角度,尤其是將法律看作為一種文化現象,我們對〈治安管理處罰法〉的關注又不能止于法律規定。尤其是在中國傳統文化以及中國現實制度中,我們向來都缺少“控權”的傳統。然而,治安管理領域的“事故多發”、警察權力的經常被濫用,乃至于警察權異化成部門和個人謀利的工具等現象,時刻都在印證著這樣一句名言而使我們警醒:“絕對的權力,絕對的腐敗”。因此,〈治安管理處罰法〉的實施仍然值得我們保持持續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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