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歲決定男人的一生范文
時間:2023-03-15 05:58:34
導語:如何才能寫好一篇二十幾歲決定男人的一生,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資料和文獻,歡迎閱讀由公務員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鑒。
篇1
《NO Reserations》
譯名:料理絕配,愛情賞味期,美味關系
類型:喜劇/劇情/愛情
片長:103分鐘
導演:思考特?霍克(Scott Hicks)
主演:凱瑟琳?澤塔?瓊斯(catherine zeta-Jones)/艾倫?埃克帕特(aron Eckharf)
上映年度:2007
制片國家/地區(qū):美國
語言:英語
凱特(凱瑟琳?澤塔?瓊斯飾)天生麗質,是一所餐廳里杰出的主廚。她是個十足的工作狂,因為工作她的生活變得十分刻板,沒有一絲火花。對自己的手藝非常自信的她常常都固執(zhí)己見,老板只好強迫她去看心理醫(yī)生。凱特的妹妹因車禍而逝世了,留下年幼的女兒祖需要凱特照顧。媽媽離開后,祖變得越來越封閉。無論凱特怎么努力,祖還是與阿姨保持距離。此時餐廳里請來了新的廚師尼克(艾倫?艾克帕特飾)工作態(tài)度完全有別于凱特,這使凱特無法接受,但他卻有能耐使不喜歡吃正餐的祖乖乖吃飯。凱特不得不對尼克另眼相看。此后因為祖的關系他們約會漸多,凱特與尼克之間也產生了微妙的情緣,就連凱特與祖之間的關系也大大改善了。但這時,兩人在工作上卻出現(xiàn)了分歧,感情受到了挑戰(zhàn)……
整部影片并沒有大悲大喜的情節(jié),但這樣的溫馨與流暢更貼近我們的真實生活,電影色調柔和,令人有很好的視覺舒適感。作為兩個孩子的母親,澤塔?瓊斯依然美麗如初,由于整個片中都沒有什么錦衣華服的場景,與中文譯名“美味情緣”的平庸相比,原名“No Reservations”的意味要深遠得多,第一應當是指這段愛情,你從未想過,這樣一個與自己完全不搭調的人,與自己的生命不可能有交集的人,會悄然走進自己的心里,相知相愛,愛情不但不能預定,也完全不可預料。第二應當是指Kate的人生。因為無法與挑剔的食客友善相處,被老板逼著去看心理醫(yī)生,最后才明白沒有統(tǒng)一的人生食譜供人預定,自己創(chuàng)造的人生原則才是最適合自己的,第三應當是指他們的新餐館吧。原先替他人工作的餐館是預訂制的,自己也頗受束縛,自己的新餐館無需預訂,卻一切完美。
《干年鶴》
類型:劇情
片長:106分鐘
導演:林權澤
主演:趙宰賢/吳貞海/柳承龍
上映年度:2007年
語言:朝鮮語
制片國家/地區(qū):韓國
必將成為杰作的《千年鶴》將給我們留下永恒的感動。韓國人最喜愛的導演,也是韓國電影界的巨匠林權澤終于攜其第100部電影《千年鶴》來到了大家身旁。影片節(jié)奏波瀾不驚,那么多生命的坎坷、離合,都沒有刻意的渲染。而且因為不懂欣賞朝鮮清唱,歌聲中甚至會讓人有些走神。幾十年的人生路上,東浩和松華才相遇了三回,每次見面,兩人都經歷了不同的境遇,只有那種關注不曾改變。我把生病、失明、婚姻,死亡,潦倒……這些人生的滄桑歸并于兩人分散的原因,卻突然發(fā)現(xiàn),被導演騙了。韓劇式的愛情故事并非都如觀眾所想象的那樣膚淺。古稀之年的林權澤對愛情的理解已不像年輕作者那樣外化。電影從頭到尾沒出現(xiàn)任何愛的言語,也沒被視為韓劇收視法寶的夢幻接吻鏡頭出現(xiàn)。畫面宛如中國畫,潑墨一般瀟灑光轉,卻讓人陡然而生一種凄涼。
音樂
《長安長安》
歌手:鄭鈞
地區(qū):內地
出版者:華誼兄弟音樂公司
發(fā)行時間:2007-09-20
語言:國語
介質:CD
在一個被選秀攪得全民性別錯亂的時代,聽到一個男人發(fā)出男人的聲音都成了一種奢侈,更何況這個聲音還來自一個足以讓選秀的小白臉們無地自容的老牌帥哥。鄭鈞,又回來了,也許你已經不記得上張專輯出在哪一年,的確,六年對一個歌手是足夠的考驗。《長安長安》,鄭鈞用專輯的名字向他那盛產搖滾歌手的故鄉(xiāng)致敬,從開篇的《奴隸努力》到收尾的《老男孩》,無論激越令血脈噴張,還是溫情如清洞垂溪,你都能清楚地體味到這是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在歌唱。尖孫老鄭也在老去,于是在《長安長安》的歌聲里,他不再只是一個長發(fā)飄逸的讓女人發(fā)狂的男人,他還是坐在你身邊的兄長,因為靠近而真實,搭在你肩膀的手,有男人的溫度。血性,一個被中國男人所謂成熟之后理所當然丟棄的東西,活生生留在鄭鈞的骨子里,不是只有咆哮才是血性,大愛無疆,血性來自鄭鈞最深切的悲憫。一直以為坐在自己酒吧里畫畫的老鄭已經鈍了,聽聽一段秦腔之后他那未加修飾的粗礪嗓音吧,依然鋒利……
一張以故鄉(xiāng)命名的專輯,就像一條回家的路,把他帶回到我們身邊,帶上我們一起重歸經典。整張專輯流淌著鄭鈞特有的旋律動機,那些我們如此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懶散的憂傷、簡約的狂放。《長安長安》,聽到一個我們希望聽到的鄭鈞,熟悉而又久遠,無關懷舊,那只是一個血性依然的男人,在歌唱。
《Listen To Easoon Chan》
歌手:陳奕迅
地區(qū):香港
公司:新藝寶
發(fā)行時間:2007-10-18
語言:國語/粵語
介質:CD
一張專輯一個人成了一種等待。這張專輯應該也算有史以來EASON最特別也最本色的一張專――十首歌(和劉德華合作的那首電影主題曲撇開不談)中只有一首慢板其余全是舞曲風格,放低煩惱,扔掉老師老板父母的批評,忘了昨天的尷尬時刻,你不愛我沒關系,會有更多人愛我……EASON的這張碟告訴我們,派對就是用來happy的,另外,有時候太執(zhí)著會錯過更多的風景。除了EASON,不會有人做這樣的碟了。從做音樂方面來說,舞曲總是有點雞肋的,年年月月各大榜單一定都是抒情慢歌擠滿了的,就好像這張舞曲碟,也用crying in the par-tv作為第一主打。所以,這樣的嘗試,擺明了是玩音樂的。只是EASON不一樣,別人玩不起的,他敢。因為他是EASON。沒有人把新專輯的寶押在舞曲上,他做到了。因為他除了百分百流行的《富士山下》,也會讓諸如《裙下之臣》之類的快歌風靡。只能說,他實在是神,因為他的偶像,明顯只適合深情路線。而他,從來就是在極癲狂和極悲傷之間游蕩,他可能不會正正經經說:“我愛你”,但會拉著你攜手看日落與日出。
書籍
《20幾歲,決定女人的一生》
作者:南仁淑
譯者:李敏姬
頁數(shù):219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定價:22元
裝幀:平裝
出版年;2007
在最恰當?shù)牡攸c,最恰當?shù)臅r間,做最恰當?shù)氖隆H松缤粭l河,在流動中感受風景,也在流動中經歷坎坷。人的成長可以分成許多的階段,很難說哪一個階段更為重要,因為每一個階段,我們所遇到的有關成長的問題是不一樣的。我們只能說,在某一個成長階段,有我們需要最為關注的事情,有我們需要著重解決的問題,有我們需要倍加吸收的營養(yǎng)。二十幾歲,其實是一個十分微妙的年齡段。這時候的我們,要離開父母,走向社會,要與少年期揮揮手說再見,開始獨立地面對生活的一切。到了二十幾歲,不管你情愿與否,你得打起天真與幻想的行囊,踏上陽光與風雨交織的人生之路。正所謂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對于二十幾歲的女人而言,這一特殊的成長期之于她們的一生,自然尤為關鍵。《二十幾歲,決定女人的一生》一書顯然洞察了這其中的玄機,來到了最需要它的人的面前。這是我所閱讀到的第一部定位于某一個年齡段的成長之書。全書共分為八個部分如何做一個好命的女人、對幸福的定義、二十幾歲是如何明確人生方向的年紀、二十幾歲應該如何開始提高交朋友的水準。為了改變命運如何開始投資、積極的想法會帶給你什么以及對美麗,對婚姻的闡釋。敏銳的觀察力給了作者豐富的人生感悟。
《我愛問連岳》
作者:連岳
頁數(shù):347
定價:2800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裝幀:平裝
出版年:2007年
篇2
失戀女聽完朋友的話,認為自己最怕的是說單口相聲。自己在一群人前面講笑話,不但沒有人笑,反而還有人嘲笑她,這樣的情形不敢想像。但是失戀女還是決定挑戰(zhàn)一下自己。
她擔心的狀況確實發(fā)生了。當然,她也從失戀的痛苦中擺脫出來了。
我很希望,天底下所有的女人們都跟這位女主人公一樣,結婚前挑戰(zhàn)一下自己最怕的事情。
婚姻生活中碰到的問題,在婚前,女人們是想像不到的。因此,很多人在處理和避開這些問題時,付出了非常高昂的代價。
就我而言,結婚以后,我最初碰到的棘手問題是收拾廚房水槽。當時,我正在婆家收拾碗筷,但是,婆家沒有橡皮手套。徒手洗碗倒也沒什么,最讓我感到頭痛的是清理廚房水槽。上面留有很多食物殘渣的水槽,看起來就令人感到惡心。
結婚前,我從來沒有自己動手清理過廚房水槽。別說是動手,連看都不想看。我?guī)蛬寢屖帐巴肟甑臅r候,都是把廚房水槽留給媽媽處理。可是,我必須在婆家自己收拾廚房水槽,而且是光著手去摸!想想都難受。我不能因為沒有橡皮手套就去超市買一趟,況且超市還很遠。放在那里吧,貌似更不靠譜。
最后,我還是一點一點用手擦干凈了油漬漬的水槽,盡管,我為此差點哭出聲來。
在韓國這一神奇的國度,在結婚以后,任何一個女人都會接二連三地碰見很多令人心煩的問題。從新婚旅行開始,你就要開始被迫接受一連串的“義務”。婚前的你,從海外旅游歸來后,可以直接跑進淋浴間沖個澡,然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慰勞一下自己疲憊的身體。行李嘛,明天再說。可是,結婚以后就不一樣了。一下飛機,你就要直奔婆家,伺候婆家的各位大爺們,盡管你已經疲憊不堪。
婚前的你,節(jié)假日忙著跟朋友們出去玩。現(xiàn)在卻要從連休的第一天開始,就跑到婆家準備各種點心。來訪的親戚們絡繹不絕。平日因為工作就累得要命,周末還要因為家里要“暖房”,而必須給來訪的客人準備宴會。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一年只有一次的黃金周,有時也要因婆家的旅游被征用。我有一個經常一起玩的朋友,她的婆家人都是忠實的基督教信徒。因此,每年圣誕節(jié)和平安夜,她都是在跟教會的老奶奶們一起唱頌歌中度過的。
我從來不相信同居是在試驗結婚。
因為同居的時候,碰到棘手的問題,可以先保留各自的立場,。比如那些你真的不愿做的事。當你們面對一件無論如何也要去做,但是卻很厭煩的事情時,你和對方會如何露出各自的本性?即使你同居十年也未必知道。
同居只是戀愛的一種延伸形態(tài)而已,并不是真正的婚姻。
結婚以后,如果無法正確處理這些“煩事”,就會使已婚者受到心理傷害,心理學上叫“自戀傷痕”。
就是說,婚前以自己為中心的女人,婚后被迫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最后導致心靈上產生傷痕。如果無法克服這種創(chuàng)傷,就會造成所謂的“新婚離婚”。
這一比率現(xiàn)在已經占到全部離婚數(shù)量的30%,并且還在不斷增長,有燎原之勢。
很多人都用“花好月圓”來形容新婚生活的甜蜜,但是,在新婚初期,大部分人都會經歷這種困難。編輯/桃木
韓國女作家南仁淑《婚姻,決定女人的一生》紅透中國
曾以《二十幾歲,決定女人的一生》在中國市場創(chuàng)下80萬冊銷量的韓國超級暢銷書作家南仁淑新作《婚姻,決定女人的一生》,由北京鳳凰聯(lián)動文化傳媒有限公司推出。
本書幫助未婚女性了解婚姻,幫助已婚女性經營婚姻。
南仁淑鼓勵女性努力“把自己變成婚姻型女人”,認為女人的“幸福”是靠努力得來的,但必須是“有智慧的努力”――就像上班族為了工作而努力一樣。
篇3
編者按:41歲南非出生的電影制作人安迪雅?巴克(左)和53歲的迪?麥克蘭克蘭在一起生活13年了,在這13年中有9年他們曾經是夫妻。4年前迪(當時還是鄧肯)宣布他希望像一個女人一樣生活。于是他們離婚了,但是仍然繼續(xù)在一起工作,他們兩個人現(xiàn)在都住在墨爾本。
安迪雅:我和迪是在1987年認識的,當時我們在南非拍攝一部英國大片,迪是助理導演,我是場記。那時候,我剛剛22歲,迪是34歲。我愛上了鄧肯的激情、聰慧和辦事果斷的能力。我覺得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這世界上沒有什么辦不成的事。
他是一個喜歡幻想的人,我記得我們一起到南非西海岸的一個火山湖度假,我們住在一個小木屋里,天氣寒冷,四周一個人也沒有,我們躺在星光下,一起談論著我們對生活的憧憬。我們都拒絕接受普通生活的局限,立志要干一番大事業(yè)。
從那時起,我們就在一起拍電影,在南非和美國加州洛杉磯之間生活了12年(其中有一年是在墨爾本度過的,我十幾歲的時候,父母和家人移民來到了澳大利亞)。我對鄧肯充滿信心,我相信他是一個好導演,他也導演過好萊塢的影片――《第二本叢林書:毛戈理和巴婁》。我是那部電影的制片助理。在拍攝準備前期,我懷上了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當我們的第二個孩子1999年在洛杉磯出生后,我們決定回澳大利亞居住。我們的生活被電影占滿了,沒有時間干其他的事情,我們希望迪(鄧肯)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從事他喜愛的登山和滑水運動,我則有更多的時間和家人及朋友團聚。我先回到了墨爾本,鄧肯在洛杉磯處理一些事務,處理完后就回來。鄧肯回來那天,他對我說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訴我,他不知道是遺傳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可能要花上幾天時間才能解釋清楚,他覺得“現(xiàn)在”不是談這件事的最好時機。我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我擔心是不是我們的孩子有什么可怕的遺傳疾病,我對他說無論是什么,一定要現(xiàn)在告訴我。當他告訴我他有時喜歡穿女人的衣服時,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當時我松了一口氣,可是,我沒有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接下來是無數(shù)個日夜的苦思冥想,我試著理解這一切究竟意味著什么。
當然,我覺得自己受到了深深的傷害,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我很生氣,他為什么要騙我呢?我試圖留住鄧肯,可是,鄧肯卻不肯放棄做女人的想法。他決心已下,即使這樣做意味著將永遠失去我。這是一個非常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好長一段時間,我好像被這件事摧毀了一樣。
但是,我非常理解鄧肯的勇氣,能夠這樣做,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他終于能夠誠實地對待自己,對待我,以及對待這個世界了。我知道他仍然全身心地愛著我,愛著我們的孩子。我漸漸理解了,他的背叛并不是有意的。
我希望自己能同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因此,當鄧肯決定選擇作為女人生活時,我們是否能夠繼續(xù)保持聯(lián)系并沒有成為一個問題。
迪和鄧肯對生活的態(tài)度是基本一樣的,我過去常常覺得迪失去了鄧肯身上的快樂天性,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在迪的身上又看到了鄧肯的快樂。鄧肯喜歡沖破體力上的極限,他登山冒險。迪則喜歡沖破社會上世俗的極限,她喜歡我行我素。不管他是男的還是女的,我心里知道,她還是那個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都會無條件地站在我身邊的那個人。
鄧肯過去常常喜歡吹口哨,我都習以為常了。他在院子里、房間里不停地吹口哨。直到沒有口哨聲了,我才察覺到房間里那么安靜。
迪:我第一次見到安迪雅的時候,我只是覺得她就像一只蜜蜂一樣在拍攝現(xiàn)場跑來跑去。我是一見鐘情。雖然我們年齡上的差異在那時比現(xiàn)在看起來明顯,但是,這一切都無關緊要。
她身上有一種非常純的,發(fā)射性的能量,從她身上發(fā)散出來,同我身上的狂亂的能量,不,不是狂亂的,我并不狂亂,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是工作狂,但是,我是一個很有雄心壯志的人,我們的能量是不同的,可是,好像很般配。這也成了我現(xiàn)在個人生活的問題,我一直找不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人。
當時我從加州回來,第一次同安迪雅談這件事,心里十分矛盾。我想:“我不知道該怎樣解釋,我也不知道將來的路該怎樣走。”這是我一生當中最艱難的抉擇,把自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心愛的人面前。你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也不知道會勾起什么陳年舊賬。不過,為了誠實,我必須向安迪雅坦白一切。
一個人的性取向是深深埋在心底的,而且,又是如此復雜,如此讓人琢磨不透,你常常忽視它,常常習以為常。但是,總有一天,一切都好像要爆發(fā)一樣。你認識到:“這一切很不對勁。”另外,當時我們一起決定離開加州,意味著將要離開我的事業(yè),我的夢想,這一切都加劇了事情的發(fā)展。
我一直在問自己,“我一定要經歷這場浩劫嗎?”因為我知道我的決定要影響到好多人。安迪雅非常理解支持我的決定,當然,她也同其他人一樣經歷了憤怒和其他各種各樣的感情。但是我們兩個人都覺得孩子是最重要的,所以我們要為孩子著想,即便是不為孩子,安迪雅也非常支持我,她從來沒有拋棄過我。
變性這事就像登上了一條船,你心里知道,你的腳一旦踏上了這條船,就再也看不見從前的陸地了。你不知道你的人生路途是否還有終點,不過,經過了一段時間后,你認識到不管是什么樣的航程,你都要走下去,也就沒什么可怕的了。
我們之間經歷了各種各樣的情感歷程。離婚后,一開始,作為女人的我找不到工作,因為我的年齡和社會上的種種歧視,這對我們來說是另外一種考驗。我們沒有錢,同時我們還要解決各種各樣的感情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別無選擇,只能自己成立了一個制片公司,自己給了自己一個飯碗。
即使是在這些最困難的時期,安迪雅和我還是在一起工作,我們在離婚前就在拍一部喜劇片。我們幾乎沒有停止過在一起工作。
如果我在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難,安迪雅是我第一個想到求助的人,無論是與她有關還是沒關。如果是有關我們孩子們的事,我們從來都沒求過別人幫忙。
安迪雅能夠接受任何人,不僅接受他們好的一面,也能接受他們不好的一面。我想我們兩個人都是這樣的人。我們相信人不是完美無缺的。這樣,你就能夠允許自己也不是完美無缺的。
追尋姐姐的足跡
文?【美】瑪麗?勞頓
我的姐姐能聽見聲音。她能看見我看不見的人。她確信警察和特工在跟蹤她。她的行為和舉止都很反常。她會突然放聲大笑,身體前后不停地搖晃。她會半夜三點爬起來在房間里四處游蕩,或者到警察局去同他們討論達賴喇嘛。
多年來,她常常有暴力行為,而且與人相處非常不友好,她不能工作,也無法保持和其他人正常的關系。我的姐姐凱瑟琳比我大13歲,她患有精神病,她二十幾歲的時候被診斷為精神分裂癥,在精神病院和監(jiān)獄里度過一段時間后,她自己決定搬到英國西部的布里斯頓居住,在那里她一直住到她去世為止,她去世的時候年僅47歲。我們只是偶然才知道這個不幸的消息的,因為在她住院的時候,她信誓旦旦地對醫(yī)生說她什么親人都沒有。
篇4
一
現(xiàn)在,她常常想起來小的時候。是無意識的一種想。在那些庸常的時日里,手中操作著某一種活計,結果,毫無因由的,她想起來小時候。這樣的想起,有一點散漫,也教她覺出一點人生的憊懶。可也總有一種溫情,裹挾著那些流年舊事海洋般地一點點包圍著她,教她在憊懶里有了一點暖暖的窒息。她會在這樣的時刻里覺出之于人生和歲月的慈悲,當然,也會使她想起那些藏在舊事里的尖銳疼痛的隱情。
她想起來,那時候的那些紅磚頭鋪起來的馬路,一直延伸向遠方,在某一個地點又改了道,拼湊出一個六角形的角落,栽了一叢月季。她走在上學的路上,遇見月季花,便停下來蹲在那里聞。直到現(xiàn)在,想起那時候,她的唇上還會迅速地蔓延出月季花的香。蹲在那里聞得久了,再站起身來,就有了一點頭暈目眩。或是,天旋地轉。她仰起頭,閉著眼睛,馬尾巴微微地刺撓著她的后頸,她有那么點摻雜了感傷的快慰。將頭臉復了位,再一路走出去,街道在她的眼里是這樣的筆直。墻是土坯墻,外面刷了白石灰,隱約地還可看出,哪年哪月誰涂下來的生產標語――她從小看到大的。從小看到大的東西,便是可以視而不見的。因為太熟稔。她繼續(xù)向前走著,她聞見風里的香氣。
這時節(jié),她只是一個孩童;再或者也可稱為是少女。但是,她還沒有過太多的憂傷的經歷。她不緊不慢地長大,日子是每天中午媽媽從食堂里打來的大鍋菜。有一點乏味,缺油水,但是,又熱鬧。這熱鬧,有一點小打小鬧的意思。像是午后大太陽底下翩翩起舞的細小塵埃。但是,別有一種細水長流的溫情。
多少年以后,翻拾起種種舊物,總會教她格外地懷念那些熱鬧的舊時的日常生活。她會一錘定音地告訴自己:那時候的一切,都是好的。可是,也會有一點疼痛與酸楚在心底迅速地蔓延開來。因她隔了這么多年,還是會清晰地記起,曾經的種種心緒。特別是疑心比較傷痛的回憶。比如,舊樟木箱子里有一條藍色的月經帶――她蹲在地上翻看著它,兩條發(fā)胖的大腿蜷起來使她有了一點疲軟的酸痛,她心里隱約地有了些失落。一些體己私密的記憶在耳邊隱隱地發(fā)出聲響。她倉皇地想起,這是多少年前,她的母親買給她的。
她十二歲來月經,經血瀝瀝落落流下來,褲襠里濕漉漉的,她有些心懷鬼胎,她生平第一次地覺出了絕望――她是想到了自己的那個隱秘的秘密,在那時候的她看來,無比罪惡的秘密。她難過地想,真是惡有惡報啊。她覺出肉身被毀壞的苦痛。窗外是午夜的傾盆大雨。誰家的錄音機里唱著姚蘇琴和崔苔菁。她在妖冶的歌聲里閉上了眼睛,她想,真是罪有應得啊。
第二日中午,坐在鋪了舊報紙的飯桌邊,她喝一碗加了紅棗的小米粥。筷子頭濕掉了,她胡亂地擱在桌上鋪著的舊報紙上面。舊報紙被打濕了,暗自發(fā)出霉潮的草香,碗底的部位印著那一日的黨代會的盛況,母親走過來丟給她月經帶。母親的表情里藏著一點嫌惡。
二
說起這個罪惡的秘密,又是多少年前,便種下的禍根了。
多少年以后,在90年代初的那個她念師范學校的城市的某個房間的床上,她緊皺著眉,不斷地望著那個剛剛拿走她的男人,她心里有了一點安慰。是頂頂熨帖的一種安慰。是她心底多少年,那樣苦悶那樣無助,多少回教她焦頭爛額的那么一種不安與焦躁的情懷,如今,安全地著陸,找到了它最好的棲身地。她歪過臉看窗外的大月亮,她想起了很小的時候,那一個曾讓她覺得罪惡的秘密。
她記得,那時候,剛結束。她和同學被安排去少年宮表演歡慶的節(jié)目。她還記得那一日,她的荷葉領的白襯衫,還有,天藍色的背帶裙,以及,拿白粉筆涂新的白球鞋。臉上擦了白粉,腮邊一面一抹紅,額上有個紅圓點。
她也記得,歡慶結束后,他們被允許在少年宮后面的空地上做集體游戲,游玩。這是她那個罪惡秘密的起源。或是,滋生的溫床――可是,多年后,她成為新娘之前,她還特意坐了長長的火車回到故鄉(xiāng)去尋找這片讓她永不忘懷的空地。她要在舊時地里細細品味自己這些年來的履歷。
是她一個人跑到那些堆放著的木材旁邊的。有木板,也有木棍。她抱起一塊木板,看見縱剖面上或明或暗的紋理,她想起了琵琶。抱在手里把玩了一會,她又騎到了那些摞起來的木棍上面。她雙腿叉開,兩手把住一條木棍,她模仿騎馬呢。她一前一后地扭動著身子,她眼里裝著一個大大的戰(zhàn)場。可是,,就是在這個時候產生的。是酥酥癢癢的一種,并且,這一點點地浸到她的身體里,讓她有了一點的感覺。她在仙去的途中停了下來,低下頭看見那條并不筆直的木棍上面的大大小小的突起。她發(fā)現(xiàn),正是這些突起貼近她的身體下面的時候,她才覺出適才的那一種奇妙的快樂。
這個發(fā)現(xiàn),是鼓舞人心的。她刻意將自己貼近那些木棍,故伎重施。在一次一次來襲的快樂里,她有了忘乎所以的一點隱秘的惶恐。可是,她不愿意停下來。風的腳步漸漸地慢了下來,并帶過來潮濕的氣味――像她每日里洗臉的時候,擰開水龍頭的那一剎,滴滴答答流下來的帶聲響的潮腥味。天邊飄過來暗杳的云,濕氣越來越重,天色也暗了下去。她突然想,是要下雨了么?
三
算起來,七八歲的時候,她便在日常生活里,持續(xù)不斷地進行這樣的。
當然,最初,是不自知的一種。她不知不覺,也不明白,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她只是知道,這樣會使她快樂無比。或者在她看來,這是一項怡然自樂的游戲。總是不自覺的,她尋找周遭可能配合她進行這游戲的物件,然后,將自己全身心地投入這樣的快樂當中。
這個愛好改變了她生活中的種種行為與習慣。包括,坐姿。因她發(fā)現(xiàn),椅子就是個很不錯的伙伴。那些尖尖圓圓的椅子角,一旦將身體貼上去,她便會再次找到那一種快樂。于是,常常的,哪怕在上課的時候,她也會將身體向前滑,再將上半身前傾。她的雙腿打開,為的是,椅子的一角貼近她的時候,那一種不知所以的快樂。
也有時候,是吃著飯,她突然做了上述的舉動,她大大咧咧地笑著,嘴角粘了一粒米飯。媽媽觀察了她很久,突然劈臉給了她一掌:不安分的東西!
四
也許就是那個時候起,她心里有了這樣的罪惡感。她的媽媽沒有明說,可是,憑她的聰明,包括后來她通過種種渠道接觸到的醫(yī)學書本,她漸漸地開始懂事了。
人開始懂事,便等于某些痛苦的開始吧。過去很久以后,她還記得,曾經,她的少女時代,那些心底常常襲來的劇痛。
醫(yī)學書本里白紙黑字的那一個“”字,母親的復雜凜冽的表情,那時候,想起這些,她便會有強烈的自責。可是,她又不能夠拒絕這件事情。她發(fā)現(xiàn)自己經常地需要它,需要它來緩沖自己心中莫名的焦躁。于是,她的少女時代,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陷入在這樣的一場自己身體與欲念的戰(zhàn)爭里。她是將軍,也是敵人,她斡旋,她投降,她在反復無常的戰(zhàn)爭里漸漸地敗壞了對于自己的清白的想象。很多的時候,想起這事,她都會覺得痛苦。或者,是痛心疾首。一個耳光落在自己的臉頰上,她恨恨地罵:不要臉的東西!
很多年以后,在那個初次的夜晚,她對她的情人說:你把我拿去吧,反正我也是個爛貨了。
情人看著床單上她的處女血,一臉的迷惑。她有了點得意的悲愴。是的,在她的心里,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始終都這樣理解那個溺落在欲望里的自己的。
整個少女時代,她都持續(xù)著她的時時襲來的性幻想,以及,。
有時候下了晚自習,她拿零用錢去未打烊的小店吃一碗陽春面,斜對面坐了個面孔不甚清楚的男人,她便習慣性地將身體向前滑。或者,是周末的時候和女友逛街,站在一棵楊樹的下面吃一分錢一粒的汽水糖,她的的確良襯衫被太陽照得發(fā)了熱,胸口的位置突然的癢了一下,她便不可抑制地丟下女伴跑進女廁所。她慢悠悠地解開腰帶,廁所的天窗漏下來腥臭的陽光,身邊飛著蒼蠅,可是,這一切愈加刺激了她的手指,她匆匆忙忙地將手伸了下去。
后來想起這些,她會苦笑。她覺得,她少女時代的最大的痛苦,來自于她某種時候的懺悔。她會痛恨自己的不長進,她發(fā)現(xiàn),在一天里,會有很多的時刻,她在想著與性有關的事情。有月亮的晚上,她一個人在衛(wèi)生間里洗媽媽給她縫制的大花褲衩,她嫌惡地看見上面分泌物的痕跡,她有了一顆想死的心。惡心一點點升上來,她覺出了干嘔。月光冷冰冰地看著她,她罵自己:你就是一個罪人!
五
時隔多年,想起來,她還會笑自己當年的蠢。她笑著對她的女友說:我那個時候,啊喲!第一次來例假,還以為,自己不是處女了呢。女友也笑。窗外是蟬鳴高歌的炎夏,離家千里外的一個城市的咖啡店里,她的女友蓋棺定論一樣的感慨:那個年代,太閉塞了。
可是,曾經她是認定自己是的。讀《水滸傳》,讀《紅樓夢》,讀到潘巧云,多姑娘,或者,是施蟄存,穆時英的小說,她還會拿里面的人物和自己比較。她恨恨地罵自己:一樣的貨色!可是,她又有點莫名的歡喜。或者,是驕傲。她覺出了女人的人生里,那一種逼仄尖銳的華麗。她陶陶然想起,自己曾在潛意識里和這樣的華麗如此熱烈地接近過。她禁不住拿了筆濃圈密點,在某一個時刻,又將書掏出來重讀那些描寫。
的確,很多年以后,她依然會為自己感到驕傲。只是,她的驕傲換成了另一種論調。依舊是這個多少年后異鄉(xiāng)的咖啡館,她和她的女友抱怨:哈,現(xiàn)在的女孩子,真是了不得呢。十幾歲流產的有得是。說實話,我二十歲的時候,還是處女呢。現(xiàn)在二十歲的處女,大概是踏破鐵鞋也覓不到的。
是她夸的海口。不對,是她陳述的事實。確確實實,她二十歲的時候,還是個處女。雖然多年來的生涯使她對自己的純潔喪失了信心。可她確確實實,二十歲那年,還是個處女。那個時候,她也沒有想到,多年后,這是她標榜自己清白的一大證據。雖然標榜完了,她會有種錐心之痛。
六
算起來,她是二十三歲那年,告別自己的處女生涯的。
她便總不能夠忘記,那一年――是1993年吧。她后來對1993年充滿了掌控欲。她會常常地對身邊的人說:1993年的時候――永遠都是這樣一句開場白。
也有時候,她會問一個人:1993年,你在干什么呢?可能是在酒場上,那些沒完沒了的應酬,她飲光了一杯酒,這樣問身邊的某一個人。她有了點驕傲――很多人都不記得,那一年自己干了什么了。可是,她記得。她清清楚楚地記得。
就算去地攤上淘舊書,看到封底上印著1993年第一次印刷這樣的字樣,哪怕是一本教授腌咸菜的書,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買下――因為,1993年對于她來說,太刻骨銘心了。
那一年,她23歲,大學剛畢業(yè),在這個念大學的異鄉(xiāng)城市找到了工作。是在一個什么公司的理財部,專管要賬。
說起來,她不是善交際的女人。可是,工作的緣故,交際的事情又是逃不脫的。她穿著蹩腳的套裝,拿摩絲梳出來一個東南亞風味的發(fā)型,有一縷發(fā)絲在耳邊那個位置垂下來,她覺得自己比鄺美云葉倩文們美貌多了。
可是,她不會說話。也不勝酒力。但是,她彼時的工作強迫著她奔赴各種酒宴,簡直像是一種宿命呢。她結結巴巴地說著敬酒詞,她一臉凜然地飲下一杯什么酒,她半推半就著一只男人搭過來的手或是一張男人貼過來的臉,她裝作慵懶的樣子一步步走進衛(wèi)生間,關緊了門大口地嘔吐――總是這樣,她在宴席上恨死了這個世道,也恨死了所有的男人。她心里滿是憤怒的不安。在揪心的疼痛里她有了一種奇異與強烈的破壞欲,她在這樣的情緒里再次將身體前傾,繼續(xù)起多少年來她的習慣性的游戲。她在再次來臨的快樂里有了一點戲謔的安慰。這安慰,是她此時的武器,或者,是壁壘,使她有了一種頹敗氣性的勇敢來應對宴席上的種種。只是,沒人看得見,她滿臉的假笑里藏著的一點狡黠與忿恨。
后來在床上,他告訴她,就是那個時候,他喜歡她的,“你不知所措的樣子很可愛。”
多么蹩腳的一句表白!男人的表白千變萬化,最終還是為了那點。可是,她愛過他。她毛手毛腳地愛過他。她毛里毛躁地愛過他。――她自認是爛貨,是,可是,她的少女時代,包括整個大學時代,追她的人不是沒有,但,她是沒有讓人得逞的。她是想讓自己的處女夜留給結婚的對象。她要用這樣忠貞的行為來顛覆,曾經她的私密的放蕩舊事。她要用這樣忠貞的行為來埋沒那些少女時代的痛苦,給自己的清白一個最好的交代。
但是,沒有辦法,她愛過他。他對自己說了那樣體貼的情話。他是那個時候,在那些紛擾復雜的人情世故中,在那些光怪陸離的時代生活中,在那些教她倉皇失措的酒宴里,她的最好的安慰。
愛他,就想到要把自己給他。是有那么一點堅持不住了吧。可這并不是對自己理想的破壞。一年一年的,長到這樣一個談婚論嫁的年紀,遇到了這樣體貼的一個男人,她有了一種滔天的豪情。她要把自己給他。――無論將來能不能和他結婚,至少,他會明白,自己的清白。或者,他將成為自己私密清白的見證人。一個女人的一生里,就只會有這樣一個見證人,就是他了。她決定將自己給他,她要讓自己焦躁的青春快些心安。她是豁出去了。上刀山下火海她都豁出去了。
多年后,她為人妻為人母了,想起這些,她還很是得意。她從不后悔她的選擇。他是結了婚的,他還是一個父親呢。分手訣別的時候,他說了最最惡心下流的話,他在她的乳上捏了一把,說:你以為我是喜歡你嗎?我只是想玩玩你而已。
她從不恨他。因為她一早,就沒怎么將男人當做是自己一生的皈依。她愛他,是不是,僅僅是因為彼時,他是自己在某種時刻的一個戰(zhàn)友,一個同僚?對情愛,她倒是比別些女子都看得開些。也許,是她早年的生涯,使她心里明鏡一般,她什么都清楚,她什么都明白,她是心甘情愿地趟這渾水。她無所謂欺騙與恥辱,因為從幼時的那一場游戲出發(fā),在一年一年自己的體會與感悟里,她明白,最值得女人最終去愛的,絕不僅僅只是男人,或者,只是俗世浮生里的一場愛情。
七
這是2000年的秋天。這一年,她三十歲了。
她懷了孕。穿著燈芯絨的孕婦裝,臉上生著蝴蝶斑,走在飄著楊樹葉的馬路上,她微微彎下腰,在一個路邊攤上買了幾個西紅柿。
她的臉上有驕矜的笑――和所有即將成為母親的女人一樣,她有著莫名的歡喜與得意。
她慢慢地走著,一只手頂著腰。風吹過來吻到她臉上,她心里是策馬奔騰的高興。
現(xiàn)在的她,是她一生里,最最幸福快樂的那么一個她吧。她是1997年結的婚。早在1995年的時候,她就在這座城市的一個什么中學找到了工作,她成了一個語文老師。也就是這一年,她認識了她的丈夫。她丈夫也是老師。都沒什么錢,可是,他們的生活平安,穩(wěn)定。他們都是外省人。可是,他們相信,一點一滴地,慢慢地,一切就都會擁有的。就像聚沙成塔。
她早就沒有了那樣隱秘的愛好。并且,她早就不埋怨自己在少女時代里,那些盤踞在心底的痛苦了。一年年的光陰變幻里,一個女人,總是會慢慢地將自己曾經過往的一切看透。何況,自己都是結了婚的人呢。并且,還懷有身孕,說起關于女人的一生,自己算是接近了大半的成功。她終于安心了。她的丈夫也并沒有計較,她不是處女的往事。――都90年代了,還計較這些干什么呢?她都覺得,曾經,自己是太可笑了。可是,又有什么可笑的呢?不過是一個年齡里的茫然與固執(zhí)。女人都是這樣一步一步漸漸走向成熟的呢。
有時候,她站在廚房里剝洋蔥,嗆味刺激得她流下了眼淚,她便很快地想起來從前的那些舊事。
篇5
小品方言劇
時間:2005年5月x日
地點:
劇中人物:
谷二哥(谷二娃的父親) 著名畫家和書法家
谷二媽(谷二娃的母親) 退休教師
谷二娃 網絡作家
劉婆婆(專業(yè)媒婆)
陳艷麗(劉婆婆為谷二娃介紹的對象之一)
毛毛雨(劉婆婆為谷二娃介紹的對象之二)
葉莎莎(劉婆婆的女兒,谷二娃的網上女友)
1、谷二哥家
谷二哥:“二娃,聽說你這個星期又在報刊上發(fā)表了幾篇還算有影響力的小文章?”
谷二娃:“谷二哥,算你消息還靈通。”
谷二哥:“你怎么還是這樣沒大沒小的?我是你老爸耶,這谷二哥是你喊的?”
谷二娃:“你平時不是對人說,喜歡別人這樣喊你嗎?有些歲數(shù)比我小的這樣叫你,你都樂哈哈地答應了,我為啥子不能這樣喊?”
谷二哥:“反正這個世上,只有你和你姐不能這樣喊我,不然習慣了,以后沒有人叫我老爸了,我還當這個老爸有啥子意思?”
谷二娃:“谷二哥你也太自私了,如果爺爺奶奶還在世,他們叫你谷二哥你敢答應嗎?再說了,你那么多學生想拜你為干爹,你卻不愿意,不然成天有人自愿叫你老爸,你光回答都搞不贏。”
谷二哥:“又來了,又來了,他們是另有所圖的,老爸在美術界出名也不容易,哎,想你小時候,我一心培養(yǎng)你畫畫,每天丟一個本和一支筆給你畫畫,卻沒想到培養(yǎng)出一個作家來。”
谷二娃:“谷二哥,這個也不能怪我,誰叫老媽在懷我時,每天上課老給學生講怎樣寫作,這是胎教的結果。再說了,當初想培養(yǎng)我當畫家,為啥子不給我一支畫筆和畫板,卻吝嗇只給一支筆和本,我當初還以為叫我學寫作呢?”
谷二哥:“如果你不學畫畫,也應該練字噻。哎,要是當初我是你媽媽就好了,本想種西紅柿,沒想到長出一條黃瓜來。”
谷二娃:“谷二哥,你該滿足了,你畫了幾十年的畫,這才出名幾年,你看我年紀輕輕,搞寫作沒兩年就大紅大紫了。再說了,如果我子承父業(yè),要么我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要么我永遠趕不上你,我想這都是你所不希望的。”
谷二哥:“說來也是,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昨天劉婆婆打電話來,說今天要給你介紹一個女孩,人不但漂亮,家里還特別有名有錢,你去準備一下,等會兒9點鐘去濱河公園與那位女孩見面。”
谷二娃:“哎呀,谷,老爸,你又在做無用功。”
谷二哥:“老爸還不是為你好,這藝術雖然可以陪伴你我一生,但不能給你帶來其它歡樂。”
谷二娃:“好吧,為了完成老爸交給的任務,我將不辱使命,但別人看不上我這個窮作家不愿我啊!”
谷二哥:“你要好好珍惜,我每為你求一次劉婆婆,就送她一幅畫或一幅字,你老爸的真跡,最差的一幅也要值個幾大千啊!”
谷二娃:“耶,說起你的字畫比張大千的還值錢,下次老爸隨便糊弄兩筆給她不就行了。”
谷二哥:“去,去,去,別亂說而玷污了我的藝術。”
2、濱河公園
畫外音:谷二娃走在路上想,這大足最出名的,除了石刻就是我谷家父子,而有錢的,我還沒見幾個,至于漂亮的女孩嘛,可能還沒有出生,所以我根本不想在這大足找對象。谷二娃按約定地點,坐在了一個涼亭椅上,手里拿著一份報紙,悠閑地看著遠處的小孩子在父母或爺爺奶奶的帶領下,高興地玩著翹翹板或蕩漾著秋千,使他的記憶也回到了兒童時代在這里度過的幸福生活。
陳艷麗左肩跨著一個紅色的女士包,從家里出來時精心地打扮梳妝了一番,順著熟悉的河床公路,來到了目的地,當抬頭摘下黑鏡看到眼前的谷二娃時,不禁驚訝地說:“哎,這不是谷二哥嗎?谷二哥,我在石刻見過你的書畫展,看到過你的自畫像,比畫像英俊瀟灑年輕多了!畫展中,那畫上的鳥兒真象快飛出來似的,那畫里的游魚,是我所見過的最美的熱帶魚,你所畫的老虎,我當時見了嚇我一跳,差點大喊救命了。”
谷二娃明白這女孩為啥叫他谷二哥了,原來錯把自己當老子了。于是谷二娃解釋說:“我不是谷二哥,別人都叫我谷老大。”
陳艷麗:“我知道你是谷老大,在我們大足,你當然是名符其實的書畫界老大,你的歲數(shù)雖然大了點,但是我就是喜歡你這種有出息的男人。”
谷二娃聽了哭笑不得,不禁問道:“妹兒,你是做啥子的?”
“我姓陳,父母生我時,希望我胸懷像天上的太陽般博大,長得像天上的嫦娥姐姐般美麗,因此為我取名艷麗。” 陳艷麗自我陶醉地解釋著。
谷二娃:“哦,這名字的確很有詩意,那你是做啥子的呢?”
陳艷麗:“我家雖然富有,但我視金錢如糞土,每天都是與媽媽在一起,我數(shù)錢,她記賬,每天數(shù)錢不下一萬元,經常當紙數(shù)。”
畫外音:谷二娃一聽,耶,我們大足還看不出來,還有這么有錢的人啊!不禁問道:“你家是不是龍水的喲?”
陳艷麗吃驚地問:“龍水,龍水再好也只是一個小鎮(zhèn),你怎么問出這么奇怪的話呢?”
畫外音:谷二娃心想,據我所知,只有龍水有幾個大老板才如你形容的那么有錢,所以我才猜你是龍水的。口里卻說:“沒得啥子得,只是隨便問問,因為我在大足還是第一次見到你。”
陳艷麗:“向我這種美女,怕壞男人的騷擾,一般平時是不輕意出來的。”
畫外音:谷二娃心里好笑,還美女,不就是皮膚比一般女孩稍白點,嘴唇稍紅一點,胸脯稍大點,衣領稍低一點,后背多露一點,屁股稍翹一點,裙子稍短一點,高跟鞋稍高一點,另外還真看不出美女的跡象。“我說妹兒,到現(xiàn)在我還沒有搞懂,你除了每天與母親一起數(shù)數(shù)錢,還做啥子工作呢?”
陳艷麗:“象我這種不愛錢的女孩,能做啥子嘛,不就是在這濱河公園那邊街的信用社當出納嘛,我媽媽當會計,每天上下班都一路回家,你放心,決對沒有男人碰過我。”
畫外音:谷二娃聽了她的話,真差點笑出聲來,那個信用社,我還真從來沒有去過,這么一個小地方上班,還不如我在家當自由作家掙的錢多,還視金錢如糞土,不是你的錢,你不視不得犯罪?此刻谷二娃很后悔來耽誤了半天時間聽她吹牛,還真不如在家上上網呢?心里真恨老爸為啥不先問好,讓自己白跑一趟。于是說:“妹兒,我們既然認識了,以后多聯(lián)系,我有事先走了,改天我請你喝茶。”
陳艷麗上前拉住剛想轉身走的谷二娃說:“哎,哎,哎,你別著急嘛,再著急走,也要留個電話噻,有空了我好來找你。”
谷二娃見手被拉住而脫不了身,于是摸出老爸的一張名片遞了上去,說:“想我了就打電話。”
陳艷麗:“谷二哥,記住有空請我喝茶喲!”
“要得,你在家等到嘛。” 谷二娃脫開身逃出了這是非之地。
3、谷二哥家
谷二哥:“哎,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呢,我還忘了告訴你,你剛走不久,你劉婆婆又打電話來,說如果那個不成,今天另外為你介紹一個,她曾經是個美術教師,現(xiàn)在是個浪漫的自由畫家,跟我是同行,這次你劉婆婆讓我只寫了兩個字送給她,她老人家就答應了。”
“我說谷二哥,如果你喜歡同行,你就去吧?” 谷二娃一想起先前視金錢如糞土的燒包女孩,心里就覺得惡心,上樓關上門上網去了。
谷二哥在門外敲了半天門,就是不見動靜,“哎,這小子肯定又是戴著耳機邊聽音樂邊與網友美女聊天。”
4、北山某茶莊
畫外音:谷二哥在客廳來回走了幾個回合,最后決定替兒子出馬,先看看能不能過他這一關。因此打的去了北山,來到約好的一個風景秀麗的茶莊,在一個僻靜處要了一張小桌和兩杯上好的碧螺春茶,還按約定手里拿了一枝火紅的玫瑰。
谷二哥正喝著茶,見一位看似有28歲左右的女孩微笑著向這邊走來,谷二哥開始有些緊張,雖然自己見過不少大人物和知名人士,但這種替兒子約會,這一生還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女孩大方地來到谷二哥身側,突然把身后背著的手舉到谷二哥面前說:“谷二娃,我一看你就象一位大作家,來,為我們第一次相識而交換玫瑰!”
谷二哥有些紅著臉說:“我不是!”
毛毛雨:“哎,你先別說,我本來叫毛雨,別人都叫我毛毛雨,我不在乎別人怎么稱呼我。我聽說你爸爸是一位有名的大書畫家,劉婆婆昨天還送來一幅,我看過還真不錯,我雖然曾經是美術老師,但我更喜歡文學,說來也不怕你笑話,我在高中時,很想上大學學中文,但就是寫不好,最后沒有辦法只好學畫畫了。”
畫外音:谷二哥不想解釋了,這次來的目的是為自己選兒媳婦,得全面了解她,看她適不適我兒子,因此不想先把話挑明,只是說:“哦,你還喜歡些啥子?”
毛毛雨:“畫畫我現(xiàn)在當然也喜歡了,以后如果嫁給了你,好好地向公公學習油畫,爭取得到他老人家的真?zhèn)鳌α耍医洺T诰W上關注你寫的文章,有的愛情散文太令人感動了,你真不像沒有結過婚的人!”
谷二哥:“嘿嘿,你也經常上網?”
毛毛雨:“當然啦,我還知道你的qq號叫‘凱旋歸來’!我還專門為你申請了一個qq號,取名‘只為你一人’,每次主動給你發(fā)信息,你卻不理我。”
谷二哥:“對不起,我一般不與陌生人聊天。”
毛毛雨:“現(xiàn)在我們不是陌生人了,我這個qq號是專門為你開放的,記住有空了上來q我喲!”
谷二哥:“要得嘛,你看我這么老,你喜歡我啥子呢?”
毛毛雨:“你是人老心不老,你看你在網上發(fā)表的文章,也就是二十幾歲的人發(fā)表的。再說了,你人不是老,是看著成熟,這樣的男人更懂生活和情調,我就喜歡這種男人!”
谷二哥:“你平時也在網上呀,報刊雜志上發(fā)表文章嗎?”
毛毛雨:“不怕你笑話,我還從來沒有發(fā)表過,不過我正在努力,爭取一年還是發(fā)幾篇,我們要有共同的愛好和語言才走得到一起噻!”
谷二哥:“你曾經作為美術老師,畫的畫一定挺好吧?”
毛毛雨:“還行,不過給你老爸比起就差得遠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向他老人家請教!”
谷二哥:“要得嘛,我答應你。”
毛毛雨:“嘻嘻,你答應我有啥子用,你又不是你老爸。”
谷二哥:“我?反正我來說服他嘛!”
篇6
——專業(yè)選擇
顧先生生于1934年,讀中學時,他就為自己確立了將來要當一名治病救人的醫(yī)生的夢想。他覺得醫(yī)生這個職業(yè)是崇高的,既能幫助他人,又被老百姓尊重。當時他家里很窮,無力承擔他繼續(xù)學習的費用。于是,當正在讀高一的他獲知有個“中級醫(yī)師班”要在當?shù)卣猩鷷r,就毫不猶豫地報了名。最終,在1/30的錄取率中,顧先生幸運地邁出了夢想路上的第一步。
在中級醫(yī)師班的很多課程都是學習前蘇聯(lián)的,所以學校決定從11個班級各選1名學生去專門學習俄語。顧先生作為班級的唯一被選中了。后來,國家決定從這批學生中選出最優(yōu)秀的,派往前蘇聯(lián)繼續(xù)深造。在那次選拔考試中,顧先生和另外一名同學從這11名學生中脫穎而出,躊躇滿志地奔赴莫斯科第一醫(yī)學院醫(yī)學系學習。
命運總是在和人們開著這樣或那樣的玩笑。就在出國的前兩天,高教部宣布了新的調整計劃。有一部分學生根據國家的需要,必須去學習林業(yè)、地質、礦產、石油等專業(yè)。在調整名單里,顧先生被分配到了列寧格勒林學院,學習林學。用他自己的話講,當時就像一瓢冷水潑到身上,從頭到腳的涼。已經學了兩年半的醫(yī)學,自己的醫(yī)生夢想,都只能放棄了。五十年代的年輕人中,有一個傳統(tǒng)就是服從分配。顧先生后來欣然接受了這個安排。
顧先生來到列寧格勒林學院后,發(fā)現(xiàn)這所學校竟然有160多年的歷史,建筑就像古城堡一樣,陳列的植物、樹木標本很多是200多年前的。在學習的過程中,顧先生發(fā)現(xiàn)自己此前在醫(yī)學學習中培養(yǎng)的思維方式及研究方法,可以直接用在植物學的學習中,這讓他對新專業(yè)很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然而,當時國內林業(yè)機械行業(yè)處于一片空白,國家建設急需培養(yǎng)林業(yè)機械方面的專家。根據這個需要,學校就開始動員林學專業(yè)的留學生報名轉入林業(yè)機械專業(yè)學習。這一刻,顧先生展開了激烈的思想斗爭:從林學轉到機械,需要在短時間內補學制圖、高等數(shù)學等多門課程,難度很大;自己已經對林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個時候要不要變;林業(yè)機械國內沒有,按說物以稀為貴,將來應該有好的發(fā)展;自己已經從喜歡的醫(yī)學轉到了林學,再轉一次也沒什么,轉專業(yè)難不倒我。
經過這番思想斗爭,顧先生選擇了林業(yè)機械專業(yè),一學就是五年。在這五年里,他拿下了車工、鉗工、拖拉機駕駛、油鋸操作、汽車駕駛五個技能證書。而且利用假期到工廠參加生產實踐,練就了一身過硬本領。在這五年里,他積極參加老師的科研工作,包括把木屑壓縮成原料塊,作為燃料的研究;不用手接觸樹木就能把樹砍倒、打枝、截斷、裝車的聯(lián)合機械研究等,研究實踐為他一生的科研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人生的第二個十字路口
——職業(yè)選擇
大學畢業(yè)時能找到理想的工作當然很好,但很不容易。現(xiàn)在是這樣,過去也是。顧先生在前蘇聯(lián)的學習結束時,他自己未來的職業(yè)做出兩個選擇:科研機構或生產單位。顧先生覺得做出這樣的選擇,才能實現(xiàn)他在大學期間再次確立的夢想。那個夢想來自于他最敬佩的一位老師的一句話,那個夢想在他心里已經裝了好幾年。
1950~1960年,木材的產出地都在大北方,采伐的季節(jié)在冬季。林業(yè)產業(yè)工人拿著鋸子和斧頭,在零下三四十度的嚴寒中工作,是非常辛苦的。顧先生的老師對他說,作為一名林業(yè)機械工作者,我們要做的就是把林業(yè)工人從繁重的體力勞動中解放出來,讓他們坐在駕駛室里,只需要按動按鈕,工作就完成了。把林業(yè)工人的工作簡化成只需按動按鈕,這就是顧先生的夢想。
但回國后,顧先生沒能如愿以償。他被高教部分配到了北京林學院的森林工程系。一干就是44年。由于沒能實現(xiàn)自己想去科研機構或生產單位的選擇,工作之初,顧先生還是有些失落。但當他開始籌建實驗室、編寫教材,尤其是當他走上講臺,把自己的知識傳播給學生時,他發(fā)現(xiàn),教師這個職業(yè)是非常有意義的。不知不覺中,他漸漸地喜歡上了這個職業(yè)。
顧先生教過的學生近千人,有的已經成了省部級領導,有的擔任了大企業(yè)的負責人。顧先生對學生要求嚴格,有的學生畢業(yè)多年,還念念不忘當年顧先生的指教,他們都從先生的嚴格教學中獲益。
人生的第三個十字路口
——迎接職業(yè)發(fā)展的新挑戰(zhàn)
每個人在幾十年的職業(yè)發(fā)展中,都會遇到不同的機遇和挑戰(zhàn)。不同的人應對機遇和挑戰(zhàn)的方式也非常不同。1993年,顧先生遇到了他職業(yè)發(fā)展中的一個新的挑戰(zhàn)。林業(yè)部決定由他來擔任北京林業(yè)大學的黨委書記。當上級領導第一次找他談話時,他婉言謝絕了。那幾天,他又在內心展開了激烈的斗爭:盡管此前擔任過森工系系主任、學校副校長等職,但顧先生一直把自己看成是一名教師,從沒想過要從事黨務工作。林業(yè)部的決定是經過民主評議的,學校的干部、教工已經投票把自己選出來的,如果硬頂著不做,那會給組織帶來很多麻煩。思前想后,顧先生接過了學校黨委書記這個重任。
教育部剛剛啟動“211工程”建設,為了保證學校能順利通過“211工程”初審,顧先生帶領全校師生加班加點,查問題、找差距、想辦法、定措施、搞建設……短短的幾個月,學校的面貌就發(fā)生了很大變化。那個階段,顧先生帶領班子成員,走訪一個個實驗室,整天樓上樓下跑著,過度的勞累造成他的血壓直線上升。
記得有一天,我陪他到北醫(yī)三院做檢查,醫(yī)生給他開了藥,建議他休息。為了不影響工作,他讓我替他保密,回學校不要和其他領導說。就這樣,他又投入到了緊張的工作中。二十幾歲的我,也是非常聽話,真的沒有告訴任何人,一直都替他保守著這個秘密。現(xiàn)在想來當然很后悔,幸虧沒事,不然我很難原諒自己的。在大家的努力下,學校進了“211”。直到今天,北林的師生仍然能從這項工作中獲益。
可造化弄人,次年清明,慈父見背。有一天,姐姐告訴我,家里來了個陌生男人,一臉兇相,會織斗篷和蓑衣,夜里還出去捉蛇。我問她歡喜不歡喜,她說不知道。日子一長,他便不再陌生,成了我們的繼父。
繼父是個噩夢。他抽煙酗酒,打牌家暴,門門在行,而且懶得抽筋。母親低三下氣從外面求來的工作,他從來都不做。為了糊口,母親只得代夫做工,終日在工地上與鋼筋混凝土打交道,累得兩手堆繭,雙腳起泡。而我成了家里主要的男丁。砍柴,刈草,挖土,犁田,喂豬,擔水,灑掃,掰苞谷,挑紅薯,都是我的日常作業(yè)。村里人因此把我喚作“老女人”,意思是什么都能干。我也似乎忘記了自己是個有童年的孩子。但是看著別人嬉戲打鬧,你奔我逐,我的心里也會覺著空落。
我希望家里買一頭牛,這樣放學后就可以跟別人一塊去山里牧牛,順帶摘野果采蘑菇,三伏天還能跳塘里游泳;我希望我也有周末,可以圈地為陣打彈珠,可以三五成伙躲貓貓,可以拎只蛇皮袋站在塘畔釣青蛙;我希望當我在學校被人打的時候,也會有一個爸爸騎著摩托怒氣沖天地趕來,用食指指著對方的臉說:“你,給老子住手!”;我希望每回走親戚的時候,母親不要一吃完晌飯就叫我回家,能讓我在那多耍一會兒,多待一會兒……
那是我兒時的夢想。
十五歲那年,我瞞著母親,兜里揣著祖母給的五百塊錢跑到了縣城。在這之前,我從一個村醫(yī)口里得知,有個老鄉(xiāng)在縣城當老師,所以決定投奔他。經老鄉(xiāng)引薦,我被安排在一所普通中學的初三班。班主任復姓歐陽,她把我放在最后一排。我又黑又矮,一身土氣,將近一個多月都沒有同學愿意和我說話。而我竟沒有覺得尷尬,也沒有難過的意思,只盼家人不要來學校找我就好。
等期中考試成績一出來,班里的座位就任我選了,因為我考了年級第一。歐陽老師找我談話,她聽完我的故事,只字未言。第二天中午,她托班長遞給我一張紙條,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孩子,以后我就是你的干娘。從那以后,我食宿都在干娘家。經師易得,人師難求。歐陽老師視我如己出,她對我全面敞開,毫無保留。她胸中的萬千人格,她世界圖景中的萬千氣象,深深打動了我,激勵我在“十有五而志于學。”
初中畢業(yè),我考了720分(總分750),長沙雅禮中學派老師來找過我,我瞞著干娘婉拒了他們,選擇了縣城一中,這樣可以離干娘近一些。高中三年故事多,恕我不能一一說。此間令我痛苦的有二:一是大姐姐的遠嫁(大姐于我最親,她遠嫁云南,因難產而歿),一是干娘的離開(高二上學期,干娘患乳腺癌,晚期,臘月二十四小年夜辭世)。
我曾經一度埋怨大姐的遠嫁,她怎么舍得拋下我去那么遠那么遠的地方呢?孤身一女子,凄凄何所恃?但等到我自己填報志愿那一刻,我才理解,她是厭倦了這個家,她想走,走得遠遠的,越遠越好。捫心自問,這何嘗不是我心所想?所以09年9月,我不顧姑伯的反對,一個人負笈內蒙。
本科四年,我心無旁騖,整日價在圖書館。從古希臘三哲,到當代鴻儒,一路都有我的傾心。我有困惑,有掙扎,有神往,有推開一扇窗的喜悅,有心魂交戰(zhàn)的酣暢,有為國家、為農民、為詩、為藝術、為思想、為學術和為抱負而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在暗夜的寧靜中吶喊的充實。去年底學院有意保送我到某名牌大學高教所讀研,不得不承認,以我的卑微出身,這條路算得錦繡康莊——博士畢業(yè)在高校任教、訪學、發(fā)文章、評職稱、當教授,但詩騷李杜、孔孟老莊于我的人格及性情熏染過久,甚至有一段時間,無論在課堂、在餐廳、在宿舍,還是在嘈雜擁擠的列車里,在遼闊無垠的草原上,我滿腦滿心都是“君子憂道不憂貧”、“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一類的古語,尤其是張橫渠“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一聯(lián),無論如何,我都繞不開。這也是我的迂腐之處吧。
相較于枯坐在書房里研究教育理論,我更愿意投身鮮活的教育實踐,所以我放棄保研,跨專業(yè)報考中文系研究生,夢想以后回老家當一名語文老師,辦一所真正的學校,藉文化、情懷、知識和眼界去影響更多農家青年的生活。幸運的是,我竟然被公費錄取了。
如今,“知識改變命運”變數(shù)加多,“讀書無用論”塵囂甚上。據說,這是一個拼爹的時代,有用的只是權勢和金錢,關系和背景。“窮矮矬”們以“某絲”自嘲,以魏晉名士自居,以無所事事為榮,還頗有自鳴得意的味道。殊不知,“某絲”充其量是阿Q的現(xiàn)代版,激進的言語暴力并不能掩蓋內在的空虛和軟弱,“某絲”跟歐美“垮掉的一代”有質的差異,他們?yōu)槿俗印槿朔颉槿烁福瑯蛹缲撝菩恫婚_的家庭責任和人倫禮儀。
前不久,我回老家給祖母慶壽,村里一個孩子對我說:女人還有二次翻身的機會(他一個姐姐嫁到市里,男方有車有房,還經營著兩家超市),男人一出生就完蛋了。他初中畢業(yè)在即,可考試每科都不到六十分,拿不上畢業(yè)證,技校都沒法讀。他想去深圳打工,問我那里有沒有熟人,因為聽說那里工資最高。
臨行前,祖母告訴我,村里有一大批這樣的孩子,而且好多初中都沒念完就南下廣東了,可沒過幾月又回來,在村里混幾天又出去,來來回回這樣子。她還叮囑我不要同他們有什么交際,“頭發(fā)染紅,男娃還戴耳環(huán),穿得像妖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人……偷雞摸狗,壞得很呢!”祖母乜斜著眼提醒我。
我想,他們是被現(xiàn)代化拋棄的一代,他們在十歲時已能看穿一生:無非是父兄輩打工漂泊的命。他們把最寶貴的青春、最充沛的干勁、最美好的憧憬獻給城市,又將勞動所得悉數(shù)轉移到當?shù)氐牡谌a業(yè)。他們一看見書就頭疼,在抱怨和牢騷中,在貧窮和懶惰中,仇富和仇官的民粹情緒像野草一樣燎原、像青苔一樣瘋長。
篇7
喊山. 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喊山》拍得很壓抑,時間、周期和條件都并不讓人舒服,畫面上漫山紅葉、金光燦爛的鏡頭,其實晉西深山里已迎來了初雪。空鏡用了兩周時間趕完,拍人物時已是11月,郎月婷那些單薄的戲服里面加入了兩件保暖內衣,太冷,時常手腳發(fā)僵。更糾心地是進入角色啞姑的內心,最初讀到劇本,她感覺會有很多哭戲,啞巴沒有語言,但她的苦又是抵達心臟的。等到真的進入角色之后,她發(fā)現(xiàn)之前自己設計的情緒或者小動作都只會削弱感受。真正站在鏡頭前,感同身受的那一刻,她決定什么也不表達出來,她偏不讓外人見到她的弱,她偏不讓人們看出她在想什么。這一份固執(zhí)和對抗是郎月婷賦予啞巴的。在葛水平的原著里,啞巴更憨,更溫和。這部中篇小說獲得第四界魯迅文學獎,是寫實主義的農村題材,導演楊子將小說改編成犯罪懸疑劇情,啞姑由此比之前增加了更多層次。郎月婷稱整個過程都不舒服,太壓抑。而得以釋放的一刻是在寫完交待材料的那一場,她見到韓沖爹,下跪,將孩子托付給他,那是郎月婷在啞巴的靈魂里覺得塵埃落定的一個瞬間,于郎月婷于啞巴都是一種解脫,“女性有一種力量,沒發(fā)生的時候忐忑擔心,但一旦發(fā)生,就放下了,那就踏踏實實地走吧”。
郎月婷憑借《喊山》中的啞巴一角獲得了韓國釜山國際電影節(jié)亞洲新人大獎。而最初拿到劇本時她認為她與啞巴毫無交集,自己并無能力憑空建造一個角色。啞巴本不是啞巴,11歲命運急轉,在野蠻兇殘的環(huán)境里活下去。啞吧并不抵抗,沒有針尖麥芒,沒有撒潑耍賴,啞巴一直承受。“她做了她所有想做的”,這是郎月婷對啞巴的感受,這并不是一個很明顯的結論,你需要細想才會認同。
進入角色后,郎月婷發(fā)現(xiàn)她和啞巴有一點很像,就是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論環(huán)境如何,她是一個內心堅定的人,她做了她所有想做的事,不計后果。她本可以更隱忍一些,更認命一些,更收斂一些,更務實一些。然而啞巴村婦更看重的是對純凈心靈的追求,無論是生活方式,還是愛情。她寫一手好字,形象干凈利落,內心追求釋放和自由。
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自己的表現(xiàn),郎月婷欣慰自己并沒有破壞這個角色,在當時的情境中她已做到最好,而另一方面,時間推移,自己有了新的積累和沉淀,會有新的理解和掌控力,但她承認電影就是遺憾的藝術。
鋼琴 . 一萬小時定律
進入演藝圈練琴不再是必須的事情,“這個時間我居然不是在練琴”。她心里一陣竊喜,讓她高興的并不是不用彈琴這件事本身,而是她有了第二種狀態(tài)的選擇,如果在北京,她很愿意將時間花在練琴上,“音樂本身是很美妙的,但多年來因為是職業(yè)而不得不練琴很痛苦,從5歲開始,二十幾年的經歷,它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一萬小時定律是指在一萬小時的練習后大腦能深度習得一項技能,行為和思維都將表現(xiàn)出這項技藝的烙印。算算郎月婷大約已經進入她的第五個一萬小時了。如果聽到好的音樂,她會技癢。鋼琴家與音樂就如同手藝人與物件的關系,在對客體的打磨與雕琢中也打磨雕琢了自己。
在鋼琴上她毫不費力地彈到11歲,小學五年級。鋼琴老師請求郎媽媽帶郎月婷去北京考一考中央音樂學院附小,作為啟蒙老師他能給的就是這些,有前途的孩子要早做打算。抱一種試試看的心態(tài),也不駁了老師的好意,母女二人來到北京,沒想到就這么考上了,這時才發(fā)現(xiàn)真的要做一個決定,念還是不念?如果念與家人是分開還是陪讀?這些決定意味著什么,這種規(guī)模的付出自然默許為一種職業(yè)。“太早了,現(xiàn)在想起來太早了”。郎月婷一邊搖頭一邊笑起來,31歲回望11歲的自己,為那種懵懂和不相稱的壓力感到滑稽。雖然現(xiàn)在很慶幸自己學習了音樂,不然面對的是更為枯燥和單調的文化課,然而,十幾歲便一眼望知幾十歲的在做的事,一生只一景也覺得可怕。
十三、四歲時她的鋼琴技術已經定型, 十五六歲時開始滋長自己的判斷,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彈什么、不彈什么。那些從小耳熟能詳?shù)那踊蛘叽髱煹拿郑荛L時間內她拒絕接受,甚至厭惡,即使她不彈,周圍也有同學在不斷地重復和接力。什么肖邦的敘事曲、夜曲,聽太多了,和她毫無聯(lián)系,如果是播放器里突然冒出來,她會立馬跳過。直到畢業(yè)后,周圍的喧囂停止,她自己決定要彈,她才一下子愛上了肖邦。她說最喜歡的是肖邦和莫扎特,還有德彪西、拉威爾,冷門一些的有法國的弗朗西斯?普朗克,她介結普朗克的作品缺少旋律線條,但并不現(xiàn)代,有些風趣和浪漫,同時也很干脆,常常會戛然而止,這些特色讓她覺得很有意思。至于貝多芬至少目前還未能欣賞。她喜歡有個性體現(xiàn)的,對于那種宏大主題或者苦大愁深的不太感興趣。古典音樂中她喜歡更偏正統(tǒng)古典的,而不是二十世紀初出現(xiàn)的現(xiàn)代派的古典音樂大師,比如法國的梅西安她就不愿意接受。
她拒絕外部的壓力,向老師提出不參加任何比賽,“音樂是一種很主觀的東西,音樂不是體育,不是很明確地說快個零點幾秒就是好,或者達到什么標準就是好,音樂好不好怎么斷定呢?”她在很長的時間里拒絕將自己的音樂交由別人斷定。老師只能妥協(xié),如果沒有意愿,彈琴會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而且不會有結果。“一次比賽有幾輪,每輪的曲目不同,準備完這幾首,又會是下一次比賽的幾輪”。這正像大轉輪將時間和精力都卷進去,然后按部就班地進行。她懷疑這種機制的正確性,“很多杰出的音樂家并不是從比賽出來的”。 對于自己的這股倔勁,郎月婷認為是天性的。“錯了就錯了唄,讓我自己撞吧”。
大學畢業(yè)時,她很明確自己不要考研,中央音樂學院這個她從小長到大的環(huán)境已經太熟悉了,也不想出國再往鋼琴方向深造,而當時手里常接到一些商業(yè)演出機會。學音樂的孩子有很多自由時間,中學階段也和大學中的授課模式無異,文化課之外,余下的時間自由安排,這種安排是為了練琴,其實并沒有人監(jiān)察,看自己的意愿吧,但等到演奏的時候,自己明白,老師也聽得出來。大學階段,身邊的同學都在以各種方式賺錢,可以教課,也可以演出,“別的樂器機會更多一些,弦樂還有團可以跟,鋼琴的機會較少,如果有就很寶貴”。商演加上偶爾的正式的演出機會,郎月婷很享受這樣的狀態(tài),她說自己并無雄心壯志,就從來沒想過一定要成為一個什么樣的鋼琴家。
一萬小時定律只說了機械練習的重要,忘了說個性和情緒,說了直線距離,忘了說旁岔的距離。
童年. 缺少一些玩泥巴的時間
郎媽媽并不文藝,在郎月婷眼里學理工的媽媽很酷,她是艦艇上的電氣工程師,家里的電器壞了,都由郎媽修理,初中時的代數(shù)、幾何也由郎媽輔導,一份不輸給男人的氣慨常讓郎月婷仰慕。但事實上她更多地繼承了父親的文藝氣質。父親愛看書,愛聽音樂,收藏的幾百張CD,有正版也有盜版,這些是郎月婷的音樂啟蒙。 1-2.郎月婷以《喊山》中的啞姑一角獲得2016韓國釜山國際電影節(jié)亞洲新人大獎3.話劇《伊凡諾夫》與濮存昕同臺4.在杜琪峰導演的《華麗上班族》中,郎月婷與周潤發(fā)、張艾嘉搭戲5.在中韓合拍片《驚天大逆轉》中與鐘漢良、李政宰搭檔
郎月婷11歲考上中央音樂學院附小后媽媽陪讀了兩年,本想初中時孩子就可以住校,但青春期的郎月婷拒絕這樣做,媽媽只好兩邊跑,郎月婷也開始半獨立的生活。有好有不好,多少會有些無助的感覺,但同時她成長為不會有那種陷于慌亂,或期望求助于別人的狀態(tài)。
“你覺得你的童年幸福嗎?”
“怎么定義幸福?”
“純感覺,沒什么別的。”
“一般吧。我缺少一些玩泥巴的時間。本身也安靜,然后每天還需要練琴。”
“彈鋼琴是很孤獨的,彈不好是你自己的事,必須要自己解決,彈好了……那也只是你自己的事”。
她從小每天就在一種精確的較勁中,“本只是為了好玩,80后的孩子都必須要學一樣東西,不是跳舞,就是彈琴”。郎月婷也跳過舞,從小身材高挑的她被安排在了舞蹈班的第一排,一個月后,當所有的小朋友都可以劈叉了,高挑個還只能半蹲。可是彈琴對這位高挑個來說是一個很不費勁的事,玩著玩著就彈得很好了,在學了電子琴半年之后,她參加了一個記憶中已經模糊的比賽,那時只有5歲,她拿到了第二名,大家開始認真起來,她退出了舞蹈班,電子琴換成了鋼琴,媽媽找來了最好的老師。這時的郎月婷或許一知半解地覺得要認真了,但在出去玩和練琴中,她會毫不猶豫地要出去玩。
“這孩子太不要強了。”郎月婷說媽媽總用這句話來評價她。她認真地想過這句話,然后認為這樣并沒有什么不好。“我為什么要那么強呢,我沒有那么大的心。”當同學們在參加各種比賽的時候,她拒絕參加任何比賽。學鋼琴的人不打比賽,怎么走出一條大路來?可是,她厭煩了一種出于外界壓力的重復,她回憶起兒時,有一段時間那么懼怕鋼琴,一彈琴,她就惡心頭暈肚子痛,開始以為是小孩的詭計,后來媽媽真的帶她去醫(yī)院做檢查,什么都好好的,只是情緒引起的吧。那就不彈了,媽媽順著女兒。停了有多久了,郎月婷記不清楚,“大概幾個月吧”。只到有一天她覺得很無聊自己提出“我彈彈琴吧”。“你彈吧。”郎媽回答。郎月婷自己掀開琴蓋彈起來。幾天后媽媽問要不要恢復上課,月婷點點頭。她要的或許只是一份自,哪怕只有一個選擇項,她也希望是由自己來選擇。
噪音消失的一刻
以后的多年中郎月婷總反復回到一個時刻,她很清晰地知道從那一刻起她開始觸底反彈。她說她開悟很晚,但有些人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明白,她笑著往后仰,這是一個旁觀的距離,也是一種慶幸上岸的心情。大二的一個畢業(yè)演奏,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鋼琴的錯過就是昭彰的錯,沒有彌補,萬劫不復,可是錯又是不可避免的,有大錯,有小錯,有不重要的場合的錯,有重要的場合的錯,每次錯就是一次否定,就是一次敲打,不折不扣地對自己的質疑。
進入演藝圈的郎月婷常被評價為不緊張,很淡定。她說當然。“至今都沒有什么事情比我彈琴的時候心理壓力和緊張程度更高。一個現(xiàn)場演出,錯了沒有回頭路。這種抽象的音符一旦出錯很難彌補。鋼琴要背譜,在臺上一個半小時,是幾個月當中每天7、8個小時崩潰練琴的結果,最終你也不見得能呈現(xiàn)全部,即使在這種重壓之下,你還是不可避免地會犯錯,真是太難過了。”
13、14歲時,郎月婷的鋼琴技術基本已經成形,“就像學武功,我已經學了所有的招式,但就是差點什么。”她說人永遠不知道自己缺的是什么,只有得到了,才會知道缺的是什么。這就一個事實的悖論。“再往上,怎么才算好是一個很模糊的東西。沒有人能用語言講清楚,老師傾盡全力為我調整的小細節(jié)對于我缺的那一塊其實是毫無幫助的。那只能是表面上的更精致,但是缺的一種“神”是誰也幫不了的。我觀察身邊的人,也可能一生都不懂,那也就這樣了。”
大二期末演出她表演一首奏鳴曲,一共四個樂章,她也知道自己準備得并不充分,整個人已在最緊張的弦上,太多細節(jié)要顧及,但是偏就第一個樂章就出錯了,最壞的事情一開始就發(fā)生了,還能怎么樣,第一樂章結束后,是幾個慢板樂章,她像是死后重生般釋然,內心的噪音消失了,她開始能感受到觀眾,觀眾很安靜,能感受到舞臺,舞臺是空曠的,之前周圍的一切都顧不上看不到,而現(xiàn)在她能聽到寂靜。那是她人生第一次在舞臺上覺得享受,她要求自己記住這種感覺,以后,她遇到壓力和恐懼就返回到這個點。
2011年大導林兆華排演契訶夫的《伊凡諾夫》,需要找一個會彈琴的演員。郎月婷得到了這個機會,因為出色的鋼琴技術,她被賦予為整個戲劇配樂的任務。她先是給出了古典合聲音樂,大導要求更現(xiàn)代一些,“有沒有更現(xiàn)代的?”“最現(xiàn)代的有沒有?”最終她給出了勛伯格的無調性音樂和自己的一些即興演奏。至于表演,大導沒有任何指示,也不允許其他的演員給她提示。“他覺得調度不重要,演員隨意,他很喜歡無表演痕跡的表演。”臨演出前她忐忑地問濮存昕,上臺表演到底應該是什么狀態(tài)。濮存昕問她彈鋼琴最投入的時候是什么體驗,“舞臺變大了,廳變空曠了,觀眾很安靜”,濮存昕回答:一樣,一模一樣。
在經歷過伊凡諾夫的話劇表演后,郎月婷看到了一個出口。她并不認為從鋼琴到表演是一個全新的轉折,因為她有現(xiàn)場表演的體驗,現(xiàn)在不過是換了一個通路,“不能說沒做過就是新的,兩者的內在體驗其實是相通的。”而從林兆華大導那獲得的無表演痕跡的表演,給了她一個表演的基點。之后她又和大導合作了幾次。
拍戲. 終于不再孤單
2013年郎月婷簽約海潤演藝,決定往影視走走試試。雖然對演藝圈來說她的起步太晚,但她已有一份完整的鋼琴履歷。現(xiàn)在她是鋼琴界最會演戲的,演藝圈里最會彈琴的。 像所有在80年代出生的女孩子一樣,郎月婷也被要求從小學習一種技能。跳舞她不在行,彈琴卻頗為容易。從5歲開始,彈琴已經成為她的一種習慣。一萬小時定律是指在一萬小時的練習后大腦能深度習得一項技能,而郎月婷已經進入她的第五個一萬小時了。在對鋼琴技藝的打磨和雕琢中,這個小姑娘也完成了對自己的打磨和雕琢
2013年杜琪峰的《盲探》開拍,主演是劉德華、鄭秀文,郎月婷在里面飾演一個心理畸形、為愛偏執(zhí)的小角色。電影是完全不同的一個工業(yè),她之前的所有知識和經驗失效了。第一天到片場,不知道那些忙碌的人各自在忙什么,又有些什么工種、要做哪些事情,也不明白攝像機對于演員來說意味著什么。懵懵懂懂拍完,如果有錯,導演會進行調整。杜琪峰和林兆華在演員指導上風格一致――不多說,由演員自己悟,“懂就不用說,不懂說了也不懂”。除了給出具體的動作指示從哪到哪,做什么,至于情緒,狀態(tài)都由演員自己決定。
“為什么會接受這么奇怪的角色。”
“如果不是一些奇怪的角色,你說我做這些事情是干嘛呢?哪怕是短暫地體會一下她的狀態(tài)和心理也好啊。我們自己的生活是在一個合理的范圍內,而角色是不需要合法和合理,我們正好可以去體驗啊。”
“那你的暴發(fā)力從哪來?”
“我傾向于不刻意表演,一個角色很多時候就是她的普通的生活狀態(tài),人在很多的時候就是‘沒什么’,真就是這三個字‘沒什么’。”
第一次觸電的《盲探》算是一次體驗和嘗試,第二次再與杜琪峰導演合作《華麗上班族》時,郎月婷才真的開始思考鏡頭前的表演是怎么回事。導演的每一次調整她都會思考一下背后的邏輯。現(xiàn)場沒有時間去問,杜導也不會多說,但指令要很快執(zhí)行,給出自己的想法。 比如說與對手之間的距離,一個空間說明了什么關系,而且更多是和鏡頭的關系。
“所謂很好的演員,很有經驗的演員其實就是他/她太懂得他/她與鏡頭的關系”。
“這是什么意思呢?”
“你知道你能給鏡頭多少表現(xiàn)力。你能掌握控制力的度。不多不少,或者很微妙。甚至不給。”不過郎月婷認為《華麗上班族》是過往幾部作品中壓力相對最小的。因為角色很貼近,現(xiàn)代都市里長大的小孩,有完整的教育,性格帶幾分倔但對秩序又很尊重,所以行為方式很容易掌握,即使戲里大咖林立――周潤發(fā)、張艾嘉、陳奕迅、湯唯――郎月婷也沒有感受到壓力。
不喜歡應酬,也不太愿意認識新的人。進入演藝圈之前郎月婷自認為并不適合演藝圈,從不曾萌生當演員的念頭。但至今拍過的幾部重要作品讓她相信“什么樣的人就遇見什么樣的人”。公司按照她的樣子接納她,沒有想象中的各種雜碎嗦。而拍戲的團體常是一群安靜的人,一起志同道合地完成一件事,平時相忘于江湖,偶爾一聚又相談甚歡。
《喊山》導演楊子與郎月婷年齡接近,月婷曾是楊子婚禮上的伴娘,溝通之間是朋友、平輩之間的溝通。而《驚天大逆轉》的導演李駿一開始溝通并不多,但李駿講話清晰利落的風格讓郎月婷印象深刻。“李駿導演是很快很聰明的人,但這樣的導演也是不愿多說,他們會想:跟得上就跟,跟不上也就算了,特別擔心這一點。”
影片的兩大對手戲是在鐘漢良與韓國戲骨李政宰之間展開,兩位演員太強,而作為心理醫(yī)生一角周旋于兩人之間,如果沒有表現(xiàn)只能被淹沒,而且沒有存在的合理性。郎月婷承認這個角色帶來了不小的壓力,她請求導演一定要把不滿意的地方說出來,郎月婷表達的謙遜和誠懇換回了指教,有時一條拍完結束,李駿仍會補充說明剛剛的調整是出于什么理由,一些小小的變化如何產生不同的效果。李駿知道很多時候郎月婷是憑著直覺去完成,但并不一定知其所以然。
鋼琴是一個人的事,而拍戲是一個團隊的事,終于不再孤單。“所有的人都在做同一件事,你盡力做好你的部分,幕后還有很多人在支持”,這為郎月婷帶來歸屬感,安全感。
“這種氣氛是之前沒有預料到的?”
“嗯,完全沒有預料到。大家一起想把一件事做好,沒有人在混,也沒有人把這當個活來應付。這個過程就很開心。”
“會不會像是終于找到了出口?”
“有,有。相對來說,音樂的表達是很含蓄的,而表演的方式直接多了,很喜歡現(xiàn)在的狀態(tài)。”
所以,玩泥巴時間開始啦!
篇8
陽光隔著鋼化玻璃窗滲透到走廊上,空調機發(fā)出嗡嗡的低鳴,涼涼的風吹在皮膚上,著實讓人感到陣陣清爽。
樸燦烈戴著墨鏡環(huán)臂靠在候機大廳的自動販賣機旁,仍不敢直視太陽。
“就算那樣眼睛也會痛死的啊……”樸燦烈喃喃自語著放遠視線,仿佛看到KRIS微瞇著雙眼沐浴在光暈里,模糊得仿佛不真切,好像隨時隨地都會“咻”地一下在眼前消失。
“咔啦”,將硬幣推進售販口,樸燦烈熟練地取出兩罐冰鎮(zhèn)牛奶飲料。
眼睛又開始痛了,樸燦烈將飲料一并拿在右手,空出左手搓著眼角。
“喂燦烈你沒事吧?小心臺階啊!”被身旁的邊伯賢扶了一把右臂,手不自覺一抖,裝著護照的信封掉在了地上。
“呀,燦烈你今天不舒服嗎?怎么心不在焉的?”邊伯賢彎腰撈起信封遞給樸燦,順勢勾上他的脖子踮了腳往前走。
樸燦烈被卞白拽著走,思考著剛剛意識飄到哪里去了,“我沒事啊。可能天太熱了,有些曬糊涂了。”
卞白放開了搭在他肩上的手。“樸燦烈,現(xiàn)在是喝火咖日子還沒過去的初春!哪來的中暑!”盯著卞白有些腹誹的表情,樸燦烈嘴角染上一片笑容,“我沒事啦!”
“當真?”
“真的!”
推推鼻梁上的無鏡鏡架,樸燦烈掰過邊伯賢的肩將他硬塞進保姆車。
到底是誰糊涂了,在一年前那場選擇里迷失彷徨,卻不是時間讓我們丟盔棄甲。
樸燦烈依稀記起那些破碎不堪無法重組的回憶畫面,那些原本完整卻被極其平淡的每日每夜想念中磨損的畫面。一如那個滂沱著的下雨天,KRIS和樸燦烈像平常那樣并肩走到了天橋與人行道相交的街燈邊,然后樸燦烈甩開了那雙多年來一直溫暖著自己的掌心,操著低沉沙啞的聲音用只有KRIS能聽到的分貝說了“再見”。
分手了,再見了,結束了,這就是回應曾經的我們口口聲聲分分秒秒允諾的永遠。
一如從來都對樸燦烈露出寵溺眼神的KRIS,那天只是輕挑了嘴角流露不屑,卻還是在離開前把傘溫柔地塞給了一臉木訥吃痛不語的樸燦烈。
KRIS轉身飛快地逃離在凄嚎著的雨世界。一瞬間,樸燦烈感覺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自己和從前的記憶畫面是那樣脆弱那樣不真切,仿佛在剛剛自己告白時就早已粉碎成片,隨著遠走的那人消失天邊。
這場大雨叫囂了整座城市,埋沒了念想,埋沒了摯愛。
02
“哥,燦烈今天狀況好像不是很讓人放心啊。”邊伯賢在登機口跟金俊勉咬耳朵。
“喔?燦烈你很難受嗎?”
“哈哈我真沒事啦,卞白你不要擋道啊,哥你也快點進艙吧。”
樸燦烈搖了搖信封驅趕圍觀眾人。
“等下如果暈機了一定要跟哥說喔!”
“內!”
“卞白你在旁邊幫忙照顧一下燦烈喔?”
“內!”
“哎呀是在跟卞白講,樸燦你不要替別人回答。”
“內!”
“……”
“那就這樣喔?”
“內!”
“真的沒問題喔?”
“內!”
“哥,燦烈一直元氣滿滿你就不要擔心他了。”吳世勛接過僵持在過道里的兩人的背包放進了行李艙。
樸燦烈晃著雙手否定邊伯賢描述的“不舒服”,隨手拉過KAI堵在自己跟金俊勉之間,之后遞了每人一塊口香糖。
“呀,哥還真是會體貼人~”吳世勛吹著泡泡塞了包裝紙在樸燦烈的領子里。
“找打!”受害者回過頭朝吳世勛做了槍斃動作。
金俊勉微皺的眉伸展開來,“好了好了快坐好,你們不要太鬧了。”無視身后繼續(xù)搗亂的世勛,樸燦烈戴上耳機,閉著眼睛假寐。
如果是KRIS,一定不是被別人提醒才發(fā)現(xiàn)他不對勁;如果是KRIS,一定在他走神開始就己經注意到他;如果是KRIS,就不用像打太極那樣推來推去的承讓對話;如果是KRIS,說不定一眼就會看穿他的心事;如果是KRIS……KRIS這個時間會在中國的什么地方干什么想什么,或者和誰在做著同樣的夢?
03
“哥!我也要出道了!”
“能跟哥一起出道真是太好了!”
吳亦凡幾天來吊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伸出手去想跟掛著明媚笑容的少年碰拳,畫面卻突然一變,樸燦烈手扶衛(wèi)生間的墻壁對著馬桶狂嘔不已,似乎要把身體里的靈魂盡數(shù)吐出來。自己就這樣蹲在他身邊幫他順著氣卻無能為力。照不到鏡子,KRIS無法知道自己的眉頭皺得有多深。
“哥,我……嘔!”
尾音未落,少年開始不知第幾輪的狂嘔。樸燦烈緩一口氣扯了衛(wèi)生紙擦擦嘴,蓋下馬桶蓋靠在上面大口大口吸進氧氣。眼角流過痛苦,嘴角卻掛上笑容。
樸燦烈冰涼的指尖舒展著KRIS的眉頭。
“哥……我,沒事啦……”
“干嘛,眉頭皺……這么緊?”真讓人心痛。
沖動是不受大腦控制的感,吳亦凡不自覺抱緊了嘔吐到虛脫的少年,動作卻盡顯輕柔,怕是一用力懷中尚存的溫度就會瓦解崩離。
仿佛從前受過的委屈全部隨著吳亦凡的擁抱沖破堤防,樸燦烈眼角暈開一層淚。
“哥……”口氣難過直擊吳亦凡心臟。
樸燦烈喉嚨里劃過輕輕的低吟,索取般將頭狠狠埋進吳亦凡的肩窩里,貪婪地吮吸來自他身上能喚醒自己意識的氣息。
手上力道跟隨情緒加深,如果這樣就能守護樸燦烈一輩子的話,那么吳亦凡寧愿一生一世就這樣保持擁抱,給他力量。
到底為什么產生了想要保護這個人的想法?
或許是深夜練習的樸燦烈就那樣毫無防備地靠著自己的肩熟睡在眼前;或許是某個暴雨天陪自己發(fā)泄的樸燦烈雖然淋得渾身哆嗦卻一臉心疼望著自己的臉;又或許是不勝酒力還固執(zhí)地幫自己擋下一杯又一杯,強忍不適卻仍然朝著自己閃爍笑意的樸燦烈的那雙眼。
眼淚就這樣無所顧忌地落下來。
“KRIS怎么睡覺還流淚?該不會夢到前女友了吧?”
黃子韜略帶嘲笑的妹音傳進耳朵,吳亦凡勉強睜開眼,卻因為液體折射燈光搞得眼睛極不舒服,于是重新躺回去用袖口抹了淚水。
“哇塞!哥!不會真被我說中了吧!”眼見吳亦凡沒有任何動作,原本只是隨意開玩笑的黃子韜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拐回來瞪著臥蠶笑吟吟。
“唉!太掉價太慫太不man了~哥你至于嗎為個女人在夢里哭。”換成了環(huán)抱雙臂的姿勢,黃子韜自動預知危險信號向后退了幾步,若有所思。
“黃子韜你是不是不想要舌頭了?”吳亦凡口氣有點沖,燈光照在劉海上,在他臉上投下的陰影盡顯陰郁。
“哥我開個玩笑哈哈!”在被揍之前黃子韜撇下不正經的道歉逃離了低氣壓現(xiàn)場。
吳亦凡坐起身愣了會兒神。
那么長時間之前的事突然重現(xiàn)在夢里了,真實得仿佛連樸燦烈的體溫都尚存于胸,殺得吳亦凡措手不及。伸出手,勾勒著夢里樸燦烈的輪廓,然后頹然垂下。
“哥,稍微有點緊張……”耳際回響起那晚樸燦烈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緊張什么?表演都結束了,你發(fā)揮不錯,有什么好緊張的。”正在興致上的吳亦凡抬手捋捋對方纖細的后頸。
“等下,要喝很多酒的吧?”
“嗯?”
“因為剛剛經紀人說待會兒慶功宴上會過來很多很厲害的人……”
“你擔心什么呢?”
“哥我從前可不怎么會喝酒啊!”
“哥等下你可要幫我攔一下吶?”
看著些許手足無措的后輩,吳亦凡覺得人前大大咧咧不經世事的少年原來有這樣可愛的一面。
“好啊。”
答應了對方,卻已食言。
樸燦烈剛幫邊伯賢干完一杯,回過頭拖拉著腳步又替自己攔下另一杯。
仰頸下口的那瞬間,吳亦凡發(fā)現(xiàn)樸燦烈耳垂血紅得快要燃燒起來,不禁眉頭一皺,拒絕了其它的酒杯半擁著醉醺醺的樸燦烈進了衛(wèi)生間。
果不其然,樸燦烈一掀開馬桶蓋就開始嘔吐,手指摳著墻壁關節(jié)泛白。
“到底是誰替誰攔酒啊?”
吳亦凡順著樸燦烈的背郁悶不已。大概是一開始興奮不已所以多喝了幾杯,有些酒精上頭,所以樸燦烈看了想著“原來哥也不行”才會反過來替自己擋酒,最后英勇就義。
“能不能先掂量掂量自己酒量有幾斤幾兩?”
“阿西――”
“到底誰他媽的灌你這么多!”
吳亦凡震怒的牢騷樸燦烈是聽不到了,耳畔雜亂的轟鳴讓他云里霧里,一下飛升到高空,一下又跌至谷底,倒像在玩跳樓機的同時被綁在過山車上,胃里更是翻江倒海。
直到吳亦凡的那個擁抱,一切戛然而止。
我們最容易遺忘彼此相愛時的體貼模樣,卻總將離開時互相傷害的冷言冷語作為最后的紀念。
04
樸燦烈喜歡寵別人,實際上他寵著隊里除樸燦烈以外的每個人。可是吳亦凡會寵著樸燦烈。
醒來的時候床邊空空如也,看不出昨夜那個人熟睡時留下的任何痕跡,就連余溫也因離開的太早而早已散去。
樸燦烈捂著疼得幾欲炸裂的腦袋,掙扎著靠在床頭。
夢里全是一個人的溫柔。
也許是夢吧,是夢是現(xiàn)實,混亂分不清。酒精作用吞噬了樸燦烈所有的生理機能,夢中的自己就這樣軟趴趴地被KRIS拖回hotel,隱隱約約聽到他低沉水潤的嗓音。
“燦烈今晚醉得厲害,換我來照顧他吧。”
“嗯沒事,卞白你幫我告訴經紀人。”之后是輕輕落鎖的動靜。
“KRIS……哥?”
“嗯我在。”聞聲趕來的人彎下腰將耳朵貼在自己唇邊。
就這樣,一個習以為常的動作使室內的曖昧氣息陡然升溫。
意識模糊的自己憑著習慣舔了上去,熾熱的呼吸噴在脖頸里,耳垂被對方莫名含住,KRIS一個激靈沒能撐住手臂,險些栽倒在樸燦烈身上。
軟得像兩根面條的手臂不由自主纏上KRIS結實的后背。生怕動作太大又搞得樸燦烈吐出來,KRIS半支著手臂趴在他胸前,琢磨著等一會兒樸燦烈睡過去再輕輕離開。沒想簡單搭在肩上的纏繞演變成摟著肩頸的擁抱。樸燦烈仿佛變回了十幾歲索取親人慰藉的孩子。
本來就是個孩子啊,二十出頭就要承擔公眾壓力,作為明星嶄露頭角,樸燦烈表里如一的單純不禁讓KRIS覺得其實他根本不適合魚龍混雜藏污納垢的娛樂圈,那些黑暗的東西會一點點腐蝕他所有的美好,掏空他的真心,最后只留下單薄膚淺的外殼隨波逐流。
還能見到這樣坦率的樸燦烈,KRIS忍不住悸動。
“我很崇拜KRIS哥的……”
KRIS抬頭,卻撞上樸燦烈的下頜,樸燦烈蠕動雙唇,沒有過多反應。
原來是句夢話。KRIS這樣想著。
“我,喜歡KRIS哥……”
好像晴空里的一聲炸雷,KRIS猛然直起了身。
樸燦烈手臂收回枕邊,微微側了臉,淚水順著眼窩沿著高挺的鼻梁滑下最后浸濕在枕頭里。
“KRIS哥知道了會不會討厭我……”
說夢話的習慣不僅吳亦凡有,樸燦烈也會在酒后吐露真言。
“卞白你說出去就死定了……”
樸燦烈抹了一下眼角,手垂在床邊。
微笑就這么被樸燦烈的最后一句話給挑了起來,KRIS心里泛起不知是感動亦或是心動的漣漪。握住樸燦烈的手腕將他翻身正面朝向自己,KRIS居高臨下地看著告白完畢后如釋重負睡去的樸燦烈,床頭燈映著他的下唇積了一圈光暈,櫻桃般的紅潤顏色讓人垂涎欲滴。淺淺的吻覆了上去,仿佛隔靴搔癢撥弄人心。
KRIS靠在樸燦烈身邊抽了一夜的煙。
樸燦烈是被催命連環(huán)call吵醒的,接了電話撐著身子想去盥洗室沖個涼醒醒腦,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好點沒?我買了解酒藥,外賣帶了暖胃湯,你先不要動坐回床上把東西吃了。”KRIS帶上房門放塑料袋在桌上。
樸燦烈jpg地望著KRIS來回忙活的身影,好半天緩過來一口氣:“邊伯賢呢?”
“跟他換了房,昨晚你醉得厲害怕他應付不過來。”
莫名其妙臉上開始燒起來,依稀記得自己好像說了什么臉紅心跳的話。
“哥……我,我先去泡個澡!”掩飾什么一樣急急忙忙往盥洗室沖,手腕突然被后方力道給拽住。
“都說了你先把東西吃了!我?guī)湍惴潘!盞RIS語氣里帶著懶得解釋的不耐。
“喔……好。”樸燦烈咧開嘴,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去喝KRIS放在桌上的藥。
蓮蓬頭呼啦啦的水聲擾得樸燦烈陣陣難耐,下決心似地起身向盥洗室走去想問個明白。
KRIS白襯衫挽了袖子伸著胳膊試水溫,西裝褲子還沒換下,腳穿hotel一次性拖鞋,一身居家好男人的形象。
“KRIS哥,昨晚的話你還是聽到了吧?”
空氣里仿佛點燃了情緒的火苗,得到氧氣迅速燃燒。
誰的唇角勾了笑。誰的眼里擦了火,再不似從前的淺嘗輒止,這次掠奪般侵入他的口中勒索著愛,將他的氧氣抽空,把他的血液喝光,錯覺里通過這個綿長的吻,他們就能融為一體陪伴、張狂。
吳亦凡是擁有樸燦烈的吳亦凡,樸燦烈是擁有吳亦凡的樸燦烈。假使熱戀時以為相擁便是永恒,那么時臨分手的我們會不會更心痛。
05
飛機落地是在下午六點半,機場里早已擠了一群手拿相機拼命往團體里塞禮物的粉絲。樸燦烈跟著大部隊穿過擁擠的人群,戴上不常用的墨鏡掩了半邊臉。
隊伍突然停住了,站在前面的邊伯賢回過頭不理解地笑了笑。
上次也是這樣,兩段時光好像巧妙地重合了……
那時候還是半袖襯衫的邊伯賢回過頭,表情詭異地沖樸燦烈疑惑一笑,仿佛悶了什么問題在胸口,最終按捺不住好奇心發(fā)問:“燦烈你是不是對KRIS有什么不一樣的感覺?”樸燦烈突然就理解了某天自己向著吳世勛提出同樣問題時對方不自然抽動的嘴角:“世勛啊你是不是對鹿晗有什么不一樣的感覺?”
“沒有啊,能有什么其他感覺。”就連回答都一樣。
邊伯賢先是轉身回去,沒過幾秒再次扭回來:“你眼痛的前一天沒回寢,第二天被KRIS弄醒后就睡不著了。”
“我全聽見了,也都看見了。”
像延遲一般,腦子一片空,突然對眼前的一切再度毫無知覺,樸燦烈覺得那句話好像經揚聲器擴大般一圈一圈的音波震得自己腦袋疼。
“伯賢你想多了吧……”連聲音都變得像是求饒了。簡簡單單一個吻,沒想事態(tài)發(fā)展到超脫了控制的地步。
“燦烈,身為摯友我還是想提醒你一點。”邊伯賢掃清了眼里的猶豫,眼神認真。
“你跟KRIS都是公司主捧,這個時段千萬不能出紕漏。設想一下外界壓力,嗜血的媒體,搞不好哪一步走錯,全盤皆輸。這種事千萬不要讓經紀人插手。”
“燦烈拜托了,趁感情還處于星星點點的時期澆滅它好嗎?不要跟他想未來好嗎?”
千萬別預知未來,你所預知的未來,都是一些定數(shù)的東西,會壓抑你前進,擾亂你的視線,讓你迷失方向,找不到未來的入口。
“好……謝謝你,小白。”說出這句話時樸燦烈像是做出了一個忍痛割愛的重大決定,克制自己想要看向吳亦凡方向的沖動。
“我會拜托TAO去跟KRIS聊聊……可以嗎燦烈?”
樸燦烈閉上眼睛點點頭,從口袋里抽出墨鏡戴上。
邊伯賢留了句后話,卡在嗓子里,嗆得生疼。
飛機延誤十幾分鐘,樸燦烈以買飲料的借口脫離了眾人視線,小腿像是被邊伯賢的一席話灌了重重的鉛。
大廳里自動販賣機很多,來買飲料的人卻少得可憐,樸燦烈挪到一個較為偏僻的小角落,解開方巾讓空調吹出的冷風灌進脖頸里,給燥熱不已的大腦降溫。
如果一直是朋友該多好,一起搶一份炸雞,一起坐一趟地鐵回家,一起在練歌房里唱沒完沒了的rap,一起在凍得發(fā)抖的午夜等流星雨許愿,一起在年終跑到天臺看漫天煙火,一起在偌大的舞臺上旁若無人地牽手。
如果沒有捅破這層關系該多好,我不確定是否能夠在跟你說再見時保持笑容,不確定是否能夠在分手之后做回從前的朋友,不確定是否敢在下一次演出時鎮(zhèn)定自若地和你十指相扣,不確定是否站在你身邊時不會難過和發(fā)抖。
視線就這么落回KRIS身上,他正在跟TAO交頭接耳,點頭示意明白,神色黯然。樸燦烈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之后吳亦凡結束了對話,目光搜索了一圈最后還是定格在藏在不起眼自動販賣機旁的樸燦烈身上。身子一緊站離了販賣機,KRIS目光不再多做停留,直起身子走進陽光里。
樸燦烈望著他沐浴在陽光里捂著口鼻的動作,看透他裸的難過,暴露得太過明顯的悲傷。
“就算那樣眼睛也會痛死的啊……”
吳亦凡能站在烈日下直視陽光,樸燦烈不能;吳亦凡能自如地轉換中文和韓文跟隊友交談,樸燦烈不能;吳亦凡在接到分手訊息時淡定堅韌一如從前,樸燦烈不能。
也許他跟他,從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至于自己是怎么登機的,樸燦烈記不太清了。
飛機落地時首爾正下著大雨。夏季多雨,好像人復雜多變的心情。
早就等在機場大巴線上的保姆車把12只送到公司門口,經紀人交代了些瑣碎事宜,宣布散伙大家回家休息。
按理說KRIS是要回宿舍的,卻跟經濟人打招呼拿了傘送樸燦烈回家。
KRIS打著傘跟在樸燦烈身后,細密的雨聲填補了無邊的空白,兩人一路無言,直到天橋與人行道相交的街燈邊。
“哥……”樸燦烈受不了冷漠率先打破了僵局。
“什么都不用說了,黃子韜已經跟我講得很明白了。”
“這樣啊……那,哥……”
吳亦凡抬頭對上了樸燦烈的目光。
“你要幸福。”
吳亦凡第一次猜不透樸燦烈,第一次認識了學會偽裝的樸燦烈,第一次覺得原來舞臺上歡脫奔走的樸燦烈也有不為人知高冷的一面,樸燦烈也會話語俗氣,樸燦烈也會安靜,樸燦烈的眼睛也會閃爍不堅定。站在離自己幾步之遙的雨中淋得濕透,KRIS卻挪不動腳步上前替他打傘。
可是這樣率先道了離別的樸燦烈,卻是一副幾近崩潰的絕望表情。
我們成全了遺忘,愛上了假裝,堅守了現(xiàn)實,放棄了流浪。
一開始就沒有什么真正的結局,所有故事的結局都是在自欺欺人,所有故事的結局都不完美。與其說是終止,不如說是從未開始,最后堅持住的只是關于夢想的那份初心,然而陪伴他們步過那段成長著堅強著時光的愛人,如今都已失落遠方,被自己迷失的一顆心拒之門外,永生心墻。
時間過了一大半,隊伍仍沒有前進的跡象,樸燦烈忍不住拍了邊伯賢的肩。“你有話要跟我說?”
“燦烈,上次我說的話你都還記得吧?”邊伯賢一針見血,樸燦烈知趣地點點頭。
“我不是有意插手你們的事,只是……”
像鼓足了巨大的勇氣,邊伯賢拽過樸燦烈的耳朵。
“只是我不希望你們重蹈KAI跟我的覆轍。”
這個世界,不是誰對誰好了,就一定會有回報。我們在沉浮中要學會堅韌淡定學會寵辱不驚,學會善于交際學會保全自己學會找到那個真心待己的人,即便結局里的我們還是沒有在一起。
06
沒想到經紀人組織了M隊過來接機,吳世勛連蹦帶跳地蹭到鹿晗身上去撒嬌,黃子韜一手把過邊伯賢的脖子一手搭上D.O.的肩,夾著兩人繞著圈地轉。
吳亦凡先是跟經紀人客套了幾句,又跟K隊leader金俊勉碰拳,最后擠亂隊形插在樸燦烈前面。
兩人又是一路無言,樸燦烈像是按捺不住腹誹爆發(fā)一樣一口咬上KRIS肩膀。
“阿西!”KRIS別過頭,眉宇間是萬般無奈。
樸燦烈不說話,賭氣般側過頭拿鼻子去蹭KRIS的另一半肩。
那眉宇被他的舉動逗得忽閃忽閃也就放開了,KRIS忍了一下沒憋住笑,不自然地把頭扭到樸燦烈視線的反向。
“哥你還在生我氣嗎……”輕輕淺淺的別扭聲飄進耳朵里。
“有什么好生氣的。”KRIS連頭也不回一下。
“我可是稍微有點生氣啊!”樸燦烈皺了皺鼻頭。
“竟然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就那樣走掉了!”
“然后呢?”KRIS終于回報對方一個斜眼。
“我想跟哥,重新做朋友。”
KRIS用鼻腔哼起了笑,反手握住了樸燦烈。
“今天的通告結束后會有一段空時間,我?guī)闳コ曰疱伆伞!?/p>
只有我們兩個人的約會。
你永遠不知道,看著你的側臉我有多幸福。
燈光一排排亮了起來,樸燦烈下意識地靠在吳亦凡身邊。介紹EXO的時候,樸燦烈假借看著主持人盯向吳亦凡,朝思暮想的人,日日夜夜解不開的心結,牽著心臟一起跳動。他想起吳亦凡曾經說過的一句話:“解鈴還須系鈴人。”
接下來的游戲環(huán)節(jié),主持人要求大家挑選不同隊伍的成員分組配對。樸燦烈沒想到黃子韜手速極快地圈過吳世勛,后者翻著白眼死命去拉鹿晗卻被D.O.橫在中間打斷。張藝興早就跟KAI站在一邊;邊伯賢萬分嫌棄地喊:“CHEN,CHEN,沒辦法你過來吧!”金珉碩擋在KRIS前面率先拍了金俊勉的手掌。
沒有做出任何選擇的樸燦烈內心巨爽貼著吳亦凡。
主持人操著樸燦烈聽不懂的語言飛快進行著游戲,仍沉浸在余韻中的樸燦烈興奮得直蹦高,轉身與KRIS擊掌,扣十指,最后相擁在一起。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樸燦烈想就這樣浸在里面,永遠永遠不放開。
KRIS先是不語地笑著,眼底深邃讓人淪陷,停下筷子的樸燦烈不明所以沖著KRIS發(fā)出疑問表情,然后他說:“不快樂的時候就不要強顏歡笑,你不自然的笑容很容易讓人心疼。”搖了頭說“不會”,樸燦烈是快樂病毒。
肉吃在嘴里充溢甜美氣息,你在我眼里縱使心頭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也難開。
以吻緘口,如何訴說。
KRIS拿掉了遮在兩人臉上的菜單,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繼續(xù)涮菜。
“我說過的,我想跟哥重新做回朋友,不是戀人。”
“為什么?難道我就這么讓你討厭?”KRIS瞇了眼,細嚼慢咽。
“不是啊,我還是非常喜歡哥的。就算被卞白警告,都無法停止喜歡哥的心情。”
“哥是我的偶像,知道的吧!之所以想跟哥重新做好朋友,是因為……”
“好朋友比情人天長地久。”近乎異口同聲。
想要就這樣天長地久,在做節(jié)目時理所當然黏在你身邊;這樣天長地久一起吃火鍋、唱rap、許下新年的第一個愿,這樣天長地久跟你牽手和你相擁。
相遇的,愛過的,感動的,心痛的,幸福的,難過的,悲傷的,壓抑的,溫暖的,激動的,我們之間的種種的,全都變成回憶了。
現(xiàn)在是新的開始了。
這場算不上完美的愛情里,你我都無能為力,誰說過無所謂你的溫暖胸膛,轟轟烈烈摯愛之后都只是失望。這就是結束了,只是時間沒辦法按暫停鍵,我們都無法停留在曾經相愛的舊時光。
忘了吧,沒有什么過不去,沒有什么不會到來,我們都銘記了彼此年少那段鮮衣怒馬的馴桀時光將自己最鮮亮的身影留在對方生命里。
不是不愛了,是深愛過后,終于習慣淺吟低唱的平靜生活。
凌晨四點五十七,吳亦凡被樸燦烈弄醒拖到窗邊。
“哥,你快看!”
“我第一次在中國看日出!”樸燦烈發(fā)自肺腑地興奮著,在這座城市最昂首的頂樓入住的他和他難得有機會欣賞到日出。
“哥說不希望我強顏歡笑,但是我每次都真的有很開心地笑。”
“那你下次想哭的時候就叫上我。”
樸燦烈在KRIS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希望,明明經歷過大喜大悲之后的我們不會輕易為小事動容,可是這次樸燦烈卻止不住地想要哽咽。
因為清楚地聽見吳亦凡說:“我陪你哭。”
然后點燃了樸燦烈最真摯的笑容。
像摯友那樣十指相扣,吳亦凡另一只手攬過樸燦烈擁在胸前;像情侶般相互偎依,樸燦烈心安理得地把頭靠上吳亦凡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