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司法制度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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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在美國,1899年伊利諾斯州《少年法院法》的頒布,標志著少年司法制度的誕生。至今,少年司法制度已經在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建立,并成為各國法律體系中的基本制度之一。我國第一個少年法庭于1984年11月在上海市長寧區人民法院建立,這標志著少年司法制度在我國的誕生。此后,少年法庭因其獨特的視角、針對性的做法和良好的實踐效果得到了最高人民法院的認可和支持,并在我國各地得到了成功推廣。1988年7月,長寧區人民法院“少年犯合議庭”改建為獨立建制的“少年刑事審判庭”,這使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發展進入了一個新階段,少年立法工作取得了一定的進展,少年法庭在全國普遍建立起來,少年司法制度從地方性制度轉變為全國性制度。經過了二十多年的發展之后,我國的少年司法制度在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并初具規模,在保護少年合法權益、治理少年犯罪等方面起到了積極和重大的作用。但是,與國外少年司法制度百余年的發展歷史相比較,我國的少年司法制度還欠缺成熟和完善,近幾年來還出現了一系列新的問題。
1.現狀
目前來說,現在我國少年司法制度處于在困境中發展的時期。一方面少年法庭普遍面臨案源不足、人員和機構不穩定等;另一方面,少年法庭受到一些質疑,因為少年犯罪問題仍較嚴重,少年司法制度的發展陷入困境。具體來說,存在以下缺陷:
1.1相關立法與現狀脫節
制約少年司法制度發展的主要因素一直是少年立法的不健全。我國已經制定了專門的《未成年人保護法》和《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對于少年案件尚無專門的實體性和系統的程序性的法律法規,出臺的一些有關司法解釋,遠遠不能滿足需要,總體上說,這些規定欠缺對少年成長狀況的研究,并沒有充分反映出少年特殊的身心特征。
1.2少年法庭的設置問題
少年審判制度是少年司法制度的核心制度,少年法庭也是少年司法系統的核心機構。我國少年法庭經過十幾年的不斷改革和實踐,探索出了許多成功的審判方式,但也存在不少問題,如:建制上的混亂,目前我國的少年法庭有二千多個,但由于我國沒有《少年法庭法》,因此少年法庭組織形式混亂;受案范圍的混亂,因為少年法庭在我國還屬于一種新生事物,就不可避免地存在受案范圍混亂的現象,大部分基層法院的少年法庭只管轄少年犯罪案件,但也有一些少年法庭受理涉及未成年人合法權益、身心健康、人格尊嚴的保護案件,故在其運作機制和工作方式方法等方面都要靠司法工作人員在實踐中不斷探索。適當擴大受案范圍有利于強化對未成年人司法保護的效果,但有些地方卻是缺乏實際考察全盤皆收;我國現有少年法庭均是設置在普通法院之中,少年司法工作的人、財、物均由普通法院所調配。普通法院對于審判人員業績,往往是以辦案的數量來衡量。但由于我國目前少年法庭所受理的案件基本是少年刑事犯罪案件,而這類案件的總體數量不多,又需要少年法庭工作人員投入更多的精力、愛心和財力,其工作量很難以審理案件的數量來衡量。因此,與其他法庭相比,少年法庭難以擺脫浪費人力、物力、做與審判工作無關的事情等諸多質疑。
少年司法制度要從成人司法制度中獨立出來,首先應表現為組織獨立。將少年法庭設置于普通法院內的組織形式,會強化少年司法制度與成人刑事司法制度的類似性。正如我國臺灣地區李茂生教授所指出的:“于組織設計上,以專庭的方式進行少年保護事件以及刑事事件的處理,此不僅是無法培育專業人才,尤甚者,透過人事交流、任命的方式,少年司法與成人刑事司法的類似性會更為強化。”[1]
1.3具體制度上的問題
少年司法制度至少應包括對少年犯罪被告人羈押、預審、、審判、辯護、管教等“一條龍”的工作體系。我國目前少年司法一條龍工作體系的構建還很不完備,具體存在以下問題:
1.3.1少年的刑事訴訟權利得不到保障
刑事訴訟法第十四條第二款規定“對于不滿十八周歲的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在訊問和審判時,可以通知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法定人到場。”而在實踐中,公安機關審訊少年時卻很少通知法定人到場,由于缺少有效的監督措施,對少年訴訟權利的侵害便成為經常發生的現象。
指定辯護人制度也是我國刑法對少年訴訟權利的保障措施,但是實踐中由于這種法律援助是免費提供的,缺乏國家保障的措施,一些指定辯護律師不能像委托辯護人一樣認真負責地行使辯護權利,而是敷衍了事,有的辯護人甚至基本不會見被告人,有的辯護人閱卷后也只是敷衍幾句辯護詞了事,有的辯護人發表答辯意見后不再對被告人進行教育,十分不利于對少年刑事訴訟權利的保障。
1.3.2不公開審理與公開宣判的矛盾
我國《刑事訴訟法》第152條第二款規定:“14歲以上不滿16歲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一律不公開審理;16歲以上不滿18歲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一般也不公開審理。”但第163條第一款同時規定“宣告判決,一律公開進行”。刑事訴訟法這樣規定的目的是為了保障案件的公正審理,便于人民群眾的監督。但同時由于宣判的公開進行,就使少年犯罪案件的審理結果予以公開,使少年被告人暴露在公眾和媒體之下,不利于對少年身心及其成長的保護。之前的不公開審理沒有了意義,同時破壞了法律條文的內在邏輯性。[2]
1.3.3刑事污點保留侵害少年權利
《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第48條規定:“依法免予刑事處罰、判處非監禁刑罰、判處刑罰宣告緩刑、假釋或者刑罰執行完畢的未成年人,在復學、升學、就業等方面與其他未成年人享有同等權利,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歧視。”《未成年人保護法》第44條規定:“未成年犯罪人刑滿釋放后,復學、升學、就業不受歧視。”但實踐中,少年一旦被定罪量刑,即被視為有刑事污點,刑事污點的保留,對少年來說意味著社會地位下降,某些權利喪失,道德名譽受損,在學習和日后的工作、生活等諸多方面會受到歧視和不公平待遇。這些現狀勢必打擊了少年想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回歸社會的信心,也可能是重新犯罪的誘因。而又犯新罪時,則有可能構成累犯,累犯則是法定的從重處罰情節。即使不構成累犯,該刑事污點也會作為酌定從重情節,量刑時勢必產生不利的影響。因此,對少年而言,刑事污點的保留是很不利于保護少年合法權益的。
2.反思
如前所述,我國少年司法制度存在諸多問題,但這些問題并不能成為我們不建立這種制度的理由。事實證明,少年司法制度無論對于青少年犯罪的預防還是一個國家整體犯罪預防戰略的實現都有著重要意義。因此,筆者嘗試對我國少年司法制度做出以下建議。
2.1加強少年司法制度立法
筆者認為,我國可以在刑法總則中專章規定少年刑事責任,把少年實體法的內容規定在專章中;另外將對少年案件的訴訟程序和執行從現行刑事訴訟法典中獨立出來,專門制定一部《少年刑事訴訟程序與執行法》。原因如下:我國目前的少年立法規定及很多制度都處于嘗試階段,制定少年刑法時機還不成熟。正如有學者認為“為了滿足法院處理大量的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急需,一個最快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在修改刑法典的同時,單設未成年人犯罪的特殊處遇專章,待條件成熟之際再制定獨立的《少年刑法》。”[3]而訴訟程序是將實體法規定的罪與刑與個案相結合的過程,執行是落實實體法內容的步驟,執行的效果和刑罰目的與任務的實現有著重要關系,并且對少年的執行過程中有許多程序問題需要解決,因而筆者認為制定一部集訴訟程序與執行于一體的《少年刑事訴訟程序與執行法》是必要的。
2.2創設少年法院
少年審判機構是少年司法制度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我國最早的少年司法制度的建立也是從法院系統開始的。可以說,法院系統的建設是少年司法制度的重中之重,其創設的意義是為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發展與完善提供契機和動力。對于少年法院的創設也是近年少年司法制度建設討論的熱點,理論和實務界對在我國建立少年法院問題的探討,無疑將大大推動我國少年司法制度建設的進程。筆者認為,少年司法制度要從成人司法制度中獨立出來,建立少年法院正是少年司法制度獨立性的進一步展開。
2.3合適成年人參與制度
合適成年人參與制度來源于英國,是指在對少年進行逮捕、訊問、拘留和控告時,如果沒有合適的成年人,如律師、法定人等在場,對少年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將不得被作為定案的根據。我國法律中雖然沒有“合適成年人”的用語,但是也有要求成年人參與的法律規定,如《刑事訴訟法》第14條第2款規定:“對于不滿十八歲的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在訊問和審判時,可以通知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法定人到場。”《人民檢察院辦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規定》第11條第四款規定:“訊問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可以通知其法定人到場,告知其依法享有的訴訟權利和應當履行的義務。”從上述規定可以看出,我國還沒有建立強制的成年人介入制度。
因此,筆者認為應建立具有我國特色的合適成年人參與制度。由于少年身心發育尚未成熟,他們需要由父母、監護人等合適的成年人在場照顧其身心健康,協助他們與警察及司法機關進行溝通,維護其合法權益。
2.4指定辯護制度
從法律的規定上來看,我國的指定辯護只適用于審判階段,即只有法院才有為少年指定辯護人的義務。筆者認為,對少年的法律援助不應當僅限于審判階段,而應當貫穿于刑事訴訟的全過程。且為少年指定的律師,最好懂得少年心理學的基本知識,懂得對少年犯罪者進行教育的方法。[3]辯護人還應著重查清以下內容:少年被告人的真實年齡;少年被告人的犯罪目的和動機,是否初犯、偶犯或者慣犯,如果是共同犯罪的,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犯罪結果的危害程度。
2.5審判不公開制度
審判不公開制度,是指人民法院審理少年犯罪案件或者有少年的案件時,審理過程和判決結果不向社會公開。這是人民法院審理少年犯罪案件和成年人犯罪案件的重大區別之一,是少年刑事訴訟案件必須堅持的原則。少年犯罪案件審判不公開主要出于兩方面的考慮:一是有利于審理的順利進行,防止少年因為公開審理而情緒激動,心理壓力大,使其在法庭上難以準確表達意愿;另一方面則是從保護少年的長遠發展考慮,防止其因為廣泛的曝光而產生羞辱感喪失生活信心,并難于重新融入社會。
2.6刑事污點取消制度
法國、德國、瑞士、俄羅斯、日本等國的司法和立法實踐表明,刑事污點取消制度對于預防少年犯罪和重新犯罪具有明顯的效果。因此,在借鑒其他國家立法經驗的基礎上,建立符合我國國情的少年刑事污點消滅制度,既順應了世界刑事立法潮流,也將會完善我國刑事法律體系,充實少年的刑事司法制度。
有刑事污點的少年是否悔罪,改過自新,在法定時間內是否遵紀守法、表現良好,是消滅其刑事污點的本質條件。刑事污點的消滅必須是在該污點經過一定的時間后才能進行。基于此,筆者建議對被判單處附加刑的在罰金交納后,被判處緩刑的在考驗期間期滿后,六個月至一年;被判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管制、拘役刑罰的和被宣告有罪但免予刑事處罰的,在刑罰執行完畢后或判決生效后過1年;被判處3年以上5年以下的,刑罰執行完畢后2年;5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服刑期滿后過3年;被判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的,服刑期滿后過5年。如果有立功表現的等,少年法庭可以根據少年本人的申請,在消滅刑事污點的期限屆滿之前提前消滅該刑事污點。但在刑罰執行期間或緩刑考驗期間是不能允許宣告消滅刑事污點的。少年的刑事污點消滅后,其罪刑記錄一并注銷。
2.7少年刑事訴訟暫緩判刑制度
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國江蘇、上海等少數省市的少數基層法院少年法庭,在審理少年刑事案件時開始借鑒國外的有益經驗,對少數少年被告人試行暫緩判刑。但我國現行刑法對暫緩判刑并無規定。筆者認為,收監執行刑罰對于少年的負面影響是很大的,而暫緩判刑制度則通過社會力量的幫助,在足夠長的時間內,對犯罪少年進行教育改造,促其悔過自新,同時,這種不確定的狀態下的考察,又對少年犯有約束力和危機感,可以起到刑罰的同等效果,因此我國應建立少年刑事訴訟暫緩判刑制度。
少年司法制度作為一個國家法律體系中重要的基本制度之一,作為保護少年合法權益的重要手段之一,應當受到極大的關注。雖然我國目前少年司法制度仍存在諸多問題,但是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通過不遺余力的努力,我國少年司法制度將逐漸完善起來。
【參考文獻】
[1]李茂生.《我國設置少年法院的必要性》,載臺灣《軍法專刊》,第43卷第8期.
[2]溫小潔.《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審判中諸多問題之探討》,《中國刑事雜志》2000年第5期.
篇2
一、少年期的概念
少年期是指人生中的一段時期,這個時期從外在上來看表現為一個持續的年齡階段,從實質上來看是指人生中的一段心理、生理發展的特殊時期。從少年期在人生中所處的位置來看,少年期是人一生中的基礎性時期。少年司法制度是成人社會給予少年的一種特殊的保護,它將少年違法犯罪行為放入一個獨立的司法程序中,同時關注到了兒童的福利。
二、少年期的特質
1.易感性高;2.自我控制能力差;3.易出現叛逆心理。
由于少年具有這些特質,下至家庭、上至國家都對少年的成長、發展負有責任。少年實施違法犯罪行為不僅僅是其自身的責任,國家、社會、家庭都要承擔相應的責任,而這其中尤以國家的責任為重。美國少年司法制度的建立,是從最初“拯救兒童運動”興起,這場運動使得美國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個少年法院——伊利諾伊州少年法院,與此同時,《無人照管、疏于管教及罪錯少年處遇和監管法令》通過并生效,慈善家和兒童福利家們所支持的保護少年的各種理念被法律所確認,由此,美國少年法院就在捍衛兒童權利、保護少年的思想基礎上建立,并以此為基點發展并形成了美國的少年司法制度。
三、美國少年司法制度的理念
(一)國家親權理念(parenspatriae)
國家親權是由父母親權逐步變換而來,經歷了一個由父母親權占絕對支配地位到以父母親權為主、國家親權為輔再到國家親權為主、父母親權為輔的過程。
國家親權理念對美國少年司法制度有三個方面的影響,第一,通過運用國家親權理念,國家對少年事件的干預具有了合法性,少年司法制度對涉及兒童福利的案件具有了管轄權,使得少年司法制度具有了福利型的特征。第二,國家親權理念排斥對少年采用刑罰,主張用矯正的方式來對待少年違法犯罪人,這就促進了少年司法制度中的少年矯正制度的發展。第三,國家親權理念追求少年司法的個別化,這種個別化是為了實現其對少年矯正和少年福利的要求,這也使得少年司法制度與普通的成人刑事司法制度排斥刑罰個別化的追求具有了本質性的區別,同時也確立了美國少年司法制度的刑罰個別化理念。
(二)兒童無罪與公眾責任理念
兒童無罪與公眾責任理念是隨著兒童期的發現和兒童觀的形成而樹立的。兒童期的形成是在文藝復興到啟蒙運動這一時期,此時人們開始意識到外部環境對兒童成長具有重要的影響,兒童期的兒童生理、心理發育尚不完善,處于迅速的發展時期,需要大量的從外界汲取知識和經驗,兒童所實施的行為大多依靠學習和模仿,如果兒童實施了違法犯罪的行為,那么很大程度上要去責問其生長的環境和對其負有教育責任的人,這就是兒童無罪和公眾責任理念所產生的一個過程。“兒童無罪”支持了兒童對其行為只能負一部分責任,其所處的環境和對其進行教育的人亦應承擔責任,這就當然的樹立了另外一個理念——“公眾責任”理念。正是因為兒童期的被發現,兒童特質的被認識,兒童觀的形成,才使得“少年無罪”與“公眾責任”的理念形成,而這兩個理念的形成,要求對實施了違法犯罪行為的少年不作為普通的成人違法犯罪人來對待,而是采用一種特殊、符合少年特質的制度來處理。因此,“兒童無罪”與“公眾責任理念”是美國少年司法制度產生的重要依據,也是少年司法制度對兒童進行特殊保護的依據。
(三)社會防衛與刑罰個別化的理念
美國少年司法制度中社會防衛與刑罰個別化的理念是受到實證主義犯罪學派的社會防衛的觀點影響而形成。
在社會防衛方面,實證主義犯罪學派的理論認為首先要改變將刑罰視為社會防衛的手段,改變傳統的將刑罰視為單純的懲罰工具的觀念。其次,認為要實現刑罰方為社會的功能,就應當將消除犯罪人的人身危險性作為重點,將刑罰的矯治功能放大。再次,認為應當重視社會環境的改善,以此作為減少犯罪的方法。最后,對于那些具有人身危險性的非犯罪人,以保安處分來對其實現社會控制,來實現社會防衛的目的。
篇3
【關鍵詞】少年;少年司法制度;反思
在美國,1899年伊利諾斯州《少年法院法》的頒布,標志著少年司法制度的誕生。至今,少年司法制度已經在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建立,并成為各國法律體系中的基本制度之一。我國第一個少年法庭于1984年11月在上海市長寧區人民法院建立,這標志著少年司法制度在我國的誕生。此后,少年法庭因其獨特的視角、針對性的做法和良好的實踐效果得到了最高人民法院的認可和支持,并在我國各地得到了成功推廣。1988年7月,長寧區人民法院“少年犯合議庭”改建為獨立建制的“少年刑事審判庭”,這使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發展進入了一個新階段,少年立法工作取得了一定的進展,少年法庭在全國普遍建立起來,少年司法制度從地方性制度轉變為全國性制度。經過了二十多年的發展之后,我國的少年司法制度在實踐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并初具規模,在保護少年合法權益、治理少年犯罪等方面起到了積極和重大的作用。但是,與國外少年司法制度百余年的發展歷史相比較,我國的少年司法制度還欠缺成熟和完善,近幾年來還出現了一系列新的問題。
1.現狀
目前來說,現在我國少年司法制度處于在困境中發展的時期。一方面少年法庭普遍面臨案源不足、人員和機構不穩定等;另一方面,少年法庭受到一些質疑,因為少年犯罪問題仍較嚴重,少年司法制度的發展陷入困境。具體來說,存在以下缺陷:
1.1相關立法與現狀脫節
制約少年司法制度發展的主要因素一直是少年立法的不健全。我國已經制定了專門的《未成年人保護法》和《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對于少年案件尚無專門的實體性和系統的程序性的法律法規,出臺的一些有關司法解釋,遠遠不能滿足需要,總體上說,這些規定欠缺對少年成長狀況的研究,并沒有充分反映出少年特殊的身心特征。
1.2少年法庭的設置問題
少年審判制度是少年司法制度的核心制度,少年法庭也是少年司法系統的核心機構。我國少年法庭經過十幾年的不斷改革和實踐,探索出了許多成功的審判方式,但也存在不少問題,如:建制上的混亂,目前我國的少年法庭有二千多個,但由于我國沒有《少年法庭法》,因此少年法庭組織形式混亂;受案范圍的混亂,因為少年法庭在我國還屬于一種新生事物,就不可避免地存在受案范圍混亂的現象,大部分基層法院的少年法庭只管轄少年犯罪案件,但也有一些少年法庭受理涉及未成年人合法權益、身心健康、人格尊嚴的保護案件,故在其運作機制和工作方式方法等方面都要靠司法工作人員在實踐中不斷探索。適當擴大受案范圍有利于強化對未成年人司法保護的效果,但有些地方卻是缺乏實際考察全盤皆收;我國現有少年法庭均是設置在普通法院之中,少年司法工作的人、財、物均由普通法院所調配。普通法院對于審判人員業績,往往是以辦案的數量來衡量。但由于我國目前少年法庭所受理的案件基本是少年刑事犯罪案件,而這類案件的總體數量不多,又需要少年法庭工作人員投入更多的精力、愛心和財力,其工作量很難以審理案件的數量來衡量。因此,與其他法庭相比,少年法庭難以擺脫浪費人力、物力、做與審判工作無關的事情等諸多質疑。
少年司法制度要從成人司法制度中獨立出來,首先應表現為組織獨立。將少年法庭設置于普通法院內的組織形式,會強化少年司法制度與成人刑事司法制度的類似性。正如我國臺灣地區李茂生教授所指出的:“于組織設計上,以專庭的方式進行少年保護事件以及刑事事件的處理,此不僅是無法培育專業人才,尤甚者,透過人事交流、任命的方式,少年司法與成人刑事司法的類似性會更為強化。”[1]
1.3具體制度上的問題
少年司法制度至少應包括對少年犯罪被告人羈押、預審、、審判、辯護、管教等“一條龍”的工作體系。我國目前少年司法一條龍工作體系的構建還很不完備,具體存在以下問題:
1.3.1少年的刑事訴訟權利得不到保障
刑事訴訟法第十四條第二款規定“對于不滿十八周歲的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在訊問和審判時,可以通知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法定人到場。”而在實踐中,公安機關審訊少年時卻很少通知法定人到場,由于缺少有效的監督措施,對少年訴訟權利的侵害便成為經常發生的現象。
指定辯護人制度也是我國刑法對少年訴訟權利的保障措施,但是實踐中由于這種法律援助是免費提供的,缺乏國家保障的措施,一些指定辯護律師不能像委托辯護人一樣認真負責地行使辯護權利,而是敷衍了事,有的辯護人甚至基本不會見被告人,有的辯護人閱卷后也只是敷衍幾句辯護詞了事,有的辯護人發表答辯意見后不再對被告人進行教育,十分不利于對少年刑事訴訟權利的保障。
1.3.2不公開審理與公開宣判的矛盾
我國《刑事訴訟法》第152條第二款規定:“14歲以上不滿16歲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一律不公開審理;16歲以上不滿18歲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一般也不公開審理。”但第163條第一款同時規定“宣告判決,一律公開進行”。刑事訴訟法這樣規定的目的是為了保障案件的公正審理,便于人民群眾的監督。但同時由于宣判的公開進行,就使少年犯罪案件的審理結果予以公開,使少年被告人暴露在公眾和媒體之下,不利于對少年身心及其成長的保護。之前的不公開審理沒有了意義,同時破壞了法律條文的內在邏輯性。[2]
1.3.3刑事污點保留侵害少年權利
《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第48條規定:“依法免予刑事處罰、判處非監禁刑罰、判處刑罰宣告緩刑、假釋或者刑罰執行完畢的未成年人,在復學、升學、就業等方面與其他未成年人享有同等權利,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歧視。”《未成年人保護法》第44條規定:“未成年犯罪人刑滿釋放后,復學、升學、就業不受歧視。”但實踐中,少年一旦被定罪量刑,即被視為有刑事污點,刑事污點的保留,對少年來說意味著社會地位下降,某些權利喪失,道德名譽受損,在學習和日后的工作、生活等諸多方面會受到歧視和不公平待遇。這些現狀勢必打擊了少年想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回歸社會的信心,也可能是重新犯罪的誘因。而又犯新罪時,則有可能構成累犯,累犯則是法定的從重處罰情節。即使不構成累犯,該刑事污點也會作為酌定從重情節,量刑時勢必產生不利的影響。因此,對少年而言,刑事污點的保留是很不利于保護少年合法權益的.
.反思
如前所述,我國少年司法制度存在諸多問題,但這些問題并不能成為我們不建立這種制度的理由。事實證明,少年司法制度無論對于青少年犯罪的預防還是一個國家整體犯罪預防戰略的實現都有著重要意義。因此,筆者嘗試對我國少年司法制度做出以下建議。
2.1加強少年司法制度立法
筆者認為,我國可以在刑法總則中專章規定少年刑事責任,把少年實體法的內容規定在專章中;另外將對少年案件的訴訟程序和執行從現行刑事訴訟法典中獨立出來,專門制定一部《少年刑事訴訟程序與執行法》。原因如下:我國目前的少年立法規定及很多制度都處于嘗試階段,制定少年刑法時機還不成熟。正如有學者認為“為了滿足法院處理大量的未成年人犯罪案件的急需,一個最快最有效的辦法就是在修改刑法典的同時,單設未成年人犯罪的特殊處遇專章,待條件成熟之際再制定獨立的《少年刑法》。”[3]而訴訟程序是將實體法規定的罪與刑與個案相結合的過程,執行是落實實體法內容的步驟,執行的效果和刑罰目的與任務的實現有著重要關系,并且對少年的執行過程中有許多程序問題需要解決,因而筆者認為制定一部集訴訟程序與執行于一體的《少年刑事訴訟程序與執行法》是必要的。
2.2創設少年法院
少年審判機構是少年司法制度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我國最早的少年司法制度的建立也是從法院系統開始的。可以說,法院系統的建設是少年司法制度的重中之重,其創設的意義是為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發展與完善提供契機和動力。對于少年法院的創設也是近年少年司法制度建設討論的熱點,理論和實務界對在我國建立少年法院問題的探討,無疑將大大推動我國少年司法制度建設的進程。筆者認為,少年司法制度要從成人司法制度中獨立出來,建立少年法院正是少年司法制度獨立性的進一步展開。
2.3合適成年人參與制度
合適成年人參與制度來源于英國,是指在對少年進行逮捕、訊問、拘留和控告時,如果沒有合適的成年人,如律師、法定人等在場,對少年犯罪嫌疑人的供述將不得被作為定案的根據。我國法律中雖然沒有“合適成年人”的用語,但是也有要求成年人參與的法律規定,如《刑事訴訟法》第14條第2款規定:“對于不滿十八歲的未成年人犯罪的案件,在訊問和審判時,可以通知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法定人到場。”《人民檢察院辦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的規定》第11條第四款規定:“訊問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可以通知其法定人到場,告知其依法享有的訴訟權利和應當履行的義務。”從上述規定可以看出,我國還沒有建立強制的成年人介入制度。
因此,筆者認為應建立具有我國特色的合適成年人參與制度。由于少年身心發育尚未成熟,他們需要由父母、監護人等合適的成年人在場照顧其身心健康,協助他們與警察及司法機關進行溝通,維護其合法權益。
2.4指定辯護制度
從法律的規定上來看,我國的指定辯護只適用于審判階段,即只有法院才有為少年指定辯護人的義務。筆者認為,對少年的法律援助不應當僅限于審判階段,而應當貫穿于刑事訴訟的全過程。且為少年指定的律師,最好懂得少年心理學的基本知識,懂得對少年犯罪者進行教育的方法。[3]辯護人還應著重查清以下內容:少年被告人的真實年齡;少年被告人的犯罪目的和動機,是否初犯、偶犯或者慣犯,如果是共同犯罪的,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犯罪結果的危害程度。
2.5審判不公開制度
審判不公開制度,是指人民法院審理少年犯罪案件或者有少年的案件時,審理過程和判決結果不向社會公開。這是人民法院審理少年犯罪案件和成年人犯罪案件的重大區別之一,是少年刑事訴訟案件必須堅持的原則。少年犯罪案件審判不公開主要出于兩方面的考慮:一是有利于審理的順利進行,防止少年因為公開審理而情緒激動,心理壓力大,使其在法庭上難以準確表達意愿;另一方面則是從保護少年的長遠發展考慮,防止其因為廣泛的曝光而產生羞辱感喪失生活信心,并難于重新融入社會。
2.6刑事污點取消制度
法國、德國、瑞士、俄羅斯、日本等國的司法和立法實踐表明,刑事污點取消制度對于預防少年犯罪和重新犯罪具有明顯的效果。因此,在借鑒其他國家立法經驗的基礎上,建立符合我國國情的少年刑事污點消滅制度,既順應了世界刑事立法潮流,也將會完善我國刑事法律體系,充實少年的刑事司法制度。
有刑事污點的少年是否悔罪,改過自新,在法定時間內是否遵紀守法、表現良好,是消滅其刑事污點的本質條件。刑事污點的消滅必須是在該污點經過一定的時間后才能進行。基于此,筆者建議對被判單處附加刑的在罰金交納后,被判處緩刑的在考驗期間期滿后,六個月至一年;被判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管制、拘役刑罰的和被宣告有罪但免予刑事處罰的,在刑罰執行完畢后或判決生效后過1年;被判處3年以上5年以下的,刑罰執行完畢后2年;5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的,服刑期滿后過3年;被判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的,服刑期滿后過5年。如果有立功表現的等,少年法庭可以根據少年本人的申請,在消滅刑事污點的期限屆滿之前提前消滅該刑事污點。但在刑罰執行期間或緩刑考驗期間是不能允許宣告消滅刑事污點的。少年的刑事污點消滅后,其罪刑記錄一并注銷。
2.7少年刑事訴訟暫緩判刑制度
上世紀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國江蘇、上海等少數省市的少數基層法院少年法庭,在審理少年刑事案件時開始借鑒國外的有益經驗,對少數少年被告人試行暫緩判刑。但我國現行刑法對暫緩判刑并無規定。筆者認為,收監執行刑罰對于少年的負面影響是很大的,而暫緩判刑制度則通過社會力量的幫助,在足夠長的時間內,對犯罪少年進行教育改造,促其悔過自新,同時,這種不確定的狀態下的考察,又對少年犯有約束力和危機感,可以起到刑罰的同等效果,因此我國應建立少年刑事訴訟暫緩判刑制度。
少年司法制度作為一個國家法律體系中重要的基本制度之一,作為保護少年合法權益的重要手段之一,應當受到極大的關注。雖然我國目前少年司法制度仍存在諸多問題,但是相信在不久的將來通過不遺余力的努力,我國少年司法制度將逐漸完善起來。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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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溫小潔.《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審判中諸多問題之探討》,《中國刑事雜志》2000年第5期.
篇4
[論文摘要] 少年犯罪問題在現代社會變得日益嚴峻,為預防、控制和減少少年犯罪,世界各國都很重視少年司法制度建設。我國由于多種原因,少年司法制度構建起步較晚,與發達國家少年司法制度存有較大差距。為加快少年司法制度建設,本文對我國少年司法制度不足作了多方面的探討,并借鑒發達國家成熟的做法,提出了完善構想。
我們認為,可對少年司法制度作如下定義:國家司法機關和司法性組織應用法律法規處理涉及未成年人的訴訟案件和非訴訟案件,對少年犯罪人進行保護、教育和改造,以實現保護少年和社會雙重目標的一種專門司法制度。有學者認為,根據社會學的觀點,司法制度是由概念系統、組織系統、規則系統和設備系統所構成,這與法國社會學家弗里德曼關于法律制度是由結構、實體以及文化所組成的觀點有很大的類似之處。概念系統就是司法制度的理論基礎,不同類型的司法制度,其理論基礎并不相同。組織系統就是司法組織體系,它由各個司法機構和法律授權的專門組織所組成的有機統一體。規則系統是指司法規范體系,包括司法組織規則和司法活動規則。設備系統是指司法物質設施,是司法組織賴以進行正常活動的物質基礎,包括法庭、監獄以及其他物質設備。概念系統和規則系統屬于“軟”系統,組織系統和設備系統屬于“硬”系統,司法制度就是一個“軟”“硬”皆備的大系統。對此,筆者深以為然。
一、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不足
我國的少年司法制度自建立以來,取得了很大發展,為預防、控制和減少少年犯罪作出了功不可沒的貢獻,但與發達國家具有百多年歷史的少年司法制度相比,仍有很大差距,存有許多不足。
在規則系統方面,表現為獨立的、完善的少年司法法律體系的缺失。首先,表現為現有法律規范對未成年人的保護規定不夠完善。我國《刑法》、《刑事訴訟法》、《未成年人保護法》、《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監獄法》等法律有關條款,以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等部門關于辦理少年刑事案件的司法文件,都對少年違法犯罪案件的處理,作了一些特殊規定,特別是作為綱領性的少年保護法律,《未成年人保護法》對我國未成年人的保護更是作了全面規定,但上述法律法規關于少年權益保護的規定缺乏可操作性,道德性、號召性條款過多,缺乏法律責任方面的規定,對實際操作過程中的一些問題也沒有詳細明確的界定。其次,表現為沒有形成獨立于成年犯罪人的少年法律體系。現代世界多數國家針對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的特殊情況,一般均有專門的立法,如德國制定了《少年法院法》、印度制定的《兒童法》、日本制定有《兒童福利法》、《少年院法》、《少年審判規則》等有關少年的專門法規,集中規定少年案件實體與程序問題,切實做到對未成年人犯罪后受到的法律追訴、審判和實施的監改方式、處罰方法與成年犯罪人有所不同,以期實現少年司法制度的特有目的。與此相比,我國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的專門立法很少,有關少年犯罪、少年權益的保護,主要依靠調整成年人違法犯罪的法律法規來進行調整,未能充分關注少年犯罪人身心的特殊性,沒有對少年人實行區別對待、加以特別保護,可以說是不公正、不合理、也是不科學的。再次,表現為法律規定法院受案范圍過于狹窄。我國審判機關依法受理的少年案件,主要是有關未成年人刑事犯罪案件,不包括違法案件,更不包括需要監督和照管的案件。有必要借鑒發達國家成熟經驗,適當擴大我國少年法庭的受案范圍。最后,表現為立法落后于司法實踐需要。縱覽現有的立法,雖然對少年司法制度有所規范,但無論是數量還是內容都與社會現實的需要不相適應。實踐中,有些具有生命力的少年司法做法卻沒有法律對此作出規定。
在組織體系方面,表現為未成年人司法專門機構的不健全。我國目前沒有專門性的少年警察機構、少年檢察機構、少年審判機構、少年矯正機構、少年律師機構等。由于系統功能的整體性,少年司法機構的不健全使得少年司法制度的整體優勢無法發揮,不能很好地貫徹教育、感化、挽救等對少年犯罪人進行特別保護的刑事政策。
在概念系統上,表現為對少年司法制度獨立價值認識不足。時至今日,在許多人觀念中,對未成年人的刑罰觀不是站在社會發展之于未成年人特殊保護價值取向上看待,而是以成年人之于未成年人弱勢群體的天然同情、憐憫的感性認識來看待未成年犯罪人的處遇,把制度上的要求視為司法者情感上的恩賜,雖然一般而言并無不可,但因社會治安不好開展嚴打時,此種價值觀往往會導致對未成年人待遇的忽視。
在設備系統方面,表現為少年司法制度賴以運作的物質條件及高素質的少年司法工作人員的欠缺。在我國現階段,社會經濟尚不十分發達,不少地方的財政收入難以滿足正常的社會發展需要,司法部門正常的辦案經費不能得到充分保證,完善的獄政設施及高素質的少年司法人員嚴重不足,難以完全實現法律所規定的分押、分管、防止犯罪人交叉感染的良好愿望,也很難達到少年司法的目標。設備系統的不足具體表現為以下幾點:從司法機構及人員來看,現行兼職型少年司法機構和人員在工作中,由于司法力量相對不足,往往要身兼數職,需辦理大量普通刑事案件,這使得他們常常無暇他顧,無形中影響了對少年犯的跟蹤幫教工作;從少年司法工作人員的素質來看,真正素質高,能力強的、理想的少年司法工作者十分缺少,與少年司法工作的高要求很不適應。
二、我國少年司法制度完善之構想
(一)進一步完善少年司法制度的概念系統
我國相關立法雖已將“教育、感化、挽救”、“以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等先進的少年司法理念確立為少年司法活動的指導原則,但人們對確立此原則的法理學根據并非十分了解,以至于人們對少年司法制度的獨立性價值認識不足,認為國家對少年犯罪人的寬大處理僅是出于對其同情、憐憫。此種認識的偏差,不利于人們自覺地貫徹少年司法原則,確保少年司法目標的實現,故有必要明確構建少年司法原則的法理學根據。一般認為,此原則確立的法理學根據主要有:未成年人犯罪原因的特殊性、國家親權理論、刑事近代學派理論等。
(二)完善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規則體系
如前所述,我國少年法律體系存有嚴重不足,亟需完善,這既是履行國際條約義務的要求,也是實踐的迫切需要。我國是《北京規則》的參與制定國和締約國,該條約要求成員國“應努力在每個國家司法管轄權范圍內制定一套專門適用少年的法律、法規和規定,并建立授權實施少年司法的機構和機關。” “應當充分注意采取積極措施,這些措施涉及充分調動所有可能的資源,包括家庭、志愿人員及其他社區團體以及學校和社區機構,以便促進少年的幸福,減少根據法律進行干預的必要,并在他們觸犯法律時對他們加以有效、公平及合乎人道的處理”。
首先,構建獨立于成年人的少年法律體系。我國現有不少學者業已提出了建立我國少年法律體系的見解。有的學者主張制定一部綜合性的少年法典;有的學者主張在現有刑法典基礎上,單設少年犯罪的特殊章節,條件成熟時再制定少年刑法、訴訟法、法院組織法和其他有關規定;有的學者主張為與《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相配套,可以分別制定《未成年人刑事訴訟程序法》和《未成年人犯罪處罰法》,構建一個有中國特色的少年法律體系。上述觀點表明我國學者關于應該完善少年立法已取得了共識,存在分歧的只是采用何種法律表現形式。筆者以為少年立法重要的固然是內容,但形式也是應該慎重考慮的。我國目前有關少年的立法就是一種分散式規定形式,這種形式使得少年法律顯得過于分散,系統性不夠,未能突出少年司法制度應有的獨立性、重要性,不便于人們掌握運用少年法律保護少年人的合法權益。此外,此種分散形式使得少年司法規定缺少應有的總的指導原則總領全局,不利于少年法律體系構建的和諧統一。鑒于此,筆者以為第一種主張是妥當的,第二、三種主張存在的缺陷和我國目前少年法律體系存在的缺陷未有二致,故不足取。在具體制定我國綜合性的少年法典時,可借鑒德國少年法院法的立法模式。該法詳細規定了少年法院法的適用范圍、指導原則、少年違法行為及其后果、少年法院組織和少年刑事訴訟程序、執行和行刑等少年犯罪案件的實體和程序問題。 轉貼于
其次,完善少年法律對少年權益的保護規定。如前所述,我國少年法律對少年權益的保護規定,存在多方面的不足,需要完善。在刑事實體方面,應明確規定少年司法工作的基本原則、宗旨與目的,強調保護處分為主,刑事處罰為輔,奉行優先保護少年原則;根據未成年人自身特點,明確規定罰金、沒收財產、剝奪政治權利、管制、拘役刑罰及過于嚴厲的死刑(包括死刑緩期執行)、無期徒刑對未成年人不適用,因為此類刑罰對犯罪未成年人來說要么改造效果不大,可能造成交叉感染,留下犯罪記錄,影響其重返社會,要么處罰過重,有違國際輕刑化趨勢與教育保護的少年司法原則;對未成年犯罪人應增加相對不定期刑及前科消滅制度的規定,以便更好地發揮對未成年人的教育改造功能;在緩刑適用上應做出與成年人不同的特別規定,緩刑條件不應過于嚴格,提高對未成年人的緩刑適用率,切實貫徹非監禁化的少年司法原則;對未成年人犯罪從輕、減輕處罰的原則進一步具體化,增加規定的可操作性,減少自由裁量權的濫用對少年權益的侵害;建立適合未成年人自身特點的刑罰裁量與執行制度,擴大非刑罰處罰措施的種類等。在刑事程序方面,建立少年刑事案件的專門立案、偵查、起訴、審判、執行制度,由少年警察、少年檢察、少年審判、少年矯正等專門機構和人員行使相應職權,采取與成年人不同的方法,如在調查少年犯罪行為的同時,注意調查少年犯罪人出生日期、生活環境、成長過程、社會交往以及被指控犯罪前后的表現等情況,審查其犯罪事實和犯罪動機;在審理上,采取不公開的形式,與成年人分開審理,審理時必須態度誠懇等;在處理上,對未成年人貫徹寬大原則。在執行方面,建立起一套包括監禁、緩刑和假釋的未成年罪犯的刑罰執行制度體系,以滿足教育、挽救未成年罪犯的需要。
再次,擴大少年法庭對少年案件的受理范圍。由于國外大多數國家使用廣義的少年概念,所以少年司法制度的管轄范圍是寬泛的,不僅包括違法犯罪少年,而且包括“需要監督的少年”和“需要照管保護的少年”,如日本的家庭裁判所管轄的少年案件是非常廣泛的,從對象來看,包括犯罪少年、觸法少年和虞犯少年;從內容來看,包括應受刑事制裁的刑事案件、未構成刑法上的犯罪、構成刑法上犯罪但不應受刑事制裁的保護案件和危害少年福利的成人案件。我國少年法庭受案范圍僅限于少年刑事案件的局面不利于充分發揮少年法庭對未成年人的保護和教育,故有必要借鑒發達國家在少年司法制度建設方面所積累的成功經驗,將少年嚴重不良行為和違法行為納入到少年法庭的受案范圍之中,適用嚴格的少年司法程序進行處理,加強對少年人教育、感化、挽救,避免行政機關處理過程中的隨意性。這與《北京規則》確立的減少司法干預原則并不矛盾,因為適當擴大少年法庭的受案范圍,目的主要在于加強對少年教育保護,這與《北京規則》減少對少年司法干預的精神是一致的。
最后,加快立法步伐,滿足現實對法律的迫切需要。我國關于少年司法的許多規定,處于規章、行政命令的層次、缺乏權威性和統一性,如公安部《看守所條例》;有的處于試行、暫行階段,沒有進一步總結定型,上升為法律,如1986年司法部頒發的《少年犯管教所暫行管理辦法(試行)》;有的還沒有相應的、配套的、完善的、可操作性的法規,如《少年犯罪立案、偵查、起訴法》等;有的是在計劃經濟體制下制定的,已時過境遷,無法適用了,如1954年《勞動改造條例》等。對于此類規定,應在總結實踐經驗的基礎上加以完善,通過法定的立法程序將其轉化為法律。另外,對于司法實踐中出現的富有生命力的做法,應該加緊調研,盡快將其成功的做法通過立法程序上升為法律,解決無法可依的尷尬局面。
(三)完善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組織體系和設備體系
少年司法制度有狹義和廣義兩個方面。狹義少年司法制度僅指少年案件審判制度,廣義的少年司法制度包括少年審判制度、少年警察制度、少年檢察制度、少年監獄制度、少年律師制度、少年調解制度、少年仲裁制度和少年公正制度等。從多數國家少年司法制度的發展來看,大體經歷了由狹義的少年司法制度向廣義的少年司法制度過渡的階段。目前,人們對廣義少年司法制度具體范圍認識存有差異,但多數國家認同對少年刑事被告人羈押、預審、起訴、審判、辯護、管教一條龍的少年司法體系。 我國對此可以借鑒,設立與少年法庭相配套的少年警察、少年檢察、少年辯護、少年矯治等制度,積極發揮少年司法制度在預防少年犯罪、教育保護矯治少年犯罪人的整體作用,實現少年司法制度既保護少年合法權益,也保護社會利益的雙重目的。在兩者發生矛盾沖突的時候,優先保護少年犯人的利益。
為了確保上述制度的有效運作,隨著經濟發展,財政收入不斷增加,可對少年司法制度建設加大投入,建立起與上述少年司法制度相配套的硬件設施,比如少年犯管教所、少年犯羈押所、獨立的少年法院等,實現對少年犯人分押、分管、分審;加強對專門少年司法人員的培訓工作,使其了解少年司法與成年人司法的不同,明確少年司法工作的重要性與復雜性,勝任少年司法工作并熱愛少年司法工作。世界上許多國家和地區都設立了少年法院,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值得我們借鑒。
[參考文獻]
姚建龍. 少年司法制度概念論[J]. 當代青年研究,2002,(5).
篇5
對于少年司法與刑事司法的差異性,有很多不同的表述,但最核心的一點是兩者的立場不同。前者是兒童本位,即為了確保兒童最大利益原則在少年司法中的實現;而后者是社會本位,即根據犯罪人危害社會行為的大小給予相應的處罰。
做一個簡單的比方,少年司法是向前看,而刑事司法則是向后看:少年司法以行為人為中心,向前看追求失足少年的健康成長;而刑事司法則是以行為為中心,向后看行為人危害社會的行為并追求定罪量刑的準確性。
由于少年司法關注的是少年健康成長的需求,而不是根據其危害社會行為予以懲罰,因此少年司法具有去刑事化的特點。簡單說就是不把犯罪當犯罪行為看,而認為是罪錯,而且認為這種錯不僅僅是孩子的錯,也是社會之錯、學校之錯、國家之錯。而在刑事司法的眼中,行為人的行為是惡,應當以惡(刑罰)治惡。
正因為如此,少年司法的運作具有功夫在案外、案結事不了的特點,它需要評估涉罪未成年人健康成長的需求,并聚集社會資源共同滿足這些需求,以實現該未成年人重新回歸社會健康成長的目的。少年司法也由此具有了專業司法而非量化司法的特點,即往往無法以辦案量或者其他量化性指標進行評價,而需要以滿足少年健康成長的專業性來進行衡量。
現代少年司法制度具有二元結構的特點,這種二元結構制度設計表現在兩個方面:
1.少年司法與刑事司法的二元結構。即強調少年司法的獨立性,以確保少年司法的特殊性得到尊重。正因為如此,少年司法具有與刑事司法二元分立的特點。當然,這種二元分立在不同的國家實現程度不一樣。在英美法系國家以及日本、我國臺灣地區等,少年司法與刑事司法是完全獨立的,甚至在概念術語上都強調要區分開。
當然,即便少年司法與刑事司法完全二元分立的國家,也會在兩者之間建立一個聯結的機制,這種機制就是棄權。雖然少年司法突出保護優先,以教代刑,但如果未成年人的行為太過惡劣,除了年齡之外看不出他與成年人有什么區別,那么則可以采取放棄管轄權(waiver)的方式,按照惡意補足年齡規則把該惡性未成年人丟給刑事司法當作成年人來對待,給予與成年人同樣的待遇包括處罰。
2.少年司法與兒童福利(社會支持)的二元結構。由于少年司法認為未成年人問題的出現是因為其健康成長的需求沒有得到滿足的結果,因此其運作具有評估涉罪未成年人健康成長的需求并給予相應滿足的特點。然而,涉罪未成年人的需求是多樣的,需要通過聚集社會資源來滿足這些需求,以實現該未成年人重新回歸社會健康成長的目的,這些社會資源也被統稱為社會支持體系。可以說,如果離開了社會支持體系的支持,少年司法的實際運作即和刑事司法沒有本質性差異。
在國外,少年司法的社會支持體系,主要表現為兒童福利體系,因為福利部門在社會支持體系中居于核心地位,提供社會資源的責任基本上由福利部門承擔。在我國,被稱為社會支持體系。必須正視的是,在我國現階段少年司法的社會支持體系具有多樣化的特點,而且在多數地區還很不健全。
少年司法與刑事司法之間通過棄權來銜接,而少年司法與社會支持之間的銜接則是通過轉介。棄權,即將嚴重涉罪未成年人轉送成年人刑事司法系統當作成年人來對待的過程。轉介即基于兒童最大利益原則的要求,將已經進入少年司法體系中未成年人的需求,轉給非司法機構服務與滿足的過程。少年司法負責發現少年健康成長的需求并且轉介這種需求,而社會支持體系則負責承接這些需求,并提供專業性的服務。
找準需求 確保兒童利益最大化
為了確保兒童最大利益原則在少年司法中的實現.在司法機關傳統職能之外但又為少年司法運作所必需的社會支持可以概括為六個方面:一是未成年人刑事訴訟需求,即完成未成年人刑事訴訟活動所必需的非司法機關力量的介入,主要包括社會調查、心理測試、合適成年人參與、人民陪審員參審等。二是未成年人的考察幫教需求,主要包括采取非羈押性強制措施期間的考察幫教、附條件不起訴期間的考察幫教、社區矯正期間的考察幫教等。三是未成年人的身心康復需求,主要包括心理輔導需求和醫療需求。四是未成年人的就學需求,即為未成年人提供教育支持。五是未成年人的就業需求,即為未成年人提供就業服務。六是未成年人的生活需求,即為未成年人提供衣食住行的支持。
上述六大需求可以做進一步的分析:首先,從需求發生的階段來看,刑事訴訟需求和考察幫教需求主要發生在刑事訴訟過程之中;而身心康復、就學、就業、生活需求則可能發生在刑事訴訟過程中,也可能發生在刑罰執行期間,還可能發生在回歸社會期間。其次,從需求的專業性來看,刑事訴訟需求、心理測試、社會調查、考察幫教和身心康復需求對專業性的要求程度非常高,往往需要專業機構與專業人員才可提供;而就學、就業、生活需求相對而言要弱一些,一般性的社會志愿力量亦可提供當然這并非絕對的。
當然,由于少年司法具有走向綜合司法的趨勢,在辦理未成年人民事、行政案件過程中(尤其是未成年人民事案件),也具有司法轉介的需求,這些需求與未成年人罪錯案件相比有相同也有不同之處。
超越全能司法
需要通過司法轉介機制交給社會支持體系提供服務的各種需求有一個最大的特點,即不屬于司法機關的傳統職能范圍,但又是少年司法追求確保兒童最大利益原則實現所必需提供的服務。
在社會發育不成熟的背景下,司法機關在少年司法發育的早期階段曾經一度采取的是全能司法模式,即涉案未成年人所有的需求均由司法機關自身提供。因此,早期少年司法官也具有全能司法官的特點,無論是法官還是檢察官均不例外。例如,未成年人沒地方住,司法機關負責提供甚至帶到司法官自己家里住;未成年人沒錢,司法機關捐錢;沒學上,司法機關直接去聯系學校;沒有工作,司法機關負責安排;心理有問題,司法機關自己提供心理輔導《法官媽媽》這部電影非常生動地展示了早期少年司法的全能司法特色。盡管司法機關的這些事跡值得贊賞,但這種典型的全能司法模式絕非現代少年司法制度的特點。因為,全能司法模式一方面超出了司法的職能范圍,另一方面司法的這種越俎代庖也具有不專業、無法持續的不足。當然,必須指出的是,在少年司法的發育早期,由于社會發育尤其是福利體系發育很不成熟,這種全能司法模式也具有不得已性。
篇6
一、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結構的現狀及困境
少年司法制度的結構就是指組成少年司法制度的各個部分及其搭配組合間某種穩定的聯系。根據系統論的觀點,功能是系統結構中多個聯系互動作用所形成的整體性,穩定健全的結構,有助于發揮少年司法制度的整體功能。一般地,司法制度是由概念系統、規則系統、組織系統和設備系統幾方面構成。概念系統就是司法制度的理論基礎,不同類型的司法制度,其理論基礎并不相同。組織系統就是司法組織體系,它是由各個司法機構和法律授權的專門組織所組成的有機統一體。規則系統是指司法規范體系,包括司法組織規則和司法活動規則。
設備系統是指司法物質設施,是司法組織賴以進行正常活動的物質基礎,包括法庭、監獄以及其他物質設備。概念系統和規則系統屬于“軟”系統,組織系統和設備系統屬于“硬”系統,司法制度就是一個“軟”“硬”皆備的大系統?]一般認為,1984年上海市長寧區少年法庭的建立宣告了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誕生。因為特定的歷史背景、法律依據等因素的考慮,當時的少年法庭實質只是附設于普通法院下的少年刑事案件合議庭。
少年法庭的出現,以其辦案的實際效果,雄辯地證明了少年法庭的科學性、針對性和有效性,引起了司法界的重視,并獲得了社會的認可與歡迎。少年司法制度自創立以來,已經有了很大發展,在保護少年合法權益、治理未成年人犯罪中發揮了重大作用。現從司法制度四大組成系統,對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現狀作些分析。
1.關于概念系統
聯合國對未成年人犯罪的司法控制與矯正給予了極大的關注,先后通過了《兒童權利公約》、《聯合國保護被剝奪自由少年規則》等重要公約,弱化了刑罰的報應觀念,強調特殊預防中的教育刑論,重視刑罰的個別化,以輕緩的刑罰或多種非刑罰方法來處理未成年人犯罪,優先適用教育改造措施,不得已求其次才適用刑罰,即使如此,也應和成年人犯罪處罰有所區別。對未成年人犯罪刑罰價值取向上的變化和對未成年人實行特殊司法保護的做法,顯示了對未成年人的刑法特殊保護理念,即保護未成年人利益應優于保護社會利益,對未成年犯罪人應重在教育、感化、挽救,而非懲罰。此種理念集中表現在上述國際性條約所確立的保護少年的基本原則之中,即依法保護原則、雙向保護原則、相稱原則、少年司法社會化原則、減少司法干預原則,倡導行刑社會化和非監禁處理及少年司法專門化原則。我國是上述國際公約的締約國或參加國,其先進的少年司法理念也為國內立法所接受。如1992年施行的《未成年人保護法》第38條規定“對違法犯罪的未成年人,實行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針,堅持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原則”。
1999年生效的《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第2條規定“預防未成年人犯罪,立足于教育和保護,從小抓起,對未成年人的不良行為及時進行預防和矯治”。上述立法規定表明,我國業已確立了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針,堅持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少年司法原則。從上述分析出發,依據《聯合國少年司法最低限度標準規則》丨簡稱幻匕京規則》,以下同)以及我國法律法規的有關規定和精神,我國少年司法制度框架下的少年是指未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
與《北京規則》關于少年定義略有不同的是,我國關于少年年齡只有年齡上限(未滿18周歲)的規定,而沒有具體年齡下限的規定,并且在具體使用過程中,少年和未成年人同義,不作區分。 [2]在概念系統上存在的問題主要表現為對少年司法制度獨立價值認識不足。時至今日,在許多人的觀念中,對未成年人的刑罰觀不是站在社會發展之于未成年人特殊保護價值取向上看待,而是以成年人之于未成年人弱勢群體的天然同情、憐憫的感性認識來看待未成年犯罪人的處遇,把制度上的要求視為司法者情感上的恩賜,雖然一般而言并無不可,但因社會治安不好嚴打時,此種價值觀往往會導致對未成年人待遇的忽視,走上少年人刑事政策的反面。
2.關于規則系統
中國目前尚未制定有關少年案件和少年司法的專門法律,對少年案件的處理主要依據是我國研U法>>、研IJ事訴訟法》、《未成年人保護法》、《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監獄法>> 等法律有關條款關于少年案件處理的特殊規定,以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等部門關于辦理少年刑事案件的司法文件,如《關于審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關于辦理少年刑事案件建立配套工作體系的通知》、《關于審理少年刑事案件聘請特邀陪審員的聯合通知》等。這些法律法規針對少年犯罪人不同于成年人的特點,就少年案件在立案、偵查、審查起訴、審判、執行及矯治方法作了一些不同于成年人的規定,體現了對違法犯罪的少年人實行教育、感化、挽救的方針,堅持了“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原則,可以說我國已從實體法和程序法方面基本上形成了少年司法制度規則體系的雛形。但在規則系統方面存在的問題也是顯而易見的,主要表現為缺失獨立完善的少年司法法律體系。
第一,現有法律規范對未成年人的保護規定不夠完善。我國現有法律法規關于少年權益保護的規定缺乏可操作性,道德、號召性條款多,缺乏法律責任方面的規定,對實際操作過程中的一些問題也沒有詳細明確的界定。這種缺乏操作性的規定不利于發揮立法對司法實踐的規范和有效指導作用,給予了司法者過大的自由裁量權,容易造成不同法院以及不同法官對同一類型、同一性質的案件作出不同的裁量結果,有損法律的統一性、公正性、權威性,不利于對未成年人的矯正教育和權利保護。工讀教育、收容教養、勞動教養、治安管理處罰等非刑罰處罰措施的規定籠統而概括,可操作性差,而對于未成年人的違法行為和不良行為的處置則根本沒有統一的規定,且處罰機關繁雜,易侵害未成年人合法權益,不利于少年司法目標的實現。[3]
第二,沒有形成獨立于成年犯罪人的少年法律體系。現代世界多數國家針對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的特殊情況,一般均有專門的立法,如德國制定了 〈沙年法院法〉、印度制定的《兒童法)>、日本制定有《兒童福利法》、《少年院法》、《少年審判規則》等有關少年的專門法規。與此相比,我國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的專門立法很少,有關少年犯罪、少年權益的保護,主要用為成年人制定的法律法規來進行調整,未能充分關注少年犯罪人身心的特殊性,沒有對少年實行區別對待、加以特別保護,可以說是不公正、不合理,也是不科學的。如在我國,對未成年人犯罪定罪處罰適用的是與成年人共同適用的刑法典;對少年刑事案件的審判,適用的是對少年案件訴訟程序規定很少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雖然最高人民法院相繼制定了〈鐵于辦理少年刑事案件的若干規定》、《關于辦理少年刑事案件建立互相配套工作體系的通矢必和《關于審理少年刑事案件聘請特邀陪審員的聯合通知》,但仍遠遠不能適應目前少年審判的實際需要,如區別于成年人的少年刑事案件獨立司法體制問題、未成年人司法保護中司法體制的設置問題、對未成年人的民事案件的管轄和審理問題等。[4]
第三,現有立法落后于司法實踐需要。縱覽現有的立法,雖然對少年司法制度有所規范,但無論是數量還是內容都與社會現實的需要不相適應。實踐中,有些具有生命力的少年司法做法卻沒有法律對此作出規定。例如,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設立的少年法庭、少年案件起訴組、少年案件偵查、預審組等,雖然都有益于對少年人的教育、感化和挽救方針的貫徹執行,并已被社會所認可,但沒有明確的立法依據。立法上的滯后,導致了司法實踐中根據現實需要設立了一些制度,但無法律依據的尷尬局面。
3.關于組織體系我國現行處理少年司法案件的專門組織機構主要是公安機關、檢察院、法院、司法行政機關等,它們依照法定職權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分工協作,分別承擔處理少年案件的部分職能,共同形成了少年司法組織體系。在處理少年犯罪案件過程中,各自履行的職能主要表現為:首先由公安機關或人民檢察院按照各自的管轄范圍立案,立案之后隨即進行偵查,偵查終結后,進入審查起訴階段,人民檢察院經過審查,認為少年犯罪嫌疑人的犯罪事實已經查清,證據確鑿,應當追宄刑事責任的,即作出起訴決定,代表國家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訴;人民法院依法對案件進行審判,發現有罪的,作出有罪判決并宣告相應的處罰措施,這些處罰措施可以是刑罰,也可以是非刑罰處罰措施;最后,由相應的執行矯正機關予以執行對少年犯罪人進行教育改造。
組織體系方面存在的問題主要表現為未成年人司法專門機構的不健全。我國目前沒有專門性的少年警察機構、少年檢察機構、少年審判機構、少年矯正機構、少年律師機構等。僅就審判組織而言,目前少年法庭的的組織形式大體上包括以下幾種:(I)少年刑事案件審判庭——專門受理未成年人刑事犯罪案件;c 3少年刑事案件合議庭——附設于刑庭內,受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 3)綜合性少年案件審判庭。這種少年庭不僅受理少年刑事案件,還受理有關未成年人保護的民事、行政案件。(;4)在刑事審判庭中指定專人辦理少年刑事案件。由于機構設置各異,運行機制各異,缺乏系統性,抑制了系統功能的整體性發揮,從而使得少年司法制度的整體優勢無法體現出來,不能很好貫徹教育、感化、挽救、對少年犯罪人進行特別保護的刑事政策。
4.關于設備體系目前,我國處理少年案件與處理成年人案件的人員基本上沒有大的差異,多為從事成年司法工作的普通司法工作人員,專門從事少年司法工作高素質的人員嚴重缺乏;少年案件的處理機構與成年人的案件處理機構也沒有大的差別,多為普通司法機構,只是在法院內部附設了少年法庭,負責審理少年案件;在執行機構上,設立了少年犯管教所、工讀學校等矯正機構對少年犯進行單獨關押教育改造,防止少年犯罪人與成年犯罪人關押在一起相互感染。
在設備系統方面存在的問題主要表現為少年司法制度賴以運作的物質條件及高素質的少年司法工作人員的欠缺。在我國現階段,社會經濟尚不十分發達,不少地方的財政收入難以滿足正常的社會發展需要,司法部門正常的辦案經費不能得到充分保證,完善的獄政設施及高素質的少年司法人員嚴重不足,難以完全實現法律所規定的分押、分管、防止犯罪人交叉感染的良好愿望,也很難達到少年司法的目標。設備系統的不足具體表現為以下幾點:從司法機構及人員來看,現行兼職型少年司法機構和人員在工作中,由于司法力量相對不足,往往要身兼數職,需辦理大量普通刑事案件,這使得他們常常無暇他顧,無形中影響了對少年犯的跟蹤幫教工作;從少年司法工作人員的素質來看,真正素質高、能力強、理想的少年司法工作者十分缺少,與少年司法工作的高要求很不適應。
最高人民法院在《關于審理少年刑事案件的若干規定》丨試行)中要求。少年法庭的審判長應當由知識面廣、業務素質好,熟悉少年特點,善于做失足少年思想教育工作的審判員擔任;從未成年犯罪人關押、矯正場所來看,囿于經濟條件限制,許多關押、矯治場所嚴重不足,難以做到未成年未決犯、已決犯與成年犯分關、分押和分別矯治的要求,嚴重影響了教育、改造的效果,使法律規定虛置化。
二、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改革出路
我國少年司法制度自誕生以來,取得了長足發展,對少年犯罪人的預防、保護、矯治作出了有目共睹的貢獻,但現有的少年司法制度存有諸多不足,不能很好地滿足少年司法實踐的需要,也是不爭的事實。為此,有必要借鑒發達國家成功的少年司法經驗,從少年司法制度結構的四大組成系統方面,完善我國的少年司法制度。
1.改革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概念系統我國相關立法雖已將教育、感化、挽救,以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等先進的少年司法理念確立為少年司法活動的指導原則,但人們對確立此原則的法理學根據并非十分了解,以至于人們對少年司法制度獨立性價值認識不足,認為國家對少年犯罪人的寬大處理僅是出于對其同情、憐憫。此種認識的偏差,不利于人們自覺地貫徹少年司法原則,確保少年司法目標的實現,故有必要明確構建少年司法原則的法理學根據。
一般認為,此原則確立的法理學根據主要有:未成年人犯罪原因的特殊性、國家親權理論、刑事近代學派理論等。現具體闡述如下:首先,未成年人犯罪原因的特殊性。未成年人由于身心發展未達成熟階段,思維相對簡單,自控能力較差,易感情用事,明辨是非的能力較成人低,易受不良因素影響,進而走上了違法犯罪道路。鑒于未成年犯罪人生理、心理尚未成熟的上述特點,理應將“不能預謀犯罪”的兒童與那些經過深思熟慮而實施犯罪的成年人區別對待,對失足少年重在教育、感化、挽救、拉一把,促其重新回歸社會而不是推一下。另外,少年違法犯罪人對案件處理結果的反應也與成年人有所不同,如果不考慮未成年人的特點,采用與成年人相同的處理方式,就有可能在他們尚未成熟的心靈上,形成一定的心理障礙,直接影響處罰的效果。
其次,國家親權理論。國家親權,即國家作為一國之家長,是本國內無法律能力者丨如未成年人)的監護人,享有監護權利,承擔監護義務,對其進行保護、教育、照管和監護。根據這一原則,政府有代表國家保護少年權益的義務,對一些成長環境不良、生活無助和父母無監護條件或能力的少年負有監護的責任。作為監護人的國家不能只是對自己的監護人進行懲戒,而應注重教育,故國家親權理論下,對未成年犯罪人應從保護教育改造的角度出發,特殊對待。
最后,刑事近代學派理論。刑事古典學派基于客觀主義立場,認為人人都是理性人,具有完全的意志自由,行為人實施犯罪是其自由意志選擇的結果,所以應依據危害大小承擔相應的報應刑,因而古典學派對未成年犯罪人與成年犯罪人未作區別處理。然而,古典學派關于理性人自由意志的假設,很快就被實證學派證明是一種幻想。實證學派通過大量實證事實說明了行為人實施某種犯罪,絕非如古典學派所言的自由意志選擇的產物,而是行為人自身、社會和環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
換句話說,犯罪是被決定的而非自由意志選擇的結果。既然如此,追宄行為人的責任便不能是道義責任,只能是基于社會保護需要的社會責任,強調不同行為人的危險人格是責任大小的衡量依據,懲罰的目的不在于報應而是另有目的。此時,未成年人才受到了特別關注,未成年人犯罪與成年人犯罪區別處遇獲得理論上的支持,才使得區別對待兩者成為現實。不過,早期的實證學派過分強調了社會防衛,有過分犧牲未成年人的基本權利之嫌。因此,二戰后格拉馬蒂卡的社會防衛論以及安塞爾的新社會防衛論對實證學派的社會防衛論作了改進,前者認為不應犧牲個人來保全社會,而應該對個人和社會同等保護,后者認為必須以“人道主義”為核心,以保護個人為基礎,以犯罪人的處遇為核心,特別強調對未成年人的保護處分。
2.改革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規則體系如前所述,我國少年法律體系存有嚴重不足,亟需完善,這既是履行國際條約義務的要求,也是實踐的迫切需要。我國是 €11:京規則》的參與制定國和締約國,該條約要求成員國“應努力在每個國家司法管轄權范圍內制定一套專門適用少年的法律、法規和規定,并建立授權實施少年司法的機構和機關。” “應當充分注意采取積極措施,這些措施涉及充分調動所有可能的資源,包括家庭、志愿人員及其他社區團體以及學校和社區機構,以便促進少年的幸福,減少根據法律進行干預的必要,并在他們觸犯法律時對他們加以有效、公平及合乎人道的處理”。被稱為“法官媽媽”的尚秀云針對我國當前少年法律規定的不足,曾發出這樣的呼吁,“在審判工作中我迫切地感受到我國應該有適合審理少年犯罪案件的實體法和程序法。
我們國家對犯罪的孩子仍然用的是成人法,只不過在條文中有一些對未成年人罪犯實行從輕、減輕處罰的規定。我們非常希望能有自己的少年司法制度,這對預防和減少未成年人犯罪,保護未成年人合法權益是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
首先,構建獨立于成年人的少年法律體系。我國現有不少學者業已提出了建立我國少年法律體系的見解。有的學者主張制定一部綜合性的少年法典;有的學者主張在現有刑法典基礎上,單設少年犯罪的特殊章節,條件成熟時再制定少年刑法、訴訟法、法院組織法和其他有關規定;有的學者主張為與〈頗防未成年人犯罪法)> 相配套,可以分別制定《未成年人刑事訴訟程序法》和《未成年人犯罪處罰法》,構建一個有中國特色的少年法律體系。上述觀點表明我國學者關于應該完善少年立法已取得了共識,存在分歧的只是采用何種法律表現形式。筆者以為少年立法重要的固然是內容,但形式也是應該慎重考慮的。
我國目前有關少年的立法就是一種分散式規定形式,這種形式使得少年法律顯得過于分散,系統性不夠,未能突出少年司法制度應有的獨立性、重要性,不便于人們掌握運用少年法律保護少年人的合法權益。此外,此種分散形式使得少年司法規定缺少應有的總的指導原則總領全局,不利于少年法律體系構建的和諧統一。鑒于此,筆者以為第一種主張是妥當的,第二、三種主張存在的缺陷和我國目前少年法律體系存在的缺陷未有二致,故不足取。在具體制定我國綜合性的少年法典時,可資借鑒德國少年法院法的立法模式。該法詳細規定了少年法院法的適用范圍、指導原則、少年違法行為及其后果、少年法院組織和少年刑事訴訟程序、執行和行刑等少年犯罪案件的實體和程序問題。
其次,完善少年法律對少年權益的保護規定。如前所述,我國少年法律對少年權益的保護規定,存在多方面的不足,需要完善。在刑事實體方面,應明確規定少年司法工作的基本原則、宗旨與目的,強調保護處分為主,刑事處罰為輔,奉行優先保護少年原則;根據未成年人自身特點,明確規定罰金、沒收財產、剝奪政治權利、管制、拘役刑罰及過于嚴厲的死刑(包括死刑緩期執行)、無期徒刑對未成年人不適用,因為此類刑罰對犯罪未成年人來說要么改造效果不大,可能造成交叉感染,留下犯罪記錄,影響其重返社會,要么處罰過重,有違國際輕刑化趨勢與教育保護的少年司法原則;對未成年犯罪人應增加相對不定期刑及前科消滅制度的規定,以便更好地發揮對未成年人的教育改造功能;在緩刑適用上應作出與成年人不同的特別規定,緩刑條件不應過于嚴格,有助于提高對未成年人的緩刑適用率,切實貫徹非監禁化的少年司法原則;對未成年人犯罪從輕、減輕處罰的原則進一步具體化,增加規定的可操作性,減少自由裁量權的濫用對少年權益的侵害;建立適合未成年人自身特點的刑罰裁量與執行制度,擴大非刑罰處罰措施的種類等。
在刑事程序方面,建立少年刑事案件的專門立案、偵查、起訴、審判、執行制度,由少年警察、少年檢察、少年審判、少年矯正等專門機構和人員行使相應職權,采取與成年人不同的方法,如在調查少年犯罪行為的同時,注意調查少年犯罪人出生曰期、生活環境、成長過程、社會交往以及被指控犯罪前后的表現等情況,審查其犯罪事實和犯罪動機;在審理上,采取不公開的形式,與成年人分開審理,審理時必須態度誠懇等;在處理上,對未成年人貫徹寬大原則。在執行方面,建立起一套包括監禁、緩刑和假釋的未成年罪犯的刑罰執行制度體系,以滿足教育、挽救未成年罪犯的需要。
再次,擴大少年法庭對少年案件的受理范圍。由于國外大多數國家使用廣義的少年概念,所以少年司法制度的管轄范圍是寬泛的,不僅包括違法犯罪少年,而且包括 “需要監督的少年”和“需要照管保護的少年”,如日本的家庭裁判所管轄的少年案件是非常廣泛的,從對象來看,包括犯罪少年、觸法少年和虞犯少年;從內容來看,包括應受刑事制裁的刑事案件、未構成刑法上的犯罪、構成刑法上犯罪但不應受刑事制裁的保護案件和危害少年福利的成人案件。我國少年法庭受案范圍僅限于少年刑事案件的局面不利于充分發揮少年法庭對未成年人的保護和教育,故有必要借鑒發達國家在少年司法制度建設方面所積累的成功經驗,將少年嚴重不良行為和違法行為納入到少年法庭的受案范圍之中,適用嚴格的少年司法程序進行處理,加強對少年人教育、感化、挽救,避免行政機關處理過程中的隨意性。這與《北京規則》確立的減少司法干預原則并不矛盾,因為適當擴大少年法庭的受案范圍,目的主要在于加強對少年教育保護,這與《北京規則》減少對少年司法干預的精神是一致的。
最后,加快立法步伐,滿足現實對法律的迫切需要。我國關于少年司法的許多規定,處于規章、行政命令的層次,缺乏權威性和統一性,如公安部《看守所條例》;有的處于試行、暫行階段,沒有進一步總結定型,上升為法律,如1986年司法部頒發的〈沙年犯管教所暫行管理辦法丨試行)》;有的還沒有相應的、配套的、完善的、可操作性的法規,如〈沙年犯罪立案、偵查、起訴法>> 等;有的是在計劃經濟體制下制定的,已時過境遷,無法適用了,如1954年〈傍動改造條例》等。對于此類規定,應在總結實踐經驗的基礎上加以完善,通過法定的立法程序將其轉化為法律。另外,對于司法實踐中出現的富有生命力的做法,應該加緊調研,盡快將其成功的做法通過立法程序上升為法律,解決無法可依的尷尬局面。
3.改革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組織體系和設備體系少年司法制度有狹義和廣義兩個方面。狹義少年司法制度僅指少年案件審判制度,廣義的少年司法制度包括少年審判制度、少年警察制度、少年檢察制度、少年監獄制度、少年律師制度、少年調解制度、少年仲裁制度和少年公正制度等。從多數國家少年司法制度的發展來看,大體經歷了由狹義的少年司法制度向廣義的少年司法制度過渡的階段。目前,人們對廣義少年司法制度具體范圍認識存有差異,但多數國家認同對少年刑事被告人羈押、預審、起訴、審判、辯護、管教一條龍的少年司法體系。我國對此可以借鑒,設立與少年法庭相配套的少年警察、少年檢察、少年辯護、少年矯治等制度,積極發揮少年司法制度在預防少年犯罪、教育保護矯治少年犯罪人的整體作用,實現少年司法制度既保護少年合法權益,也保護社會利益的雙重目的。在兩者發生矛盾沖突的時候,優先保護少年犯人的利益。另一方面,立足于少年的特殊性,從本土資源出發,建立合理的少年審判評價體系。盡管現代司法制度要求法官獨立,居中裁判,保持一種“超然”的姿態,但少年司法制度卻要求法官積極主動的參與少年審判,法官要承擔對少年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或少年犯的調查、教育、幫教、回訪、解決就業、升學等職能。
少年法官審判職能的擴大化正是少年司法的特殊性所在,這種特殊性必須得到相關配套制度與措施的保障。在現有以成人模式為主導的司法制度下的法官評價體系之下,少年法官所付出的成效顯著的辛勤勞動不但得不到肯定,反而受到是否超出法官職責范圍的質疑。現行法院的目標管理制度無法合理地評價少年法庭審判人員的工作,這已嚴重影響到少年審判工作的發展。少年司法制度迫切需要突破寄身于成人司法模式下的格局,凸顯其特殊性與獨立性。為了解決目前少年司法制度所存在的矛盾及其發展問題,考慮到我國地域遼闊,各地區實際情況千差萬別,少年司法制度的發展水平不一的實際狀況,在組織體系方面,建立一種多元化的少年司法制度格局應是改革的出路。可以考慮在有條件的地方創設少年法院,當然寄希望通過創設少年法院來解決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發展中存在的諸多問題,也是不符合實際的,但她至少給我們一種預期。
為了確保上述制度的有效運作,隨著經濟發展,財政收入不斷增加,可對少年司法制度建設加大投入,建立起與上述少年司法制度相配套的硬件設施,比如少年犯管教所、少年犯羈押所、獨立的少年法院等,實現對少年犯人分押、分管、分審;加強對專門少年司法人員的培訓工作,使其了解少年司法與成年人司法的不同,明確少年司法工作的重要性與復雜性,勝任少年司法工作并熱愛少年司法工作。世界上許多國家和地區都設立了少年法院,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值得我們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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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詞:少年犯罪;少年司法;成人司法
中圖分類號:DF8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3-949X(2016)-03-0066-02
何謂少年司法?至今并無統一界定,但是大多數學者都贊同少年司法的建構應當以專門性的少年審判機構的建立和運作為基本前提,所以,1984年11月上海市長寧區人民法院建立中國第一個少年法庭可以被視為現代少年司法制度在中國出現和起步。但是少年司法制度的發展卻并非一帆風順,直到今天,中國少年司法制度的建構模式和路徑選擇還未達成一致共識,甚至還有許多人質疑少年司法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司法體制內部傳統法制派保守力量的掣肘使得我國在推進少年司法現代化的道路上阻力頗多,少年司法制度建設遠遠落后于其他國家。
筆者以為,少年司法確實有著與傳統成人司法差異巨大的理論基礎和方法論,而正是這種差異,使得少年司法具有相當必要的獨立性與成人司法相分離,而非在成人司法體系內部做出適當調整。
一、少年犯罪與成人犯罪
同樣是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的犯罪行為為什么需要區別對待,因為少年與成人這兩類犯罪主體存在的巨大差異性使得少年犯罪與成人犯罪有著本質區別。
(一)少年與成人的差異
少年是成人的對稱。把少年視為成人的財產,而非一個具有獨立法律地位的個人,其法律淵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1776年的《漢謨拉比法典》,無須覺得這種法律觀念已過時久遠,對少年提供法律上的特殊保護不過才一百多年的時間。1899年美國伊利諾伊州制定的少年法庭法和建立的少年司法制度標志著構筑在人道主義基礎上的現代柔性少年司法制度的誕生。
在中國的文化傳統之中,孩子也被看作是依賴于成人社會的,并不具有獨立性(包括獨立的法律地位和人格)。他們“有耳無口”,只需傾聽教誨,無需有自己主張;他們被看作是“穿著小號衣服的成人(小大人)”,對孩子的評判只需把成人社會的衡量標準拿來縮略運用即可。孩子是無權的,也不需要權利,如果擁有某種權益,當然也是由成人賦予的。至于少年權益的滿足能達到什么程度,那得看成人的慷慨程度,畢竟社會資源是有限的,而如何分配社會資源是在成人世界里完成的。所以至今還有許多人并不承認在孩子面前有個強大的成人社會,也并不認為少年司法需要從成人司法中分離出來,因為既然是同樣的犯罪行為,比照成人犯罪從輕或減輕處罰即可。
少年與成人最根本的區別是主體的年齡特征,年齡可以被看作是兩者的生理性差異,二者的生理差別導致其理性程度的差別。現代科學日益提供證據證明少年與成人是存在質的差異的,大量神經科學和行為學的研究成果顯示,大腦的發育一直持續到25歲左右,大腦完全成熟前的最后一塊發育區域是前額葉,前額葉的作用是阻止人們作出輕率、沖動的決定。這些發現構成了少年司法的生理學基礎。慢慢地,少年與成人在生理上的差異被引申到二者心理、精神、行為和社會態度上的差異。現代科學繼續鞏固著這樣一種社會觀念即“成人是理性的,少年是非理性的”,把少年混雜進成人司法行列是一種司法不公,某些惡性極端的少年犯罪案件或者因營養水平提高導致生理發育提早成熟等現象短期內難以有效這種社會觀念。
(二)少年犯罪與成人犯罪的區別
少年犯罪與成人犯罪具有概念上的本質區別,少年犯罪的英文被嚴格要求使用“juvenile delinquency”一詞,而非一般犯罪概念如“crime”者“offense”。“juvenile delinquency”一詞有多種表述,可以被譯為“少年非行”“少年不法行為”“青春期越軌”“非犯罪的違法行為”等,其多樣化的表述也顯示出與成人犯罪的明確性要求有著本質的區別。在中文語境里,有些學者將少年犯罪表述為“少年罪錯”,這也是首先在概念上表明少年犯罪與成人犯罪具有本質區別,如果說成人犯罪是一種“惡”行,那么少年犯罪則是一種“錯”行,行的是少年,但錯的卻不光是少年,更是成人的錯、家庭的錯、社會的錯――一種孩子在成長過程中(不良社會化過程)自己難以有效避免的需要成人以寬容、關懷、溫暖去教育、感化、挽救的錯。畢竟,從社會學的視角來看少年犯罪,我們會發現不良的社會環境是少年犯罪的根本原因;家庭教育的缺失是導致少年行為失范的主要原因;學校教育的失誤和對待問題少年標簽化的不公平對待是導致少年輟學,過早流入社會埋下犯罪隱患的重要原因。
綜上所述,少年犯罪與成人犯罪的區別恰恰就在于后者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而前者的罪錯將由全社會買單,包括其自身、家庭、學校、政府和社會。
二、少年司法與成人司法
(一)何謂少年司法
少年司法是一種特殊的司法制度,無論它與成人司法之間有多大的鴻溝,本質上仍屬于司法制度的范疇。但其完整確切的內涵是什么,在我國還未形成統一認識。有學者認為,少年司法是指國家司法機關和司法性組織應用法律處理未成年人的訴訟案件和非訴訟事件,以保護和教育青少年健康成長的專門司法制度,它是這些機關和組織的性質、任務、組織體系、活動原則和工作制度的總稱。也有學者認為,少年司法是指根據少年的生理和心理特點,以預防本人再犯為目的,以其獨立的實體法和程序法所確定的減緩對未成年犯罪人的懲罰和保護其健康成長的特殊的司法制度。
雖然學者關于少年司法含義的界定各不相同,但都包括幾個共同特征,第一,強調少年司法的人道主義模式,主張對罪錯少年的保護;第二,強調少年司法完全不同于成人司法的獨立性;第三,強調少年司法龐雜完善的系統性和少年司法制度一體化。
(二)少年司法與成人司法的區別
成人司法的人性假設是“理性人”,人是具有自由意志的理性人,遵循著趨利避害的功利主義行為模式,其犯罪行為是自由意志選擇的結果。而少年司法因主體的特殊性而只能做“非理性人”的人性假設。正是這種在選擇自己行為時理性程度的差異使得少年需要與成人完全不同的理念和規則來規范,繼續用縮略版的成人刑事司法的標準來處置少年法律事務是一種以大欺小、倚強凌弱的簡單和粗暴。
少年犯罪是一種社會疾患,承擔責任的并不僅僅是犯罪少年,而是家庭和整個社會,所以在少年司法中并不存在“罪責自負”,少年所無法和難以承擔的責任都將由家庭和社會分擔。對少年犯罪比照成人司法標準縮略式的處遇既無法代表社會懲治犯罪防止再犯,也無法實現對少年的保護。它在一定程度上僅僅代表著成人世界的話語霸權,成人司法標準的強迫和對少年司法本質屬性的誤認,這些直接決定了少年法律地位的不平等狀態。
少年司法與成人司法的分離,就是要扭轉這種不平等。
三、少年司法與成人司法的分離
對罪錯少年的司法審判并不單純是為了給予犯“錯”的孩子以等價報應,試問有哪個父母會對犯了“錯”的孩子“以血還血”的給予報復才能修復他們所受到的傷害。社會給予孩子(包括罪錯少年)的應當是“父母般的溫情”。所以,我們需要把少年司法從傳統成人司法中分離出來,少年司法因其自身的特殊性、獨立性也必須與成人司法相分離,它必須具有自己獨立的司法體系,獨立的立法、司法原則和理念,自有的實體法、程序法和處置法。少年司法處遇如果只是比照成人司法“從輕或減輕”處罰,就難以實現對罪錯少年的特殊保護。許多國家針對少年犯罪,均有專門立法、專門程序追訴,確保針對罪錯少年適用與成人犯罪不同的法律追訴、審判、處遇方式,以實現對少年最大的保護,達到最好的康復效果。
我國目前沒有專門的少年法,刑法對犯罪少年也沒有規定特殊的法律后果,雖然已經設立了相對獨立的少年司法機構,法院對犯罪少年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以及適當放寬緩刑的適用條件等,但是由于沒有刑罰以外的其它處分措施可供選擇,因而設置少年司法機構教育與保護罪錯少年的實質目的難以實現。所以,雖然我國法律一直強調對少年犯罪要“教育、感化、挽救”,要“教育為主、懲罰為輔”――這種理念與現代少年司法制度較發達國家(如德國、日本)的理念很接近――但由于缺乏針對少年犯罪特殊的教育處分措施來代替刑罰,在實現這一理念的具體手段上,我們與上述國家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少年司法是個開放的系統,它并不是成人司法的組成部分,而是全部社會控制中的一個組成部分,它在與社會組織結構的緊密聯系上要遠超過成人司法。例如,少年治罪的原因是他人的教唆還是家庭的原因,在司法中是很重要的判案證據。因為少年犯罪的原因不是自由意志的選擇,是本人因素、家庭環境、學校教育、社會環境等問題相互結合、綜合污染的結果。因此,少年健康人格的養成需要自身、家庭、學院、政府、社會都竭盡全力地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每一個在不良社會化過程中走入歧途的少年都是對這社會每一個成人的拷問,而馬文?沃爾夫岡提出著名的“6%定律”(從少年犯變成為累犯的6%的罪犯犯下了當地50%的罪案)也是對現行失效的少年司法制度的拷問。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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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8
(一)日本少年處遇機構的設置
根據少年法的規定,設立家庭法院。少年司法機構以及處遇設施的設置也是以家庭法院為中心展開的。主要包括兒童自立支援機構、保護觀察所、少年院等。其中的兒童自立支援機構是根據《兒童福祉法》設立的,旨在構建一種家庭式的、氣氛開放的環境,不采取強力手段。少年院的主要目的是在于使入院者能夠自覺地養成一種勤勉的精神,消除不適應社會的原因,并力圖培養其成為身心健康的少年。少年院還對入院者進行生活指導和職業規劃,并對其學習進行輔導教育。
(二)日本少年處遇流程
日本少年案件的移送采取的是全案移送主義。只要有未成年犯罪的案件,或者是侵害未成年人的案件都統一由家庭法院展開調查和審理。即使是警察機關和檢察機關負責調查的案件也要先交由根據少年法設立的家庭法院進行調查。并由家庭法院控制整個案件的流向。家庭法院可以根據不同的案情,決定是否開始審理。如果認為根據兒童福祉法即可處理的,必須將該案件移送各都道府縣的行政機關或者兒童咨詢所。如果認為不可開庭或不適合開庭的,可以結束案件,做出不審判的決定。一旦進入審判程序的案件,其最終結果可能為:審判不開始決定、不處分決定、移送兒童福祉機構的決定、移送給檢察官的決定(即所謂的“逆送”)、保護處分。保護處分中最為常見的措施是保護觀察,可以受到保護觀察處分的除了經家庭法院審判的,還包括從少年院假退院(類似于假釋)者、刑罰執行猶豫而給予保護觀察處分者、以及從婦人輔導員假退院者(主要針對違反《賣春防止法》規定的對象)。在所有的保護處分措施中,移送少年院是最重的措施。進行“逆送”的案件,原則上處理等同于成年人的程序,但在刑罰裁量上會有所不同。
二、對我國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的檢討
(一)對我國未成年人司法理念的檢討
1.日本的少年司法理念清晰,并且在制度的安排上始終如一地貫徹了這一思想。而我國的未成年人司法政策則相對模糊。較日本少年法中具體、明確的刑事政策而言,我國的“寬嚴相濟,以寬為先”等政策顯得模棱兩可,導致在具體的司法實踐中不能充分體現,缺乏可操作性、且難以實現統一的標準。這同“教育為主、懲罰為輔”,“教育和挽救”的政策要求似乎還有相當大的差距。我國的少年司法理念必須要更多地提倡行提前干預和事后挽救。2.在考察日本少年司法制度的同時也應該注意,日本少年司法制度是基于福利主義和國家親權理論而建立的,其必然帶來司法成本的過分高昂,而實際的運行效果又未可知。日本少年法在實施的過程中也引來了民意的熱烈反響,從日本少年法的三次修訂來看,也是受兩方壓力而形成的。一方面的聲音要求在司法整體嚴峻的情況下也要對少年犯罪進行嚴厲懲罰;另一方面又要求加強對犯罪少年的人權保護。而這兩種意見又是相互矛盾的,很難在日本少年法中全面展示。并且日本少年司法制度在實施的過程中也有諸多不足,并亟待改善。對于轉型期的我國未成年人司法也存在相同的問題,這也是我國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當下應該積極面對的現實。
(二)我國未成年人法律體系的檢討
1.應適當擴大未成年人司法的關注范圍。根據我國法律的規定,18周歲的人具備完全刑事行為能力,但是依照我國國情,18周歲到23周歲的人往往還是學生,或剛剛步入社會,一般都沒有獨立生活、涉世不深,很難認為其已經為事實上已經獨立的“成年人”。如果一律在司法對策方面按照成年人同等對待并不合理。僅僅將不滿18周歲的未成年人納入到考察范圍顯然是不夠的。我國的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的規范對象應當適當擴展,保護措施和矯治措施不應僅包括未成年人,也應當適當包括部分成年人。2.犯罪預防責任主體尚待明確。中國的未成年人處遇制度更多地強調家長和學校的責任,是值得檢討的。例如,《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第三十五條規定:“對有本法規定嚴重不良行為的未成年人,其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和學校應當相互配合,采取措施嚴加管教,也可以送工讀學校進行矯治和接受教育。”從上述的規定上來看,我國的基本處遇和矯正的責任仍然屬于學校和家長。但該條第二款又規定:“對未成年人送工讀學校進行矯治和接受教育,應當由其父母或者其他監護人,或者原所在學校提出申請,經教育行政部門批準。”一般認為,導致未成年人的嚴重不良行為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來源于家庭的教育不利和學校權限和精力的不足。而要對不良少年進行矯治需要父母和所在學校進行申請,明顯缺乏可操作性。而將審批的權力授予教育行政主管部門的做法也值得探討。這樣的制度安排難恐怕以實現立法目的。3.刑罰處斷沒有體現出未成年人的特殊性要求。我國的《未成年人保護法》和《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對未成年人的保護做出了極大的努力,但是很遺憾,相應制度的可操作性太差,導致在實際的未成年人司法活動中難以起到應有的核心作用。刑法中關于未成年人犯罪的條文也過于簡單,并無法體現未成年人的犯罪特點。而現行刑法又都是以成年人為量刑標準,面對具體個案時,僅僅是比照同案犯適度減刑。我國在處理未成年人犯罪的時候,仍然等同于成年人犯罪的模式來對待。因此很難體現“面對少年未來”這樣的宗旨、也無法達到“教育、感化和挽救”的政策要求。例如未成年人的假釋制度、非監禁刑的適用沒有體現,緩刑適用沒有進一步的規定,未成年人的前科消滅制度等應該予以明確,未成年人能否適用財產罪還需要進一步的探討。另外,我國司法解釋也努力地在未成年人刑法適用方面做出積極地貢獻。但是,有些司法解釋,如規定“已滿十四周歲不滿十六周歲的人偶爾與發生,情節輕微、未造成嚴重后果的,不認為是犯罪”,有違罪刑法定原則之嫌。4.缺乏被害人司法救助機制。由于未成年人沒有主動維權能力,導致其無法啟動司法程序,所以更需要有司法救助機制對其進行保護。現有制度關注的問題僅限定在家長、學校和社會三個方面的責任承擔,而對于不良行為侵害的被害人沒有更多的直接保護措施。對于別害人的救濟應該是未成年人司法關注的另一方面的問題。如果不能為被害者提供良好的救濟途徑,就會使受害人喪失對司法公正的信心;如果不能為被害人提供更多恢復措施,其受傷害的心理影響可能要遠遠超過不良行為本身的損害。所以我國未成年人司法制度應該更多地關注被害人司法救助機制的建設。
三、我國未成年人處遇機制亟待改善
(一)處遇設施的機制
未成年人司法的福利系統是包括收養、教養、教育、心理輔導、醫療衛生、被害人緊急救助,以及社會調查、溝通公檢法、NGO等一些列社會力量的完整體系。到目前為止,我國尚未有類似日本的兒童自立支援中心的援助機構。這與經濟發展水平以及我國未成年人司法制度建設時間較短有關。但是如果沒有未成年人司法的福利系統,就很難說有未成年人司法制度。建立整體完整的未成年人處遇制度,保證未成年人處遇設施的充分是十分必要的。
(二)不良少年行為的司法機構設置有待完善
在未成年人司法實踐中一方面要設立偵查階段的少年犯警察機關和少年檢察機關專門負責不良行為(非行行為)。另一方面應該積極建立完整的未成年人審判機制,設立專門的少年法庭,用以實現非犯罪行為的分流。通過公正的司法程序,而不是由偵查部門來處理未成年人的不良行為,以期更好地保護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的目的。
(三)處遇流程
篇9
一、當前中國少年的犯罪狀況及犯罪原因分析
(一)少年犯罪狀況分析
與成年人犯罪不同,未成年人犯罪有其自身的特點。近些年來,不僅未成年人犯罪率逐年上升,而且其原有的一些特點也逐漸發生改變。以江蘇省近七年來的青少年犯罪數據為例,可以發現當前未成年人犯罪所表現出的特點主要為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未成年人犯罪涉及領域日趨廣泛,但類型相對較為集中,多集中于侵財類和暴力型犯罪。首先是侵財型犯罪仍居高不下,盜搶類侵財型犯罪,無論是件數或涉案人數均居首位,約占全部涉少刑事案件的60%左右,部分地區甚至達70%以上;其次,暴力型犯罪案件比較突出,且呈上升趨勢。類犯罪也占有一定的比例。與此同時,隨著社會日趨發展,出現了很多新類型的青少年犯罪,如信用卡詐騙、開設賭場、復制傳播物品、妨害公務案件等。
第二,共同犯罪所占比例較大,且未成年人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較為突出。從江蘇省四個獨立建制的少年庭的數據來看,共同犯罪所占比例都在30%-40%左右。近年來,未成年人有組織、有預謀地實施搶劫、敲詐勒索、聚眾斗毆等犯罪開始呈上升趨勢,甚至發生有不滿14周歲的未成年人共同實施盜竊、搶劫等行為,且大部分以同鄉、同學居多。未成年人在共同犯罪中的地位作用、犯罪手段、社會危害程度也日趨嚴重,絕大部分是主犯,有的積極預謀、策劃犯罪,有的甚至成為犯罪的糾集者,更有甚者是涉黑犯罪的首要分子。犯罪手段惡劣、后果嚴重的未成年人案件不斷上升,一般發生在成年人犯罪中的信用卡詐騙、介紹、組織表演等犯罪亦不斷涌現。
第三,外來未成年人犯罪所占比例較大。以江蘇省蘇州市為例,據統計,2009年蘇州市判決的未成年被告人中,外來人口占未成年人總數89.2%。根據蘇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少年庭專題調研分析,外來未成年罪犯又呈現出以下特征:共同犯罪占了犯罪形式比例的84.1%,且以同鄉、同學居多;犯罪多集中于侵財類和暴力型犯罪,所占比例超過90%;脫離家庭監管多,外來未成年人在蘇州和父母親友居住共同生活比例僅為20%,絕大多數是單獨或者和其他人租住,不少外地未成年罪犯流落于黑網吧、街頭;文化程度低。根據專項調研統計,外來未成年被告人完成九年制義務教育比例不到50%,且生活技能差、普遍怕吃苦等。
第四,犯罪動機具有單一性,犯罪目的凸顯荒誕性。有一部分青少年犯罪的動機往往是好勝獵奇,對照模仿。在實施犯罪時,他們有的是簡單地模仿電影電視中的某個鏡頭和情節,有的是模仿小說或現實社會新近發生的一些作案的犯罪伎倆,有的是同學或朋友間所謂的爭強好勝,有的僅僅只是為了顯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而犯罪等。
(二)少年犯罪原因分析
第一,家庭原因。家庭是社會的基本單位,是每個人身心發育的重要場所。一個健康的家庭與父母良好的教育無疑能夠幫助孩子更好地進步,而一個不良的家庭環境,則會是孩子誤入歧途的重要原因。以司法部少年犯罪與改造研究課題組對全國16個省、區、市18所少管所6459名少年犯的問卷調查為例,其中有26.6%的少年犯來自于破裂家庭。這一數據表明,很多未成年人犯罪與其不良家庭環境和家庭教育密切相關。除此之外,造成我國未成年人犯罪家庭方面的原因還包括寵溺過度和缺乏關愛等方面。
第二,教育原因。不得不承認,大多數未成年人犯罪存在著教育缺失的因素。首先,義務教育不盡如人意。一是雖然名為義務教育,但仍要收取基本費用,這筆基礎費用雖然對于大多數家庭來說不是問題,但對于貧困家庭仍是一個不小的負擔,而且隨著年級的增長費用也會增加,或多或少使義務教育難以真正保證所有孩子都能夠受到九年義務教育。二是中國的教育投資自身長期以來都比國際平均水平低4%。即便如此,“這些投資的內部還又存有結構性的問題:它們更多向高等教育和大中城市、發達地區傾斜,進而導致農村貧困地區在基礎教育投資上的嚴重不足。”①為了維持正常教育的運轉,投資不足的農村貧困地區的中小學只能靠增加各種名目的收費,這無疑又進一步增加了這些地區的人均教育成本,最終導致一部分本應當接受義務教育的孩子被攔在了校園之外。另外,教育方式也存在偏差。長期以來我國教育模式即為重智輕德,使得很多成績落后的孩子產生厭學心理,喪失信心和樂觀心態,對學校甚至社會產生強烈的厭煩心理,情感認知和品德辨析嚴重失調,為犯罪埋下禍根。
第三,社會原因和制度背景。少年犯罪的社會原因可謂紛繁復雜,如社會財富分配不均導致的貧富差距過大、國家在對待流動人口政策上的滯后、戶籍制度教育制度的城鄉隔離、社會轉型經濟發展導致的“民工潮”、社區幫教制度不完善等等,諸多制度的不完善引起了少年身心發展和所處環境的不均衡和不平等。
二、中國少年司法制度現狀分析
我國的少年犯罪情勢不容樂觀,急需建立一個科學獨立的少年司法體系來解決,但我國目前的少年司法制度現狀卻令人擔憂。
(一)缺乏先進的少年司法理念
盡管早在1991年我國頒布的未成年人保護法中,就明確了少年司法基本原則是“以教育為主,以懲罰為輔”。但是,從幾十年的少年司法實踐中,我們發現少年司法始終沒能夠從成年法律中獨立出來,一直依附于成人法律,使得我們在理念上對于青少年犯罪始終是以成年人之于未成年這一弱勢群體的天然同情、憐憫的感性認識來對待,把制度上的要求視為司法者情感上的恩賜,而不是站在社會發展之于未成年人特殊保護的價值取向上。②正是這種以成年人為中心的、感性且又不足夠科學的少年司法理念,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完善。
(二)缺少完善的少年司法法律體系
少年法是少年司法制度的根基,也是少年司法制度構成的重要部分之一。我國目前少年司法法律體系之所以很不健全,首要原因便是我國缺少一部健全合理的少年法。未成年人保護法通篇都是未成年人保護的倡議,缺少可操作性。2006年雖然經過修訂,但與最初設想仍有一定差距。
現代國家針對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的特殊情況,多數都有獨立的法律體系。如德國制定了少年法院法、日本制定有少年審判規則等專門法律法規。雖然我國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等部門單獨或聯合出臺了一些司法解釋和規范文件,比如《關于審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關于辦理少年刑事案件建立配套工作體系的通知》等相關規范文件,但在實踐中卻形同虛設。與此同時,我國少年審判還主要依附于刑法、刑事訴訟法等法律中關于少年司法的幾條規定,使得法官在處理少年案件時常常處于情與法的糾結之中難以抉擇。與此同時,不同法官因為各自的“酌減量”不同而可能導致針對相同案件作出差異較大的判決,難以實現少年案件的量刑均衡,不利于對少年犯的教育矯正。
(三)缺乏獨立的少年司法組織體系
一是缺乏獨立的少年司法體系。由于少年犯罪有自己的特點,所以針對少年犯罪也應有其獨立的司法組織體系。即針對少年犯罪,至少應當建立起一個相對獨立的少年犯罪羈押、預審、、審判、管教等一條龍的工作體系,但當前我國大部分地區并沒有形成與少年法庭相配套的少年警察、少年檢察等制度,從而使少年司法制度整體優勢無法形成和體現。
首先,公安機關中目前除了在少年司法改革走在前面的少數公安機關為少年犯罪偵查工作設立的獨立的機構和人員外(如上海公安局長寧分局早在1986年就建立了上海市第一個少年嫌疑犯專門預審組),多數都沒有針對少年司法設置獨立的機構和人員。
其次,檢察機關也缺乏相應獨立的組織機構和專門人員。目前,全國3000多個基層檢察院中,雖然已經有2/3以上設置了少年檢察的專門機構,但從實際情況來看,各地少年檢察組織機構發展很不均衡,絕大多數尚未形成完整體系,有些地區針對少年案件實行檢察機關職能分離,即少年指導辦設置在偵監處,而具體辦理少年案件的卻是公訴處。這種管辦分離的做法不能很好地維護違法犯罪的未成年人的合法權益。
再次,相對于公安、檢察機關,法院應當說在少年司法組織體系中走在最前列,不僅很早就設置了少年法庭,而且不斷完善少年法庭的建設。從1984年到2008年,全國共建立少年法庭2219個,專兼職的少年法官7000余人。但在實踐中,“大多數少年法庭審理的只是未成年人犯罪的刑事案件,司法實踐中以未成年人為侵害對象的案件,比如涉及變更監護人,追索撫養費、探視權等民事案件和治安、教育行政案件也時有發生,這些都應納入少年司法的保護范圍。”①可見我國這種單純的審理少年刑事案件的機構設置已經不能滿足整個社會對少年權益全面保護的要求。
最后,少年管教機構目前雖然相對獨立,即對于被判處有期徒刑和無期徒刑的未成年犯的教育矯治由未成年管教所進行教育矯治,但按照少年矯治的需要,少年矯治場所應當配備專門的管教人員、文化和職業技術教師、心理專家、醫務人員、生產技術人員等人員。然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大多數未成年管教所的文化教師是由犯人擔任,職業技術人員大多數是兼職的,并且都是本單位的技術人員,幾乎沒有專職教師。這必然使得我國的未成年犯教育改造目的無法實現,無法全面貫徹執行我國對未成年犯的教育改造政策。②
二是缺乏具有中國特色的少年司法協調配合體系。未成年人違法犯罪是一個綜合性的社會問題,單憑少年司法制度的力量難以達到治理未成年人犯罪和保護未成年人健康成長的效果。因此,發揮司法組織以外的家庭、學校等機構和組織,社會公眾包括未成年人在內的各種可能的資源,共同參與未成年人犯罪的治理和未成年人保護,才是解決未成年人違法犯罪問題的有針對性的科學原則。當前我國組織體系設置里參與未成年人違法犯罪綜合治理的機構是多方面的,如共青團、婦聯、社區、教育等部門。然而,由于未成年人犯罪多數為外來人口,而傳統的以街道、居委會、村委會等基層組織為主的對社區問題少年跟蹤幫教制度和預防控制犯罪體系難以應對大量涌入的外來人員。一些學校出于多方考慮,往往選擇排斥、拋棄有違法記錄或者犯罪紀錄的未成年人,導致了雖然很多機構都擔負著幫扶、教育違法犯罪青少年的職責,但是真正能夠參與青少年犯罪綜合治理的機構其實很少。
三、中國特色少年司法制度的建構
針對我國少年司法制度的現狀及問題,構建一個一體化的少年司法制度體系迫在眉睫。少年司法不是一個簡單的法律體系,它應當是一個“以少年侵權受害事件、少年權利狀況、青少年犯罪為保護對象,融社會與司法、刑事與福利、刑事民事與行政、保護與維權為中心的多功能的系統。”①這樣一個多功能的少年司法系統,應當兼備概念、制度、組織等多個系統。
(一)建構中國少年司法的保護理念
由于我國傳統少年司法一開始就直接孕育于普通刑事司法之中,使得少年司法保護帶有相當濃厚色彩的刑事性質,少年權利的特殊保護、教育、矯正等理念一直都沒有受到應有的重視。因此,要建構科學獨立的少年司法制度體系,首先應當更新少年司法的保護理念。
一是樹立少年司法中的保護、教育、矯正違法少年的理念。我國目前針對少年違法、犯罪的處罰體系大多還是屬于剝奪和限制少年自由的刑罰,這樣刑罰的教育和矯正功能顯然是很有限的。我們應當首先明確少年司法的目的絕不僅僅是懲罰和打擊犯罪,而是少年的教育和矯正,只有在教育處罰不能見效的情況下才可訴諸于刑罰。
二是樹立國家責任、社會責任的理念。雖然我國針對少年犯罪有一些不同于成年人犯罪的制度措施,但卻始終未脫離“小成年人”的主題概念和以刑罰為基礎的處理模式。②國家始終作為一個管理者、教育者對少年罪犯進行嚴厲的懲罰教育,卻少了一份該有的寬容與溫情。而在國家對違法少年進行處罰之后,社會也大多處于缺位狀態。因此,必須在少年司法中格外注意對少年罪犯的教育、矯正,促使他們重新回歸社會。③
(二)建構中國特色的少年法律體系
一是完善未成年人保護法。構建獨立的少年司法制度的前提,就是要有一部完善的未成年人保護法作為少年法律體系的核心。完善未成年人保護法,應確立未成年人的權利主體地位,將“兒童利益最大”、“非歧視原則”、“雙向保護原則”作為基本原則;確立未成年人的權利類型,未成年人作為弱勢群體應當享有特殊保護和照料的權利;明確未成年人保護的執法主體和責任主體等。
二是構建獨立的少年實體法。當前我國針對少年犯罪主要依據的還是普通刑法,這對未成年人的保護是十分不利的。因此構建一部獨立的少年實體法迫在眉睫。
首先,必須明確少年實體法的調整范圍。當前我國對少年實體性規則的管轄范圍做了三個不同層級的規定,即一般不良行為、嚴重不良行為和犯罪行為,并分別由治安管理處罰法、預防未成年人犯罪法、刑法等法律進行規制。然而在司法實踐中,我國對少年犯罪的處理,主要是由人民法院按照成年人刑事法律進行處理,并沒有注意到不同少年違法行為間的差異,這不僅遠遠落后于世界潮流,而且也非常不利于少年保護。我國亟待構建系統獨立的少年實體法,首先就要明確實體法的調整范圍。同時應當構建專門的少年刑法、少年處罰法來規制嚴重不良行為少年和犯罪少年。
其次,構建獨立的少年實體法。針對嚴重不良行為少年和觸犯刑法的少年,制訂專門的少年處罰法和少年刑法。少年處罰法主要規制具有嚴重不良行為的少年,比如參加不良組織少年、有犯罪傾向少年、吸食少年等等。針對這些少年,少年法院根據少年處罰法對其施以保護性處遇,主要目的是及時糾正少年的不良行為,利于其健康成長。針對觸犯刑法的少年,應制訂專門的少年刑法,而不是簡單地適用普通刑法從輕處罰。少年刑法應從犯罪構成到刑罰措施都具有針對少年犯罪的特殊性,不再過分注重對犯罪少年的懲罰,而是偏向對其進行保護、教育和矯正。
再次,構建獨立的少年處遇體系。我國當前對于少年的處遇主要還是治安管理處罰措施和普通刑罰,完全沒有考慮到少年的特殊需要。盡管我國也形成了一套預防和矯正未成年犯罪的方式和措施,例如社會幫教、工讀教育、收容教養、責令家長或者監護人嚴加管教、勞動教養等等,但是比照國外的先進經驗與做法,少年實體法仍然亟需在已有的處遇措施基礎之上加以規范,尤其是責任主體、處遇內容、適用程序,減少以前處遇措施中的懲罰色彩,增加教育和保護力度。同時在借鑒國外先進經驗的基礎上,增加一些適合我國國情的處遇方式,如監管令、社區服務令等,而這些新的處遇方式在我國也已經有了探索和實踐。
三是構建獨立的少年程序法。少年司法的特殊性,決定了應有其獨特的程序建構。如針對少年犯罪案件,從立案偵查到判決執行的程序都應有別于成年人犯罪;程序設置應更多的考慮如何能夠更好地教育、矯正和保護少年。然而,目前少年犯罪案件依據的還是刑事訴訟法和一些針對少年的特殊規定,以及一些在多年的少年司法實踐中形成的特色制度,如圓桌審判制度、社會調查制度等。盡管這些做法在一定程度上能夠保障違法犯罪青少年的合法權益,但是還需進一步完善。
建構獨立的少年案件訴訟程序,需要明確少年案件的訴訟啟動程序,即哪些涉少案件需要有司法機關介入。明確規定少年案件的偵查權限,在偵查過程中要充分保護未成年人的各項合法權益,規定適合少年身心特點的司法制度,如審訊隔離制度等。對于少年案件的條件也應有相關規定,出于對少年的教育、矯正和保護原則,應對少年標準較成年人有所放寬,更多地適用保護處分而不是刑事處分。在少年案件的審理過程中,要明確規定少年開庭模式,就我國目前的少年案件圓桌庭審模式完全可以進行制度性的規定,并且要適當減少庭審中的抗辯色彩,以防少年的對抗情緒和僥幸心理。在共同犯罪案件中,應做到隔離審判,即成年被告人和未成年被告人進行隔離庭審,強化對未成年被告人的教育保護。完善社會調查制度,明確社會調查的主體和舉證責任,為少年案件的審判提供科學依據。探索建立恢復性司法模式、前科消滅制度,為犯罪少年的改造減輕心理負擔,也為其日后成長建構一個良好環境。
(三)建構獨立的少年司法組織體系
對于少年犯罪案件,究竟應當由普通刑事法院、家事法院還是專門設立的少年法院審理最為適當,各國學者主張和實際做法都不盡一致。但是“中國為什么需要少年法院,因為少年司法所針對的群體是特殊的,所針對的行為是特殊的,少年法院就像兒童醫院一樣,每一個真正的,而不是‘口號’式的把孩子當成寶貝的成人,都會為孩子選擇專門性的兒童醫院。中國之所以需要少年法院也正是因為這一個簡單卻容易被忽視的理由。”①
篇10
從“國家親權”思想興起,少年法院漸呈燎原之勢,到如履薄冰間,仍堅持擴展問題少年之正當權利,直至矯正思想與傳統司法理念雙重壓力下,少年法院的存廢之爭……梳理美國少年司法百年,演進脈絡百轉千回。理念與實踐的錯落交織,相生互長,美國的少年司法制度的脈動、嬗變,對于少年司法制度尚屬起步階段的中國不失為一種啟迪
星火燎原:
“國家親權”思想下的少年法院運動
直至19世紀末,在美國,7歲以上的問題少年仍可在刑事法院受審,檢察官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與其檢控成年被告人無異。
1776年,第一家針對未成年人矯正的拘留所建立。1825年,紐約率先成立了首家庇護所。而從1846起,少年感化院也在美國各地建立起來。由于這些拘留所、庇護所及感化院的設置,很多問題少年可以在一些與傳統監所不同的處所進行有效的反思和矯正。目的是讓那些犯有過失、對社區造成危害,但卻有改好傾向的問題少年施以特殊處分,讓他們盡快得到有效的矯正。
在教育和保護理念指導下,1899年,伊利諾州議會通過了《伊利諾州少年法院法》。該法案體現出濃郁的“國家親權”(parens patriae)思想,亦即政府職責所在是以“國家父母”身份出現,為那些行為有偏差的少年提供適當處分,以便這些問題少年得以矯正并早日回歸社會。
發生在1899年的少年亨利?坎布爾一案或應是該法案一個很好的詮釋――
當年僅11歲的亨利?坎布爾出現在位于芝加哥市中心的庫克縣廳舍三樓的法庭時,恐怕無從知悉該案給其自身及家庭所帶來的后果,更不知曉有多少人在幕后付出艱辛的努力。
這個案子是由坎布爾母親提起,她指控自己的兒子犯有盜竊罪。立案之后,主審法官與緩刑官們進行了多次非正式溝通,理清案情,并分析適當的處分措施。而在正式庭審時,被告人父母卻又反復澄清兒子秉性良好,之所以作奸犯科完全是受到其他壞孩子的蠱惑。他們再三懇請法官手下留情,不要讓坎布爾遭受牢獄之災,建議選擇把他送到紐約的祖母家中,嚴加管教。最后,法官同意這一請求,并做出相應的非正式處理結果。
這一判例對催生美國少年司法制度意義重大,開庭的這一天是1899年7月3日,坎布爾的案件也成為歷史上第一所少年法院正式開庭審理的首例案件。該案所反映的深層次意義在于它全新的運作理念,以及由此反映出的審判方式與處理方式變革。它點燃了少年法院運動的星星之火,審理問題少年的全新途徑與程序很快蔓延至其他州,少年法院運動發展漸呈燎原之勢。更為重要的是,未成年人從此在司法體系中可以以獨立身份出現,具有完全法律人格。到1950年,美國各州都設立了少年法院。
以維護未成年人權益最大化之名,當時法官在處理未成年人案件時擁有幾乎無限制的自由裁量權或酌處權。這一時期,少年法院通常被視為非法律機構或社會服務機構,所以并不需要受過專業法律職業訓練的檢察官。在法官們看來,既然少年法院化身為未成年人的“替代父母”,被委以教化問題少年的重任,那么賦予未成年人過多程序權利純粹多此一舉。在這種非對抗制訴訟模式之下,早期的美國少年司法往往缺乏擔負檢控責任的檢察官,也同樣缺乏擔負辯護職能的律師。
此外,不定期刑也是這一時期少年法院發展的另一令人矚目之亮點。適用不定期刑可將問題少年的矯正直接納入少年法院的視野之下,以判定該少年是否已然棄惡從善。
如履薄冰:不斷擴展問題少年權利
直至20世紀60年代中期,因缺乏較系統縝密的法律程序,在處理問題少年的非正式形式以及對正當程序的忽視等方面,美國少年法院逐漸招致各方面廣泛批評。